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章 鏡湖映月(下) 文 / 江雨揚
碧海與尹文峰對視苦笑。
也難怪這黑衣的蒙面人會堅定的認為眼前的尹文峰就是假冒仙境傳人,若是換過其他人,在確不知情況下,也會錯認為的。
尹文峰的傷實在太重了,現在雖然外傷在江碧海靈藥手法下,已經再無大礙,但傷及經脈丹田的內傷,卻實在太重,可能連以前十成功力的一成的十分之一都使不出來,要讓這些人信服,的確太過困難。
不過江碧海卻更由此明白到,無論黑白兩道,正派邪派,以至於這些打家劫舍的黑衣蒙面人,都對仙境傳人尊敬無比,由此可見仙境傳人在江湖中人心目中的地位,的確是超人一等的,恐怕還被神話了不少。
尹文峰也同樣想通此節,並不為自己的身份不被這黑衣人所承認而感到遺憾,反面露一絲難以形容的欣喜表情,似是為仙境傳人的名號在江湖中人所獲得的地位而高興,微笑著道:「既然如此,恐怕我多言你也不會信我是仙境傳人。好吧,就算我是假冒的,但我化解這個局面的想法卻是真心的,這點還要請你們相信。」
那黑衣蒙面人怒吼道:「你給我走開,連仙境傳人他老人家都敢冒充,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哼,恐怕我們一放開這個村民,你們立即會痛下殺手。」
他轉頭朝向江碧海喝道:「小子,你還有什麼話說,看來你們三個,以你是主事之人,哼,老子是不怕死的,惹毛了老子,拉這些人陪葬!」
江碧海此時冷靜了下來,完全對這個局面毫無辦法,他更明白,一旦與這個領頭的言語衝突起來。情緒激烈之下,他是否會被魔珠的魔魂所控,做出會後悔終生的事。
這是他首次對自己能否冷靜面對各種場面生出懷疑,當然他也清楚,眼前的村民都可算他最至親的人,傷著那一個都絕對會成為他的遺憾,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情況下,他才會可能心神失守。
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呢?
此刻再次聽到這領頭的叫他,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硬著頭皮要踏前一步,與這領頭地黑衣蒙面人對話時,展青玲忽來到他耳邊小聲耳語起來。
當然是展青玲處在這種情況下,比他冷靜,更比他從容,已經展念間想出一絕妙辦法,但她沒有傳音之術。只能用這種辦法告訴他。
江碧海對展青玲的辦法計謀,靈動心思。從沒有懷疑過,因為展青玲的聰明才智。的確不在他之下,甚至更在他之下,但這辦法太過驚人,一聽之下。他禁不住面色大變,汗如雨下,首次露出擔心不能成功的臉色。
還未等他有所行動,正思考是否按展青玲辦法行動時。對面的領頭黑衣蒙面人見這黑紗蒙面,身形曼妙的女子,突然與先前展露過驚人身手的少年交頭接耳起來,本能的便認為絕對是在想對付他地陰謀,不由得怒喝道:「你們在幹什麼,再這樣在我面前商量對付我的辦法,我就殺了這老頭陪葬,大不了老子一死。嘿嘿,只怕你們這些自命俠義的要如何面對留下的村民。」
展青玲似乎是為江碧海仍不信她的話,淡淡的生起怒氣來了,本來是小聲耳語的,在旁邊地領頭黑衣蒙面人聲色俱厲的吼叫下,也忽地變大了起來,不再是與江碧海耳語,而是慎怒著退開一步,指著江碧海生氣道:「早就給你說過了,想救下這些村民,然後再從他們手中騙來人參的辦法是行不通地,光這些蠢貨這關就過不了。還是乾脆點,把他們都殺了,然後在這村裡慢慢搜吧,憑你從奪意魔珠上得到的天聽地搜術,想來要找出那人參,也並不困難。」
