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三章 崩潰邊緣 文 / 閒者無敵
. 在徹骨的疼痛之下，潔莉終於慢慢恢復了自己的意識。對於過去發生的一切，在她的頭腦中已經顯得有些模糊。她最後的記憶被定格在蘭迪斯奮力推開自己而自己中了一支弩箭為止，再往下她的頭腦中就只剩下一片混沌。
「潔莉姐姐，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就在感到自己的視線還一片模糊的時候，絨兒的聲音已經傳入了她的耳中。
「嗚……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潔莉呻吟了一下後，有氣無力得問道。
「這裡是大地神殿。放心吧，你現在很安全。」這次傳來的聲音頗有磁性也非常的溫和，潔莉自然立刻想到了那個做事情永遠溫文爾雅的西路。
潔莉略微掙扎了一下，隨後努力得抬起彷彿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右臂，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然後艱難得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這時四周的情景終於從原本的一片黑暗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很快她就漸漸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人的身影，從他們的臉上都可以看出他們欣慰的神色，但在那些人中潔莉並沒有看到自己最希望看到的身影。
「蘭迪斯呢？他，他沒事吧。」在自己視線終於清晰之後，潔莉仍然沒有看到蘭迪斯的身影，她抬頭對著站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布蘭特問道。
「他……」聽到潔莉的話，布蘭特想說什麼，卻又拚命得將那些話吞入了肚中，只是有些懊惱得低下頭，並且深深得歎了一口氣。
「回答我，蘭迪斯呢？他，他到底怎麼了？」看到布蘭特的樣子之後，潔莉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她幾次想從床上掙扎著站起身，但卻都由於胸口一陣劇痛而沒有得逞。
「冷靜點，潔莉。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在一邊的西路看到潔莉如此激動的樣子，立刻按住了她的雙肩，不然她再繼續掙扎。事實上在他們找到昏迷不醒的潔莉時候，她的樣子簡直和死人無異。幾個略微學習過魔法的同伴立刻判斷出她是因為極度使用超過自己極限的魔法才導致現在這個樣子，以她現在的樣子能活著就是萬幸了，要換普通魔法師恐怕早就變成一副枯骨了。
「不，你們先告訴我，蘭迪斯呢？蘭迪斯到底怎麼樣了？」雖然渾身無力，但潔莉仍然異常激動得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喊道。
看著潔莉樣子，布蘭特的臉上明顯得抽搐了一下。許久之後，他才重重得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對不起。」
布蘭特的話對潔莉而已無疑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只見潔莉的神色瞬間變得萎靡起來。她拚命得搖著頭自言自語起來。
「不，不會的。這不可能，這肯定不是真的。」潔莉唸唸自語了一會，隨後突然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得掙脫了西路的雙手，翻身坐了起來，隨後有些歇斯底里得對著身邊的人大喊道，「你們騙我。這不是真的。我都好好活下來了，蘭迪斯肯定不會死，肯定不會死。」
「雖然很遺憾，但蘭迪斯確實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他一直到最後的一刻還緊握著手裡的武器，他一直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布蘭特的話音非常輕，輕到無法判斷出他到底是在寬慰潔莉還是在自言自語。
「不，我不相信。蘭迪斯，蘭迪斯不會的！」
潔莉歇斯底里的叫喊很快就變成了號啕大哭，房間中所有的人看著她悲痛欲絕的表情，都只能是神色黯淡得低下了頭。許久之後，大賢者海恩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了，他默默得走到潔莉身邊突然間將自己的手按在了她的額頭下。片刻後，潔莉終於安靜了下來，沉沉得睡了過去。
「海恩老師，潔莉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看到潔莉終於安靜得睡去之後，布蘭特立刻快步走到海恩身邊小聲問道。
「這個孩子，唉。」海恩歎了口氣說道，「她的倚賴心很重，這個可能是和她的過去還有她師傅的性格有關。」
雖然潔莉來到大地神殿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於她的過去，海恩還是有所耳聞。說道這裡，海恩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在她心中，她一直將自己身邊的人看得很重，重到可以代替自己一切的地步。也同樣的，但她看到自己身邊和自己最接近的人死去，特別是因為自己而死的時候，她就會感到無比的內疚。再加上這個孩子太內向，如果不是和自己至親的人，她是不願意將自己的苦悶說出來讓其他人來分擔，所以，這樣下去我很擔心她的精神是不是還能支持下去。」說道這裡，海恩有些無奈得搖了搖頭，然後意識其他人立刻房間，讓潔莉可以安靜的休息一段時間。
