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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八章 大唐公主 文 / 江雨揚

    江碧海從地上躍起時,才看到那個牛老大已經被高安狠狠的拳打腳踢,名副其實的變成了豬老大,而李宛玉和骨力縱方卻已經追著康舵主到了院外。

    他先將五行旗令妥善的放入懷中,與奪意魔珠放在一起,這才從正門衝出去,來到大廳前的院子中,正好見到康舵主手中握著玉珮,而李宛玉則和骨力縱方成犄角之勢緊緊相逼著。

    同一時間,院子中呼喝聲不斷傳來,在裡面的粗壯大漢手持各式長劍厚刀,亂棍一類的兵器,直朝兩人撲去。

    骨力縱方呵呵一笑,破入那些大漢群中,拳打腳踢,那些大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所過之處,無不應聲拋飛,已是被他用重手法傷了筋骨,片刻間休想能爬起來。

    只是幾下的功夫,已經將敢於靠近他和李宛玉近身的大漢全部打倒在地。

    當然也有幾個大漢朝剛踏出門的江碧海圍過來,刀劍齊齊朝他身上招呼過來。

    已經在昨天勇闖天池派,試過身手,加上在先前便和骨力縱方這樣的高手切磋般的較量過,收穫不少寶貴經驗的江碧海那裡還會錯過這樣最佳的試手機會,微笑著踏轉天意步法,已是先閃過招呼過來的刀劍。

    那伙大漢都心中正在狂喜,對方應該怎都閃不開包圍著他一齊招呼過去的刀劍時,已經是眼前一花,對方不知怎麼的就閃出了圍著的包圍圈,還在吃驚錯愕時,江碧海的陽照拳法配合天意步法的踏轉滑行已經全力出手,手腳並用之下,已經讓他們以相差不遠的姿勢離地拋飛,跌翻在地,手中的刀劍「匡啷」掉滿一地。

    「鏘!」

    李宛玉第一次拔出隨身所帶的寶劍,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她手腕側轉之下,已是將劍尖指向康舵主咽喉部位,冷冷的沉聲道:「若你敢將玉珮捏碎,我誓將你粉身碎骨,保證讓你變成血粉!」

    有一個大漢趁她全神貫注在康舵主身上時,手持鋼刀從側旁偷襲,一刀側劈而來。

    江碧海剛打倒最後一個敢於揮棍砸向他的大漢,仔細打量這院中的形式時,看到了那個偷襲的大漢,想驚呼「小心」,忽的眼前閃過幾道耀眼的光芒,有如電光劃破夜空般,剎那間閃爍了幾下,早已經消失不見,李宛玉仿若沒有動過一般,仍是挺劍指著康舵主。

    但那大漢先是愕然的發現手中的鋼刀已經消失,只剩下手中的刀把,然後覺得渾身一涼,喉部傳來刺痛時,已是失去意識,轟然倒地,至死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李宛玉的劍法,竟然這樣驚人!

    江碧海若是在兩天前,保證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也僅只勉強捕捉到一絲東西,他僅是見到李宛玉手腕手抖之下,寶劍在空中炫舞般劃出幾道充滿美感的弧線,隨著手臂的迴旋,刻劃過大漢的身體,先是將他的鋼刀削成三段,再劃過他的身體,最後從他的脖子間抹過。

    只能憑自己的感覺,推算到短短的時間之下,她竟然舞出了十七道弧線,難怪冒充仙境傳人時,無人疑心。

    李宛玉仿若無事望向自己的寶劍,寶劍仍如一泓秋水,明可鑒人,絲毫沒有半點血跡,淡淡道:「把玉珮拿過來,否則,他就是榜樣~!」

    湧進來的大漢先是驚訝骨力縱方和江碧海的厲害,再看到李宛玉如此舉手投足般,以超出他們認知的劍法,輕淡的殺了一個人後毫不變色的冷淡,都一時震住了,再沒有人撲上來。

    江碧海心中湧起滔天巨浪,李宛玉殺了人,仍然如此冷靜,手持的劍也沒有半點顫抖,若非她心志特別堅定,便是慣於此事。這種非是必需殺人的情況,她竟借之以殺人立威,讓他心中傾向於後者。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此在眼前消失,永遠不會再返回來,剎那間,讓他既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同時醫者心湧起,覺得眼前這個熟悉的李宛玉,一下子變得離自己好遠好遠,遠到自己不能相信的地步。

