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章 不利形勢 文 / 江雨揚
第三章不利形勢
對於合道級高手來說,只要對注意的事相加留意,整個長安城任何地方的事都可以如同近在眼前般,知道得一清二楚,其玄妙處,尤以領悟了心念通魂者為最。
故而發生在國師府至迎賓府一系列的由野原八狼引起的事,長安各處的幾大高手知道得清清楚楚。
這其中,李少含是對結果最不驚訝的,蓋因他是最瞭解所謂的仙境傳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人。
這不是單單指他知道現在的仙境傳人是江碧海在假扮,更因為他還真正的對江碧海下過一番苦功,清楚明白江碧海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在磨延綴放手而去閉關的一剎那,李少含已清楚知道整個事情過程,通曉其中內幕曲折,不說就在磨延綴背後的骨力縱方遠不及他,恐怕連磨延綴本人,其中一些竅要點,恐怕也不及李少含更明白。
畢竟磨延綴亦不知他將要對決的對手,並非真正的仙境傳人,而是由江碧海假扮。
江碧海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將磨延綴撩撥到生命最巔峰的狀態,全無保留的與之交手,那樣狀態的磨延綴,若不計生死,只問勝負,就連此刻的李少含,也沒有半點把握,稍有疏忽也即是落敗身亡的結果。
他該正是以此作為磨練,以此逼迫潛能,將生命的巔峰挖掘,毫無保留,以此進軍無上武道,行的是最險最難的一種,但也是最快速速的一種。
若連這一關也闖不過的話,寄望於與李少含的交手,或者寄望於以後的重重難關,便毫無半點意義。
李少含忽然覺得他也該做點什麼了,不能以旁觀者的心態,就這樣在旁邊看著江碧海在挑戰中成長,一直那樣的話,他會與江碧海形成差距,不止是實力上的差距,更重要是心態上的差距。
既然賭上一切,要在與江碧海的對決中有所突破,那他就應該把自己調整到最巔峰的狀態,巔峰到圓滿的地步
忽然看到少主由輕鬆悠閒的狀態變為沉思,繼而又悠閒起來,柳纖纖最是敏感,不由好奇道:「少主,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李少含一口飲盡手握的杯中酒道:「沒什麼,忽然想到一點有趣的事罷了」
「咦」碧空石一陣輕訝,與烈睛西對望一眼,點頭道:「此次仙境傳人將回鶻王子輕輕放過,連他的下屬如此開罪,連一點報復行動也無,我們是否可做一點文章?」
這是在磨延綴忽的收手,並沒有滅口掉下屬野原八狼後,碧空石忽的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即是仙境傳人武功失而復得後,聲望攀升至一個新的頂點,雖然剛才談笑間,似乎他們出手一次,也並無什麼大不了,但那畢竟還是有失顏面。
這是在碧煙若終還是忍不住,盤問了剛才父親與烈莊主忽的神秘至極的對答原委後,隱帶某種奇妙的情緒,觸動得碧空石升騰起的一絲擔憂。
他太明白自己的女兒了。
恐怕就是上次女兒與仙境傳人的交手,隱然間已在女兒心田種下情種,在師兄與宋星決的聯手問罪下,反還奈何不得仙境傳人時,這情種已悄然生根發芽。
若再繼續下去,仙境傳人反逼得他又或者烈睛西出手,無論結果如何,他和烈睛西兩人勢必聲譽受損不說,更會在微妙間,等若向女兒的情種施肥補水,逆反心理之下,恐怕煙若會仙境傳人更加牽掛,屆時會如何,他碧空石武功再高,也毫無半點把握。
烈睛西立時明白他的一點心思,畢竟屆時逼得他們二人出手,實在是有點太**份,若有辦法,避免掉那種情況,當然是最好不過。
烈睛西點頭道:「正是如此,碧宮主放心,烈某立即聯絡師弟,就此事發揮一下,挫挫那仙境傳人的一點銳氣也好。」
