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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三章 與眾不同 文 / 蓯雨

    四人決定先在阿克倫河岸邊休息一晚,之後再做行動.|com|冥界沒有太陽,一片灰濛濛的很容易弄錯時差,這時就需要用手錶之類的工具來判斷時間。

    蒂亞拉閉目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聖劍杜朗達爾插在地面,雙手按著劍柄一動不動。哪怕身上沒有穿著鎧甲,現在的她看上去也如同某種正在休息的大型貓科動物般散發著逼人的威迫力。

    職業為妖精骨匠的安娜則是收集了一大堆冥河水鬼的屍體,將它們的血肉化為信仰之力吸收,留下一排排的骨骸,從中抽出合適的骨頭來進行打造。

    因為蒂亞拉將引渡人卡戎連同他的小舟都一口氣破壞掉,所以她和徐天定失去了過河的最佳方案,因此欠下人情的安娜決定幫忙打造一艘骨船,冥河水鬼既然能在冥河中游泳,那麼用它們的骨骸打造的船自然能渡河。

    只是一個小女孩拿著一根根骨頭不停的敲敲打打,還不時拿起一根不知是肋骨還是臂骨的骨刺進行比較,這幅畫面實在太過詭異。如果無視她手中的骨骸,光看她全神貫注的表情,還真有一種法國雕刻家羅丹在塑造「思想者」的氣氛。

    亨伯特與徐天定兩人則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亨伯特並不是閒得住的人,而在這裡又沒有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幹,進入藝術創造狀態下的安娜對任何打擾者都不會客氣,散發著誰敢打擾我我就叫誰好看的氣息,這一點他深有體會,而蒂亞拉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樣比較來比較去,最後只能找徐天定聊天,畢竟他對徐天定並沒有直接的仇視理由,有的是純粹如同小孩子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嫉妒,充滿幼稚的孩子氣。

    徐天定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他能在對方話題停頓的時候提出有意義的問題,雖然他直白的提問在中國人看來有些不注意語氣,可對西方人而言卻是正好。

    亨伯特孜孜不倦的說著自己輝煌的戰鬥史,一時間忘記了對徐天定的敵意,說得是暢快淋漓,而其中難免會摻雜一些吹噓和誇大。人的心理非常奇妙,他們在向別人吹噓自己的經歷的同時,也同樣在向自己催眠,說到盡興處就會產生「我的確這麼瀟灑過」的意識,這使他們的吹噓更加富有自信,當然編的故事也會越來越荒唐。

    徐天定曾一度鑽研過心理學,自然明白這一狀況,他沒有直接指出其中的矛盾,而是有選擇性的挑選對方話語中的真實,因為他明白這時候自己唱反調只會令對方惱羞成怒。

    徐天定對自己人的話有著百分百的相信,可不代表他對陌生人也無條件的信任,盲目的相信是一種愚昧。

    他在聽了片刻後,感覺對方話中的真實內容越來越少,於是轉換話題問道:「亨伯特先生是為了什麼才答應成為協作者的?」

    亨伯特略一沉默,興奮的語氣消失不見,眼中滿懷滄桑,接著他從上衣內口袋拿著一根雪茄,用打火機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朵煙環。

    在煙塵彌繞中,他以四十五度角仰望遠方天空,歎息道:「少女的美麗猶如夕陽的餘暉,留駐短短數年,轉眼日薄西山,令人扼腕歎息,卻又無可奈何……直到我遇上安娜貝兒,她那特殊的體質能夠保住長期的燦爛,這又如何不叫我意亂神迷呢!人活在這世上,不就是為了尋找屬於自己的重要之物嗎?為了保護那至高至善的美,就算身墜地獄又何妨……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啊……就算你這麼熱情的詢問我也……」徐天定一下子被對方熊熊燃燒的氣勢給震住了。

    「猶豫……你居然猶豫了!這麼簡單明瞭的事情你還用得著猶豫嗎?唉,缺乏追求至高至善之美的執著,你的人生真可悲……放心吧,我會拯救你的!」亨伯特身上燃起了**的火焰。

    「該被拯救的人是你吧!你個變態佬!」安娜不知何時站到亨伯特背後,用一個巨大的腿骨狠狠的砸在亨伯特的腦袋上,「遇上你,我的人生才最可悲!真是的,別隨意把自己的惡趣味強加給別人啊。還有我叫安娜,沒有貝兒!」

