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騰虎躍之天殺凶星 第二十五章 亂 (下) 文 / 笑破天
第二十五章亂(下)
按照趙漢的指令,襄州府巡防營全面接手周老虎刺殺李少天一案,把周府團團圍住,那些周府的家人和下人被勒令不得踏出周府半步,周老虎在外地的妻小兒女也被官府張榜通緝。
襄州城的權貴們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趙漢已經為此案定了性--刺殺,他的此番舉動是要動手打「死老虎」了,使得平日裡跟周老虎走得近的那些人風聲鶴唳、心驚膽戰,送禮的送禮,找關係的找關係,忙著跟周老虎劃清界線,生怕被其牽連。
胡文禮和李孝義在得知周老虎身死、李少天重傷昏迷的消息後,震驚之餘連忙佈置下一步的計劃,準備和趙漢爭奪周老虎遺留下來的利益真空。
通過這件事情,李少天再一次令胡文禮對其刮目相看,胡文禮也從李少天脫下明光鎧換上官袍一事中看出了蹊蹺,他萬萬沒有料到李少天膽敢以身犯險,成功地讓周老虎背上了殺官的罪名,從而堵住了任何企圖對他不利的言論,穩穩地佔據了主動。
事已至此,胡文禮唯有在心中大罵周老虎愚蠢,竟然陰溝裡翻船,栽在了李少天這個毛頭小子的手裡。同時,他開始懷疑李少天不是趙漢的人,因為趙漢不可能做下如此白癡的事情。
相對於胡文禮的忿忿不平,李孝義則要平靜的多,雖然周老虎的死也使得他的利益受到損害,但他更關注的則是李少天的生死,從李少天看似輕率莽撞的行為中,他嗅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息,這股氣息使得他莫名興奮。
當襄州城內暗流湧動的時候,濟世堂內,咯吱一聲,醫室的大門打開了,張百川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秦雨凝等人連忙焦急地圍了上去。
「傷口已經處理好,但由於失血太多,能不能醒過來,那就要看天意了。」
張百川搖了搖頭,推開人群走開了,他現在心力交瘁,迫切地需要休息一下。
隨後,林忠招呼起王立山等人,把李少天抬去了旁邊的一間廂房內,以便隨時觀察李少天的病情。
安頓好李少天後,廂房裡只留下了秦雨凝,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
「大哥!」
坐在床頭,望著雙目緊閉的李少天,秦雨凝抓住他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作惡多端的周老虎死了,百姓們應該敲鑼打鼓地歡慶才對,但由於李少天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使得百姓們心中的喜悅被哀傷代替,誰也沒有慶賀的心情。
隨著李少天的昏迷不醒和可能牽連甚廣的周老虎一案的審查,襄州城上空籠罩起了一片陰暗的愁雲,緊張的氛圍壓得百姓們和那些達官貴人透不過氣來。一時間,襄州城街面冷清,百業蕭條,不僅酒樓茶鋪沒幾個客人,就連青樓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除了那些自命不凡的風流士子外,來者寥寥,生意慘淡。
唯一例外的就是香燭鋪,裡面的香燭被蜂擁前來的百姓搶購一空,寺廟和道觀裡更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純樸善良的人們燒香拜佛,虔誠地為李少天祈禱,祈禱上蒼不要帶走這個為民作主的好官,企圖以這種方式挽救李少天的性命。
晚上,清風明月閣。
昔日門庭若市的清風明月閣如今冷冷清清,街上半天看不見一個人影,不知道人都跑到那裡去了,幾名站在門前迎客的年輕女子難得地清閒了下來,她們圍在一起,興致勃勃地閒聊著。
「聽人說,那個天殺星當日和周老虎大戰三百回合,一招『往事如煙』,刷一下就砍掉了周老虎的頭。」
一名紅衣女子眉飛色舞地向其餘的女子講述著她聽來的故事,順勢有模有樣地比劃了一下右手。那個聽來的招數名稱她忘記了,臨時興起,隨口起了一個頗具詩意的名字--往事如煙。
「不對,不對,我聽說天殺星會撒豆成兵、呼風喚雨之術,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幾把黃豆往地上一扔,立刻幻化成黃衣黃甲的軍兵,他又往天一指,立刻狂風大作,烏雲密佈,昏天黑地中那些黃衣軍兵殺得周老虎等人丟盔棄甲,血流成河,那周老虎被殺得暈頭轉向,自己就撞上了他的刀口,一命嗚呼。」
另一名黃衣女子立刻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
「你們都說錯了,那周老虎其實是一個白虎精,他打不過天殺星,於是就顯露了本身,一個白毛大老虎,打鬥中,白毛老虎的一顆牙齒化為一把短刀,偷襲了天殺星,射中了他的胸口。天殺星危在旦夕之時,一名九丈多高、手持利劍的金甲神將從他的身上浮現,一劍就刺死了白毛老虎。天殺星被抬走送醫的時候胸口中了一把短刀,那就是白毛老虎的牙齒變化來的。」
隨即,一名黃衣女子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神秘兮兮地說出了她聽來的、迄今為止最為正宗的版本。
