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中央之島 第十一節 貴族與平民 文 / 閃爍
第十一節貴族與平民
曼施坦因看起來要比他的實際年齡顯得老一點,這大概與他一直在前線指揮作戰有關係吧。一頭銀髮使他顯得極有個性,他沒有日耳曼人那標準的,稜角分明的五官,可卻有著日耳曼人,以及普魯士貴族的驕傲,嚴肅,以及一絲不苟的風格。
「這位是曼施坦因元帥。」古迅雷主動幫著做了介紹,「這位是莫德爾將軍。」
談仁皓的目光立即落在了曼施坦因側後的那名德國大將身上,接著就想起了所看過的莫德爾的簡歷資料。
莫德爾與曼施坦因不一樣,他是普通平民家庭出身,父親是個音樂教師,最多只能算是德國的中產階級,這點與談仁皓很相似。十八歲從中學畢業之後,莫德爾參加了德軍,並且在一戰中獲得了鐵十字勳章,隨後進入了德軍總參謀部。這對於出身平民,且沒有進過軍校的莫德爾來說簡直就是個奇跡。一戰結束後,莫德爾的軍事生涯迅速跌入低谷,直到大戰前七年才晉陞中校,兩年後才當了上校。也許正因為其平民出身的身份,所以莫德爾得到了德國新首相(也同樣是平民出身)的賞識與重用,並且在大戰前一年晉陞為將軍。
在大戰初期,莫德爾的表現並不起眼,而他倔強而又暴躁的性格反而更為人所知,同時也因為他的出身關係,其他很多德國將領(德軍中大部分將領都有貴族血統)對這個小矮子都有點不那麼在意,甚至是很瞧不起。作為將軍,莫德爾在戰略方面的眼光是備受指責的,可同時,他在戰術,特別是在防禦戰術上的造詣卻沒有在戰爭初期得到表現的機會。直到俄軍兵臨柏林城下的時候,莫德爾才走上了其輝煌軍事生涯的頂端。在這場對抗朱可夫的戰鬥中,莫德爾的表現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他用只有俄軍三分之一的兵力擋住了俄軍前進的步伐,為曼施坦因的反擊創造了機會,同時在整個防禦戰中,莫德爾還通過犀利的戰術反擊使俄軍傷亡慘重,最終為德軍扭轉東線戰局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也正是這場戰鬥,讓更多的人認識到了這個默默無聞的德國將軍,莫德爾也從此成為了德軍中的頭號「消防隊員」。不管是在東線,還是在西線,只要哪裡戰事吃緊,只要哪裡德軍的防線出了問題,他肯定就會出現在那裡,並且通過其極為巧妙,精準的戰術指揮瓦解敵人的進攻,扭轉戰局。也正是這一系列的表現,讓莫德爾成為了歐洲戰場上最厲害的防禦型將領。
就談仁皓所知,莫德爾與曼施坦因的關係並不怎麼樣,主要是在柏林防禦戰中,莫德爾沒有向曼施坦因提供全力配合,結果導致俄軍大部分成功撤退。當然,以當時的局勢來看,莫德爾能夠守住柏林防線就已經難能可貴了,他也根本沒有能力配合曼施坦因進行大規模反擊。
「這位是……」
「談仁皓,談將軍吧!」曼施坦因的唐語說得並不是很標準,「久仰大名了,我也早就聽聞談將軍在太平洋戰場上的一系列優秀表現,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談將軍竟然如此年輕。用你們唐人的話來說,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元帥,你過獎了!」談仁皓很客氣,可他對曼施坦因無時不刻不表現出來的那種貴族氣質有點反感。
「請坐吧。」曼施坦因更顯得彬彬有禮,「聽說談將軍這次要到德黑蘭來,我就一直想跟將軍好好聊一下。聽古將軍說,提出先西後東戰略的正是談將軍?」
「實際上,我只是胡說一番而已,作為海軍將領,對陸戰,我可不大清楚。」談仁皓也坐了下來。古迅雷坐在他的旁邊,而莫德爾則坐到了曼施坦因的身側。
「這也正是我所驚奇的地方。」曼施坦因很有風度的微微點了下頭,「雖然談將軍是海軍將領,但是在戰略方面,海陸兩軍是相通的。從雷德爾元帥告訴我們的情況來看,貴國海軍有很多類似談將軍這類的年輕將領。那麼,談將軍對現在歐洲局勢有何看法呢?」
談仁皓沒有急著開口,他德國陸軍名將前談陸戰,他簡直就是在班門弄斧了。