經過一番救治後,除了實在有三個待衛在江碧海兩人趕來前,已經不治外,餘者的傷,經過江碧海的妙手後,都已經穩定下來。
看到滿園的毀壞,來到收斂的三個待衛停屍前,尹文峰忽的歎了口氣,對身後的江碧海傳音道:「碧海,似乎我不該阻你」
江碧海微訝道:「尹大哥?」
尹文峰點點頭道:「碧海,剛才恩師忽的心靈傳音言道,我們名山仙境的人,仁和仁慈,但卻並不代表著可以隨意**而不加以回應,我們剛才就這麼將那八人輕輕放過,實在顯得太過平和了,或者是顧慮太多,正因為這種種顧慮,反倒令得我們的修行路上,憑空多出了重重障礙。」
江碧海仍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那李宗主的意思是?」
尹文峰此時似下定了決心般,從容道:「我們的善意,會被有心人利用,大加宣染,以不利於我們名山仙境,恩師更是放手而為,故而這三天,那假冒你作惡的『江碧海』將再次出現,碧海,你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少字」
若是換作其它人,此時仍將聽得一頭霧水,但江碧海一震之下,全然明白過來。
名山仙境超然於世太久,無論地位如何祟高,終會有不滿的人,這次他輕輕放過磨延綴的人,以不明真相的人看來,其實是等若仙境傳人示弱而不是示仁,加之最近的「江碧海」事件層出不窮,有心人當然要大肆宣傳了。
這裡面,甚至可能有大唐朝庭的力量。
畢竟現在的李隆基,威望正著,加上承平享福已久,年事漸高,越來越來容忍尚有一個名山仙境,地位超若其上。
江碧海此時沒法解釋,他當時放走野原八狼,非止是他仁心所至,而是忽的心血來潮,以藍前輩所傳秘術心算卜卦,得出大唐將可能有的一定災劫,轉機就應在了回鶻,故而他轉念之下,有了想要徹底征服磨延綴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對磨延綴的觀感都是不錯,知道對方因著國與國之間的交鋒,蒼促間有些無所不用其極,但卻並不妨礙這份觀感,反更明白對方的執著與為難之處。
這絕不只是磨延綴對他有恩帶給他的體會,而是合道級高手心念通魂之上的精神直覺,玄妙之極。
但是天下眾生,卻自然體會不到這些難處,加上有心之人的推動之下,反倒會認為是仙境傳人,抑或是名山仙境,怕了回鶻,或者說,怕了回鶻王子背後的魔師,加上大唐朝庭的有心推動之下,勢必會造成名山仙境的一時困境。
不過有簽於此,李青蓮反倒迎難而上,特意給某些人機會,反倒不再做出禁止假冒江碧海的人出現,是要借此考驗他們兩人,更顯示出李宗主並沒有將這些所謂聲望名譽束縛常人的東西放在心上,更是讓他們放手施為。
他這時已然明白,早上尹文峰所說的恩師三天之內擺平此事,實際上就是讓他們自己在三天之內擺平。
難道李青蓮宗主心血來潮的通靈能力已趨至未卜先知的地步,否則又怎麼會明白後面的三天將是名山仙境聲譽受人辱垢的低谷時期,而那假冒者,定然還會出來作惡,以加劇這種情勢。
江碧海面帶苦笑道:「我明白了,今後三天,恐怕還將繼續捕賊行動。而且,我不會再留手了。」
尹文峰拍拍江碧海肩道:「為兄也想置身事外,但這次恐怕不止會有一兩個假冒者出現,為了讓我們仙境傳人疲於應付,恐怕全天下的假冒你者,都將雲集長安,同時出現,碧海,你屆時可千萬不能留手啊,這可不止是說說而已。」
江碧海鄭重道:「不會留手,但,我也不會只是將假冒我者,簡單的一殺了之」
心念通魂下,尹文峰頓時明白了江碧海的想法。
既然假冒他的人,都是淫賊,那麼對淫賊最好的懲戒,莫過於將之變成高力士那樣的人。
況且這樣做,還可以形成宣傳效應,每一個被如此懲戒了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將一直提醒著膽敢再假冒犯案的人,那樣做的後果,敢干再行動的人,也至少會三思再三思。
