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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劍指長江 第四十八章 蓄勢(6) 文 / 笑破天

    第四十八章蓄勢(6)

    「虎丫,我是水蓮呀,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住在你隔壁的水蓮,我沒有死!」

    水蓮走上前欣喜地握住了秦雨凝的手,語氣中充滿了激動,努力提醒著她。

    「這位姐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朋友虎丫,我叫秦雨凝。」

    李孝義和田蓉默默地在一旁冷眼旁觀,想看看秦雨凝如何應對。秦雨凝不動聲色地從水蓮的手中抽出了手,衝著她淡淡地一笑。

    經受了一系列的變故,嘗遍了世間冷暖的水蓮已經懂得了處事的人情世故,見秦雨凝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陌生模樣,怔了一下後,隨即俯身拾起地上的托盤,心神不寧地向李孝義和田蓉施了一禮,又神色複雜地瞅了一眼秦雨凝,急匆匆地離開。

    「水蓮是個苦命的孩子,和你一樣,村子拉遭了流寇的禍害,她和另外兩個小姐妹被流寇擄了去,受到了百般凌辱。這孩子是幸運的,那兩個小姐妹已經遭了流寇的毒手,只有她頑強地活了下來。」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田蓉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心境反而平靜了下來,朝著秦雨凝歎了一口氣。心中卻在感慨,既然事已至此,你為何還要苦苦隱瞞。

    秘密找到水蓮後,李孝義和田蓉就向她打聽過秦雨凝的事情,水蓮從沒有聽說過秦雨凝這個名字,不過當瞭解到秦雨凝的容貌和年齡後,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年前在隔壁定居的那個貌美異常的女孩--虎丫。

    秦雨凝遷居清水村正是李默一家隕難不久後的事情,由此,李孝義和田蓉更加確定秦雨凝便是二哥李默留在在世上唯一的遺孤--李欣,即大唐的清平公主,為唐憲宗李純,也就是李孝義的父親親自賜下的封號,寓意大唐四海清平,國運昌盛。

    所以,李孝義和田蓉便苦心孤詣地設下了今天的這個局,為了就是能和秦雨凝相認,怎奈秦雨凝的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極力抗拒著這場本應共敘親緣的重逢。

    「王爺,王妃,天色已晚,小女就不打擾了。」

    心不在焉地閒聊了一陣後,秦雨凝望了一下窗外的天色,起身向李孝義和田蓉告辭,想盡快逃離這個讓她倍感壓抑的地方。

    「雨凝,隨本王來一下。」

    李孝義和田蓉對視了一眼,神情嚴峻地領著秦雨凝來到了內室,當著她的面按了牆壁上的一塊青磚,立刻,靠牆擺放的一個書架上向一旁移開,露出了一扇門。

    遲疑了一下,秦雨凝還是跟著李孝義和田蓉進了那扇門,李孝義又按了門裡牆壁上的一塊青磚,書架又重新移了回去。

    沿著一條兩邊的牆壁上掛著油燈的走廊行進了二三十米後,秦雨凝來到了一處格調優雅的密室中,各種擺設一應俱全。

    李孝義和田蓉徑直走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裡,秦雨凝進了才愕然發現,那裡面竟然是一個祠堂,祠堂北方的神龕上擺放著一排排的牌位,最上面的一個牌位上寫著「大唐神堯大聖大光孝皇帝高祖李淵」,李淵牌位的下面是並排放著三個牌位,中間的一個是「大唐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太宗李世民」,李世民牌位左邊的是「大唐天皇大聖大弘孝皇帝高宗李治」,右邊是「大唐大和大聖大昭孝皇帝中宗李顯」。

    神龕上皆是大唐歷朝歷代的各位皇帝的牌位,共有上下四排,共記十四個。李孝義和田蓉神情一凜,走上前跪在了神龕前的蒲團上,神情嚴峻地磕起頭來。

    當秦雨凝的目光掃過「大唐睿聖文惠孝皇帝穆宗李恆」的牌位時,忽然渾身一顫,目瞪口呆地望著邊上的一個牌位,上面寫著「大唐昭文章武大聖至神孝皇帝憲宗李純第二子李默」。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李孝義泣血叩首,大唐現在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內有宦官亂政、節度使擅權,外有番邦虎視眈眈、意圖不軌。孝義雖立志重振李室江山,但無奈時運不濟,空有一腔熱血而有心而無力,死後亦無顏面對各位先祖。」

    李孝義衝著牌位磕了三個頭後,面色哀傷,顯得無比的悲憤,接著語鋒一轉,慷慨激揚地說道,「二哥,你為剷除閹宦還權於天子而慘遭荼毒,一家滿門皆被屠戮,孝義無時無刻不想著殺上東都,剿滅那幫忘恩負義、為非作歹的閹狗,為二哥報仇雪恨,復我李室大好河山,中興大唐,再創那世人矚目的不世輝煌。」

