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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二章 重會吳猛 文 / 明月

.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廣闊的大地再度被黑暗給包圍了起來。

    既然上天將黑暗降臨到了世間,那麼點點的***便再度為人們所使用,以其來照亮他們的生活。

    而在此時應天城西的一個廣闊的大宅之內,那通明的***就將這一方的天地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人聲嘲雜如同不夜。

    可就在這大宅子後院的一個房舍之內,雖然這裡也和這個府第其它地方一樣明亮,但是那安靜的環境卻和嘲雜的前庭截然相反,鴉雀無聲。

    因為這間寬敞之極的房舍,原來只是一間書房,而在這間書房裡面,也只有一個男人躺在躺椅之上閉目養神。

    這是一個粗獷魁梧的男人,他也是這間大宅的主人,更是一個響譽江湖的名人,因為他就是當今天下四大鏢局之一——天門鏢局的總鏢頭、人稱『鐵血汗青』的吳猛。

    而這個吳猛,也就是十年前在應天城外被上官無極所救的那個天門鏢師,不過就在七年前上代總鏢頭病故之後,這天門鏢局總鏢頭的位置就已經由這位氣勇膽正的第一鏢師給繼承了下來,而這件書房就是他處理鏢局事物的地方,其私人的領地。

    漫長的時間的確可以讓一個人變化很多,而今時今日的吳猛便和當日城外樹林之中的那個熱血青年大不一樣了;這十年的時間,令得他成熟,使得他穩重,更培養出了他高人一等的領導才能。

    而在每天的這個時候,吳猛都要一個人在這個書房之內靜坐,不准任何人前來打擾,因為每天的此時都是吳猛開始總結一天的時候;在默默的靜坐之中,吳猛就已經將一天下來的所作所為在腦海之中再度回憶了一遍,細細的品味一下其中是否還有紕漏,或者會不會還存在著什麼過失。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習慣,也是一個人成熟穩重的表現,也正因為如此,在吳猛管理天門鏢局這七年來就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重大的事故,而天門鏢局也在這位年輕有為的總鏢頭手上蓬勃發展,蒸蒸日上。

    終於,隨著一聲長長的歎息,這位已經回憶完畢的總鏢頭就睜開了他的眼睛,那炯炯有神的雙目之中登時開始閃爍出攝人的精光,既含藏了無盡的滄桑和無比的自信,也展現出了他那一身已經突飛猛進的駭人功力,今非昔比。

    只可惜,也就在這位膽識過人的總鏢頭睜開雙目的下一剎那,已經脫胎換骨的他卻感到了緊張,感到了慌亂,甚至還感覺到了一種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了的——『恐懼』。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人,發現了一個無聲無息的站在他身後的人;而他之所以會如此驚惶,是因為他能夠發現這個站在他身後的人所依靠的並不是他自己的感覺和警惕,而是因為這個人剛剛伸出了一隻手,一隻搭在他肩頭的手。

    吳猛他不相信,他實在是不敢相信,以他今時今日的武功境界,當今世上竟然還有人可以佇立在他身後這麼久而不被他所察覺,如果這個人是想要取走他的性命,那他就算是有一百條命只怕也早沒了。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可怕歸可怕,驚惶歸驚惶;既然身位天門鏢局總鏢頭,那他就絕對不能在任何情況下示弱於人前,所以在此時此刻,雖然吳猛的心裡充滿了恐懼,但今日的他卻也仍然可以將其強行的壓下,平淡的說道:「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啊?」

    來人收回了搭在吳猛肩頭的手掌,卻並未對吳猛的問話做出任何的回應,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在此時瀰漫全屋,令得吳猛緊張不已,終於,當忍耐到達了極限之時,吳猛便下定決心孤注一擲,功運全身之下猛的跳了起來向後望去,希望能看到來人的廬山真面目。

    可是他再度驚惶了,因為當他回過頭去的時候,那個剛才還站立在他身後的神秘人竟然已經不翼而飛了,看著已然空蕩蕩的身後,吳猛一時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在此時開始充斥他的神經,令得他一時失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吳猛雖知自己不是天下無敵,但是一向自視頗高的他突然意識到世上竟然還有人可以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時候,以往的那種對自己武功的自信便在這一剎那間崩潰了。