尹文峰微笑道:「好,就這麼做。」
自從暗剌計劃失敗,現在的李隆基,對於國師府的事,仍然非常關心,卻消息並不靈通,故而得到李林甫以暗線層層上報至高力士的訊息,興奮之餘,又微感失落。
剛向皇帝匯報了國師府所發生之事的高力士,見到李隆基的情緒忽微顯失落,不由得遲疑了半會,才詢問道:「皇上,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李隆基畢竟是一代天子,雄武偉略,雖年事已高,但雄心仍存,很快從失落中走出來,目視高力士道:「以你之見,該當如何?」
高力士明白皇上已有定案,此時不過是讓他有一個引子而已,低笑道:「老奴愚飩,此事不知該如何著手。」
李隆基假意斥道:「力士,你和朕之間,還如此瞞騙」
高力士忙跪下道:「老奴不敢,不過這些都是下面的人傳上來的,至於仙境傳人的國師府真的被回鶻人偷襲而未予反擊,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不若由老奴先去國師府,傳上皇上新年賀禮,一探虛實。如若此事是真,則可以大張旗鼓,為仙境傳人抓捕那伙回鶻人,一正法紀如何?」
他當然不是要幫忙仙境傳人,而是借由此事,等若大力宣傳仙境傳人遭襲之後,反倒忍氣吞聲,怕了回鶻國師弟子,以此打擊名山仙境威信,一吐這麼久被仙境傳人制壓之氣。在高力士想來,這些武林人士,最怕的是氣勢受挫,若是發展得順利,名山仙境傳人威信大失之餘,更可能真的敗給回鶻王子,屆時仙境傳人當顏面掃地,再無立足之地,那還敢談什麼繼位國師之事。
李隆基聞言,立時明白過來,撫掌大笑道:「好,如此甚好,就由你速速辦理,至於新春之禮,你可以自行安排,快去,朕這裡馬上擬旨一道。」
這麼久以為,李隆基幾乎快荒廢國事,還未有象此刻般,如此快便想擬旨而出。
經過高力士一番安排後,第二天清晨,高力士便帶著挑選的一些新年貢品,奉旨出宮,到了國師府。
雖然擔心了一晚上,不過或許是因為某種原因,假冒「江碧海」者並沒有出現,江碧海和尹文峰,功力高深,加上以打坐代替安眠,精神未受半點影響,在聽聞高力士奉旨探問國師,佈施皇上賞給國師的新年貢品時,不由得相對一笑。
兩人均都明白,這打賞是假,另有目的是真。
在將高力士迎進來,經過一番客套,宣讀了聖旨,安排人接手了貢品後,高力士果然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安坐下來,品起由尹文峰指點人弄出來的香茶了。
雖然經過昨天一天整治,打鬥後留下的痕跡已清除得差不多,但那種亂象卻仍然存在,稍加留意,便輕鬆注意得到。
高力士客套了幾句後,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的笑道:「不知昨日回鶻人趁尹傳人不在,來此搗亂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江碧海與尹文峰心念通魂之下,靈識一震,均知道高力士真正目的來了。
不過他們也從未想過要以此隱瞞什麼,江碧海點頭道:「確有此事。」
高力士一拍桌道:「雖然尹傳人仁慈,放過這伙回鶻人,並未嚴懲。但我大唐法紀,豈可容這些回鶻人隨意破壞,還望尹傳人恕罪,本宮要立即責成大理寺派人緝拿這伙回鶻人歸案。」
江碧海與尹文峰對望一眼,均知道,戲肉來了。
他臉色淡然道:「承蒙高公公多費心了,但此事實乃江湖之事,江湖之事江湖了,就不由牽動朝庭力量了。否則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大唐毫無氣度?」
言下之意,既然明知名山仙境已經放過,而大唐朝庭再行追究,豈不等若言而有信。畢竟誰都知道,名山仙境乃在大唐有超然地位,大唐若無名山仙境授意,豈會追究。
