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二十章 同病相憐 文 / 永遠的流浪者
魯仲明接完李遠方的電話後,心裡一直犯著嘀咕。過了半個多小時,孟季明到魯仲明那裡有點事,魯仲明就隨口問了孟季明他那個歌廳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沒有,怎麼李遠方突然打電話問起。孟季明說最近沒聽說出過什麼事,連打架之類的事情都很少發生,對魯仲明說是不是李遠方想到那裡去玩,所以先打聲招呼。魯仲明說李遠方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有提起到歌廳去玩的事。兩個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乾脆讓孟季明打電話到歌廳問。
這個時候李遠方已經趕到歌廳,而且和那些小流氓動過手了,歌廳的負責人把情況向孟季明作了匯報,同時把李遠方的模樣形容了一下。一聽歌廳負責人的形容,魯仲明兩人馬上就反應過來肯定是李遠方在他的歌廳出事了,二話不說找了幾個人趕緊開車趕過去。
那天李遠方擊斃張利輝的時候,孟季明在場,也拿著望遠鏡和那幫老頭一起觀察著形勢。李遠方下手又快又準讓他吃驚不已,而李遠方殺了人後那種平靜得異乎尋常的神情更讓他混身冒寒意。他認為李遠方這個人是冷血的,心狠而手辣,雖然表面上文質彬彬有些書獃子氣,但如果有誰侵犯了李遠方的切身利益,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事後與魯仲明談起這件事的時候,魯仲明也深有同感。他們這些人在地方上有一定勢力沒錯,孟季明平時打打鬧鬧的事也沒少做,但畢竟他們不是黑社會,殺人放火是萬萬不敢的,所以對李遠方這樣看上去殺人不眨眼的人物,實在是「心有慼慼焉」。何況,他們對李遠方在官方有著很深的背景的傳言早有耳聞,所謂「民不與官斗」,對於這樣一個既有官方背景,又是身家豐富,身手也不凡的人物,當然要盡量想辦法結交之。所以想方設法和他認了師兄弟,而且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機會和李遠方拉近關係。這下聽說自己的侄子惹上了李遠方,想想李遠方那個非常誇張的車牌,而且連佩槍都有,再想想李遠方的身手,要想對付一幫普通的老百姓,估計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這讓他們如何不緊張。
於是趕到歌廳後,孟季明不管誰對誰錯先打了自己的侄子一巴掌。孟季明表現出這樣的高姿態,只要是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對方又不是個完全不識趣的人,多少會給幾分面子的。果然不出所料,一巴掌打下去就掌握了主動權,李遠方怎麼都不好意思和他計較了。雖然後來聽說隋麗被調戲讓他捏了一把汗,但好在李遠方沒有太計較,所以上車的時候,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上車以後,魯仲明把他們聽說李遠方在歌廳和人發生衝突後、怎麼不顧一切馬上趕來好好地形容了一番。孟季明則不停地向李遠方道歉,把自己的幾個子侄怎麼怎麼地不聽話,讓家裡的長輩怎麼地無可奈何向李遠方大倒苦水。不管怎麼說,魯仲明這個古城首富是個非常有身份地位的人,大黑天的特地為自己跑一趟,孟季明又不停地向自己道歉,誠惶誠恐的樣子,給夠李遠方面子了,到後來搞得李遠方從原先的心中有氣變成了十分不好意思。坐在他自邊的隋麗又多喝了點酒竟然歪在座椅上睡著了,沒發表任何意見。這種情況下,李遠方就有心想繼續追究也說不出口來,只好說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就算了,同學那邊他自己向他們解釋。
發現李遠方其實很好說話以後,孟季明繼續表現了他的高姿態。說受傷的那些同學的醫藥費和營養費他一定會盡量讓他們滿意,另外約好明天在魯仲明名下的那家五星級飯店擺一桌給李遠方的所有同學道歉壓驚。孟季明把話說到了個份上,李遠方更加無話可說了。
