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決勝之海 第四十一節 佈局 文 / 閃爍
第四十一節佈局
數百年前，帝國海軍歷史上最年輕的元帥袁皓屹就說過：大海就是一個變化莫測的戰場。當時，還是風帆時代，變化莫測的大海對戰艦的威脅甚至比敵人的火炮還要大。可就算到了數百年之後，當戰艦不再需要依靠風帆，依靠機械動力航行的時候，這句話仍然沒有錯。
不管是陸戰，還是海戰，任何形式的戰爭都得以自然條件，特別是地理條件為基礎，而且任何一名指揮官在指揮軍隊作戰的時候，都得首先考慮地理因素所產生的影響，如果忽略了地理因素的話，那麼就不會是一名合格的指揮官，更不可能獲得勝利。可是從本質上，陸戰與海戰對地理因素的依賴是有很大的分別的。
陸戰中，影響軍隊作戰的因素有很多，山川，河流，沼澤，荒漠，湖泊等等，乃至天氣都會對軍隊的行動產生決定性的影響。當陸軍進入機械化戰爭直待之後，道路，橋樑，鐵路等等，成為了陸戰的基礎。在整個大陸戰場上，雙方的軍隊實際上都是圍繞著道路基礎展開的。這是陸戰的特點，而海戰中，卻不受這個因素的限制。
海洋就是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而海洋上的島嶼就是如同是一個個據點一樣。地圖上的那些航線，實際上都是認為畫上去的，而在大海上，並沒有任何航線的標誌。也許，船隊會沿著航線前進，這樣能夠縮短航程，避免危險，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目的地。可艦隊絕不會按照地圖上的航線航行，因為艦隊的任務不是去運送物資，而是去幹掉敵人。這就決定了，在大海這個戰場上，只要水深足夠，艦隊就可以隨意航行，沒有任何地理條件來限制艦隊的行動。而正是如此，所以海戰更注重突然性，海上決戰的意義更大。特別是在航母出現之後，海戰幾乎都是突然開始的，往往在幾個小時之內就決定了勝負，而在偵察機發現敵人的艦隊之前，指揮官很難知道對方的位置，就更難以組織力量發動進攻了。
這也正是海戰與陸戰的區別，海戰受到的地理因素的限制更少，部隊（艦隊）可以更靈活的機動，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而不像在地面上作戰一樣，必須得考慮道路交通系統對部隊行動的限制。而任何一名海軍的軍官在學院裡深造的時候，都會被明確告知這一點，那就是，在海洋上，敵人可能從任何一個方向到來，不要妄想能夠過早的發現敵人。
斯普魯恩斯不僅當過學院，還當過海軍學院的教員。對於海戰的突然性，他是很清楚的。而在他率領第五艦隊離開珍珠港的時候，就知道，這次他要獲得勝利的話，那就必須發動突然打擊，而且不能給對手任何反擊的機會。與談仁皓一樣，找到問題的關鍵並不難，難的是，怎麼去解決問題，以及怎麼去實現自己的戰役意圖。另外，斯普魯恩斯還受到了一個限制，那就是，第五艦隊的任務不僅僅是去幹掉第一特混艦隊，他還得幫助加德納島上的美軍擋住進攻的唐帝國陸戰隊，而且，這是尼米茲直接下達的命令，這個任務甚至排在了殲滅第一特混艦隊之前，守住加德納島的任務比殲滅第一特混艦隊還要重要。
斯普魯恩斯並不會直接違背尼米茲的命令，可他心裡很清楚，如果無法幹掉第一特混艦隊，那麼就算他幫助加德納島的守軍打退了唐帝國的陸戰隊，那第五艦隊也得完蛋，而且唐帝國還會組織新的陸戰隊來進攻加德納島。因此，真正的關鍵應該是擊敗第一特混艦隊，奪取制海權，到時候，唐帝國陸戰隊的進攻將自然瓦解。因此，從一開始，斯普魯恩斯就很清楚，他的首要任務是殲滅第一特混艦隊，而不是去對付那些沒有轟炸機的唐帝國陸戰隊！
