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星海迷途 6、樂奇的決定 文 / 天行賤
6、樂奇的決定
在奇特的異族核心星球中，那些在樂奇最初進入時所看到的張開的巨大地表早已經被創造之神運用超然的力量關閉了，在外界看來，這個星球又成為了僅僅是表面具有巨大裂縫的普通行星了。不必再去考慮星族大神官神思的思維是否能夠追趕到這裡，即使星族的戰艦已經知道了創造之神的核心星球，即使他們有膽量直衝進來，也必然會被外圍那根本無法計數的異族戰鬥力量所消滅。而且即使星族的航母果真能夠來到核心星球之外，以創造之神如此無可比擬的力量，恐怕航母的結果仍然是一樣的。
樂奇回頭看了處在薄薄淡霧中的金色戰艦和隨自己而來的戰友，只看了一眼，便隨著創造之神而去。
創造之神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帶著樂奇走出那破舊的長廳，一直往目的不明的前方走去。漸漸地已經遠離了戰艦和自己的戰友，樂奇仍然沒有說一句話，似乎無論創造之神會走向何處，他都會跟著。創造之神走在前面，嘴邊含著笑，直到前面出現一個巨大的平地，她才停了下來。前方的大地上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兩塊其貌不揚的石頭之外，便都是黃色的大地，倒是平整得有些令人奇怪。
樂奇也停了下來，等著她說什麼。
「你是第一個擁有自主意識進入這行星的星族戰士，在你的印象中，我們異族戰士一直是沒有思想，只知道打打殺殺，甚至不知道疼痛的野蠻民族吧？」
「是的。」樂奇的回答相當乾脆。
「你的思維證明你確實是那樣想的，這很好。幾年來我一直為之煩惱，好在情況已經有所改變了，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也許你會從此改變原先的看法。」
只聽「咯」一聲響，兩人面前幾十米處的地面裂開了一個口子，地震突然之間就來到了。劇烈的地震將樂奇那沉穩的身形也震得幾乎站立不穩，他那藍色的目光被震得在暗暗的大地中顫移著，遠看起來彷彿兩顆飄浮著的藍色亮星。而創造之神也許是因為早已有所防備，所以倒也沒有對她有什麼影響。地震持續著，想來連遠離樂奇的那些星族戰士也一定會感覺到。樂奇正覺奇怪，突然聽到嘶嘶的聲音猛地響了起來，自己面前突然塵土飛揚。仔細看時，原本平整的地面竟然在這個時候飛快地張裂開來。以地面中間的位置為中心，彷彿一隻凶狠的野獸張開了他那巨大的嘴，地裂向著數個方向迅速延伸著，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片可見的大地都被那種突如其來的力量分成了幾片！
樂奇吃驚地看著創造之神，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地震仍然在進行，只是沒有剛才那般劇烈了，創造之神開始往地震的中心走去。樂奇當然也沒有猶豫，緊緊跟了上去。再走不多久，已經接近地震的中心，樂奇看到前面的地開始斜斜地陷了下去，並且出現了一條小通道，似乎通向某個神秘的地下深處。
順著通道往下走，樂奇又看到了異族那極有象徵意義的土壤：那種彷彿具有生命般血色的土壤，它們無處不在，並且從未停止過蠕動。在以往，當自己看到這類東西，就會警覺起來，藏在手臂上的光劍也會條件反射地彈射出來，因為他知道迎接自己的很可能會是凌厲的異族攻擊。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保持高度警惕完全是必須的。
但是這一次他卻用意念止住了光劍的彈出，藍色的目光依然沉穩而自信，就算是那具有生命的土壤將它的觸角伸展到能夠觸摸到樂奇的地步，他也只是微微一閃，根本沒有把那自己一直深深厭惡的東西當回事。
「來吧，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進入裡面你就會看到我要讓你看的東西。」創造之神帶著他走過了幾個通道，便來到了一個偏僻的石室中。和外面一樣，這裡的地面和牆壁也到處是那種血紅色的土壤，然而有所不同的是有個人躺在這石室中間的地上。