    他忍不住失聲責問道:「李宛玉,你殺人了,你竟然殺了人?」

    李宛玉並不清楚江碧海一直以來,便是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在長安時,還博得過小神醫的稱號,根本不知道他有著一顆奇妙的醫者心,聞言之下,臉上泛起厭惡的神色道:「哼,殺個人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高安已經在裡面將「豬老大」處理完了,此時出來正好見到這一幕,看到江碧海一臉痛心,又帶著不解的神色,明白到他或者是天生的好人,顯是從未殺過人,更對別人隨便殺人大是反感的那種人,來到他身邊,輕聲道:「江兄,你不知道這些人都曾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才會這樣吧,讓我來告訴你,他們都幹了什麼吧。」

    江碧海早就明白這藍陽會究竟是怎麼回事,昨天便見到了街上行人對牛老大的恐懼驚慌,那絕非簡單的惡行能造成的,但此時見到高安如此鄭重其事的神態,仍然覺得他會說出驚人的事,不由得問道:「還請高兄告知一二。」

    高安竟然一下子變得怒髮衝冠的樣子,似是回想起藍陽會令人髮指的惡行,沉聲道:「不知道江兄有沒有聽到過紫河車?」

    在場眾人中,只有李宛玉似乎對紫河車毫無所知,值此逼壓康舵主的緊要關頭,仍忍不住問道:「紫河車是什麼東西?」

    江碧海卻一下子便明白過來,同時變得比高安更憤怒,渾身血液在這剎那間,幾乎都要沸騰起來,此時聽到李宛玉的探問,勉強壓制住激盪的情緒,咬牙道:「你不知道更好,想不到藍陽會竟然縱惡到這等地步,連我都忍不住想殺人了。」

    高安平息了一下剛才的怒火,淡淡道:「這並不算什麼,便是現在,我可以保證,仍可以在這處房子的地窖中,找出幾個被他們隨便蹂躪的不足十五歲的女孩。據說,他們還會定期將一些屍體拖到一個地方埋下來,若能找到那個地方的話,怕最少會挖出多達百具屍骨了吧。」

    李宛玉對紫河車是什麼東西不知道,但高安的這番話卻聽得清楚明白,不能置信的道:「在開元盛世之下,居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高安冷靜的提醒道:「現在的年號已經是天寶了,現今是天寶九年,早就不是開元了。如今的天下,自從有了那個李林甫,唉,除了皇宮中的皇帝一幫人外,誰不知道早已經算不上什麼盛世了,況且這樣子的事,在任何一個太平盛世都絕對不會消失,難道你認為現在就會是例外?」

    李宛玉深呼吸一下,平靜的想了想,明白到高安絕不會說假話,再忍不住怒火,手持的寶劍一寸一寸朝康舵主遞近,卻以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冷冷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剛才本意是若你放下玉珮,我便放你走,現在,那怕是你毀掉玉珮,我也再不會放過你了。」

    康舵主卻並不害怕,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敢對我這樣,不怕報復嗎!」

    聽到這句話,圍著他的四人都微露笑意,骨力縱方更是大聲道:「不就是落日山莊的人嘛,有什麼大不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康舵主同樣的笑了起來,毫不驚慌的盯著李宛玉道:「你們的底細,老夫也能猜出一二,憑你們,就敢打我們落日山莊的主意,難道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

    江碧海心中一動,這康舵主的樣子倒似比自己更知道李宛玉和骨力縱方底細的樣子,不由故作不屑道:「那你說說看,我們究竟是誰,憑什麼就不敢動你?」

    康舵主以一種輕視嘲笑的眼光朝他瞄了一眼,旋又轉到李宛玉面上,面上浮出古怪笑意道:「這位拿劍指著我的小姑娘嘛,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應該是當今大唐的雲華公主吧,至於這位胡人,應該就是當今回紇之主骨力裴羅的次子骨力縱方!」

    李宛玉和骨力縱方面上齊齊為之色變,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什麼康舵主竟然一口把他們的來歷身份全說出來了,沒有半點差錯的地方。

    江碧海開始並不覺得驚奇,因為這有可能是這康舵主隨口胡說之詞,但見到李宛玉和骨力縱方震驚的樣子,明白過來,此人所說的既便不全對,已絕對相差不遠,感到既驚訝他為什麼知道得這麼多,又奇怪昨天為什麼他見到李宛玉時卻似乎根本不識的樣子。

    難道是從這塊玉珮上知道的這麼多東西?

