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章 落水 文 / 明月
. 眼見愛子無救,那個婦女肝腸寸斷,猛的嚎啕大哭起來;而那個莊家也是轉頭閉目,不忍見到此悲慘的一幕。
就在此萬念俱灰之時,一陣衣衫飄動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只見一條青藍身影猛的劃破長空,一躍數丈,直向著那快要落水的孩童飛撲而去。
趙飛雲本不願插手此事,深悉利害關係的他心知此時應該盡量的低調行事,但是當他看到那失去愛子的婦女那悲痛欲絕的神情之時,心下突然大是不忍,是以還是冒險出手了。
趙飛雲展開輕功,身形之輕盈迅捷好似飛燕橫空。當他落至水面之時,足尖輕輕的一點那翻騰的浪花,身形竟就再度躍起,就如同其剛才是腳踏實地一般。
趙飛雲心知九陽神功中的武功太過敏感,是以此時所用的輕功身法就並非御清飛仙,而是少林絕技之中的曠世輕功——一葦渡江。
天下武功千奇百怪,佛道雖說終是一家,到底還是有所區別,但是九陽神功是由易經演化而來,其中本就蘊涵了宇宙萬象的奧妙,以此功力為根基,天下任何一種武功皆可隨意運使,毫無阻礙。
是以此時趙飛雲以九陽神功運用起一葦渡江的輕功身法,非但沒有絲毫生疏的現象,反而運轉如意,輕鬆自如,就似經過了數十年的苦練一般。
只可惜為了隱藏實力,趙飛雲此時便只能提聚起九陽神功第七層的功力,一招登萍渡水之後身形僅能再平移尺半之數,離那孩童的距離至少還差上兩尺以上。
孩童墜勢將盡,其背心之上幾乎已經被浪花翻起的水珠濺到,此時那個孩童已然被嚇至昏厥,而行船之上觀望之人也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可惜當他們見到趙飛雲的身形距離孩童還差上兩尺之多,幾乎所有的人已經都失去了信心。
就在此關鍵之時,異狀陡生,趙飛雲突然平伸右掌,掌心衍生出一股怪異之極的吸攝之力,瞬間便吸住了那個快要落水的孩童,緊接著更以自己掌心真氣將其全身包裹了起來,就像是用上了一條無形的繩索一般拉著那個孩童轉身踏浪而回。
「好啊!」看到孩童得救,船上觀望的眾人登時歡呼了起來,那個眼見愛子無恙的婦女更是喜極而泣,而在他們當中惟有那個莊家眉頭微微皺起,看著趙飛雲飛騰的身影低低的沉吟道:「擒龍手!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
幾個起落之間趙飛雲已然躍回了船上,右手一揮之間已將用掌力吸扯的孩童送回了那個婦女的懷裡,那個婦女連忙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孩童的全身,當最終確定愛子並無大礙,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住的向趙飛雲磕頭謝恩。
趙飛雲面無表情,也不回話,就這麼漠然的轉身走向船艙,就像剛才自己什麼都沒做過一樣。
可惜此時卻有著一個不知死活的瘋狗不讓他走,那個鷹爪高手剛才因為被莊家的拳力所震,氣血翻騰之間無法聚運內勁,只能退在一旁自己調息運氣,是以並未看到趙飛雲救人的景象。此時他調息已畢,卻見到趙飛雲救上了自己要其死的孩童,不由得怒火中燒,放聲高喝道:「***你這個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你多管閒事!老子要他死的人你也敢救!是不是不給我面子啊!」
連喝帶罵的真是好不威風,可惜趙飛雲卻只拿他當成耳邊的涼風,絲毫不停的繼續向船艙走去,根本理都不理那條亂咬人的瘋狗。
那個傢伙見趙飛雲竟然敢不理自己,心中的怒意更勝,再度大喝道:「直他娘的,小雜種竟敢不理我,找死!」話音剛落,這條瘋狗便再度出手,右手鷹爪快如閃電,一下子便拿住了趙飛雲的右肩要害,更猛然運起內勁欲將其肩骨捏碎。
肩骨若有損傷,趙飛雲不死也要變殘廢,只只可惜憑著這條瘋狗的本事,卻還根本沒有這個資格。趙飛雲冷冷一笑,心念轉換之間九陽神功第七層的功力瞬間凝聚,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強猛勁力狠狠的震開鷹爪,直震得這條瘋狗的整條手臂失去了知覺,「蹬蹬蹬」連退三步才勉強站穩。