在所有人離開房間前的一刻，海恩又叫住了正在關門的絨兒說道：「絨兒，這幾天你好好照顧潔莉吧。現在她大概也只有你的話能聽進去了。記住，如果你發現潔莉有什麼不對勁，要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了。」絨兒用力得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照顧好潔莉姐姐的。」
接下去的差不多一個月中，絨兒也確實如同海恩所吩咐的那樣細心得照顧著潔莉，一直形影不離得陪在她身邊。不過雖然絨兒想盡一切辦法，希望潔莉能夠重新回到過去的樣子，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雖然身體的上很快就痊癒了，但蘭迪斯的死留在潔莉心中的傷痕確實完全無法磨滅的。看著潔莉越來越消瘦的樣子，絨兒也只能是乾著急，沒有一點辦法，但同時敏感的她也同樣看出了潔莉的心思。她已經不再希望有任何的人進入她的世界，因為她不再希望再身邊的人因為她而犧牲。
但事實上潔莉的情況並非絨兒所相信的那麼簡單。
黑暗中，潔莉只感到四周的寒風如同鋒利的刀刃不斷切割著自己的皮膚。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但卻絲毫沒有能起到任何的作用，因為她的這時口中甚至連一點點口水都不存在。
潔莉努力得又朝前面走了幾步之後，終於發覺自己再也無法抬起自己沉重的雙腿。她此刻感到了又渴又餓，並且如刀的寒風也讓她感到了身體的正在飛速失去知覺。
「好，好冷。」潔莉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肩慢慢得蹲下了身子。
「潔莉，潔莉。」就在潔莉感到自己即將失去知覺的時候一個讓她感到異常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師傅！」潔莉帶著吃驚的表情朝著身後看去，只見亟庫依舊以往那樣面無表情得站在自己身邊。
「潔莉，怎麼了？感到很冷是嗎？」亟庫的話語中依舊不帶又任何的感情。
「嗯。」可能真的是感到自己身體凍的不行，潔莉下意識得答應了一聲。
「是嘛。那就沒辦法了。」只聽到亟庫低聲喃呢了一句，隨後一件讓潔莉感到無比吃驚甚至是驚恐的事情出現了。在亟庫的喃呢之後的瞬間，他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而在火焰的中心潔莉甚至看到了亟庫垂死的樣子。
「不！」潔莉驚叫了一聲，隨後不由自主得朝後退了一步。但在這時她又感到了有什麼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後，恰好擋住了自己的路。而當潔莉回頭看去的時候才發現站在自己背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巴斯塔。
「巴斯塔，快，快救救師傅！」潔莉這時也不管為什麼巴斯塔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只是一邊哭著一邊拉著巴斯塔的手說道。
但是讓潔莉感到驚奇的是，巴斯塔彷彿是沒有聽到潔莉的話也沒有看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只是低下頭面帶微笑得對潔莉說道：「怎麼了，是不是感到很渴？」
有了前一次亟庫的經歷，潔莉這次說什麼也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她只是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然後一個勁得搖頭，並不由自主得朝後退去。但是她的努力仍然毫無作用，還沒有等她退出幾步，她就看到巴斯塔的身體突然間如同暴露在沙漠中的冰塊一般開始快速溶化成清水，並且如同山洪一般朝著自己撲面而來。
「不，不要這樣，不要。」潔莉臉色慘白一臉恐慌得一邊喃呢一邊轉身向從另外一邊逃跑，但她剛剛轉過身子就看到蘭迪斯正一臉笑意得看著自己。
「潔莉，怎麼了？是不是感到餓了？」
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蘭迪斯的聲音她此刻聽起來就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之聲般的恐怖而又詭異。
「不，不要啊。求求你們這樣啊。」此刻的她雙手捂著頭拚命想要逃跑，但卻發現自己的腿根本無法抬起。當她低頭朝腳下看去的時候，發現無數雙從地下冒出的手臂正死命得拽住她，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不，不要！」隨著潔莉驚恐的叫喊聲，她整個人一下子坐了起來。直到這時潔莉才發現剛才的一切完全只是一場夢而已。下意識間，潔莉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額頭冷汗，而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彷彿是剛剛從水中撈起來一般從頭到腳都被冷汗弄得濕漉漉的。