    他明白過來。

    難怪李宛玉會如此著緊這塊玉珮,顯是可代表她身份的東西,聯想到昨天她剛丟失這玉珮時說的話,這點已經是確實無疑的。看她毫無隨從,而且大膽假扮仙境傳人的行徑看來,她多半是偷出宮的。

    落日山莊的消息果然靈通,應該是對當今皇宮內發生的事瞭如指掌,甚至到了這小小的一個舵主都可以隨口道出對自己這等普通人根本無法知道的秘密。

    原來李宛玉竟是當今天子李隆基最寵愛的雲華公主!自己竟然此時才完全知道她的身份,難怪一直以來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非是尋常人家千金小姐能有的高貴氣息,只是想不到事實竟是如此驚人,完全超出了自己想像中大臣宰相千金的身份。

    對於回紇,江碧海在長安時是知道一點的。

    回紇之主骨力裴羅,先是自立為骨咄祿毗伽闕可汗,立牙帳於烏德鞬山和鄂爾渾河之間,然後被當今天子李隆基封為懷仁可汗、右驍衛員外大將軍。實際上是天寶三年方始建國,距今只有六年,在其建國的第二年,便在本朝隱密的協助下殺死了後突厥最後一個君主白眉可汗,完全取代了後突厥汗國,如今勢力日益強盛,已經成為草原上的霸主,一直以來都與本朝關係密切。

    看來這骨力縱方會和這雲華公主在一起,也就並不是太奇怪的事了。

    想到這,他心裡又升起了疑惑,憑著雲華公主和骨力縱方的關係,殺掉這麼一個小小的康舵主,那誰管得了,況且他確實有取死之道,既便他是什麼落日山莊的人,也不該如此有持無恐,真被殺了的話,落日山莊的人應該也不敢去找這兩人的麻煩,怎麼他還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在這思索,李宛玉則冷冷的哼了一聲,予以承認道:「既然知道我們是誰,你就該知道沒有人救得了你,如果你把玉珮交給我,我還可以考慮留你一個全屍!」

    高安此時才明白過來,這康舵主所說的完全是事實,吃驚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李宛玉,又望望骨力縱方,不能置信道:「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高安參見公主,回紇王子。」

    此時康舵主忽的大笑起來,弄得幾人都疑惑不解,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忽然笑什麼,李宛玉更是毫不客氣的斥道:「你鬼笑什麼?若你還不放下玉珮,便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了!」

    康舵主停住狂笑,冷冷的掃視了幾人一眼,語音陰冷道:「正因為知道你們是誰,所以,才更不能放過你們,你們今天——都要死!」

    李宛玉冷喝一聲:「死到臨頭,還敢做白日夢,再不把玉珮給我,便休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

    江碧海則是奇怪處在這種情況下,單憑一個雲華公主,便足可置康舵主於死地,他居然還如此口氣狂妄,難道魔門落日山莊的人竟然絲毫不怕死?

    江碧海朝康舵主望去,正好捕捉他眼中閃過的一絲詭異光芒,心中一動,剛想叫大家小心時,異變突起!

    先是康舵主猛喝一聲:「看暗器!」然後他手中的玉珮先是脫手斜斜的飛射而出,接著從他幾處令人絕想不到的地方射出幾點寒星,分襲向四人,同時不見他作勢騰身,已經拔起來到院門處的房頂。

    李宛玉一直緊盯著康舵主,見他脫手射出的玉珮夾帶著風聲竟然斜斜的飛射向自己身後大廳屋簷的一根廊柱,已經知道其中必然注滿真勁,若真撞上去,不亞於他以手運功捏碎。

    她雖是語氣中對這玉珮似是毫不在乎,實是對康舵主採取的攻心之術,務要讓其以為這玉珮只是尋常小物,以免對方用來要脅自己,造成自己投鼠忌器的形式,誰知這康舵主早就看穿這一點,此時故意將玉珮投出,便是要迫得自己不得不攔回玉珮。

