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曲諧 文 / 劉嘉元

    第二百三十五章曲諧

    轉瞬間，天邊一道艷麗的紅霞被喚醒，逐漸擴散，如一塊色彩濃烈的錦緞，抖落下萬道金輝，包裹著一團火紅的烈焰，洶湧的燃燒著。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太陽終於躍出海面，衝破了霞光的籠罩，將周圍的水雲染成瑰麗而繚亂的色彩。漫天琉璃色，澄明卻淒清，唯有天際湧動著的濃艷還在飄搖、滿溢……

    終於灑滿春日陽光的海面閃爍著耀眼的光亮，甚至能夠看到遠處海鳥掠過激盪的浪花，起起伏伏。而此時的沙灘還留著退潮後的痕跡，而在乾燥的地方，坐著一個孤獨的女人，身穿不合時宜的長寬羊絨大衣，一動不動，膝頭和身邊散落著一堆細細的灰塵。她安詳的閉著雙眼，面帶微笑，只是臉色無比蒼白，只顯得兩頰的腮紅和橘紅色的嘴唇分外艷麗……

    三個月後。老舊的居民區裡處處都是收拾行李傢俱搬家的住戶，原本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區，短短一周內竟然變得空空蕩蕩，顯得分外淒涼。一個美麗的少婦挽著一個拄著單拐的男人在陰暗的樓道一步步上著樓梯，那男人只剩一條右腿完好，左腿卻被齊膝截去，此時每上一級台階，枴杖便在寂靜的樓道中發出「空」的一聲。

    「要休息一下麼？」女人看著他不甚協調的樣子不禁擔心的問道。

    那男人回過頭衝著她咧嘴笑了笑，陽光的臉上沒有一絲陰霾：「太小瞧我了，雖然對這拐還不熟悉，至少我也當過獵人，哪有那麼容易就累，都已經第三層了，馬上就到了。」

    女人也抿嘴笑了：「就會跟我逞能……」

    「當然了，我跟你逞能啊，要逞一輩子呢。」

    女人臉上微微一紅，低聲嗔道：「是是是，一輩子！」

    被她這麼挽著，隔著衣服傳來淡淡的體溫，他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微笑，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甜蜜的感覺從心底傳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在那場動亂中丟掉的左腿，雖然因此不能再上戰場，不免有些遺憾，但他卻十分滿足現在的生活。他永遠都會記得當他從手術室出來睜開眼聽到的第一句話：「請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本來麻藥剛剛退去，可就因為這句話和那熟悉的聲音，他一下清醒了過來。眼前的女子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徹底，睜著一雙充滿堅定和期待的眼睛望著才甦醒過來的他，他心中激動不已，本來這句話是該自己說的，可是面對那個自尊心強得要命的女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才能讓她淡然的接受，所以只能默默的等待著合適的機會。可是沒想到這個機會被這女人給搶去了啊，他後來想想還真是不滿——她完全不考慮他的自尊心嘛。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病床上的他看著她那幾乎又要流出眼淚的雙眼，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因為仍然不夠清明的神志給回答錯了。果然，說到嘴邊的話沒有絲毫浪漫的滋味：「恐怕我這一輩子真的要纏上你了，你可別嫌我煩……」雖然說出來的話有點賴皮的嫌疑，但當他看到她嘴角綻放的笑容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總算沒有答錯……

    四層高的樓，雖然是拄著拐緩慢的行走，但他仍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好像瞬間就到了頂層，跟身邊這個女人走再遠的路也不會覺得久吧，所以和她約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