可問題是，怎麼幹掉第一特混艦隊？談仁皓把斯普魯恩斯當作了頭號對手，斯普魯恩斯也同樣把談仁皓當作了頭號對手，特別是在哈爾西被談仁皓給幹掉之後，斯普魯恩斯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年輕的唐帝國艦隊司令官了。第五艦隊在離開了珍珠港30個小時之後，斯普魯恩斯仍然沒有收到任何關於第一特混艦隊的情報，這下，他有點為難了。
如果與第一特混艦隊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的話，恐怕結果是兩敗俱傷。也許，在戰術上，第五艦隊還能佔到一點便宜，可問題是，美國海軍現在就只剩下第五艦隊的這點主力戰艦了，而唐帝國海軍還有第四特混艦隊，而且其第二特混艦隊也正在恢復之中，第三特混艦隊的戰艦也正在維修，要不了多久，唐帝國海軍就有足夠強大的艦隊了，而美國海軍則難以迅速恢復實力。也就是說，如果打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的話，結果對美國海軍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就算用第五艦隊對換掉第一特混艦隊的三艘艦隊航母，吃虧的仍然是美國海軍。
這層厲害關係，斯普魯恩斯看得相當清楚，他不但要勝，而且還要勝得漂亮，就如同幹掉第二特混艦隊那一仗一樣，必須要在自身沒有損失，最多只有輕微損失的情況下幹掉第一特混艦隊。這話好說，可做起來就難了，在連第一特混艦隊到底在哪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怎麼去實現這個目的呢？
斯普魯恩斯並不懷疑第一特混艦隊的目的，這次談仁皓肯定是來對付第五艦隊的，登陸加德納島不過是引誘第五艦隊出戰的誘餌而已，第一特混艦隊在掩護陸戰隊上岸之後，肯定會撤出戰鬥，然後全力搜索第五艦隊，準備與第五艦隊決戰。從這一點出發，斯普魯恩斯很快就判斷出來，第一特混艦隊很有可能就在加德納島南部某個地方活動，等待第五艦隊出現，同時，唐帝國海軍航空兵的岸基遠程偵察機與巡邏機會在加德納島北面海域巡邏，防止第五艦隊從這邊突然殺出來。可以說，對手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第五艦隊前去送死了。
也就是在這斯普魯恩斯猶豫著是不是要上去決戰的時候，一條重要情報送來，20日重新部署到萊桑島上的遠程巡邏機發現了在之前在中途島附近集結的登陸艦隊與運輸船隊已經離開了集結海域，正在奔赴加德納島。同一天，第一特混艦隊對加德納島進行了猛烈的轟炸。尼米茲也在這個時候發來消息，第五艦隊必須要阻止陸戰隊在加德納島上登陸，至少得協助守島部隊抵抗唐帝國陸戰隊的進攻。
此時，斯普魯恩斯只有一個選擇，直接奔赴加德納島，準備攔截唐帝國的登陸艦隊，可他也知道，第一特混艦隊肯定就守在附近的某個地方，等著他上去呢。怎麼辦？斯普魯恩斯沒有選擇去送死，要想阻止唐帝國陸戰隊登上加德納島的話，那代價太慘重了，他只能想辦法在唐帝國陸戰隊上岸之後，使其無法迅速攻佔加德納島。
考慮好這一點之後，斯普魯恩斯派遣了一架水上飛機返回內克島，把他的戰役意圖報告給了尼米茲，隨後第五艦隊全速南下。正如同談仁皓所預料的一樣，當第一特混艦隊還在加德納島附近徘徊的時候，斯普魯恩斯率領第五艦隊繞了個大彎，從約翰斯頓島南面經過，直接奔赴加德納島西南方向海域，並且最後在這裡安排了轟炸機，利用加德納島守軍提供的情報，準確的轟炸了唐帝國陸戰隊的登陸艦隊，運輸船隊，還摧毀了一大批囤積在海灘上，沒有來得及疏散的作戰物資，導致唐帝國陸戰隊暫時失去了進攻能力。這不但為加德納島上的美軍爭取到了幾天調整防禦的時間，同時也為第五艦隊爭取到了幾天寶貴的時間。至少，現在斯普魯恩斯不用再擔心加德納島上的安全，可以放心大膽的與第一特混艦隊周旋。另外，尼米茲也不會催著他去支援加德納島了。
