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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零九章 禍不單行 文 / 永遠的流浪者

    第一百零九章禍不單行王興安平時比較注重鍛煉,身體一向很結實,所以恢復得比較快。住院一個星期後,病情基本上穩定了下來,雖然腰部仍然打著石膏,下半身還是沒有知覺有待進一步治療,但上半身的活動卻已經正常了。而且經過一個多星期的心理調整以後,無論是王興安還是李蓉都已經接受了王夢遙去世的既成事實,情緒穩定了下來,儘管看上去兩個人都像是老了十來歲。

    李蓉恢復了正常,李遠方的壓力就輕了許多,所以他就回到學校正常上課,只是每天下午沒課的時候還是會到醫院去,晚上一般都住在醫院,而讓李蓉回家休息。李遠方這樣的表現,讓王興安兩口子感到很欣慰,開始和李遠方有說有笑起來,只是大家都盡量避免提到王夢遙。

    葉黃和李欣雨也每天都到醫院來。李遠方的功課相對來說比較緊,有的時候下午不一定有時間,而葉黃到現在這個時候就只剩下做課題了,沒有具體的課程安排。所以每天晚上臨走的時候葉黃都會問一下李遠方他第二天的課程安排,如果李遠方第二天下午有課,葉黃就過來幫忙,李遠方能來的時候,葉黃就和李欣雨一起吃完晚飯再來。李欣雨已經正式到交大附中插班,中學生都是下午有功課的,所以她只能晚上來,來了以後幫著收拾一下房間,然後把大家的衣服都拿回去洗。而王興安和李蓉的每一頓飯,都是周幸元負責準備的,有的時候是他自己親自送來,有的時候忙不過來的話才派別人送,總是想盡辦法變換著飯菜的花樣。加上別的人也經常會到醫院看望,所以王興安總在那裡念叨著「患難見真情」。李蓉則基本上把李欣雨和葉黃看成自己的女兒,對她們的態度,甚至比對待王夢遙的時候還要好。

    在此期間,受家人的委託,李蒙也到古城來了一趟,李遠方和李蓉一起陪他到黃陵祭了一下王夢遙。和王興安及李蓉坐在一起,李蒙忍不住唏噓不止,於是讓王興安和李蓉兩人也產生了不少感想。

    在李蒙的建議下,再說本來就有轉行的計劃,王興安打算停一段時間的生意,等到他的身體完全養好、情緒完全調整好以後再考慮從事什麼行業。正好自從接了那個新小區後王興安的公司目前沒有別的業務,而新小區已經接近竣工,所以王興安有把他那家公司盤出去的想法。在李遠方的牽針引線下,黃啟超和魏宏合夥收購了王興安的公司,因為他們兩人都是王興安的多年朋友,都是看著王夢遙長大的,而且王夢遙又是因為參加完黃啟超兒子的婚禮後才出了這場車禍,另外也看在李遠方的面子上,他們兩人出的價格非常中肯。這筆款項加上王興安別的資產,再算上原來在王夢遙名下的那些產業,就算以後王興安什麼事情都不做,也足夠保證他們兩口子後半輩子過上十分富足的生活。只有夢遠影像還是正常營業著,一方面這個公司的名字可以用來紀念王夢遙,另外也是為了和李遠方多保持一些關係。公司的法人換成了常永寬,但實際上卻是趙風這個總經理全盤負責公司的業務。

    李蓉也沒有什麼心情繼續到單位去上班,在王記者等人的幫助下,給她辦了提前退休的手續,一門心思地打算在家和王興安相依為命。

    五月十八號那天,是王夢遙的「二七」,李遠方按計劃陪著李蓉,到黃陵去給王夢遙掃墓。剛回到古城的時候,董文龍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有人有急事到學校去找他,讓他趕緊回去。李遠方讓郭海林給他派的其中一個保鏢把李蓉送回醫院,自己帶著另外一個匆忙打車回到了原來他在學校裡的宿舍。

    把保鏢打發走了以後,剛推開宿舍的門,一個光頭冒了出來,向他打了個千,叫了聲「小師叔!」站在李遠方面前的是個三十多歲、戴著眼鏡、長得白白胖胖的和尚。正在狐疑怎麼跑出個和尚師侄的時候,林貴利從和尚後面探出頭給他介紹說:「遠方,這一位是我在國清寺拜的業師行雲大師!」李遠方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國清寺那個博士和尚,法名倒起得不錯,「流水行雲」的,但想起別人對他的評價,而且又長得這麼胖,總覺得有些名不符實。李遠方的師父是方丈的師叔輩,這個行雲好像是方丈帶出的研究生,叫他一聲師叔倒也沒錯。