潔莉有些疲憊得抬頭朝著窗外望去，此刻仍然還是半夜時分，月亮落寞得掛在天空中，顯得十分孤獨的樣子。潔莉右手捂著胸口努力得讓自己從剛才的惡夢中平靜下來，許久之後她慢慢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背子，扶著牆壁吃力得朝著房門方向走去。
推開自己的房門，潔莉輕聲得扶著牆壁朝著大地神殿的某個角落走去。她吃力行走的樣子給人一種隨時可能昏迷不醒的樣子。許久之後，就在潔莉感到自己已經快要筋疲力盡之際，她終於走到了目的地－－大地神殿的練金實驗室。
用勁自己最後的力氣推開練金室大門之後，潔莉很快站在了房間裡面。此刻她的雙手如同著了魔一邊飛快的從無數中的練金材料中挑出了幾種草藥，然後將他們仔細得放在一起搗碎後放入了一個漏斗裝的容器後，用力擠壓著那些草藥。很快，在漏斗下方一滴滴渾濁的液體從漏斗下方的口中慢慢得流出，滴落在下方的一個容器中。不消片刻，下方的容器中就差不多積攢了一小杯那種渾濁的液體，潔莉這時才放下了手中裝有草藥的漏斗，雙手有些顫抖得握起了那個盛有液體的容器，在她輕聲詠唱了一句咒文之後，容器中立刻放出了一道淡淡的綠色光芒。在光芒消散的同時，容器中溶液顏色也變得漸漸清澈起來，並且呈現出一陣幽幽的綠光。
潔莉將容器又拿在自己面前打量了一番，然後彷彿是非常滿意得點了點頭，然後將容器湊到口中打算將它一飲而盡。
「住手吧，潔莉姐姐。不要，不要在傷害自己了。」就在這時，絨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正一臉憂鬱得看著潔莉。
「絨兒。」看到突然出現的絨兒，潔莉臉上露出了轉瞬即逝的吃驚神色，不過她很快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然後平靜得說道，「你在說什麼啊。姐姐只是睡不著，給自己弄些普通的鎮定藥水，可以讓自己睡的安穩些而已。怎麼能說是傷害自己呢？」
「盲目草、幽靈菇、血籐蔓。你管用這些東西做出來的極樂藥劑也叫做普通的藥水嗎？」看著潔莉手中的容器，從這時絨兒的臉上可以看出她此刻異常傷心。
（ps：極樂藥劑，用盲目草、幽靈菇、血籐蔓這三種帶有輕微毒性的草藥混合後，再通過特殊的練金方式制做出的一種藥劑，會讓服用者產生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所以在治療重傷員時候可以起到相當的鎮痛作用。但如果經常使用則會對身體產生相當嚴重的破壞，並且還會出現對它產生倚賴感。）
發覺絨兒已經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之後，潔莉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神情也顯得相當的憂鬱。不過很快，她便再次將容器湊到了嘴邊，打算不顧一切得將那些被絨兒稱為極樂藥劑的溶液喝下去。
「不要啊。潔莉姐姐！」看到這個情形，絨兒立刻撲了上去抱住了潔莉，大聲哭喊著，「我知道蘭迪斯哥哥的死你很傷心。如果你再因為這個把身體弄垮掉的話，那，那大家不是更加傷心了。」
絨兒最後的「大家」這個詞明顯讓潔莉感到了一陣震動，她低下頭看著抱著自己腰的絨兒，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複雜。
似乎是看到潔莉有所動搖，絨兒立刻繼續說道：「潔莉姐姐，求求不要在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其實所有人都很關心你。你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大可以和大家說啊。我相信所有人都會願意和你分擔的。」
「所有人？」潔莉有些迷茫得重複著絨兒的話。
「對，所有人。海恩老師，布蘭特叔叔，還有西路哥哥他們都一直很關心你。所以，所以請不要在這樣了。請不要再繼續逃避下去了。」
「逃避？」潔莉喃呢著這個詞，許久她原本無神的雙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神采，「對，我不能繼續逃避下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謝謝你，絨兒。謝謝你。」潔莉將手中的容器放在一邊，然後俯下身將絨兒樓在了懷中。
看到潔莉似乎恢復原本的樣子，絨兒正感到一陣欣慰，但就在這時一股綠色的光芒從她的眼前閃過，瞬間她就開始感到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無比，腳下也變得越來越飄忽。
「潔莉姐姐……為什麼……」很快絨兒便在潔莉的懷中失去了知覺，沉沉得睡去。
「你說的沒錯，絨兒。我確實不該再逃避下去了。」潔莉小心翼翼得抱起絨兒一邊朝著她的房間走去一邊小聲得自言自語道，「所有的一切必須有一個瞭解。請替我向大家說聲對不起吧。請他們忘掉我這個任性的同伴吧。」
在將絨兒安頓在她自己的床上之後，潔莉小心得從她的脖子上將賢者寶石取了下來，然後幾乎不帶任何猶豫得重新掛在自己的胸前，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取下了擺放在屋子一角的靜寂之杖波紋，在一股藍色的氣息飄過之後，潔莉已然漂浮在大地神殿的上空。
「那段和大家一起相處的時間真的很愉快。再見了！」潔莉帶著一絲留戀再次朝著神殿方向望去，然後頭也不回得朝著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