    她雖然明白這一點,卻不得不掉頭朝玉珮追去,同時還得揮劍將那點朝自己襲來的寒星擋飛。

    江碧海三人早就看出這康舵主有李宛玉一人便足以對付,加上她還寶劍出鞘,直指著他,若他有什麼異動,應該逃不出一劍穿身的結局,並沒有對他形成合圍之勢,距他相對較遠,此時見到李宛玉竟然先掉頭去追玉珮,都心中著急,但對方射來的寒星卻已經襲到離自己不遠處了。

    骨力縱方的武功最高,他處理的方法也最霸道,直接一探手,便毫不客氣的將寒星抓入手中,並不怕這寒星過於鋒利,又或者淬有劇毒,他早已經凝功雙手,像這樣明顯是由機括射出來的東西,根本傷不了他。

    然後他緊跟著來到房頂,舉目之下,已經見到這康舵主掠出去好遠。

    江碧海現在可不敢象骨力縱方那樣,他見到寒星時,腦海中空靈一片,根本無有緊張害怕的情緒,「永字天意訣」自然的流過心頭,腳步一滑,已經踏出合乎天然妙韻的天意步法,身子一旋,已經旋閃過寒星,緊跟著骨力縱方躍到房頂,直追著骨力縱方身後。

    骨力縱方銳目如電,加上他靈敏的感官,時刻都捕捉著週身可危及他安全的約有五丈方圓空間的任何訊息,早就看到康舵主了,僅這片刻的遲鈍,這武功看來並不高強的康舵主,竟然已經在房頂上掠出足有十丈的距離,不由得在這情況下,忍不住吃驚對方逃命的速度,的確夠快,再不敢有任何遲疑,發力猛追。

    追出約有半里地時,他已經迫近康舵主身後五丈,對方再也不可能逃出他追蹤的距離時,他才留神後面跟來的三人,愕然發覺,竟然是江碧海離得他最近,其次是雲華公主,最後的是天池派掌門的公子高安。

    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以上午與江碧海的切磋較量,雖然感覺到他身法玄奧,似乎隨心所欲,卻偏又充滿天道妙理,內功也古怪奇異,令人難解,但實際上的功力,別說與自己相比,就是與雲華公主相較,也還有一段極大的距離,他拳招上對內功的配合也沒有到和諧的地步,還顯得很不合拍,在他的預料中,追了這麼遠的距離,李宛玉雖然可能最後起步追來,但絕對會超過江碧海,落在自己身後第二個的位置上。

    豈料還是江碧海落在他身後,怎不讓他吃驚,不由得心中對江碧海更是感到好奇,想到無論如何都要找出機會,再與江碧海切磋一下,找出他的底細。

    隨著骨力縱方速度由開始的奮起直追,到後來吊在康舵主後面五丈左右的距離不變,江碧海已經看出來了,以骨力縱方的功力,絕對可以在呼吸幾下的片刻間便追上前面拚命飛竄的康舵主,卻故意一直吊在後面,顯是想看看他究竟想逃到什麼地方去,不由得暗呼果然高明。

    為了不給前面的逃命的康舵主太大的壓力,他也就沒有追到與骨力縱方並肩的地步,仍是吊在他同樣是五丈遠的距離。

    他看出了這點,後面的兩人同樣也看出來了,也同時放慢了速度,保持在他身後五丈的樣子,乍一看之下,簡直和那些大門大派鍛煉弟子,讓他們排著隊長跑差不多了。

    五人排成一條直線,在這池州房頂起伏跳躍追逐,沒有花多少時間竟然由位於池州西面死角小巷的藍陽會,直追到了東面較繁榮的富豪居住地的民居房頂上了。

    李宛玉對於江碧海能支撐這麼長距離的追蹤,絲毫沒有半點落下感到很是吃驚,她原本就感覺到江碧海的功力並不深,昨天甚至還被這康舵主打得吐血的地步,這樣耗費功力的急追,連她都一時間損耗了不少,先不去說為什麼康舵主可以保持得住,單是這江碧海,就讓她琢磨不透了。

    骨力縱方同樣的也感到了這點,不過前面的康舵主,他可以肯定必是用了落日山莊什麼剎那提高功力如天魔解體一類的功夫,但是江碧海,卻讓他同樣的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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