那領頭的黑衣蒙面人冷笑起來道:「哼,少在我面前演戲,殺了我們,那我們手中的這些村民就得全部陪葬!現在我要你們全部退出這村子,否則我就叫手下從小孩殺起了。」
江碧海眉頭皺起來,並不理會這黑衣人地話,而是隱含怒氣道:「殺了他們?那我剛才和陸大哥的演戲不就白費了,這些蠢貨這麼不明事理,讓我們白費心機不說,最後還得動手清除,簡單的殺了他們根本不能洩我心頭之恨。你也聽到了,他們可是不怕死的,口口聲聲說要拖些人陪葬。究竟要用什麼手法,才能讓這些自稱不怕死地傢伙害怕呢?」
展青玲淡淡笑道:「你把魔珠取出來感應一下,看看裡面是否會有傳說中的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要知道,這魔珠既是魔門聖物,想來除了武功心法外,必然也該有一些令你感到滿意的手段。」
江碧海從懷中掏出奪意魔珠,托在掌心,陰寒的冷冷道:「既然這樣,讓我感應一下,是否還有什麼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那個領頭的黑衣蒙面人,見到江碧海竟然從懷中掏出奪意魔珠,那似含著滿天璀璨星光的寶珠並不惟是凡世應有,絕對不是可假冒得來的,他也見多識廣,竟然識貨般聲音顫抖道:「聖珠,我
山莊的聖珠,竟然在你手裡,那,那你小子就是大鬧少年——江碧海?」
江碧海眼色凌厲的盯著他,冷冷道:「正是,想不到你居然認得出聖珠,哼哼,只是此時已太晚,剛才你們太不明事理了,居然不懂得配合本魔尊演戲,要害得本尊我白費手段。本來憑此參,可讓我從聖珠上得來的心法武功大成,這下卻可能敗在你手裡,你以為只有死才最可怕嗎,等會必讓你瞧瞧我的手段!」
那領頭的黑衣蒙面人聲音顫抖道:「原來江湖上的傳聞竟然是真的,你竟然真從魔珠上得到了聖珠上的心法!」
江碧海閉上眼睛,似靜心體會魔珠內的歹毒行刑手法,並不理會這領頭人。
展青玲踏前一步,望著領頭人輕笑道:「其實碧海心底太過仁厚,一時之間,那能真正領會聖珠上的至高心法,剛才並不全是演戲,他還不能做到為練成心法,殺人搶奪。剛才我勸他動手。他仍心中猶豫。」
那領頭的蒙面人,忽的再捏不穩手中的刀子,「匡當」一聲掉落在地,朝著展青玲跪下來道:「女俠,救我,都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根本認不出,原來是江大俠駕到,以至惹怒了江大俠。請女俠為小地求情!」
展青玲微微笑道:「咦,原來你這麼怕死,剛才為何敢強硬的自稱不怕死?」
那領頭的蒙面人面色惶恐,汗如雨下道:「女俠見罪,小的為落日山莊行事,見慣了那些白門正派的大俠,行事明理一套。暗裡一套,剛才小的誤以為江大俠也是名門正派弟子。所以敢拿這些村民的命要挾,目的還是想讓江大俠在顧全面子名聲的情況下。退出去。但現在既然知道是江大俠,當然知道他真地會不顧這些人死活,一定要了小的命,而且那聖珠上的手段只怕比我落日山莊的五大極刑還厲害。還請女俠求情!」
展青玲點點頭道:「這麼說來,你真的是落日山莊的手下,也罷,可算我魔門三派中人。便讓我為你求情吧。」
轉向江碧海道:「碧海,你看,這些人的確剛才不知道是你,是否可饒他們一命呢?」