魯仲明兩人心中對李遠方的觀感和他們當時所想,當然是不會說出來,也不會讓李遠方感覺到的。給李遠方的感覺,只是兩位師兄對他這個師弟確實特別關照。如果李遠方清楚自己給他們造成的是那樣的一種印象,不知會作何感想。
把那些同學送到校門口,魯仲明兩人上了自己的車,隨著李遠方到了黃樓跟前,下車向李遠方告別,對他說:「今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攪你們了,明天下午我們一起來接你們。」李遠方想他們可能是看到隋麗竟然住在他家誤會他和隋麗之間的關係了,但這件事很難解釋清楚,只好向他們說了聲明天再見,等他們的車走遠後,扶著剛睡醒的隋麗進了屋。
進屋後,李遠方扶著隋麗*在客廳裡的一張長沙發上,然後轉身給她倒了一杯清茶,坐到她身邊,把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對她說:「喝杯茶醒醒酒吧。」。隋麗的酒已經醒了許多,聽到李遠方的話後坐直了身體,對李遠方說了聲:「謝謝!」木然地捧起茶杯喝了幾口,兩眼則木木地看著前方。
等隋麗把茶喝完,李遠方問她:「還要嗎?」隋麗點了點頭,李遠方再給她倒了一杯。隋麗沒碰第二杯茶,雙手捧著頭,很不舒服的樣子。李遠方知道她還有點頭暈,是喝多了酒所造成的後遺症,忍不住問她:「今天你怎麼喝這麼多酒,我記得以前你從來不會這樣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這句話勾起了隋麗的傷心之事,哽咽著說:「我心裡難受!」轉過身來*在李遠方的肩膀上哭了起來。李遠方拍著她說:「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能說的話就說出來,我看能不能幫上你的忙。」於是,隋麗一邊哭著,一邊語無倫次地把她的事情向李遠方說了出來。
隋麗家在西部一個經濟不是很發達的省份,父母和哥嫂都是省城裡普通的老百姓。上中學後,隋麗就越長越漂亮,而且很有些文藝和社交方面的天份,但因為家教很嚴,雖然經常參加各種社會活動,倒沒有發生什麼故事,而且順利地考上了大學。
上大學後的第一個假期結束時,在火車上認識了她後來的男朋友,回學校後在對方的強烈攻勢下,一年後成了愛情的俘虜。她那個男朋友是省裡一個廳長的兒子,是省城裡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隋麗的父母知道後堅決不同意隋麗繼續和他交往。但隋麗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對方又長得英俊瀟灑的,在表面上對隋麗特別真誠,在對方甜言蜜語的作用下,就認為傳聞肯定是假的,是別人嫉妒他才造的謠。她的父母以斷絕關係相威脅她都不為所動,最後氣得父母真的不和她來往。
不過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隋麗的男朋友表面上對她還說得過去,不僅特意買了套房子作為他們愛情的小屋,對隋麗也基本上有求必應,甚至通過關係為隋麗取得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額。但就在去年年底,她男朋友突然失去了蹤跡。一個多月後,剛過完元旦,一個打扮很妖艷的女孩子找上門來,出示了一系列證明,告訴隋麗說那套房子是隋麗的男朋友送給她的,讓隋麗馬上搬走。隋麗一下子傻了,但對方看來還有點良心,倒是還讓隋麗住了一段時間,還告訴了隋麗一些其中的秘密。
原來在和隋麗山盟海誓的同時,她男朋友一直同時和好幾個女孩子交往著,有幾個比較有心計的,就從他那裡得到了一些物質上的保證,比如房子的產權等等。另外,他的父母早就為他和另外一個高幹的女兒訂下了親事。這個時候隋麗才明白過來,難怪她男朋友經常會說學業很忙,一個星期見不了她幾次,而且從來沒帶她回過家。
據那個女孩子的說法,她那個男朋友很少和一個女孩子交往半年以上,可能是因為隋麗長得實在太漂亮,而且對他非常專情,才讓他始終割捨不下,和她保持了兩年多若即若離的關係。
