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 前進跳板 第四十七節 將信將疑 文 / 閃爍
第四十七節將信將疑
在收到金上將發來的電報，得知在巴哈馬群島東南有唐帝國的主力艦隊活動的消息之後，斯普魯恩斯就有點將信將疑，主要的問題是，這支艦隊一直就在巴哈馬群島東南部海域活動，連續好幾天都沒有轉移活動海域。如果對方的指揮官考慮到大西洋艦隊的威脅的話，那就不會如此大意了。
當時，一共有六架偵察機發回了報告，最後只有三架偵察機返回了基地，另外三架偵察機都與基地失去了聯繫。斯普魯恩斯首先將返回基地的這三架偵察機報告的與敵戰鬥機遭遇的確切位置標在了海圖上，隨後又將另外三架偵察機與基地失去聯絡時所在的位置標了上去。通過這六個點，斯普魯恩斯確定了兩個圓心。到此，斯普魯恩斯大致判斷出，如果唐帝國主力艦隊的防空戰鬥機在各個方向上的巡邏半徑是一樣的話，那麼這兩個圓形所在的地方就應該是唐帝國艦隊所在的海域。而這兩個圓心是相當靠近的，也就是說，唐帝國艦隊的大概位置已經可以從此推斷出來了。
如果對手要借此引誘大西洋艦隊上當的話，那麼暴露的就是第三艦隊，而不是第一艦隊，之前轟炸巴哈馬群島的也是第三艦隊，第一艦隊並沒有參加轟炸行動。而此時大西洋艦隊就在第三艦隊的25度方向上，距離第三艦隊大概有700海里左右。斯普魯恩斯沒有立即讓艦隊殺過去，他仍然在擔心，第一艦隊就埋伏在南面的某個地方，隨時有可能出現給予大西洋艦隊致命的打擊，而他此時直接南下的話，毫無疑問的將撞上第一艦隊的槍口。
在做出這一判斷的時候已經是十三日的晚上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談仁皓所率領的第一艦隊正在接近第三艦隊，幾個小時後，第一艦隊與那艘美國的潛艇遭遇了。斯普魯恩斯是在十四日天亮前才收到了由大西洋艦隊司令部轉發來的，潛艇發現了另外一支唐帝國艦隊的電報。這下，斯普魯恩斯幾乎可以肯定，唐帝國的兩支主力艦隊確實是在相互掩護與相互配合。可問題是，當時第三艦隊與第一艦隊的距離不到200海里，斯普魯恩斯並沒有據此判斷出誰在打掩護，因為之前美軍偵察機逼近的也有可能是第一艦隊，而潛艇發現的也只是一直有航母的龐大艦隊，而沒有準確的報告是哪一支艦隊，潛艇也不可能在突然接觸中判斷出艦隊的番號吧。
斯普魯恩斯的判斷得到了證實，可是擺在他面前的仍然是一個難以解開的難題。首先，斯普魯恩斯無法判斷出先後暴露的這兩支艦隊的具體情況，也就是說，不知道哪支是第一艦隊，哪支是第二艦隊。其次，斯普魯恩斯還無法根據這兩條情報判斷出兩支艦隊的配合關係，到底是南面的掩護北面的，還是北面的掩護南面的？或者說，這兩支艦隊一直在交叉行動，相互掩護，不然的話，怎麼會同時有第三艦隊與第一艦隊的飛行員被俘呢？最後，這兩支艦隊的行蹤實際上是無法確定的，偵察機沒有能夠飛到艦隊上空，而且潛艇也很快就與後方失去了聯繫。雖然這兩支艦隊已經暴露了，但是斯普魯恩斯收到情報時已經是幾個小時，甚至是十幾個小時之後，他也就無法根據這兩條情報讓大西洋艦隊發動攻擊，而等到他到達攻擊位置的時候，還得重新尋找這兩支艦隊的下落。
可以說，當時斯普魯恩斯收到的情報讓戰局逐漸明朗，可也同時讓戰局變得更加的模糊不清。他最擔心的還是唐帝國海軍的兩支主力艦隊交叉掩護，這樣一來，他就無法保證攻擊的是第三艦隊，而不是第一艦隊。更無法保證攻擊的是打掩護的，而不是當誘餌的。如果攻擊的時機，以及選擇的目標錯了，那麼將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唐帝國海軍可以承受損失，只要幹掉了大西洋艦隊，就算是損失了一支主力艦隊，唐帝國海軍仍然能夠確保掌握制海權。相反，美國海軍是不能承受損失的，新的一批戰艦要到明年年初才能服役，而且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補充損失的艦隊官兵。只要大西洋艦隊有所閃失，那麼美國海軍就將丟掉北大西洋的制海權，丟掉拱衛本土的最後一道防線，從而徹底的輸掉這場戰爭，連一點懸念都沒有。在此情況下，斯普魯恩斯只能更加謹慎小心的行動，而不能有任何的錯誤。