「元帥,我們開始正在討論歐洲戰場上的情況。」古迅雷出來幫談仁皓解了圍,「就我們所看,現在歐洲戰場上最重要的還是英美的戰略轟炸。」
曼施坦因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神色也黯淡了下來。與唐帝國不一樣,德國空軍是一個與海陸兩軍並存的獨立軍種,而且影響很大,特別是那個大胖子對首相的影響更大。德國陸軍所指揮的僅僅是地面部隊,而在戰場上,陸軍與空軍的配合算不上完美,甚至可以說是矛盾百出。
「談將軍,你認為可以通過戰略轟炸來迫使英國投降?或者說,英美對我們的戰略轟炸,會最終導致我們輸掉這場戰爭?」莫德爾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談仁皓朝莫德爾看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到了曼施坦因身上。「其實,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我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來摧毀口木,事實已經證明,我們在口木投下的上千萬噸燃燒彈的作用是很明顯的,結果我們沒有派一兵一卒登陸口木,就完成了對口木作戰。當然,英國與口木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戰略轟炸只是擊敗敵人的關鍵性力量之一,而不是所有的必要條件,僅僅依靠戰略轟炸,而不依賴其他的力量的話,還是不可能擊敗英國的。」
「那麼,我們還需要什麼樣的力量呢?在英國本土登陸?」曼施坦因也來了興趣。
「對付英國,口木這樣的島國,登陸作戰都是最後的一步。實際上,英國與口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兩國都獲得了本國之外的強大支援,同時都非常依賴於海運,更強調製海權對本國生存的重要性。而英國與口木也有著很多本質上的不同,文化,信仰,國民的士氣與鬥志,以及所處的地理位置等。」談仁皓也沒有任何保留的將自己的觀點講了出來,「通過對口木作戰,我們總結出了很多的經驗教訓。比如在戰略轟炸的同時,奪取制海權,完全的海上封鎖,潛艇絞殺戰,港口佈雷,奪取外圍島嶼,並且逐步擴大轟炸面等等,這些都是擊敗口木的關鍵因素。這其中,戰略轟炸,海上封鎖,以及港口佈雷所帶來的意義最為積極,這三項缺一不可。」
曼施坦因與莫德爾都沉默了下來。唐帝國對日戰略打擊中的經驗與教訓早就有人總結了出來,而結合戰略轟炸,進行全面的海上封鎖是使口木戰敗的另外一個關鍵因素,其意義甚至在戰略轟炸之上。而要奪取制海權就得有強大的海軍,唐帝國不缺乏這一關鍵性力量,唐帝國有著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可問題是,德國沒有,而且唐帝國的海軍在短期之內是不可能到達北大西洋的。這樣一來,也就不可能完全封鎖英國了。
「以我的觀點來看,短期內,戰場上的重點仍然在法國這邊。」談仁皓也早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絕不認為德國可以在短期內擊敗英國。「首先鞏固西歐大陸上的戰場,只要法國投降,那麼西班牙退出戰爭就成了定局,到時候意大利的態度也將動搖,英國的大陸軍團必然要撤回去,美國也不可能順利登陸歐洲。這為可以為我們兩國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在此期間,通過戰略轟炸來打擊英國的士氣與軍心,並且瓦解英國本土的工業力量,為最終戰勝英國奠定基礎。」