    「其實吳鏢頭也不必如此難過,世界如此之大,當然是無奇不有了,就算是做了一回井底之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就像是看透了吳猛的心思一樣,在毫無預兆之間,一道清亮的聲音便在吳猛的身後響起,再度強烈的刺激了吳猛的神經。

    這次吳猛不再驚惶了,雖然還不知道來人的目的,但是已經感覺到此人並無惡意的吳猛就很快的恢復了自己的情緒,緩緩的轉過身來凝視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將他的一切收進眼底。

    眼前站著的是一個丰神俊朗的年輕人,器宇軒昂、英氣逼人,即使以吳猛這些年的閱人經歷也無法想像一個剛剛年及弱冠的年輕人竟會有如此的一身超凡武功,非凡神采。

    不過吃驚歸吃驚,形勢不可輸;雖然明知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可怕,但是背負著整個天門鏢局榮譽的吳猛就毫不退讓的盯著來人的眼睛沉聲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今日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呵呵。」來人灑脫一笑,輕鬆的道:「在下姓方名雲,今日冒昧前往是向吳總鏢頭討債來了。」

    果然是來者不善!吳猛心知敵人武功遠非自己能敵,今日想必是在劫難逃,但是性格剛烈的他就毫不畏懼的笑道:「既然閣下是來討債的,那在下自當奉陪,雖不知此前因後果,但是想必和閣下有仇的只是在下一人,希望閣下取了在下性命之後可以網開一面,不要禍及我鏢局同僚。」

    「哈哈哈哈。」趙飛雲愜意的笑道:「吳總鏢頭為人果然是義字當頭,不過卻理解錯誤,我說吳總鏢頭欠我的債是真的,不過這債不是血債,而是人情債。」

    「啊?是嗎?」明白到自己會錯了意,吳猛慶幸之餘卻又感到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笑道:「有這回事嗎?」

    「年深日久的,總鏢頭也許是一時記不起來了。」趙飛雲微微笑道:「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這個人情債,是總鏢頭在十年前欠下來的。」

    「十年前?」吳猛吃了一驚,再度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趙飛雲,微微的搖了搖頭道:「閣下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以閣下的年紀來下恐怕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童,如何可能施恩於在下。」

    「哼哼。」趙飛雲哼了兩聲,也不答話了,只是緩緩的從懷裡取出了一塊玉牌放在吳猛的面前,微微笑道:「請問吳總鏢頭還記得這個嗎?」

    「這是!」玉牌造型古樸精美,尤其是那牌上大大的繁體『陽』字更是十分少見,吳猛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塊玉牌的形狀,一見之下登時激動不已的道:「你是恩公的什麼人!怎麼會手持著恩公的玉牌!恩公現在又在何處!」

    「哈哈,吳鏢頭果然是不忘本的人啊。」趙飛雲將玉牌揚了一揚,隨意的笑道:「那我就問你一句:當年吳總鏢頭在應天城外密林之中許下的諾言如今究竟還算不算數。」

    「大丈夫一言九鼎!說過的話豈有反悔的道理!」吳猛為人剛正,斬釘截鐵的說道:「當日在下與恩公約定,他日只要有人持此玉牌來見在下,在下便將當年的救命之恩報答給他;千斤之諾,永不敢忘;是以今日閣下無論有何差遣,在下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哈哈,吳鏢頭言重,吳鏢頭言重了。」趙飛雲表面上輕鬆自在,心裡卻剛剛才勉強的鬆了一口氣,雖然當年的這個吳猛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鐵血男兒,但是事隔多年,今日的吳猛究竟是否還是當年得吳猛實在是難以預料的事情;燕王出逃畢竟事關重大,趙飛雲對每一個細節都必須給予足夠的謹慎,所以在這些天來,趙飛雲每天都會來到這天門鏢局查探動向,觀察吳猛,一直到認為已經有了七成把握的時候他才敢大膽現身,冒險一搏。

    這一搏,看來還是搏贏了,趙飛雲稍感心安,隨手將玉牌收回懷中,微笑著道:「吳鏢頭實在是太過言重了,其實我並不需要吳鏢頭為我去出生入死,只是有一批『東西』想請吳鏢頭運出城外罷了。」