樂奇吃驚地走上幾步，仔細地看著地上的人，他認真看時才發現那並不是人，準確地說至少並不像星族或者是人類的模樣，但卻和創造之神一樣，已經具有了和人類星族相近的體型和四肢，甚至是面孔。但她卻也少不了披著那種奇特而極其堅硬的異族的外甲，那種外甲可以抵禦惡劣的宇宙環境，甚至可以抵抗敵人的攻擊！從臉龐來看，她似乎是個女性，安靜地躺在血色的地面上。除去異族的成份，只看面孔的話她也許會是個相貌相當不錯的異族人。
「你似乎還沒有完成她。」樂奇的口氣給人聽起來好像創造之神是在做一件什麼藝術品。他倒吸了口氣，直起了腰，看著仍然接入她背後的血紅色地面，蠕動著的地面還在為她輸送著什麼。
「你的觀察很正確。」創造之神蹲下身來，輕撫著她的臉，目光是如此柔和：「她已經躺在這裡很久了，她會是我第一個具有智慧和感情的人形子民，不但如此，我還會賜給她更強的力量，讓她可以對抗任何人的攻擊，她甚至還會擁有我可以洞察別人思想的能力……只要可能，我真希望她是完美無缺的……」
「有她自己的思想……」樂奇沉吟著，忽然問道：「難道你就不擔心擁有那麼強能力的人在得到自己思想之後，你會無法控制她嗎？」
「我的子民擁有自己的思想將是我最大的成就，我們異族總有一天會發展成那樣的，而那一天如果來到了，也說明我已經完成了使命。而現在，我想做的就是創造出具有自己的思想，會學習和交流，能夠作戰的子民來。因為只有那樣，我才能夠抵擋住你們星族和人類的進攻，我們的民族才不會被消滅！」
「你居然擔心自己的種族會被消滅？」樂奇更驚奇。
創造之神轉首望了他一眼，說道：「無論如何，人類和你們星族是不會放過我們異族的。」
「你是說，即使你不願意再戰爭，戰爭仍然會繼續下去？」樂奇握緊了拳頭，呆了半晌，才恨恨地說道：「沒錯，你說的沒錯，他們是不可能會考慮用和平的方法去解決三個種族之間的仇恨的，他們現在一定以為自己的力量已經足夠打敗你了。但事實上，即使真能夠打敗你，我們星族戰士又不知道要犧牲多少，這樣的戰爭就有意義了嗎？」
「戰爭，從來就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人類和星族的歷史中戰爭無處不在，戰爭引導著歷史的走向，改變著種族的命運，每次戰爭的時候人們總是要找很多理由和借口，然而戰爭到最後又怎麼樣呢？你們星族人之間，人類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就消失了嗎？仇恨是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消失的！戰爭的實質就是死亡和毀滅，在那面前任何借口都是毫無意義的修飾！」
樂奇喃喃地說道：「但是我們一直猜測凶殘無比的創造之神既然已經不願意再戰爭，那麼戰爭是不是可以用和平的方式去化解呢？就像星族和人類之間可以取得互相信任，只要我們能夠互相尊重，那麼就可以在同一個宇宙中和平生存，難道不是嗎？」
「尊重？」創造之神冷笑道：「你認為星族那些首領們會聽從你的意見來尊重我們這些野獸嗎？」她忽然發出的冷笑刺耳之極，樂奇聽在耳中，感覺那話彷彿是創造之神打出的一記耳光，狠狠地劈在自己臉上……
「不！我們星族是有很多人的思想讓我非常討厭，但是我不相信我們整整一個民族之中，居然會沒有一個人同意我的意見！創造之神，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星族縱然有再多的錯誤，但還沒有滑落到思想的地獄中。我總會讓他們明白，和你們異族戰爭能夠取得的勝利根本無法消除兩個種族之間的仇恨，而那些因此而戰死的戰士們更是無辜，這樣愚蠢的事如果再繼續下去，假使有一天我死了，我又要如何去面對戰神紅衣大人！」
創造之神凝視著他，說道：「你應該明白，你現在需要面對的人並不是死去的紅衣，而是千千萬萬星族的戰士和人民！」
樂奇一驚，脫口而出：「是的！」
「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創造之神認真地說道：「戰爭是無法避免的，而面對你們星族和人類即將開始的進攻，我不可能只守不攻！」
「但是你剛才還說並不希望戰爭的……」
「但那是有前提的，沒有戰爭的前提就是沒有侵略和壓迫，星族自問可以做到麼？還有人類……」