「關鍵還是美國的行動。」曼施坦因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從我們最新獲得的情報來看,美國在今年六月所生產的商船達到了130萬噸的載重噸,而我們的潛艇在當月只擊沉了60萬載重噸的商船,而且還損失慘重。如果我們無法阻止美國向英國輸送戰爭物資的話,那麼也就無法阻止美國向歐洲大陸派遣軍隊。」
「阻止美國出兵歐洲戰場的最好辦法就是迅速擊敗法國。」古迅雷也開口了,「元帥,按照你們的估計,最快能在什麼時候擊敗法國?」
「這要看我們的投入。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大量的裝甲兵部署在東線上,能夠投入到西線戰場上的坦克嚴重不足。另外,還有制空權的問題,如果沒有足夠多的戰鬥機與轟炸機,我們在西線上的進攻肯定將失敗。」
曼施坦因看了眼莫德爾,接過話說道:「我們已經在進行進攻準備了,現在大概還缺少五個坦克師的兵力,等這些部隊集中之後,最塊可以在今年十月份左右發動進攻。按照我們的估計,如果法軍沒有在第一時間內組織起抵抗的話,那麼我們可以在年底前打到巴黎,就算法國政府逃到馬賽,我們也有望在明年中期之前獲得勝利。」
「這只是最好的可能?那麼,最糟糕的可能呢?」談仁皓覺得曼施坦因的估計太樂觀了一點,法國有著歐洲大陸上規模最龐大的陸軍(俄國除外),其坦克,火炮數量都不在德軍之下。到現在已經與德國打了幾年,不可能連半年都堅持不下去吧。
「最糟糕的結果是,我們也許在明年六月之前才能打到巴黎去。主要的問題就是我們有沒有足夠多的坦克,火炮,轟炸機,以及戰鬥機,如果有的話,我們就可以迅速獲得勝利,如果沒有的話,恐怕……」曼施坦因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他的意思是很明確的。
談仁皓朝古迅雷看了過去。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在會議上詳細討論。」古迅雷很禮貌的笑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元帥,這次的會議對我們雙方都很關鍵,你們的問題就是我們的問題,唐德只有聯手作戰才能獲得勝利,如果能夠幫上忙的,我們肯定會盡力而為!」
聽到古迅雷這番外交辭令般的說辭,談仁皓立即明白了過來,顯然德國人提出的條件還不僅僅這麼一點呢。
「對這兩個德國人有什麼看法?」等曼施坦因與莫德爾離開之後,古迅雷這才問了出來。
「一個是貴族,一個是平民。看樣子,德軍中的情況與帝國海軍很相似。」談仁皓回答得很直接。「開始曼施坦因與莫德爾為什麼一再提到他們缺乏裝甲兵的事情?」
「這還需要問嗎?」古迅雷立即笑了起來,「我們出去走走吧。」
兩人來到了花園外,宴會已經快要結束了,很多賓客正在陸續離開。
「德國現在主要的麻煩是國內的坦克產量跟不上消耗,而且一直堅持應該在東線留下一支裝甲部隊,對我們提出的由帝國陸軍幫德國守住東線的提議並不放心。因此,德軍在西線戰場上能夠投入的坦克就很有限了。」
「那他們的意思是,帝國派遣一支裝甲部隊到西線上作戰?」
古迅雷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也不大,實際上我們有足夠多的裝甲部隊,可問題是……」
「指揮權?」談仁皓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是啊,指揮權,德國人希望我們只提供部隊,而不派遣指揮官。」古迅雷苦笑了一下,「說什麼雙重指揮只會限制軍隊戰鬥力的發揮。而嚴定宇元帥是堅決要安排我們的指揮官的,不然就不會派遣部隊到歐洲西線戰場上去,甚至連我們之前部署在德國這邊的歐洲遠征軍都要撤出來。」
「那現在商議的結果呢?」
「會議上將做最後的決定,德國人應該會做出讓步,畢竟他們也很清楚,帝國陸軍是不會聽從德國陸軍指揮的。」古迅雷停下了腳步,「哎,不說了,我們準備回去吧,反正這次的會議只會持續幾天,會議結束的時候,我們就知道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