    「嘔?是嗎?這麼簡單?」如此隱秘的會見只是為了提出一個這麼簡單的要求,吳猛反而倒覺得事有蹊蹺了,畢竟一個可以登上總鏢頭寶座的人也決不會是一個傻瓜。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趙飛雲明白吳猛所想,對症下藥的微微笑道:「吳鏢頭,相信你也明白,我既然用上了這麼特殊的方法來見你,提出的要求當然也不會普通,雖然我暫時不能將具體原委告訴你,但是我也可以先做出一些提醒,因為我要你運送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它很有可能會給鏢頭帶來很大的麻煩,甚至可能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所以吳鏢頭現在一定要考慮清楚,若是真的有所為難那我也決不會強求的。」

    吳猛聽完了趙飛雲的一番話,默默的凝視了他良久,終於堅定的道:「說的出,就一定要做的到!當年恩公救我天門鏢局於危難之中,若是今日在下畏首畏尾又算個什麼男人;天門鏢局的宗旨就是信義,無論會有什麼麻煩,無論會造成什麼後果,天門鏢局也願意一力承擔,決不會作出背信棄義的無恥行徑的。」

    「謝謝你,吳鏢頭,謝謝你!」吳猛之言令得趙飛雲大受感動,發自內心的由衷感謝;因為明白他是一個剛正的硬漢,所以趙飛雲就用上了坦誠之言、激將之法誘得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雖然這也是情勢所逼,但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不過此時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發了;為了不會前功盡棄,趙飛雲別無選擇,只能狠下心道:「既然吳鏢頭已經應允,那在下也就直言相告了;在下有一批可行長途的滇馬,需要在明日申時的時候運出『神策門』外,不過又不能讓城門守衛起疑,所以我就想請吳總鏢頭幫一個忙。」

    「吳總鏢頭在京中八面玲瓏,手眼通神;若是吳鏢頭等騎上我的滇馬假裝運送一趟鏢,想必以天門鏢局的威名是可以順利通關的,而如此一來,我的這批滇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出城外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吳猛微微一笑道:「閣下果然好計,歷來押鏢通關的時候關卡的守衛最多也只會檢查押送的貨物是否違禁,從來不會將懷疑的眼光投射到鏢師的坐騎上面,閣下的這一招深得《孫子兵法》的虛實之道,妙啊。」

    「謝謝。」趙飛雲微笑致意,掏出了一張紙條和一塊令牌遞給吳猛,認真的沉聲道:「吳鏢頭,這就是滇馬的所在和取馬的信物,請你務必在申時之內將馬運出『神策門』,出城之後就請留在城外等待,我自然會在寅時出城取馬的;還有,此次事關重大,請吳鏢頭不要和手下鏢師明言,只需告訴他們這些滇馬都是你準備的,而此行也只是一次普通的長途鏢運。」

    「只要吳鏢頭幫我辦妥了這件事,那以往所欠我的情就可以一筆勾銷,從此以後我們就兩不相欠,各走各路。」

    「你放心吧。」吳猛淡淡的回道:「我們歷來押鏢都會為貨主保密,再說此次既然是閣下所請,在下更必定會守口如瓶的。」

    「謝謝。」趙飛雲再度誠懇的感謝了一聲,默默的凝視著吳猛坦蕩無邪的雙目,終於忍不住道:「吳總鏢頭,我還有一句忠告,你願意聽嗎?」

    「請。」吳猛不卑不亢,舉止甚為大度。

    趙飛雲長歎了一句,緩緩的沉吟道:「吳鏢頭,我這次找你押鏢,很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雖然吳鏢頭無所畏懼,但是我卻不能陷你於死地;所以我希望等吳鏢頭能夠在起身之時用一個合理的理由讓鏢局上下所有人都從別的城門出城待命,或可逃過一劫。」

    「有這個必要嗎?」吳猛面無表情,看著趙飛雲肯定的點了點頭,默然的道:「這樣做很可能會令別人起疑的,難道閣下不怕嗎?」

    「哎,怕又怎麼樣呢。」趙飛雲無奈的歎了口氣,微微苦笑道:「將心比心,既然吳鏢頭對我有信,那我就不能對吳鏢頭無義,如果真的因此而導致計劃失敗了就算是我的運氣不佳吧。」

    「哈哈哈哈!」吳猛突然揚頭大笑,伸出大拇指道:「好漢子,果然是有情有義,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從今以後有用得著吳某的地方你盡可以開口,吳某能幫就幫,決不會推辭的。」

    「謝謝你,吳大哥。」趙飛雲第四次將以前從不輕易出口的感謝說了出來,因為他知道,只要此次可以成功,那在這個世界上他就會再多一個知心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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