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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八十章 未能免俗 文 / 永遠的流浪者

    出了國清寺的大門後,李遠方試著往林貴利的手機裡打了個電話。林貴利果然還在天台,就住在國清寺附近的隋梅賓館,是和父母一起來的。林貴利的父母都是虔誠的佛教徒,而且正好是天台宗的門徒,今年回老家過年時聽林貴利說想到國清寺玩,就帶著林貴利一起到國清寺來朝拜了。他們是前天到的天台,到國清寺朝拜完後,還打算在國清寺做一場法會,和寺裡協商後,時間定在正月初九。所以,林貴利在天台還要住上幾天,李遠方打電話的時候他正走在從華頂回來的路上。

    李遠方剛把車發動,想先把錢樂敏送回到丁教授家去的時候,錢老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丁教授的小兒子晚上請他們吃飯,就安排在隋梅賓館,讓李遠方帶著錢樂敏直接到隋梅賓館去就行了。錢老一個退休的老教授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雖然他以前曾經參加過一些經濟法規的制訂,但錢老的兒子錢豐卻是在職的副省長。丁教授的小兒子在縣政府當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和縣裡的領導說起錢老來天台作客,縣裡的領導就要求把錢老請到賓館裡來,他們這些人和錢老也認識一下。盛情難卻,錢老只得答應了。

    李遠方和錢樂敏到隋梅賓館的時候,錢老他們已經到了,丁教授的小兒子在門口等著他們,看到他們後,就把他們引到賓館的一個套間裡去。據這個丁叔叔說,縣裡安排他們住在隋梅賓館,李遠方也被安排在這個地方。和丁叔叔在一起的還有個縣裡的秘書什麼的人,看到李遠方的車進來後,對著他的車牌看了老半天。

    到錢老的套房裡的時候,一個副縣長陪著錢老老倆口和丁教授在說著話。李遠方進去後,錢老給副縣長介紹說:「這是我表外孫李遠方。」副縣長和李遠方握了下手,呵呵笑了幾聲,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到爺爺奶奶跟前,錢樂敏把這個下午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嘰嘰喳喳了老半天。李遠方則問起丁叔叔林貴利所住的那棟樓在什麼地方,丁叔叔問他問這幹什麼,李遠方說自己有個同學陪著父母從福建來了,就住在這個賓館裡,等會他要去看望一下。

    聽李遠方說是從福建來的客人,坐在旁邊的副縣長就問:「你要找的那個福建人是不是一個叫林福祥的華僑?」林福祥是林貴利父親的名字,李遠方覺得很奇怪,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副縣長說這個林福祥在天台轉一圈後,看到天台的造佛中心不錯,正打算在這裡投資呢,這兩天有關部門正在和他從磋商。李遠方想林貴利的父親還挺會抓緊機會做生意的,就向副縣長問了一下所謂的造佛中心的情況。副縣長向他解釋說,天台的造佛中心主要是做一些木製的佛像,是全國規模最大的,因為國內木製佛像的需求量不大,一直想出口到東南亞去,但找不到路子,林福祥是個華僑,與他合作最合適。

    聽李遠方在向副縣長瞭解起造佛中心的有關事情,錢老覺得有趣,插嘴問李遠方道:「你是不是又對這個造佛中心有興趣了,也打算投點資?」李遠方不好意思地說:「不是的,我只是隨便問問。」他們兩人的對話,讓別的人都覺得很奇怪,但當著錢老的面,誰都沒好意思問。

    過了一會,縣長來了,向錢老告罪說縣委書記到市裡開會去了回不來,所以就由他來作陪。和錢老握完手,縣長轉向李遠方說:「請問這位是——」,錢老介紹說:「這是我的表外孫李遠方。」縣長就說:「歡迎,歡迎!」拉著李遠方的手晃了半天。縣長和李遠方握完手,從他身後走出一個人過來和李遠方握手,縣長介紹說:「這是我們縣安全局的丁局長。」在場的人都覺得很奇怪,怎麼連安全局長都來了,李遠方想可能是那個車牌又給自己惹來麻煩了,握著丁局長的手苦笑著說:「你好,我們是自己人。」丁局長使勁地和他握了一下手,也說了聲:「自己人。」他們的對話讓旁邊的人更是摸不著頭腦,錢樂敏說:「阿哥,你們倆在幹什麼,對暗號啊!」丁局長沒法向她解釋,李遠方說:「哦,我一個朋友和他認識。」這個時候,縣長在旁邊說:「等會再聊吧,我們先下去吃飯!」才讓李遠方和丁局長擺脫了困境。