由於這個版本的邏輯性很強,周圍女子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很快,前兩個版本迅速有了改動,前一個說是李少天先是中了周老虎的飛刀,然後使出往事如煙殺了周老虎,後一個則是加了周老虎會法術的情節,李少天胸口所中的是周老虎用毒蛇幻化的法器。
關於李少天殺死周老虎的版本,在襄州城流傳的不下二十個,經過一系列的藝術加工和昇華完善後,每個版本都條理清晰,邏輯縝密,皆以正宗自居。
事後,有人曾向李少天求證過此事,他只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使得這件事情變得更加詭異、神秘。
「鬱悶,難道要我說是我偷襲了周老虎?」
私下裡,李少天向秦雨凝聳了聳肩,雙手一擺,一副無奈的模樣。
正當那些女子聊得興起的時候,一輛馬車停了下來,從上面下了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人,她們認出是常來這裡的綢緞商人--謝天德,於是扭動著腰肢一起嬌笑著迎了上去。
謝天德就是花非憐上次在臥室所見之人,他摟著兩名女子,嘻嘻哈哈地進了清風明月閣,選了一個客房,點了一桌子酒菜,和姑娘們尋歡作樂起來。
跟那些本地商人不一樣,謝天德是京城人,他時常來往於京城和襄荊地界,綢緞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由於是外人,又沒有家眷,來青樓找樂子自然也就沒什麼避諱。
宴至半酣,醉意朦朧的謝天德摟著一名紫衣女子搖搖晃晃地出去找茅廁,走到院落中一個陰暗處時,一個人影從樹後閃了出來,正是清風明月閣的閣主花非憐。
紫衣女子自動立在了一旁,小心地警戒著四周,謝天德醉意全無,快步走向樹後,他剛才接到紫衣女子的暗號,知道花非憐找他,於是就找了個理由出來。
「周善綺已死,你立刻出面接手他手下的暗鼠。」
花非憐面無表情地把一份名單交給了謝天德,周老虎的突然死亡給鼠堂在襄州城的情報系統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令她措手不及,唯有盡力補救。
「是!」
知道這份名單的重要,謝天德應了一聲,把名單放進了上衣的加層中,然後又醉眼朦朧地摟著那名紫衣女子離去。
黑暗中,花非憐望著謝天德的背影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如果周老虎死於仇殺,那麼事情就簡單了,怕的就是周老虎不是死於仇殺,那樣的話,鼠堂在襄荊地面的情報系統就危險了,現在是非常時刻,她不得不進行重大的調整,廢棄了周老虎知道的聯絡暗號和聯絡地點,以防萬一。
與此同時,濟世堂,整整一天,秦雨凝滴水未盡,她一臉哀愁地守在李少天的床頭。
咯吱一聲,門開了,青雲端著晚飯走了進來,把飯菜擺在了桌子上,然後喊秦雨凝吃飯,秦雨凝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餓。
「你……你是不是到過房州烏縣的范王莊?」
青雲知道秦雨凝現在吃不下飯,可是不吃的話她的身體肯定受不了,他剛要開口相勸,忽然發現秦雨凝哀愁的眼神似曾相識,又望了望李少天後,拍了一下腦袋,小心地問。
「你怎麼知道?你……你是那個小藥童?」
秦雨凝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張百川曾經去過范家給范子建看過病,當時有一個小藥童跟在他身邊,只不過那時她的心情不好,所以沒多留意,被青雲這麼一提醒,她頓時想了起來,詫異地望向了青雲。
「原來真是你們呀,你們不是在房州嗎?怎麼來到襄州了。」
青雲望了一眼床上的李少天,怎麼也不能把這個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跟當日嘲笑自己撞樹的那個輕浮的小子聯繫到一起,他驚訝地問向秦雨凝,秦雨凝當時哀傷的眼神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們本來就是來襄州的。」
秦雨凝神色一黯,幽幽地說道,回想起和李少天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由得更加心痛。
「唉,我師祖已經盡力了,可惜,他失血太多,要是早送來就好了。」
青雲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的無奈,同時也是給秦雨凝提個醒,李少天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血?」
秦雨凝聞言心情更加沉重,沉默了片刻後,她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當日為了救范子建和王興邦,李少天曾經用針筒給兩人注射過藥劑,李少天當時解釋過,藥劑是直接打入人體血管內的,更利於藥物的吸收。
雖然秦雨凝不清楚藥物吸收跟血管有什麼關係,但她知道,既然藥劑可以打入血管,那麼人的血液也應該能打入血管中,只要把自己血給了李少天,那麼李少天的血不就多了嗎。
秦雨凝現在怎麼也想不到,她的這個想法十分危險,如果她的血型跟李少天的不同而產生排斥的話,反而會立即害死李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