樂奇的目光閃耀出驚人的光芒，兩個人由此而沉默了一會。樂奇望著地上那個還未成形的新異族，望著她那嬌好的面容，還有和創造之神相近的身體，腦中浮現的卻是以往十數年來星族的戰士在戰場用生命去廝殺，用他們的死亡去換取對方的死亡，直到一方完全地被消滅。在戰場上，力量弱的一方往往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在戰鬥，而血與血的撞擊是不會給任何人留有後路的，即使是再優秀、再善良的人……鮮血在光劍的光芒下化成清煙，身體在利爪的撲擊下被撕成粉碎，然而換來的是什麼，是什麼……戰爭已經持續有十幾年了，有人從戰爭中獲得快樂了麼？有人從戰爭中獲得了希望麼？人們都得到了什麼？
創造之神看著他將拳頭握得吱吱作響，感覺他的心正在流淚。
「清醒的人往往比躲入偏執中的人更痛苦，而你卻非常不幸地選擇了來見我，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創造之神說著緩緩走了出去：「你這一出走，便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園了，你的親人，你的朋友，即使原先他們不會以十分的感情對待你，但失去他們的你也會感覺很孤單，並且開始後悔……」
「不！我是不會後悔的！」樂奇突然厲聲喝道：「我是不會後悔的！雖然我的確冒了很大的險，也可能會永遠見不到以前的朋友和戰友，但是當我來到你面前，聽到你所說的其實你並不想戰爭的想法，我就發現自己這次來是完全正確的！」他說話的口氣非常堅決，是創造之神也沒有想到的。她忽然有種去觀察下樂奇真正想法的衝動，但是她卻自製了，因為她相信眼前這個看上去和當年的紅衣有些相似的星族戰士所說的確實是真心話。
「可是那又如何？」
「我要回深河星系！」樂奇說出一句令人吃驚的話。
創造之神有些吃驚：「去被自己族人殺死？」
「也許吧，但至少我會在死之前告訴他們：異族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戰爭也不該再繼續下去！」樂奇炯炯有神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望著創造之神，說道：「你已經具有完全獨立的個人思想，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我們之間是可以通過交流來解決一切問題的，停止戰爭的話星族並不吃虧，為什麼他們會反對？」
創造之神凝望著他，微笑地搖了搖頭，她繼續走了出去：「你會被殺死的！」雖然樂奇說得如此堅決，但創造之神的口氣卻更顯肯定。
「但無論如何我也要試試！」樂奇大步追了上去，他大聲地喝道：「你不會明白，每次戰鬥的時候我忘我廝殺，希望可以讓身邊的戰友少受一點傷，可以把他們從敵人的利爪下救出來，但即使我再強大，卻又怎麼能夠救得了那麼多人？」樂奇那藍色的目光在不住顫動：「而現在……現在我知道了一個可以徹底拯救他們的方法，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的！」
「如果這麼輕易就可以阻止戰爭的話，當年的紅衣就不會發瘋了！」創造之神仍然沒有理他，繼續往外走。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一定會回深河星系，再壞的後果也無所謂！」與創造之神不屑一顧的神色完全相反的是樂奇那已經不可阻止的熱血。此刻的他已經完全被能夠阻止戰爭的希望淹沒了，雖然他也知道那希望是如此渺小……
創造之神終於停下了腳步：「確實，我是沒有你這樣的妄想，雖然停止戰爭對於我來說，比任何一個人都更迫切，事實上正因為我不相信你所說的話，所以我已經做好和任何人戰爭的準備，而現在，你卻說要停止戰爭……」她轉過身來正視著樂奇，正視著他那雙散發著光芒的眼睛：「與星族或者人類戰爭我不會害怕，更不會後退，但是如果讓你死在那些人的手上，我覺得不值。」
樂奇還沒有回答她，創造之神又接著說道：「但是，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會阻止你。」
「好！」樂奇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