趙飛雲轉過身來,冷冷的看著正在勉力平復右臂血脈的瘋狗,雙目綻射出凌厲的殺意,剛才的那句『小雜種』實在刺中了趙飛雲的痛點,是以此時趙飛雲已是非殺了這條瘋狗不可了。
趙飛雲冷眼看了這個傢伙良久,終於森然的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門派的?」
正當這條瘋狗驚疑不定之間突然聽到了趙飛雲的問話,當即把胸口一挺,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鷹門顧長風是也。」
「奧。」趙飛雲冷笑了一下,淡淡的哼道:「原來是閩南的天鷹門,好,和我沒什麼關係,那我現在就可以毫無顧及的殺你了。」
顧長風聽得是又驚又怒,天鷹門響譽江湖,自己的師父——門主剛倫以一身凶殘絕倫的天鷹分屍爪縱橫閩南數十年未逢對手,配合上內家功法——九轉玄罡的頂峰功力,真是有神鬼難敵之威。自己只是練到了九轉玄罡第八轉的功力就已經是江湖之上有數的頂尖高手,多年的闖蕩生涯更使他有了一定的江湖地位,誰知此時在這個年輕男子的眼中,這一切都是一文不值,這豈能不叫他心中震怒。
但是震怒之餘,他也倍感心驚,剛才和那個莊家打鬥的時候就覺得此人的武功似乎不在自己的師父之下,此時再面對這個神秘青年,他的武功竟似更勝那個莊家一籌,一個如此普通的旅船之上竟藏有這麼多天下少見的超級高手,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眼前這兩個人看來任何一個自己也敵不過,原來以為抬出了師門可以令其有所顧及,誰知這個小子卻對此不屑一顧,反而弄得自己下不了台,搞得如今自己真是名副其實的進退兩難了。
趙飛雲看著顧長風那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對他此時所想的心知肚明,不屑的冷笑道:「怎麼啦,剛才不是還很威風的說要我的命嗎?怎麼現在一幅縮頭烏龜的衰樣了?原來你那個什麼小鳥門盡出的都是一些敢說不敢做的孬種啊!」
趙飛雲語調輕蔑,言辭之間極盡諷刺之能,只把這個顧長風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終於再也按奈不住,放聲狂吼道:「士可殺不可辱!***小雜種,老子就跟你拚個魚死網破!」說著雙爪突然左右一分,不要命的催谷起九轉玄罡第八轉功力,全身烈勁四射,整條旅船竟也被震得微微晃動起來,渾身真氣極限爆發之間上身的衣物盡被震碎散落,露出了一個佈滿傷疤的健碩體格,看到他如此瘋狂的舉動,拚死之心已然暴露無疑。
看不出這個狂人還有點骨氣,只可惜他找錯了對象。趙飛雲微微一笑間搖了搖頭,將九陽神功第七層的功力催動到頂峰,收斂住全身的真氣外洩,點滴不散,緩緩的抬起了雙手各自伸出了食指,指尖真氣流轉之間金光璀璨無倫,不可思議的強橫功力已然高度凝聚,蓄勢待發。
那個莊家在一旁看到趙飛雲的起手招式,難以置信的在心中暗道:「一指禪功!這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指法之冠!這少年看來年不及弱冠,為何竟會這麼多的少林絕技,而且每一樣都是威力無比,功力深厚的程度就像是經過了數十年的苦練,這實在和他的年齡不符啊!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這個莊家雖感奇怪,但是任他再想上一百年也不會想到趙飛雲他真正的身份和實力,因為這實在是太過玄奇了。
當顧長風將自身的功力催谷至超越極限,全身激射的玄黑罡陡然如同烏雲一般罩向了趙飛雲,直至將其完全吞沒,不但遮蔽耳目,更加封鎖了其行動,當這前奏成功之後,顧長風徹底將功力爆發,健碩的身形包裹在渾厚的氣勁之中飛撲前衝,雙爪平伸突襲,激發出刺耳的破空之聲使人頭昏腦漲,以其排山倒海的驚天威勢直擊而上,直欲一下就子就將趙飛雲置於死地。
此招的確是威力絕倫,只可惜似乎是難以奏效,就在顧長風已然撲到近前的時候,渾厚凝重的黑色氣團之中突然透出了兩道金光氣芒,璀璨絢麗耀人眼目,包裹著兩根蘊涵著無窮力量的手指,直直的向飛撲而來的鷹爪迎了上去。