去年十一月底,他父親因為涉嫌數額巨大的貪污案被雙規,得到消息後,他馬上用早就準備好的護照去了拉美某國。自己跑路要緊,對隋麗他本來就不怎麼放在心上,當然是不告而別了,走了之後,更不可能給隋麗打電話洩露自己的行蹤。臨走的時候,因為擔心手頭現金不夠用,向那個女孩子借了幾千塊,這和他平時出手大方的習慣大不相符,讓那個女孩子覺得很奇怪。一個月後,在報紙上看到某廳長被處理的報導,就猜出了幾分緣由。那個女孩子和他的關係,實際上比隋麗還好,所以那套房子雖然是隋麗住著,產權卻是那個女孩子的,於是有了找上門來趕隋麗走的舉動。
搞了半天,三年來的甜言蜜語全部都是謊言,使隋麗大受打擊。而當她男朋友父親的事情大白於天下後,學校也在隋麗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取消了她保送上研究生的資格,再加上知道消息後的父母一直不肯原諒她,搞得她是古城呆不下去,家也回不了,只覺得天地之大,竟然沒有她一個弱女子的容身之處。心灰意冷之下,就有了到梅山鎮去實習暫時逃避這個讓她傷心的城市一段時間的想法。到梅山鎮後,更是拚命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以求從中得到解脫。
李遠方為實習的事特地找她談話,到梅山鎮後錢老對她很賞識,什麼事都非常放心地讓她去辦,而李遠方這個老闆對此竟然沒有任何意見,這一切如同雪中送炭,讓她感動得不得了,所以作出了畢業後到梅山實業上班的決定。李遠方和錢老對她很照顧,連職務都由她自己決定,她終於有了一個不錯的安身之處,回到古城後,她的心情好了許多。但今天晚上吃飯以及後來到歌廳的時候,有幾個同學旁敲側擊地問起有關她以前的男朋友和她怎麼沒上研究生的事情,本來已經打算永遠埋在心底的傷心事就湧上了心頭,使得她的情緒十分低落,只能借酒澆起愁來。
聽隋麗把故事說完,李遠方很為她感到難過。他們兩個人,同樣都是在感情上受到沉重的打擊,可算是同病相憐吧,但李遠方的運氣比隋麗好得多,身邊的所有人都對他特別好。即便如此,自從王夢遙死後,他何嘗不也是經常借酒澆愁呢。而對隋麗一個女孩子來說,感情上遇到這樣的事情就已經夠倒霉的了,偏偏還被家人的不理解和學校的落井下石同時刺激著,隋麗能承受得住沒有發瘋,簡直可以算得上偉大,借酒澆愁只是最平常不過的一種行為。
大哭了一場,而且把憋在心裡的痛苦向李遠方傾訴了出來,隋麗心中輕鬆了許多,就逐漸恢復了常態,離開李遠方的肩頭坐了起來。李遠方被隋麗的敘說勾起了心事,也陷入了沉思,兩個人都在沙發上默默地坐著。過了一會,隋麗的肚子突然「咕嘟嘟」地響了一陣。一聽這聲音,李遠方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了隋麗一眼。這讓隋麗覺得不好意思,對著李遠方勉強地笑了一笑,但李遠方怎麼看都覺得像慘笑。
李遠方想起晚上吃飯的時候隋麗好像一直沒有什麼胃口,只夾了幾筷菜。沒吃什麼東西,只喝了一肚子的水,又過去這麼長時間,肚子當然要叫了。感覺自己也有點餓似的,就對隋麗說:「晚上沒吃多少東西餓了吧,我也有點餓,我到廚房做點吃的去!」說著站了起來。隋麗說:「我去吧!」李遠方擺了一下手說:「你身體不舒服,先歇一下吧,我只是簡單地弄幾個菜。」
這段時間李遠方基本上沒在家裡住,冰箱裡除了前些天父母帶過來的一些干制的海產品外,就是許亦云剛從老家給他帶的臘肉、臘腸和一些真空包裝的鮮筍,沒有別的東西。隋麗住在這裡後,買了些新鮮菜,但隋麗愛美,吃東西很清淡,所儲存的也只是些黃瓜、青菜、雞蛋之類的。所以李遠方只做了個配料少了一大半的揚州炒飯作為主食。然後用臘腸炒了個鮮筍,切了點鰻魚乾用高壓鍋蒸一下,用快火炒成一盤青翠欲滴的油菜心,再抓上一把魷魚絲湊成四個菜。湯則在開水裡放點蝦皮紫菜,再打上一個雞蛋來對付。就算這樣,也忙乎了大半個小時。
把飯菜端到客廳後,隋麗說了聲「辛苦了」,然後問李遠方怎麼不喝點酒,說他晚上和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沒喝酒。李遠方說:「你晚上喝了不少酒了,現在就算了吧。」隋麗說她剛才空腹喝酒才差點喝醉,現在早就沒事了,而且她想和李遠方一起喝點酒,還說:「我們是開酒廠的,這麼豐盛的菜,不喝點酒怎麼行?」然後問李遠方她前些天帶回來的藥酒嘗過沒有。那種藥酒是梅山酒業開發的新產品,隋麗回來的時候,賀兆年讓她帶幾瓶給李遠方嘗嘗,李遠方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聽隋麗這麼說,而且他現在確實也想喝點酒解悶,就上樓取了幾瓶。