    李遠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知道怎麼接待這個年齡和學歷都比自己長得多的師侄,伸出手去想和他握一下手,但覺得這種禮節不大合適佛門弟子的習慣和自己的輩分,就又縮了回來。行雲一直低頭打著千,一步步地後退了進去,好像在進行著什麼儀式。退回到宿舍裡面後,行雲一臉凝重地從放在桌子上的行囊裡拿出一個顯然是用一件紅色袈裟包著的東西,在李遠方面前一層層地打開。

    袈裟完全被打開後,露出一個青灰色的錦盒。然後行雲按一下錦盒上的一個機鈕,錦盒的蓋子就彈了開來,裡面放著一本厚厚的書本模樣的東西,上面擺著四顆大小不一的銀灰色的圓珠。行雲把錦盒舉過頭頂,雙手捧到李遠方面前,對李遠方說道:「小師叔,師叔祖十天前圓寂了,受方丈大師所托,給您送來師叔祖的四顆舍利子和一部血經。」

    行雲的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轟在李遠方頭頂,讓他眼前一黑,全憑扶著桌子邊沿才勉強站住。對李遠方而言,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除了父母之外,無疑就是王夢遙和師父,王夢遙那裡是他生活中停泊的港灣,而師父則是他的精神支柱。王夢遙去世後,李遠方曾想過到師父那裡住上一段時間,呆在師父身邊,讓自己的心靈避一避風雨,只是因為要照顧王興安兩口子而沒有及時成行。沒想到現在師父也去了,他心中諸多情緒一起湧了出來,有傷心、有失落、但更多的是無助。

    雖然現在師父已經九十九歲,但李遠方始終認為,以師父的修為和身體狀況,怎麼都能活到一百多歲的。現在回想起來,師父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整理出筆記交給他,可能就是因為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近的緣故,而且當時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也有點交待後事的味道,可惜自己當時沒有注意。

    行雲來了以後,顯然沒有告訴林貴利董文龍他們到這裡的目的,所以聽到行雲這句話,李遠方的這些同學也都吃驚地張大了嘴。而行雲則垂著手老實地等著李遠方發話,房間裡的氣氛就凝重了起來。這個時候,從行雲身後出來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對李遠方說:「小師叔,你要節哀。」李遠方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有個女的在裡面,因為不認識,就沒有怎麼在意,現在人家叫他師叔,就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這個女的二十**歲的樣子,長相還說得過去,穿著很時髦,臉上倒只是施著淡妝。李遠方奇怪地問道:「請問你是——」。

    這個女的還沒有回答,行雲打了個千對李遠方說:「小師叔,這是我的妻子柳惠平」。李遠方心想行雲一個和尚怎麼會有老婆,轉念一想,發現自己太過古板,既然連佛祖都曾娶妻生子,後世的和尚找個女人結婚也是最正常不過,聽說現在喇嘛教的許多活佛都娶了凡俗的女子為妻的。佛教的原始教義中,好像也沒有禁止後世的修持者結婚。行雲這個和尚,頭上連受戒的疤痕都沒有,實際上不能算個真和尚,可能只是為了方便研究佛教的教義才勉強穿起僧衣。於是李遠方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和行雲糾纏了,雙手接過行雲捧過來的舅盒,問行雲道:「師父圓寂之前有什麼遺言沒有?」

    行雲還是打了個千作為行禮,對李遠方說:「師叔祖圓寂前一天,把方丈大師和寺裡幾個高僧叫到面前,告訴他們說自己大限將至。師叔祖說他在世俗沒有任何親人,生平也只有師叔你一個徒弟,等他圓寂以後,讓方丈大師把他剛抄寫完畢的一部血經轉交給你,火化後如果有舍利子,也給你一半。血經留作紀念,至於舍利子,讓師叔你珍藏也好,破開來進行科學研究也好,可以隨意處置。另外還要方丈大師轉告你,生生死死自有因果,希望師叔不要掛懷。當天晚上,師叔祖就坐化了。火化後共得到舍利子九顆,方丈大師取了五顆供奉在寺裡,另外四顆準備交給你。方丈大師本來想給你打電話通知,但師叔祖那裡沒留你的電話,只好算了。正好我要到白馬寺參加佛祖的生辰法會,就讓我帶了過來。」