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在全無花假的內力交拼之下,顧長風的鷹爪攻勢只在瞬間就被趙飛雲的指勁正面摧毀了,比他強過近倍的深厚指力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狠狠洞穿了這對曾經殺人無數的鐵手鷹爪,永遠的廢掉了這個狂人的看家武功。
顧長風看著自己苦練的一雙鷹爪盡毀,心靈上的傷痛實在更遠勝過****,只可惜此事還遠遠未有結束,當趙飛雲廢掉了這一雙鷹爪之後,右足猛然踢出,一道強橫無比的腿勁狠狠的踢中了顧長風的丹田氣海,直把他踢得向後飛去,凌厲腿勁破經毀穴之間徹底粉碎了他的丹田要穴,顧長風只感到自己畢生的功力就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心靈和****上的無比劇痛一下子就使他昏了過去,人如一塊石頭一樣落入了滾滾的江水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那個莊家在一旁看完了整個對決的過程,心中唏噓不已,其實這個顧長風絕非弱手,本不應該只在一招之間便已敗落,奈何他受對手相激,放棄了靈巧多變的鷹爪招式不用,偏要用強猛力沉的招式來跟對手比拚內力,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那不是茅坑裡點燈——找死嗎!
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如何進退,這個莊家現在終於明白這個傢伙為何賭錢會輸到精光了。
不過看來這個小子也是真夠狠的,他明明可以一下子殺了他,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是將其武功盡廢之後扔進了長江裡將其淹死,年紀輕輕出手就如此狠毒,看來自己有必要勸戒他一下。
趙飛雲得勝之後又要像是沒事人一樣走開,那個莊家突然飛身而起,擋在了趙飛雲的面前,不住的上下打量起了趙飛雲。
趙飛雲微微的皺起眉頭,看著這個莊家越來越凝重的神色,心知這個傢伙肯定是想要對自己來一番深刻的『教育』,批評一下剛才自己那毫不留情的舉動,這些年紀大了一點的老江湖就喜歡仗著自己的輩分教訓後輩,也從來不想想自己是否有這個資格。
可惜趙飛雲可不想被這個傢伙教訓,在他的心目之中,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的師父和父母才可以教訓自己,而眼前這個做事婆婆媽媽的傢伙就絕對沒有這個資格。
趙飛雲搶在了這個莊家開口之前,先一步說道:「這位先生,我想我知道閣下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我還是勸你還是免開尊口;你剛才用了你認為是正確的方法對付那個顧長風,可其結果卻是險些害得一個無辜的孩子葬身大海;而我用上了閣下認為是錯誤的方法來對付他,卻沒有造成任何無辜者的死傷。所以我還是喜歡我這種不傷害無辜的『錯誤』方法。」
這個剛想開口的莊家楞住了,想說的話語就這麼硬生生的停滯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眼前的這個人不但一下子看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而且還能在瞬間作出反擊,而其反擊的話語卻又是那麼的真實有理,讓他完全無法辯駁,做出了這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臭事實在是讓他感到尷尬不已,竟就這麼呆若木雞的給定住了。
趙飛雲看著這個莊家那近乎滑稽的尷尬神情,微微一笑間已舉步而行,毫不在意的和他擦身而過,逕直走回了船艙不再出來了。
驚心動魄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那些驚魂未定的旅客也陸續走回了船艙安撫心情去了,甲板之上只餘下那個仍在發愣的莊家,只見他沉默的良久之後,終於長長的吐了口氣搖頭歎道:「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