江碧海張開眼,掃了一眼眾黑衣蒙面人,面色陰冷道:「晚了,剛才地戲白做了,全讓這些村民看穿了,再怎麼求情,他們都必需死!」
那領頭的黑衣蒙面人頓時變得面色如土,對著展青玲跪著嗑頭大叫道:「女俠救命啊,救命!」
展青玲慎怒道:「剛才這些人地確不知道你的身份嘛,不如把死罪改為活罪吧!我有一個辦法,還可以利用他們讓這些村民把人參交出來!」
江碧海神情微動,眉頭稍鬆道:「你有什麼辦法,還能利用這些蠢物,讓這些村民自動把人參交出來?」
展青玲掃了一眼地下或被捆,或仍被領頭地黑衣蒙面人手下拿刀逼迫著的眾村民,淡淡道:「既然是這些蠢物讓你的計劃落空,便由這些蠢物動手,殺雞給猴看,讓這些村民看看不交出人參會有什麼下場!」
江碧海終面色完全放緩,大笑道:「好辦法,我明白了。」
大步上去,毫不理會跪在腳下的領頭黑衣蒙面人,一把將撲倒在地上,一臉不知所措臉色地村長重新抓住衣領拎起來,惡狠狠道:「人參在那裡,快給我交出來!」
老村長本來一臉不知所措的臉色,在錯愕了好久後,彷彿突然明白了眼前情況般,挺直腰幹,口氣堅定道:「哼,你們這群惡魔,原來都是想要那萬年人參,告訴你,那是休想!」
江碧海口氣陰冷道:「哼,不交出來的話,那他們就是你們的下場。」
他過去踢了腳那仍跪著地黑衣蒙面人,怒喝道:「既然饒了你死罪,活罪卻絕對少不了,現在這村長是絕不會就這麼把人參交出來的。你,給我表演給他看,不聽我的話會有什麼下場!快,給我自斷一臂!」
那黑衣蒙面人神情頓時萎頓無比,顫聲道:「自斷一臂?女俠,救命啊!」
展青玲輕皺娥眉,柔聲道:「碧海,自斷一臂太慘了吧,讓他們自斷左!」
江碧海臉色一沉道:「只是自斷小指?怕這些村民看不到厲害,不肯交出人參吧!」
展青玲點頭道:「那就讓他們自斷左!」
領頭的黑衣蒙面人一聽條件放緩,立馬撿起刀子,揮刀即切去左手的兩指,並對一眾手下怒喝道:「還不聽大俠的話,難道真的不要命了。」
其中一個黑衣蒙面人顯然到現在,仍不能適應老大的轉變,忍不住問道:「首領,怎麼我們忽然要這麼怕他們,難道他真敢要我們的命,不想救這些村民了?」
那領頭的黑衣蒙面人勃然大怒,跳起來,一刀劈出去,將這個蒙面人執刀的右臂整個斬落了下來,怒罵道:「你小子不想要命,也想連累得我不要命嗎?我的話都敢
,你們這些無知的傢伙,根本不知道江大俠的厲害,說!」
餘下的黑衣蒙面人。一見首領發怒,再不敢遲疑,揮刀都削斷了左手兩指,都忍著痛,只能輕輕的哼聲,目光中帶著後怕望著江碧海。
江碧海根本不理這些黑衣蒙面人,陰笑著盯著手中的村長,冷聲道:「看到沒有,敢抗我命地下場。就連這種蠢貨,也只有自斷手指,若你還不拿出人參,別怪我發火!會有什麼後果,此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不過保證讓你後悔莫及!」
村長先是震驚無比的看著眼前的情況,接著終明白過來般。顫著聲音道:「我去拿,我去拿。你們這些惡魔!」
江碧海放開村長,任由村長奔入屋中。冷眼掃視著這群黑衣蒙面人。
這些黑衣蒙面人,雖然已經自斷兩指,不知為何,在江碧海如有實質般的冰涼目光注視下。個個仍忍不住心頭如有千斤巨石重壓般,不敢出聲,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私自就這麼逃走離開。
片刻後。村長進屋捧出一個用毛皮包住的盒子出來,顫著手遞給江碧海。