在此情況下，斯普魯恩斯就不可能採取積極進去的策略。只要他心裡還有一點疑惑，就不會輕易的發動攻擊，更不會輕易的進入危險海域。也就是在十四日的上午，斯普魯恩斯下令艦隊的速度降低到了14節，這比艦隊的經濟巡航速度還要低2節。隨後，他就命令艦隊轉向到300度航向上。也就是說，斯普魯恩斯放棄了南下的想法，轉而朝巴哈馬群島北部，也就是佛羅里達州傑克遜維爾方向前進。
很明顯，斯普魯恩斯這一決策是要暫時避開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避免與敵人過早的交手。而斯普魯恩斯沒有將這一情況向金上將匯報，按照他的作戰風格，只要艦隊離開了基地，他就不會輕易的主動與後方聯繫，而且也不會過多的考慮後方的指令，這就是所謂的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當時，大西洋艦隊仍然保持著無線電靜默，斯普魯恩斯格外強調，沒有他的命令，艦隊絕不能發出電報，而他也沒有給參謀軍官解釋轉向與變速的目的是什麼，在斯普魯恩斯看來，沒有任何理由需要由他這位艦隊的實際指揮官向參謀解釋這些問題吧。可斯普魯恩斯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大西洋艦隊司令部的參謀軍官並不是他在第五艦隊的原班人馬，很多人都是金上將直接安排的，並且一直在金上將的領導之下，他們才轉移到斯普魯恩斯的領導之下不久，根本就不熟悉斯普魯恩斯的指揮方式，而且對這位由太平洋艦隊調來的總參謀長還不大熟悉，他們能夠準確的理解斯普魯恩斯的意圖嗎？
到十四日夜的時候，大西洋艦隊已經到達了大阿巴科島北部大概150海里處，距離美國本土不超過200海里。斯普魯恩斯在這時候下令艦隊向南轉向，準備從巴哈馬北部的格蘭德群島西面的佛羅里達海峽穿過，進入巴哈馬群島海域，然後再侍機轉向，畢竟在群島東南部活動的唐帝國主力艦隊。也就是說，斯普魯恩斯回到了之前談仁皓預測的航線上，雖然其目的不是通過佛羅里達海峽進入墨西哥灣，但是走的仍然是佛羅里達海峽這條航線。而此時第一艦隊已經離開了最初的機動待命海域，也就無法安排偵察機繼續監視佛羅里達海峽了。
當斯普魯恩斯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大概只有他一個人真正的明白這麼做的目的與意義是什麼，當時大西洋艦隊裡的所有參謀軍官都在懷疑斯普魯恩斯的決策，甚至有人在懷疑斯普魯恩斯的能力了。這些參謀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離開了諾福克軍港之後，大西洋艦隊就一直在戰場外徘徊，來迴繞了一圈，就是沒有殺入戰場。而那些一直期望著早日與敵艦隊決戰，盡快獲得勝利的參謀軍官對此肯定是嚴重的不解與懷疑。如果斯普魯恩斯等待的是機會的話，那麼在十三日，以及十四日上午的時候，機會就已經到來了，在很多人看來，已經知道了敵艦隊的大概位置，那就沒有任何理由繼續在戰場外徘徊。當斯普魯恩斯下令艦隊向西北方向航行的時候，就有參謀提出了異議，可斯普魯恩斯並沒有向參謀解釋。接著，當斯普魯恩斯下令艦隊南下的時候，更多的參謀開始懷疑其決策了。
