第一卷 第209章 北邙山 文 / 黃石
隔著精鋼柵欄,趙構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面上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威嚴樣子。
他咳嗽一聲道:「中間那個穿粉色衣服的就是秋娘!」
「是,陛下!」衛鳴「恭敬」答道。
「那好,就從她開始審,來人,傳捕快!」趙構踱到外面刑訊室裡,眼珠子一轉,衛鳴把椅子拉到角落裡讓他坐了。
趙構滿意的點點頭:「鄭重」落座,神色很是「嚴肅」。
一溜捕快低著頭在大理寺卿帶領下迅速順著台階下到地牢裡,靠牆站好。
這些人看起來不是善類,身高體壯,滿面橫肉,穿著統一的號衣,頭上紮著紅頭巾,個個敞著懷,露出胸口黑黢黢的一大叢胸毛,看起來不似捕快,倒似劊子手。
大理寺卿低聲道:「稟報皇上,場面不雅,皇上要不要迴避!」
「不用!」趙構一口回絕,大義凜然的道:「這些金國奸細朕要親審,你們只管做你們該做的,一定要審清奸細的人數目的,順籐摸瓜一個不漏的全部抓捕,就從秋娘開始!」
「遵旨!」大理寺卿恭敬答道,隨即朝那溜捕快喝道:「開始吧!」
「是!」捕快們昂首朝裡快步走去。
聽起來很難,又要讓趙構不受驚嚇,又要讓趙構親審,難度很高,但這些捕快壓根不是尋常捕快,他們有個名目,叫「緝盜差」,想那些江湖大盜,身手不凡,而且個個都是熬刑的高手,一般的扎簽子上拶棍根本沒用,必須要用特別的方法使這些被捕的**大盜招供畫押,這幫「緝盜差」正是幹這個的積年老手,如同趙構所說,哪怕天王老子在他們手裡都熬不過半個時辰,(注2)
很快秋娘就被拖了出來,她那點小小的可憐修為剛被李宏廢了,此刻等同普通人,手上腳上兩副重銬,根本插翅也難飛。
一名捕快從隨身皮袋裡取出一隻很怪異的手套戴好,慢慢的一步步走到秋娘面前,用戴著手套的手托起了秋娘的下巴。
秋娘滿面驚恐,盯著面前那只戴著手套的手。
這副手套皮製在五指每個關節處都有一隻螃蟹狀的八爪銅釘,八隻銅爪朝外翻出,並不長,但卻極堅硬,可想而知,如果一拳打實,皮開肉綻壓根不稀奇。
那名捕快看到了秋娘眼裡的恐懼,得意的微微一笑,將戴著手套的手在秋娘柔嫩的臉頰比劃,慢慢抬起手……
「等等,別打臉,打別的地方吧!」趙構忽然發話。
捕快其實就是在等著趙構的聖意,聞言點點頭,突然一拳對準秋娘的右小腿揮下。
嘎崩一聲脆響,鮮血飛濺,秋娘大聲慘呼,小腿當場打折,身體不由自主在地上翻滾起來,卻馬上被兩名捕快按住,她使勁掙扎,眼淚鼻涕俱下,冷汗涔涔,那張臉慘白慘白,哪裡還有半分魅惑樣子。
「撩開衣服看看!」看著鮮血淋漓的場面,趙構非但不皺眉,還饒有興味的朝前伸了伸脖子。
捕快抓住秋娘的頭髮把她從地上提起來,一手拉起秋娘的裙子,但見纖細雪白的小腿上面七八個不規則血洞,大股大股紫黑色血從傷口裡冒出,整條小腿在眾人眼皮底下迅速變成紫紅色,腫得比蘿蔔還粗。
「很好,朕再問你一句,你招是不招!」趙構「面貌慈和」,循循善誘的道:「你一個女流之輩怪可憐的,其實根本不用吃這些苦頭嘛,如果你招了朕馬上宣太醫給你治傷,若不招,他們就會繼續動手,若你還是嘴硬,天師們就會親自出馬,嘖嘖,那時你想死都難啊!何必呢?」
秋娘渾身劇烈顫抖,嘴裡卻是一言不發。
趙構沉吟道:「你確實很厲害,連這種劇痛都忍得住,聽說你是什麼憐香院的頭牌,既然是行院人家,想來必是不顧羞恥的!」他冷冷一笑,輕飄飄的道:「來啊!脫光衣衫,打肉!」
聽到脫光衣服四字,大理寺卿老臉騰的紅了,咳嗽一聲剛想發話阻止,卻見趙構身旁的衛鳴朝他擺手,只得嚥下。
他低下頭去,心裡嘀咕,今天這事千萬不能傳出去,如果被世人知道皇帝親審女囚還下令脫光衣服打肉,真是令天下儒士臣民羞恥。
捕快們卻是心照的眉毛一挑,暗道,皇帝真高,這招正是所有女犯最害怕的。
背著趙構和大理寺卿,他們刻意做出淫邪的表情,抖著滿身滿臉橫肉,伸手就去撕扯秋娘的衣服。
哧啦一聲,秋娘前襟當即掉了下來,胸前春光乍洩,白花花的一片,防線終於崩潰,她大嚷大叫:「我招我招,住手!」
趙構心內倒是有些失望,卻轉頭朝大理寺卿鄭重的緩緩的點了個頭。
大理寺卿立刻「明白」,心底大讚,到底是皇帝,果然高人一等,知道女人犯怕這招,他咳嗽一聲道:「掩上女犯衣襟,給她喂一粒定痛丹!」
秋娘淚如雨下,咬著蒼白的下唇道:「我招,不過要叫那位高個子天師進來我才說!」
「我就在這裡!」李宏慢慢步下地牢台階,身旁是冷笑的楚軒。
將捕快和大理寺卿全部清出,李宏神色冷峻:「說吧!」
秋娘哆嗦著招出。
趙構聽完冷汗涔涔而下,當即破口大罵:「好陰險的臭女人,竟敢壞我大宋江山,哼,那個秦熹被美色所迷也很該死,讓她按手印畫押,傳朕口諭,立刻抓捕秦熹歸案,著左相趙鼎和大理寺共同審理此案!」