    亨伯特雖然痛楚的捂著頭,卻死撐著不願在這一點退讓,倔強道:「哲人的想法凡人總是難以理解的,可越是這樣我就越要堅持,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無數大文豪身前也總是不被大眾接受的。如果說革命需要犧牲,那就從我開始吧!」

    「雖然說得慷慨激昂,可到底也只是在講你個人的變態癖好而已。」安娜一副我拿這傢伙沒轍了的表情,接著也懶得管自己的搭檔,轉而對徐天定笑道:「小舟已經完成了!」

    徐天定順著指向看去,只見一艘潔白的骨舟橫臥在岸邊,舟的外殼紋路清晰,看上去晶瑩剔透,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打磨而成,不但沒有污穢邪惡氣息,反而有種潔白的神聖,若不是清楚知道原材料是用冥河水鬼的骨骸製作而成,恐怕會誤認為是用白玉或者寶石。

    「考慮到外行人不擅長使用划槳,我改用了轉輪和方向盤,動力系統是用類似於自行車的鏈條聯動。前後還有兩側各有一個把手,往上拉起就能翻出擋板,能夠用來防禦箭矢攻擊,還有正前方的踏板,是緊急時的加速工具,能夠短時間內提速到100公里每小時。只可惜時間不夠,要不然我還能加上一些攻擊裝置。」安娜不無遺憾的說道,滔滔不絕說明的她有種類似發明家對自己的創作精益求精的執著。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精緻的道具,徐天定不禁稱讚道:「真厲害,這樣的手法稱得上鬼斧神工了。」

    「嘿嘿,也沒那麼厲害啦!」安娜不好意思的謙虛道。

    亨伯特看到安娜因為其他人而臉紅的樣子,頓時感到不滿,冷哼道:「這是理所當然的。好了,該做的事做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後會無期。」說完就拉著安娜離開。

    「別拉我,我自己會走。真是的,你也太沒禮貌了。」

    兩人吵吵嚷嚷著離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也不知道哪個更成熟,哪個更孩子氣。

    徐天定和蒂亞拉坐到小舟上,為了讓蒂亞拉節省體力,徐天定主動承擔踩踏板的任務。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根據關係的不同會在距離上對人產生影響,就比如一個陌生人離你過近會產生不舒適感或者警覺性。而且也不是你與某個人離得越近,兩個人的就會變得越親密,關係的層次不夠親密只會適得其反。

    可是還有一種特殊情況,那就是藉由物理距離上的拉近,進而改善兩者的關係。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相識卻還算不上好朋友的兩人間,關係處在不上不下的馬馬虎虎狀態,而又以異性間更容易發生。我們經常看到小說中男女主角因為某些情況同時躲藏在密室裡不得不產生**接觸,之後關係會變得親密大抵上就是這個原因。

    而此刻,徐天定便遇到了相同的情況。他與蒂亞拉都擠在空間不大的小舟上,本來兩人都屬於沒必要不開口的類型,於是相視無言,醞釀著奇怪的氣氛。不是曖昧,也不是隔閡,而是一種更加微妙的氣氛。雖然兩人並沒有侷促得坐立不安,但顯然也受到了影響。

    「……關於對付賽博拉斯的戰術,我想之後可以由我來當誘餌,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後你在一旁伺機偷襲,這樣能佔據到最大優勢。」徐天定首先開口,但說的也還是正事。

    「……」蒂亞拉沒有回話,而是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注視著他。

    難道是她不喜歡用偷襲這樣的方法?徐天定心想對方也許是礙於自身的騎士精神,不屑於偷襲,於是道:「這是考慮到目前我方狀況而得出的最優戰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不必勉強,可以另想他法。」

    「不,在下並沒有拒絕的意思。」蒂亞拉搖搖頭,「只是想到,您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樣,一般人不會主動提出將自己生命置於險地的建議,哪怕於大局有利。」

    「經常有人這麼說,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知道就算自己死了,也沒多少人會在意的原因。」徐天定說話時臉上露出不是無奈,也不是悲傷,而是不為所動的堅毅——自己的道路,不需要他人來干涉。

    蒂亞拉沉默了片刻,寶石般的瞳孔中閃過異樣的目光,她似乎不願意讓徐天定看到自己的臉,轉過頭用回憶的語氣道:「在下之前的搭檔非常討厭這樣的戰術,他很膽小,或者說很重視自己的生命,不但否定類似的提議,也對淨化妖鬼的本職非常消極,總是勸在下別再戰鬥,做一個普通人……可惜他不知道,若放下手中的劍,在下就什麼也沒有了。」

    (二人雨: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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