    吃飯的時候,人坐了一桌,山珍海味也擺了一桌。因為錢老年紀大,所以在桌上倒沒有怎麼勸酒,但在情理之中的,每個人多少都喝了幾杯。丁教授屬於那種書生氣特別足的人,喝了點酒以後就批評起現在社會上的不良現象來,說著說著,說到現在當官的為了陞官什麼辦法都能使得出來,好像陞官有多大價值似的,怎麼就不能向國清寺的那些和尚學學,來點清心寡慾的。

    見自己的老父親說的話不是太中聽,丁叔叔反駁他說:「國清寺裡的和尚也好不到哪裡去,去年他們寺裡的和尚調級的時候,那些副處級的和尚為了調正處級,正處級的和尚為了調副廳級,還不是一樣到處拉關係送人情,為了調級的事情擠破了腦袋。連他們這些應該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都這樣,我們這些凡人有點功利心不是很正常嗎?」

    李遠方想不到現在連出家人都不能免俗了,但想想現在國清寺的門票只有五塊錢,這說明國清寺還沒有完全被世俗所同化的,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希望能幫丁教授說上話。說到國清寺的門票的問題,丁叔叔沒話說了,副縣長卻來勁了,說:「一提起這門票我就生氣,幾年前我剛當副縣長的時候就開始做他們寺裡的工作,要求他們把門票價格提高點,如果每張票二十塊錢,國清寺一年的遊客少說點有一百萬的話,光門票收入就有兩千萬,我們政府和他們寺裡各一半,怎麼都能給財政增加上千萬的收入。但做了好幾年的工作,他們才從去年把門票從三塊錢提到五塊錢,等於沒有什麼變化。國清寺這麼一個世界上有名的名勝古跡一年給縣裡交的錢,還沒有石樑一個月交的多。」

    錢樂敏說:「這不挺好嗎,說明國清寺的和尚不錯。」副縣長看了她一眼說:「你是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對國清寺來說,就算把每張門票的價格提高到五十塊錢,他們可能也不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裡的,聽說他們還有許多別的來錢的道。國清寺幾乎每天都要做一場法事,做法事是要收錢的。另外,他們還經常派人出去講學和招收研究生,這些都是要收錢的,而且價格不低,特別是到國外去講學和招收國外的研究生。除這些以外,他們在國外有許多信徒,韓國和日本的信徒最多,許多信徒每年都要到寺裡朝拜,來的時候,都會捐好多錢物。這些錢,都是他們寺裡自己掌握的,而門票收入的錢卻要跟縣政府分。所以,不管怎麼樣國清寺一年的收入都不會少,門票低一點他們根本就無所謂,還落個好名聲。」

    副縣長說得可能有些誇張,而且帶有個人的主觀感情,但應該是有一些事實基礎的,因為李遠方的師父就在國清寺裡,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錢樂敏不甘心地問道:「不管怎麼說,裡面總是有些好和尚吧!」然後嘟囔了一句:「阿哥的師父就在國清寺裡。」剛才在房間裡的時候,副縣長隱約聽錢樂敏說到李遠方到寺裡找師父的事,於是就問李遠方師父的法名,李遠方如實地告訴了他。

    副縣長是本地人,從基層一級一級升上來的,所以對國清寺裡的情況比較熟悉,李遠方告訴他以後,他就問道:「你師父是不是那個整天都在祖師堂裡躺著的大師?」李遠方說是的,副縣長說:「你師父我聽說過,是寺裡輩分最高年紀最大的,他應該是個真正的出家人,我聽說他白天的時候基本上不出祖師堂,中午連飯都不吃。」想了一下,又說:「這個寺裡的方丈也不錯,我和寺裡商量提高門票的事情,好幾次其他人都答應了,但到了他那裡後,一句話就給否決了。聽說他的佛學造詣很深,在國際上很有名望。但有些和尚就不行了,寺裡現在有一個博士學位的特別有名的和尚,那個和尚,整天都在外面給人講學,每講一次學都狠狠地要一大筆錢,還到處賣講課的光盤和磁帶。他那些光盤我看過一些,說的那些話比我們還俗,那個樣子根本就不像個出家人。聽說他還可能是下一任方丈的人選,如果國清寺交到他手裡,我看就真的差不多了。」