這酒味道不錯,而且李遠方的心情很不好,一喝起酒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杯一杯地接著。隋麗則只是淺嘗即止,一邊給李遠方倒酒,一邊趁機問起王夢遙的事情。李遠方藉著酒勁一五一十地向隋麗說了出來,說到傷心之處,還掉了幾滴眼淚。隋麗反過來開始安慰起他來,到了後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說了多少話,不知不覺地*在沙發上睡著了。
睡夢中李遠方做起了猗夢,對象竟然是許亦云。做著做著,覺得身上被什麼壓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醒了過來。醒來之後發現隋麗正騎在他身上,兩個人都像剛出生的嬰兒似的什麼都沒穿,而且正以男女之間最親密的姿勢結合在一起。
見到李遠方醒了過來,隋麗俯下身來親了他一下,然後動了起來。隋麗本來就特別漂亮,臉蛋長得美,身材和皮膚也無可挑剔,在朦朧的燈光下,嬌人的身體顯得更是迷人。剛才李遠方喝下去的藥酒具有一定的壯陽和催情作用,再加上已經憋了兩個來月,酒精浸泡的大腦又有些轉不過彎來,在隋麗熟練的動作的刺激下,人的本能代替了理智,翻過身來把隋麗壓在下面,不顧一切地衝刺起來。
瘋狂地發洩過後,酒醉後的疲勞和困乏再一次主宰了李遠方的意志,從隋麗身上滾了下來,翻倒在一邊沉沉地睡去。
睡意尚濃的時候,李遠方被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接聽,卻是葉黃特意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過去的。房間裡拉著厚厚的窗簾,沒有幾絲光亮,李遠方不樂意地說現在才幾點就打電話把他吵醒,葉黃在電話那頭說都快九點了,你怎麼還沒起床。李遠方一驚,馬上從床上跳下來拉開窗簾,果然太陽已經老高了。然後發現自己睡覺的地方是隋麗這幾天住的房間,而且身上什麼都沒穿,又是一驚,對葉黃說我等會再打給你,匆匆地掛了電話。
坐在床沿上發了一陣呆,李遠方隱約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於是匆忙套上衣服出門到處找起隋麗來。屋裡屋外都找遍了也沒看到隋麗的影子,回到房間裡後,發現床頭上放著一摞折疊得特別仔細的便箋。
便箋是隋麗留的,只有簡單的三頁紙,大意是說昨晚上大家都很傷心,她一時衝動就和李遠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請李遠方諒解。然後說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要,希望李遠方不要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要影響以後他們之間的好朋友和同事的關係。又說她從來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因為對李遠方為她做的一切很感激,對李遠方也很欣賞,所以不顧廉恥地那樣做了。但她自認配不上李遠方,明知自己和李遠方之間是不可能產生愛情的,從來沒有指望兩人間有任何結果,有了這一次,她已經心滿意足,不會要求李遠方對此負任何責任的。最後說當李遠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坐上了回梅山鎮的火車,在路上她會關掉手機,走到以後,她再給李遠方打電話。
看了這封信後,李遠方覺得很迷茫,不知道以後怎麼處理和隋麗之間的關係。同時,他甚至於有些不敢面對大清早打電話來催他的葉黃。想了一下後,給葉黃打了個電話,撒了個謊說午後要去參加狙擊手訓練,很晚才回來,然後還和兩個師兄約好一起吃晚飯,只能明天有時間的時候再去。葉黃不大高興,但李遠方的理由很充分,只好氣鼓鼓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