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荊南烽煙 第五十六章 大勢(2) 文 / 笑破天
第五十六章大勢(2)
「輕鬆?」
付白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勤務員可謂是李少天的貼身侍從,胸無城府、純良忠貞之人更能讓他放心。
「老爺,襄荊軍此次來勢洶洶,一副對荊南勢在必得的架勢,現在他們需要老爺來平定荊南,故而能以禮相待,而一旦戰事結束,難保不會做下那過河拆橋之事。老爺,咱們要早做打算,以防不測!」
遲疑了一下,蔡蓉憂心忡忡地提醒著付白軍,付白軍畢竟是降將,要想日後不被邊緣化乃至有所作為,必須要靠上一個襄荊的實力派人物,眼下看來,日益崛起的李少天無疑是最佳的選擇,而陰差陽錯和李少天相識的付火鳳則是雙方溝通的天然橋樑。
至於付火鳳以後會不會得到幸福,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雖然她是蔡蓉最疼愛的女兒,但和付家相比,蔡蓉唯有忍痛割愛地選擇了後者。付家庇護了付火鳳將近二十年,現在付家陷入了困境,付火鳳為之出力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付白軍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臉色有些難看,他馳騁疆場數十年,那是何等的英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借助一個女人脫困,而且這個女人還是自己的女兒。良久,付白軍的神色黯淡了下來,苦笑一聲,認同了蔡蓉的作法。現在形勢逼人,他已經別無選擇。
李少天的行轅選在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宅院,陪著付白軍喝完酒後,已經有著七八分醉意的他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戒備森嚴的宅院,搖搖晃晃地走進了臥室裡。
「去,用八百里加急向將軍大人報捷,一路上要大力宣揚,我要讓整個山南東道都知道東路軍大勝的消息。」
在一張紙上寫上「大勢已定」四個字後,李少天將其裝在一個信封裡,封好信口後交給了侍立在一旁的劉小龍,然後沉聲說道,「傳下令去,命令三軍直撲武昌城,本將軍將在那裡為大家擺下慶功宴。」
劉小龍接過信後向李少天敬了一個禮,興沖沖地走出去安排。李少天之所以一直沒給趙漢報捷,原因就是付白軍,現在付白軍已經降服,有了他的相助,荊南可謂已經是趙漢的囊中之物,被襄荊軍攻佔是遲早的事情。
「嘔--」
李少天剛要上床休息,忽然面色一變,捂著嘴巴踉蹌著衝出了房間,蹲在門前的台階上大吐特吐起來,門外的親衛們又是給他捶背又是給他打水洗漱,一派忙碌。雖說李少天平日裡滴酒不沾,但今天一來是打了勝仗高興,二來也是和付白軍聯絡感情,於是就破了一回戒,來了個一醉方休。
郢州城之戰,首戰告捷的東路軍取得了極其輝煌的戰績,以傷亡七千人的代價共殲滅郢州守軍五萬餘人,其中斃敵一萬兩千餘人,俘虜三萬九千餘人。在趙光耀率領的騎兵圍追堵截下,狗急跳牆的王本祿丟下了家眷,僅與幾名親衛狼狽地逃回了武昌。
向趙漢報捷的三名快騎沿途大肆宣揚東路軍攻取郢州城的消息,所過之處無不歡欣鼓舞,當三人大喊著狂奔進襄州城後,沉寂的襄州城頓時沸騰了起來,民眾們奔走相告,議論紛紛,無論平頭百姓還是達官貴人皆為之振奮。
看了李少天寫的「大勢已定」四個字後,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的趙漢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起身來到山南東道的地圖前,用紅筆在郢州城和武昌城的名字上面各畫了一個紅圈,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
郢州城陷落的消息由逃向武昌的潰兵們散播了開來,從郢州到武昌之間的州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僅權貴們匆匆收拾了財物後便慌忙逃往武昌城,就連一些百姓也出城避禍。
南下的東路軍騎兵沿途沒有遇到絲毫的抵抗,趙光耀對那些亂作一團的州縣是不屑一顧,他只是派出了小股人員帶著安民告示進城張貼,自己則帶著大部隊風馳電掣般從城外疾駛而過,直逼武昌。