    李遠方嘴裡念叨著「生生死死自有因果」,心想師父真是豁達,連舍利子這樣重要的東西,都願意讓人破開來進行科學研究。現在時代變了,國清寺裡連電腦和互聯都已經普及,更不用說電話了,但師父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宿舍裡並沒有電話,所以李遠方上次去的時候要給師父留電話號碼他都說不用,只是說一切隨緣。但再想想,就算有電話又能怎樣,師父和王夢遙相隔三天去世,如果讓他當時就知道師父圓寂的消息,對他的打擊肯定更大,倒不如等到現在稍稍平靜下來以後再知道的好。想想師父生前對行雲頗有微詞,沒想到現在卻由行雲來轉交師父的遺物,不知道師父在天有靈的話會怎麼想,也許還是會說「自有因果」吧。

    時近中午,行雲遠來是客,再說還帶著他的妻子,李遠方就讓林貴利董文龍等同學作陪,請行雲夫婦到梅山酒店吃飯。在路上給葉黃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說自己下午可能有事走不開,讓葉黃先到醫院去幫著照顧。現在葉黃和李遠方已經熟得不能再熟,而且經歷王夢遙去世這件事以後,脾氣也變了許多,李遠方一打電話她就說了聲「好的」,連理由都不問,還交待李遠方說自己小心點,好像很擔心李遠方的安全。

    到酒店後李遠方問行雲是不是特地安排一桌素齋,行雲說他只是在寺裡的時候才吃素,在家裡不忌葷腥,只要不是太油膩就行,但酒卻是不喝的。李遠方想這個行雲倒是實在,對他的印象就改變了幾分。

    行雲的妻子柳惠平是個非常大方的人,在飯桌上談笑風生的。但行雲卻顯得很沉默,基本上不和別人說話,李遠方問一句他才答一句。李遠方聽過一些林貴利帶回來的行雲說法的磁帶,印象中行雲的口才是很好的,現在之所以話這麼少,可能是因為李遠方是他師叔,因此有些拘束。雖然從理論上講佛門弟子都應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實際上佛門中的等級觀念往往要比部隊裡還要強,行雲這樣的表現,倒也合乎常理。於是,李遠方對行雲的印象又好了一些。不管怎麼說,行雲都不能算是個真正的出家人,天台宗的教義也不同於南山律宗,用嚴格的清規戒律來要求行雲並不合適。既然行雲是半個俗人,講話俗了點,平常要錢多了點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人家現在是有家庭負擔的人,柳惠平又沒有工作,需要行雲來想辦法養家餬口的。

    雖然師父交待說那四顆舍利子李遠方可以隨意處置,甚至可以破開來進行科學研究,從李遠方的個人角度出發,他也很希望能夠研究一下所謂的舍利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到底是由什麼成份組成的。但畢竟這是他自己師父的遺物,如果按照某些說法,舍利子是一個高僧圓寂後的靈體寄住的地方,所以,李遠方是怎麼都捨不得拿這些舍利子去研究的。有心想建個靈堂將這些舍利子供奉起來,但想想自己真的這樣做的話,又好像怪怪的,和自己的習慣不符,再認真想想,以師父的豁達,可能也不希望自己做得這麼誇張,所以決定還是將這些舍利子珍藏起來。於是送走行雲後,特意到去年買鑽戒的那個珠寶店去了一趟,花重金向老闆訂做了一個水晶盒,打算用來存放這四顆舍利子。

    所謂「血經」,是一些高僧將自己的手指刺破,用毛筆蘸著流出來的鮮血抄寫成的經書,是一種非常虔誠的做法。師父留給李遠方的是一部《摩訶止觀》,洋洋數萬言,也不知道這要花去師父多少的鮮血。李遠方目前仍不明白師父特意寫出一部血經來留給自己出於什麼目的,但當他回到自己的那個家,看著這麼厚厚的一大部書和原來的那些筆記,李遠方有種想哭的感覺。但這些天來為了王夢遙的去世,他已經流了太多的眼淚,這個時候反而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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