在脫離戰鬥的時候，斯普魯恩斯已經意識到他的位置暴露了。他沒有想到那幾架沒有回來的轟炸機，而是認為談仁皓肯定會猜測他在加德納島的西南方向上，因為只有這邊沒有唐帝國的偵察機在活動。可以說，選擇返航路線，這對斯普魯恩斯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在談仁皓猜測第五艦隊的動向時，斯普魯恩斯也在猜測談仁皓的動向。在他看來，第一特混艦隊當時有兩種行動方案。一是返回登陸場附近，為登陸部隊提供掩護，這是保守方案，顯然，這不符合談仁皓的指揮特點，同時，談仁皓的目的是幹掉第五艦隊，而不是去打下加德納島，那麼，他就不會這麼做。另外一種方案就是到第五艦隊返航的航線上等著，讓第五艦隊主動前來送死。而這正好符合了談仁皓的冒險精神。
根據這一判斷，斯普魯恩斯認為，如果第一特混艦隊一直在加德納島南部海域活動的話，那麼第一特混艦隊肯定會趕到內克島西南方向的海域去，在那邊等著第五艦隊。如果他當時選擇加德納島南面的兩條航線的話，那麼毫無疑問的，他將一頭撞上談仁皓的槍口。因此，最後斯普魯恩斯決定冒險選擇加德納島北面的航線，從靠近萊桑島的海域北上，然後迅速轉向東進，在夜間避開唐帝國的遠程偵察機。在談仁皓率領第一特混艦隊到達內克島西北海域的當天上午，第五艦隊就已經到達了加德納島北面大概180海里處，距離第一特混艦隊大概400海里，距離內克島750海里。
也就是在這天下午，斯普魯恩斯收到了內克島發來的電報。可這條電報讓他也是大吃一驚，第一特混艦隊竟然出現在了內克島西北方向上。雖然電報裡只提到一架偵察機遭到了攔截，而且被擊落了，並沒有提到第一特混艦隊，但是，斯普魯恩斯很清楚，能夠在內克島西北方向上擊落偵察機的，就只有第一特混艦隊的艦載戰鬥機！
斯普魯恩斯也不得不驚歎談仁皓的膽色，而且肯定了之前第一特混艦隊就在加德納島南面海域活動。如果第一特混艦隊在加德納島北面海域活動的話，那麼第一特混艦隊完全沒有必要距離內克島那麼近，可以在加德納島東北，甚至是北面攔截第五艦隊，那麼，發現第一特混艦隊的就不是內克島上的偵察機，而是第五艦隊的偵察機，或者是艦隊裡巡洋艦上的雷達了。
這下，斯普魯恩斯也有點頭痛了，說白了，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談仁皓竟然在夜間冒險穿過了岸基偵察機的巡邏海域，趕到內克島的西北海面，並且在這裡等著第五艦隊，而這正是第五艦隊返航的必經航線。此時，第五艦隊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退回去的話，那麼就會被唐帝國海航的遠程偵察機發現，如果北上的話，就會被趕出戰場，那麼在其趕回來之前，唐帝國陸戰隊也許已經打下了加德納島。怎麼辦？
如果是別的將領的話，也許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逃跑，或者是乾脆去轟炸加德納島，完成一個作戰任務。可斯普魯恩斯並沒有驚慌，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第一特混艦隊肯定會首先撤出戰場，避免遭到岸基轟炸機的打擊，然後在夜間返回來，繼續等待第五艦隊，做好與第五艦隊的決戰。
這也就是斯普魯恩斯等待的機會，如果在加德納島附近與第一特混艦隊決戰的話，那對他的好處是很多的。因此，在當天下午的時候，斯普魯恩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既然沒有辦法躲避敵人，那麼就要與敵人認真的打上一場，集中所有的力量來幹掉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