    對副縣長說的話,李遠方不好插嘴,因為他對國清寺的情況不瞭解,又是個外人,所以一句話也沒說。見到大家把話題扯遠了,縣長舉起酒杯說:「我們不提這些了,喝酒吧。」於是大家都喝酒,然後談了些輕鬆的話題,這頓飯就在杯盤交錯中熱鬧地收場了。

    吃飯個只是個形式,主要的目的是借吃飯說說話交流交流感情,所以一頓簡單的晚飯能用上兩個多小時。錢老年紀大,年紀大的人一般都休息得比較早,所以吃完飯後,大家把錢老老倆口送到房間裡就各自散了。只有丁局長到李遠方的房間裡坐了一會,既然李遠方說是自己人,他當然要瞭解一下這個自己人是什麼身份的。去年馬進軍調查李遠方的家庭情況的時候,因為不在一個地方沒有丁局長的份,但當時事情鬧得那麼大,離得不遠的他還是有所耳聞的。當時被調查的人現在成了他們的合作者,卻是他始料不及的。

    本來想晚上去看望一下林貴利和他的父母,但現在已經挺晚了,而且師父讓他晚上去一下,李遠方就去了國清寺。

    現在時代變了,就是寺裡的和尚,晚上也可能會外出參加各種活動,所以李遠方到國清寺的時候,小門還開著。師父現在年紀大了,精力沒有以前好,所以雖然白天一整天都在祖師堂,晚上倒不用值夜,會回到自己的宿舍休息。進門後,李遠方找到一個在走廊上匆匆走過的和尚問清了師父宿舍的位置,就直接找到了師父。

    看樣子師父正在等他,還在宿舍的椅子上坐著看書。把「電子針灸儀」拿了出來,告訴師父說這是自己親手作的,師父沒有說什麼話地收了下來。李遠方打量了一下,發現現在師父住的宿舍比四年前條件好得多,有個電視,連空調都有,但師父沒有開電視,也沒有開空調,只把它們當作了一個擺設。在師父的示意下坐下以後,李遠方就把自己這四年的情況簡單地向師父說了說,說話的重點是最近半年在武功上的體會和進步。李遠方說話,師父只是安靜地聽著。等李遠方說完,師父指著牆角的一個頗大的木箱子說:「你說的那些原理什麼的我不懂,這裡是我幾十年來寫的日記和筆記,我也沒有什麼身外之物,就把這些東西送給你作個紀念吧。」

    師父那些日記和筆記,應該是這幾十年來練功的體會什麼的,對李遠方來說是無價之寶,李遠方覺得太珍貴了,有點不大敢要。師父說:「這輩子我也沒有收過別的徒弟,又沒有親人,這些東西不交給你,留給現在寺裡的人我不放心,你還是帶走吧。」

    聽師父的意思,好像對現在寺裡的許多地方不太滿意。李遠方就向師父說起今天在飯桌上丁叔叔和副縣長的一番話,問師父是不是真的。師父說他們說的有些是事實,但有些只是道聽途說,不能全信的。畢竟現在時代已經變了,寺裡搞些收費性的活動無可厚非,有的時候要錢要得多一點也是很正常的。因為他們和尚也要生存,除了和尚外,還有一些工作人員都要寺裡給發工資。另外,每年外出搞學術交流和接待來訪的信徒和高僧時的開支也很大,如果不想辦法多收點錢,這些活動就搞不成了。而且,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修養很深的高僧,有的人出家其實是抱有別的目的的,找關係調一級提高點待遇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副縣長提到的那個博士他也看不慣,說如果以後國清寺交到這種人手裡,就真的和世俗沒有什麼兩樣了。師父說可惜李遠方不可能出家,如果李遠方出家,以他的靈性和品性,肯定能成為一代高僧。

    夜已經很深了,陪師父說了一會話李遠方就告辭出來,對師父說明天再來看他。師父說見了一面就可以了,明天你還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以後有機會經過天台的時候再來看一下,沒有機會也就算了。師父說得很豁達,李遠方不好說什麼,就答應了。師父把李遠方送到國清寺的小門口,看著他走過門前的那座橋才進去。

    回到賓館,李遠方從箱子裡拿出師父的筆記。筆記的紙都是一張張宣紙,用白線縫得非常精細,上面用毛筆寫著一個個蠅頭小字,字寫得很工整也很漂亮,而且有的筆記墨跡還很新。李遠方想,是不是師父早就料到了他今天要來,特地重新整理謄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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