衛鳴拿起筆墨唰唰的幾筆寫完,拉起秋娘的大拇指在她自己的小腿上按了滿掌血,直接按在供狀下面,立刻返身出去向大理寺卿宣佈皇帝旨意,卻是神秘的加了句:「秦熹的罪狀不足以聯繫秦太師,大人你可明白!」
大理寺卿猛點頭:「下臣明白,下臣這就去找趙相同到秦府宣旨!」他匆匆拿著供狀走了。
李宏在裡面清楚的聽到了,傳音衛鳴道:「正要借此事拉秦檜那奸賊下馬,怎麼你反而說不要聯繫他!」
衛鳴笑嘻嘻道:「奸臣舉世惡之,如果就這麼輕易以一個叛國罪名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乾脆慫恿皇帝抄他的家,卻又留下他的太師位子,讓他成為孤零零的光桿太師,無權無勢無錢,卻又不死,丟臉丟到姥姥家,人人都能踩他一腳,豈不是更能報岳飛之仇!」
李宏不禁驚歎了,這招高,高的陰險,高的極妙。
地牢裡,趙構仍是忿忿不已,對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龐早就失去了興趣,任何東西都沒有皇位重要,那個可怕的女人居然布下這樣的毒計、在自己眼皮底下撒下這樣一張大網,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鄭重朝李宏拱手:「一切有勞天師,趕緊把剩下的奸細抓捕到案,朕再也不想審他們,若是天師不想手上染血,朕現在就給你『捧日』、『天武』兩軍調軍兵符,傳『捧日』『天武』兩軍都指揮使覲見直接配合你的行動!」
「捧日」「天武」兩軍直屬殿前司,是皇城戍衛軍隊,趙構把兵權交出,可說志在必得,同時也是對李宏最大的信任。
李宏卻搖頭道:「這樣一來動靜太大,卻是不美,皇上請安心,一夜之間必定剿滅那些小嘍囉,至於那個女人就留給我們來對付,只要她敢來臨安,保證來得回去不得!」
「好!」趙構激動的搓搓手,恨恨看了眼地上顫抖的秋娘,大袖一摔走了。
李宏立刻將楚明、楚軒、楚亮、楚海、衛鳴以及天狐族四大家臣和另兩位獸修長老叫到一起,外加一個必參加不可的姜宣子,大伙如此這般一番計議,連夜分頭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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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秦熹面上纏滿厚厚的白布,鮮血依然不停地冒出來,疼得他渾身一個勁的猛顫,氣息微弱,不時喉嚨裡哀鳴一聲,眼見一絲兩氣。
床前圍著黑壓壓的人,秦檜看著愛兒這副形貌,急得老淚縱橫:「熹兒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父不是讓你不要出門麼,你為什麼要出門惹事,讓你被砍了一刀的到底何人啊!」
王氏暴跳如雷:「老爺,你還不清楚麼,有人見你最近不得勢,趁機尋仇殺我們熹兒,那些老不死的天師,有他們在一天就一天不得安寧,這事背後定是他們搗鬼!」
秦檜緊張的看一眼在後面桌子旁聚成一堆商議秦熹傷勢的太醫們,低聲道:「夫人噤聲,這話要是傳到天師們耳朵裡又要生事,如今多事之秋,夫人你太平低調點行麼!」
「唉!!」他重重歎口氣,心裡不是不疑心的。
據說是有人欺負憐香院那個熹兒的心頭肉秋娘,熹兒得到消息匆匆趕去,卻被自家帶去的家丁誤傷,那家丁如今逃得影子都不見了,府裡能動的統統都在滿城搜捕他,只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秦檜不相信,那幫天師,不要說使個障眼法,不使障眼法常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事後憐香院大亂,秋娘突然失蹤,連帶院子裡另兩個紅姑娘一起沒了。
聯繫在一起,秦檜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就在這時,府門口大亂,許多人在叫嚷,秦福滿頭是汗的闖進來:「老爺,趙相在門口傳聖上旨意,要緝拿小公爺歸案!」
秦檜霍然起立,目瞪口呆。
簡直反了,砍人的不見半點蹤影,受傷的卻要被緝拿,這個世界還有天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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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衣,差役統一著裝。
拶棍,穿繩子的木棍,拶刑就是用這種木棍收緊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