高力士面現為難之色,道:「這?叫本宮如何向皇上交差?」
江碧海拂袖而起道:「如果然皇上追究起來,儘管傳尹某人進宮問話,高公公可完全放心。」
這已是擺明送客的樣子。
高力士見此情況,那還不知機告退。
待送走高力士,江碧海和尹文峰對望苦笑一眼。
如果不出兩人所料,今晚便即將有不利於名山仙境的傳言轟轟隆隆傳廣開來,晚上兩人推斷的假冒江碧海,也將順勢出現。
畢竟高力士的目的已到達,他絕不是好心為了名山仙境,而只要確實由仙境傳人口中證實了國師府遭襲一事,就已足夠。
不用派人出去專門打聽,只是上街隨便走走,已聽到了不利傳言。
「聽說了嗎?原來仙境傳人不但武功並沒有全復,連膽子都變小了,唉,世道變了,仙境傳人都不行了。」
「什麼,仙境傳人都不行了,怎麼回事?」
「昨天,昨天,你知道嗎?回鶻人到仙境傳人的國師府搗亂,連殺了幾個護衛,仙境傳人居然只是輕輕放過,還不敢把人家留下,我看,是仙境傳人心裡沒底,怕打不過回鶻王子,預先留手,到時好求人家饒命。」
「你知道個屁,那是人家仙境傳人大人大量,仁義仁慈。仙境傳人與尊魔宮少主交手,我可是親耳聽過,那武功不是蓋的,怎麼會怕了小小的回鶻王子。」
「你消息有我靈通,那事我當然知道。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連皇上想助仙境傳人一把,派人緝拿那伙回鶻人,以正我國法,居然被仙境傳人制止了。這不是有辱國恥嗎?這可不是仁慈能說得過的。」
「竟有此事?你怎麼得知的?」
「你過來,我慢慢給你說來,我宮裡可是有眼線的……」
這樣的話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變味,令到長安人心惶惶,忽然間,便覺得心中的神像,名山仙境轟然一聲倒塌了般,所有人都有些不安起來。
當天夜裡,所有人早早便關門閉戶,沒人上街了。
見到這種情形,江碧海才真正深刻切身體會到,名山仙境聖地的超然地位,一旦受損,所帶來的影響,並不只是簡單一宗一派的事。
難道會有仙境傳人武功全失時,山賊強盜響馬頻出,連帶著鏢局走鏢也危險大增起來。他此時才明白到,當初為何尹文峰會有讓他假扮一事,實在是仙境傳人的名聲不容半點有失。
既然如此,為何李宗主還敢放手一搏,准許這種詆毀名山仙境聲譽的事更加推進一步的事出現,等若間接准許假冒「江碧海」的淫賊放膽為亂長安呢?
和尹文峰一道,在入夜後,縱起到房頂,準備再展開捕賊行動的江碧海,忽然想到這一點,隱隱間,他有個感覺,似乎這個李宗主學究天人,對風水之道的精通處,恐怕比起藍前輩不讓分毫,可能早就知道大唐即將有的災劫。
故而這舉動,與那災劫有著某種他現在還不能明白的聯繫。
只不過,李宗主究竟是打算順天而為,還是逆天撥亂,此時的江碧海卻半點窺測不到。
不出兩人所料,剛到半夜時分,兩人便分別感受到城中有四處同時傳來靈神波動,以兩人的耳力,專注之下,更是隱隱聽到有女子的呼喊聲。
看來的確是不止一個「江碧海」同時作案。
兩人相對苦笑,並不交談,心念通魂之下,分頭行事,朝著南北兩個方向而去。
江碧海選的是東面,正是感應到似是來洗風的波動而去。
既然並不能救到所有人,江碧海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本著擒賊擒王的想法,他自然要將真正的首惡剪除。那怕對方是尊魔宮宮主的弟子,且尊魔宮宮主刻下正在長安的情況,對江碧海來說,都沒有半點顧忌畏懼
等趕到了靈神波動點時,江碧海不由得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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