由於東路軍騎兵的追擊速度太快,絕大部分準備逃離的權貴和百姓被堵在了城內,眾人驚惶失措,一哄而散,四下奔逃。直到進城的騎兵在各路口貼上安民告示後,城內的秩序這才逐漸穩定了下來,百姓們在一種焦躁不安的心態中等待著東路軍後繼部隊的到來。
復州城是郢州和武昌之間最大的城鎮,由於其身處荊南的腹地,因此只有守城鎮兵三千,防守薄弱。復州刺史在得知郢州守軍戰敗的消息後便和王本祿一起逃向了武昌,趙光耀到達復州城時,復州長史葛浩率領著還沒來得及逃走的官員跪地向其乞降,復州城和平光復。
兩天後,一路飛馳的趙光耀率領著飛雲騎和黑色閃電共計六千餘騎趕到了城門緊閉的武昌城下,武昌之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郢州大捷不僅打破了荊南集團布下的江陵、武昌和郢州的品字防禦,一舉扭轉了襄荊軍所處的劣勢,迫使荊南軍由戰略防守變成了被動防守,更是大大刺激了萎靡不振的西路軍的士氣。得到郢州大捷的消息後,沉寂了半個多月的西路軍群情激昂,鬥志高漲,再度醞釀起對長水縣的進攻,準備為榮譽而戰。
就在西路軍調兵遣將、厲兵秣馬,即將對長水縣縣城發起攻擊的前一天晚上,吳世傑卻突然收到了趙漢的密令,嚴令他們不得強行攻城,靜待時機。雖然不明白趙漢的意圖,但吳世傑還是頂住了西路軍將領求戰心切的壓力,忠誠地執行了趙漢的命令,繼續與荊南軍在長水縣對峙。
其實,趙漢原本希望借助戰爭消弱西路軍的力量,可是當東路軍取得郢州大捷後,清楚了東路軍實力的趙漢在心態突然發生了變化。雖然趙漢想消弱牙兵,但天殺軍的異軍突起卻使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南征後,牙兵必然失去往日對趙漢構成的壓迫性威脅,已經不足為懼,甚至還要為了生存依附於趙漢。趙漢不希望自己的轄區內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因此需要他們來制衡蓬勃發展、日新月異的天殺軍,這就是上位者的平衡之道。
另外,郢州大捷使得趙漢的**極度膨脹,此時此刻,他已經開始考慮北伐金商的事情。通局而看,以後用兵的地方必然增多,為了日後的戰事,趙漢不願意西路軍的那些精銳老兵白白地倒在長水縣的城牆之下。
按照趙漢的計劃,待東路軍取下武昌城後,他將調東路軍西進,採取圍魏救趙的策略,直接攻打兵力空虛的江陵城,迫使孫有德分兵去救援江陵城,進而消滅他的援軍,對其逐一蟬食。
東路軍兵臨武昌城一事在大唐中南部掀起了軒然大波,原本那些看熱鬧的節度使以為襄荊和荊南的這場戰爭將曠日持久,最終會以兩敗俱傷收場,屆時他們再趁機牟利,誰想襄荊的東路軍忽然之間就撕裂了荊南軍堅固的防線,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攻取了荊南的一半領地,令眾人是大跌眼鏡。
與此同時,趙漢、李化龍和汪有道正式訂立攻守聯盟,以迎接外界可能的干涉。淮南和襄荊分別取得了戰事的主動權,汪有道雖然被阻江州城下但其主力未損,面對著三大節度使咄咄逼人的態勢,周邊的節度使們紛紛明智地採取了觀望的姿態,誰也不想因此惹火上身,有些甚至主動上前示好,意欲與之結盟,明哲保身。
郢州之戰是這場席捲了長江中下游流域廣大地區戰爭的一個轉折點,它不僅擊破了荊南的防守體系,更重要的是迫使那些蠢蠢欲動、想著漁翁得利的節度使們不敢輕舉妄動,大大減輕了趙漢等人得壓力,戰略意義重大。
郢州之戰的神奇之處便是東西兩處突然坍塌的城牆,據目睹了坍塌現場的百姓們描述,坍塌之處碎石堆積,長達五六丈,缺口處有焦黑的痕跡,絕非人力所能企及,似九天玄雷所致。
一名郢州城的居民甚至信誓旦旦地表示,其當晚上茅廁時親眼目睹兩道龍形閃電落向東西城牆處,隨即而來就是地動山搖的巨響。一時間,郢州城城牆的缺口成為了世人關注的焦點,百姓們眾說紛紜,小道消息滿天亂飛,各種版本層出不窮。而作為事件的主角,東路軍則對此表示了沉默,使得城牆的坍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李少天在郢州城待了兩天就隨著部隊趕往了武昌,和他一同前往的還有付白軍以及三千名精心挑選的揚威軍士兵,其餘揚威軍的人員則留在郢州城內休整。短短的兩天時間,揚威軍的士兵們便經歷了人生的大悲大喜,從荊南的俘虜搖身一變就成為了襄荊的東路軍,恍如夢中。
郢州揚威軍加入東路軍的意義深遠,影響重大,李少天並不需要他們戰鬥,他要用這三千揚威軍向荊南的將領們表明:東路軍歡迎他們前來投誠,並且會給予其與之身份相符的待遇。
當郢州揚威軍的旗號出現在武昌城城下時,立於城牆上的武昌士兵頓時面面相覷,一派嘩然,士氣為之一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