當時已經有幾名高級參謀提出了疑問，認為艦隊在巴哈馬群島海域內向南航行的決策是錯誤的，這將讓艦隊暴露在敵艦隊的正面打擊之下，很難同時擊敗兩支敵艦隊，可斯普魯恩斯並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甚至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讓參謀繼續服從他的命令，而不是對指揮官的決策提出質疑。這個時候，斯普魯恩斯並沒有認識到，他的參謀班子正在出現問題。其實，這也是斯普魯恩斯指揮艦隊作戰時的一個嚴重問題。在第五艦隊的時候，他就很少向參謀軍官解釋自己的作戰意圖，而他對參謀軍官的唯一要求就是服從他的命令。如果此時他是大西洋艦隊的司令官的話，那麼自然沒有問題，畢竟美軍也有著嚴明的軍紀，下屬必須無條件的服從司令官的決策。可問題是，斯普魯恩斯只是大西洋艦隊的總參謀長，艦隊的高級參謀是直接向金上將負責的，而不是向斯普魯恩斯負責的。在這種情況下，幾名高級參謀是有權向金上將反映情況，而不是盲目的服從總參謀長的指揮。
十四日晚上，也就在斯普魯恩斯去休息的時候，幾名主要的參謀軍官聚在了一起。這幾人對斯普魯恩斯的決策能力都提出了質疑，最讓他們不解的是，為什麼艦隊要繞一個圈子之後再回到巴哈馬海域，而不是在離開諾福克之後就直接南下。這樣一來，耽擱了幾天的時間不說，而且艦隊裡的部分戰艦，特別是驅逐艦的燃油已經消耗掉了不少，持續作戰能力受到了影響，官兵的精力也有所降低。更重要的是，敵艦隊就在群島東南部海域活動，如果直接從群島海域南下的話，那不是主動去撞上敵人的槍口嗎？
對於參謀軍官之間的這種秘密討論，斯普魯恩斯並不知情。他仍然如同指揮第五艦隊時一樣，在按照自己的套路指揮艦隊作戰，而很少注意到參謀軍官的反映。當天晚上，這幾名參謀軍官在商量之後，都認為應該將情況向金上將反映，至少應該讓艦隊司令官知道艦隊現在在做什麼吧，至於金上將會不會繼續支持斯普魯恩斯，還是轉而支持參謀部，這就要在匯報出情況之後才會有答案了。可當時，負責艦隊與外界聯絡的通信參謀並不贊同立即打破無線電靜默，而是認為應該再觀察一下總參謀長接下來的決策。正是如此，大西洋艦隊才沒有在當天晚上發出電報。
因為討論是背著斯普魯恩斯進行的，參與的參謀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且都表示將絕對保密。所以，當斯普魯恩斯在十五日上午回到了艦隊指揮官的位置上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此時，大西洋艦隊已經到達了普羅維登斯西北海峽與佛羅里達海峽交匯的海域處。斯普魯恩斯在上午下達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讓艦隊進入普羅維登斯西北海峽，然後眼著安德羅斯島東部海峽南下。在參謀軍官開始換班的時候，斯普魯恩斯又下達了一條命令，讓艦隊裡的一架水上飛機將艦隊最新的活動情況帶到了邁阿密去，並且要求部署在佛羅里達州，以及古巴的美軍岸基航空兵做好掩護艦隊的準備工作，同時出動更多的偵察機搜索巴哈馬群島東南部海域，爭取在十六日天亮前找到唐帝國海軍的主力艦隊。當時，那幾名在夜間準備「造反」的參謀都被換下去休息了，因此，他們並不知道斯普魯恩斯實際上已經向金上將匯報了艦隊的情況。
到這時候，斯普魯恩斯的戰役意圖已經相當明顯了。他首先判斷唐帝國的主力艦隊仍然將在巴哈馬群島東南海域活動，接著認為對手將重點監視東北方向，也許會同時照顧到北面與東面，但不會繼續重點監視巴哈馬群島海域。根據這兩個判斷，斯普魯恩斯決定讓艦隊利用群島內的島嶼做掩護，趁機逼近唐帝國的主力艦隊，然後發動攻擊。到時候，如果艦隊暴露了的話，還可以得到岸基戰鬥機的掩護，同時可以與岸基轟炸機協同攻擊。這樣一來，艦隊是進可攻，退可守，再不濟，也可以成功身退，而不用在大洋上冒險了。可斯普魯恩斯始終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那幾名艦隊參謀軍官對他已經相當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