    「欣兒,你難道連自己的父親也不認了嗎?」

    隨即,李孝義扭過頭,目光炯炯地盯著呆立在那裡的秦雨凝,厲聲喝問。

    秦雨凝猛然回過神來,粉拳緊握,死死地咬著下嘴唇,臉上漲得通紅,心亂如麻,一時間亂了方寸。在李孝義凌厲的眼神下,終於,秦雨凝全身放鬆了下來,她失魂落魄地走到李孝義邊上的蒲團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以頭觸地,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盡情宣洩著壓抑已久的情懷。

    「欣兒,你果然是欣兒!」

    田蓉見狀,雙目一紅,走上前將秦雨凝擁在了懷裡,陪著她一起落起了眼淚。

    「祖先有靈,天祐我大唐!」

    李孝義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再次衝著神龕上的牌位拜了下去,臉上掩飾不住興奮和激動,他不僅找回了李默的遺孤,大唐清平公主李欣,而且還與天殺軍統領李少天直接建立起了隱秘的聯繫。

    安史之亂後,帝都長安日益蕭條,東都洛陽逐漸崛起,既憑藉著處於內地的地利優勢避免了吐蕃等番邦的侵擾,又依托著京杭大運河之利大力發展商貿,經濟繁榮,市面昌盛,已經成為大唐新的政治、軍事和經濟中心。

    大唐的現任天子李昂便居於洛陽,而襄荊地區與以洛陽為中心的京畿地區比鄰而居,如果李孝義能掌控襄荊,那麼將對洛陽的宦官集團形成強有力的震懾,使其不敢肆意而為,以保李昂的帝位。

    說起來也著實可憐,安史之亂後,大唐皇帝的廢立竟然掌握在了曾經被皇帝們視為肱股之臣、親近之人的宦官手中,遠的不說,就最近幾十年,李孝義的爺爺唐順宗李誦改革德宗以來的弊政,貶斥貪官,廢除宮市,停止鹽鐵進錢和地方進奉,並試圖收回宦官兵權,史稱「永貞革新」,中風後被大宦官俱文珍殺害,而李孝義的父親,也就是創造了「元和中興」,迫使全國所有藩鎮至少名義上全部歸服大唐的唐憲宗李純被大宦官陳弘正殺害。

    而李孝義的大哥唐穆宗李恆據傳是服食長生藥而死,裡面絕對少不了那些太監們的因素,李昂的大哥,唐敬宗李湛被宦官劉克明所殺。至於那些看似身份高貴的皇親國戚,則更是戰戰兢兢地生活在太監們的『淫』威之下,稍有不慎便引來滅頂之災。

    對於宦官,李孝義是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恨不得將這些身子不全的閹人們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食其肉,飲其血。

    「欣兒,你是怎樣逃出來的?」

    哭了一陣後,田蓉扶著滿面淚痕的秦雨凝,關切地問道,能從宦官的手中逃出一條命來,簡直就是奇跡,李孝義也不解地望著秦雨凝,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我是被一名太監所救。」

    秦雨凝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

    「太監?」

    李孝義聞言大吃了一驚,面露驚愕的神色,他曾經想像過各種情況,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太監的身上。

    原來,當日裡秦雨凝和李默、秦佩佩關在同一個牢房裡,其餘的親屬關在別的牢房。行刑前的晚上,按照常規,太監們給李默一家送來了斷頭酒,當時給李默送酒菜的是一個中年太監,讓兩名太監將一個大食盒抬進了牢裡,擺上了酒菜。

    當看到那名中年太監時,李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也許是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頓飯,李默破天荒地讓秦雨凝喝了一杯酒,然後,秦佩佩便將她摟在了懷裡。沒過多久,秦雨凝便昏睡了過去,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一輛行使在鄉間小路的馬車上,駕車的人是兩年前被李默辭退的老僕人--忠伯。

    馬車裡,秦雨凝終於回過神來,也想通了自己能脫困的關鍵,沒錯,就是那個大食盒。那個大食盒肯定有夾層,上層是酒菜,下層用來裝人,秦雨凝當時只有**歲,身形嬌小,恰好能夠藏身於此,被那名中年太監偷梁換柱,用一個身形與自己相似的小女孩為替身將自己救了出來。

    至於那個太監的姓名,忠伯並不知,秦雨凝更是不清楚。兩年前被李默辭退後,忠伯表面上離開了洛陽,實際上又改名換姓潛了回來,靠給人做木器為生。直到李默行刑前的那天臨晨,他被人通知收拾行禮離開洛陽,一大早在城門外上了這輛裡面躺著秦雨凝的馬車,向著襄荊方向而去。

    很顯然,自從密謀推翻宦官的統治後,李默便想到了失敗之日,已經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確切的說是給秦雨凝留了一條活路。

    來到房州的烏縣後,忠伯和秦雨凝便在偏僻的清水村隱居了下來,誰知道會碰上那麼一股子流寇,遭受了無妄之災。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地遇上了李少天,秦雨凝即使不會丟了性命,也絕對會像水蓮一樣受盡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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