江碧海打開盒子,一股清甜潤肺的香氣登時溢出,飄滿周圍,連周圍的黑衣蒙面人在十指連心劇痛下,都為之感到一陣神清氣爽,連身上的痛都輕了好多。
江碧海仰頭笑道:「哈哈,這人參終於落入我手中了,聖珠上的心法,我不日既可修成,重臨天下,到時不要說什麼來洗風,宋星決,即便是碧空石,烈睛西之輩來了,我又何可懼!」
忽地回頭,見到身後的一眾黑衣蒙面人,一臉貪婪之色的直朝他手中的盒子望去,怒氣衝天的將盒子合上,怒喝道:「你們這些蠢貨,還不快給我滾出山村,念在能取得這人參,你們至少起了點作用,否則再有這種眼神讓我看到,休想活命。還不快滾,難道想讓我改變主意?」
領頭的黑衣蒙面人如蒙大赦般,臉色由緊張著急一下變成狂喜,連忙朝手下大叫一聲「快走!」當先朝著村外如逃命般奔湧而去。
片刻間,一眾黑衣人便走得乾乾淨淨。
等到江碧海憑著天地心生境界的感應,清楚明白這些黑衣人已經完全走遠,出了村長,他彷彿幾十天沒睡般損耗過多精力地樣子,再不下去般的就此軟倒在地。
展青玲驚呼一聲道:「碧海,你怎麼啦?」
撲過去一看,才發現江碧海背後已全被緊張地冷汗完全浸濕了。她一搭脈間,才發現江碧海完全是精力消耗過大,暫時昏迷過去了。
尹文峰也猛抹了把額頭冷汗,卻掩不住臉上的欣喜道:「想不到展妹竟有如此妙計,更是看透人性,從容定下這個辦法,否則地話,我看江碧海絕對將不知如何是好,因為連我這個仙境傳人也毫無辦法了嘛。只不過,剛才他真的在演戲嗎,實在太像了,連我都看不出絲毫破綻。」
他心中生起擔憂,剛才江碧海的樣子,的確象受到魔珠中魔魂影響般,否則以平時江碧海地醫者心性格,絕做不到如此冷酷無情,又表面平靜,不露絲毫內心波動,連他開始間,都不明白究竟是何事。
展青玲柔聲輕輕道:「剛才的確是行險之極,若非我發現那領頭的幾次說到不怕死時,持刀的手都微抖,顯是內心根本是怕死,而在強撐,加上他自稱落日山莊外面地人,聯想到宋星決的事,我賭他應該知道揚州傳得整個天下都知道的,碧海修煉魔功,已快變成二十多年前的,並深信不疑,才安排碧海演這一出的。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後怕。」
尹文峰微笑道:「展妹冰雪聰明,我這仙境傳人,自問不如啊,想必你能想到這一點,肯定也是那龍威鏢局的林丫頭在我們出面時,忽然來找江碧海一解疑惑有關吧。」
展青玲微帶一絲羞意頭道:「尹大哥太誇獎青玲了,光憑尹大哥馬上就明白青玲是怎麼想到這辦法的,就知道,尹大哥是故意在貶低自己哩。」
她此時已伸出手去,輕抹江碧海額頭上的滿溢的冷汗,輕聲止住了村長指揮村民挪動江碧海的意圖道:「村長大叔,暫時不要動碧海,讓他靜躺一會就會,剛才他是太用心神了。」
尹文峰也對疑惑不解的村長點點頭,表示展青玲的話也是他的意思,然後長歎一聲道:「哎,想不到現在功力全失,竟然報出名聲也無人相信,還不如碧海用江湖上有人冒他名作惡,弄出來的惡名管用。我現在真有些疑惑了,救人的時候,究竟是惡人的名號管用,還是好人的呢?只怕我功力仍在,仍不可能做到像碧海用惡名救人這般輕鬆容易吧。」
展青玲朝他望來,不解道:「尹大哥,你在說什麼,青玲怎麼一下聽得很糊塗。」
尹文峰苦笑笑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有點感觸,碧海應該馬上會醒來了吧。」
展青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