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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02章 平北策 文 / 鱸州魚

    「二弟,朵顏部的使者已經等了幾天了,你是不是抽空會見下?」看三公公滿頭大汗,卻樂在其中的模樣,謝宏也懶得同情他,往風口前一站,對正德說起了正事。非常

    「朵顏三衛?他們年初不是剛來過一次麼,這次怎麼又來?」正德操起一把菜刀,在手中挽了幾個刀花,這才轉過頭,有些納悶的問道。

    「上次是朵顏三衛的使者,這次來的是朵顏衛的花指揮使,不一樣啊……我說二弟,你又不做菜,總是窩在廚房做什麼?還有啊,菜刀是切菜的,不是拿來玩雜耍的哇,你這樣亂甩很危險的,萬一砸到人怎麼了得?」

    看著那把菜刀在正德手裡上下翻飛,灑出一片亮影,可就是不往菜板上落,謝宏有點眼暈,偏偏周圍還有一群捧場的。最會拍馬屁的三公公雖然騰不出來手,不過大明身份最尊貴的那倆女人卻在旁邊拍手喝彩,有了捧場的,正德更來勁了。

    「哦,就是大哥你的新岳父?」

    正德的注意力總算是轉移了,他放下菜刀,一臉揶揄的向謝宏說道:「大哥,你不會是覺得家裡有個岳父太礙事,所以想讓我早點把他打發了吧?你這可是假公私哦。」

    「…二弟,你很無聊誒。」看著正德一副小報記者的嘴臉,謝宏眼角抽搐了兩下,好容易板起來臉,謝宏直接提醒道:「這次花指揮使是為了配合北征,特意趕過來的,這大老遠的,你以為他就是為了見女兒不成。」

    「北征,我又不能去的,沒意思……」正德情緒迅速低落下去,從菜板上拔出了菜刀,發洩似的把菜板剁得『光光,作響。

    謝宏寬慰道:「去年韃虜已經被打破了膽,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會戰你去了也一樣沒意思,還不如在京城好好開店呢。」

    「反正每次我都說不過你,那就見見好了。」正德沒精打彩歎了口氣,扔下菜刀高聲招呼道:「三兒,停了吧,店裡就交給你了,朕回豹房去了。」

    「…奴婢遵旨。」快要虛脫了的三公公終於得到了解脫。

    納貴妃之後,正德在乾清宮呆的時間就比從前多了,不過豹房卻也沒有廢棄。非常文學即便皇帝不再執著於操練兵馬,這裡也依然是競技運動的聖地而且又是軍事學院的總部所在,正德也常來,只是不再把這裡當做寢宮罷了。

    接見花當的地方,仍然是軍事學院的那座大廳,自琉球使臣之後,正德就喜歡上了在這裡接見外邦使臣的感覺。

    這座大廳還是老樣子,一副數丈方圓的大沙盤擺在正中,模擬的是大明的總體疆域旁邊那些小些的則是局部地形,牆壁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地圖,很有軍事總部的氣氛。

    花當到京城已經有些日子了多方打聽之下,對正德,以及大明的現狀,心裡也算是有了點譜,所以,進到大廳之後,他也受到了震撼,卻很快就收斂了心神。

    「微臣花當,參見陛下。」朵顏三衛投靠大明是很方便的,因為有舊例可循。花當本就是個聰明人又跟謝宏打了這麼久交道,他早已有所覺悟,拜見正德時,毫不拖泥帶水,直接以臣屬之禮參見。

    除了自承臣屬身份,花當在裝束上也用了不少心思他現在穿著的不是一身皮毛的牧人裝束,而是四品以上官員穿的緋袍,袍一隻老虎,腰上是金荔枝的腰帶,很清楚的表面,他是完全以大明武官自居了。

    「起來吧。」正德隨意擺了擺手,信步走到了沙盤前。他沒怎麼留意這些細節,心思都放在了北征上面,雖然不能親政,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也同樣有很多樂趣的。

    「花同知遠來辛苦了,北虜素來對大明不敬,時犯邊關,為禍不淺,去歲更是勾結朝中敗類,殘害了宣鎮數萬將士,罪在不赦!如今,朕欲提兵北征,一舉滅此朝食,使我大明百姓可安享太平,花同知久在邊疆,可有什麼好建議麼?」

    「回陛下」花當心中也是犯嘀咕,都說中原人喜歡藏一半說一半,身份越高的越是這樣,可自己見的這二位,身份地位一個比一個高,作風卻是一個比一個直接,北虜……說起來,自己好像也是其中一員啊。

    「陛下神武天授,威勢不在太祖太宗之下,應州之戰,震懾天下,韃靼、瓦剌俱已膽寒,陛下若是北征,諸寇必懾於陛下神威,望風而遁,而漠北廣袤,當地難以獲取補給,從後方輸送路途又多有艱險,恐有勞而無功之虞…」

    花當走到沙盤旁邊,一邊驚歎於沙盤的鬼斧神工,一邊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說到勞而無功的時候,語速變得更加緩慢,他不敢抬頭盯著正德看,目光卻一直在謝宏臉上掃來掃去的,想得到點提示,以免說錯了話。

    「花同知,皇上問你的看法,你照直說便是,老是盯著我做什麼?」謝宏面無表情說道。

    「是,是末將的不…」花當心中大罵,中原人不是講究忠孝節義麼,自己好歹送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給你,這胳膊肘怎麼就不能稍微拐過來一點呢?事先口風就緊,面聖之後又是這一副死人臉,不會是又下了什麼圈套吧?

    「這麼說,你是反對北征的了?」正德問道。

    「不敢,不敢。」聽得正德的語氣有些不善,花當心中也是凜然,他咬咬牙,橫下一條心,道:「所謂上兵伐謀,敵膽已寒,征討又難有戰果,不若合縱連橫,挑撥韃靼和瓦剌,以及韃靼諸部的關係,使其自相殘殺,自行削弱。」

    「古人故智,倒也不錯」正德點了點頭。

    得了讚許,花當大為振奮,當即抖擻精神,指點起江山來。

    「…王子死後,烏蘇實力保存得相對完好,又有在殺虎口與火篩對峙之功,得以暫居汗位,不過他在應州第一個敗逃,也頗遭人詬病,何況他的實力也只是略高於其他部落,權位很不穩,稍有不妥,必會遭人攻訐,微臣以為,其間大有取事之機啊。」

    草原的形勢,他也是刻意打聽過了,同為蒙古一族,又趕在草原一片大亂之際,獲得消息也並不為難。而獻上的策略,也是他殫精竭慮想出來的最佳策略,為此他看了不少兵書史冊,到了京城後,還向不少名士請教過,還是很有把握的。

    「微臣以前糊塗,因為出身,所以跟韃靼部也有些交集,不過,若是陛下允許,微臣願意戴罪立功,聯繫諸部,以從中取事,陛下可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收全功!」辨析完了形勢,他又自告奮勇的請纓,一派有勇有謀有擔當的大將之風。

    「挑動韃子內亂,觀其自敗,不懂一兵一卒就解決邊患?這話聽起來好像很耳熟啊,花同知,你確定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辦法?」正德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啊?」花當愣住了,獻策的時候,皇上還要問是不是原創?這是個什麼套路?雖然自己確實請教了一些人,可總體思路是自己想出來的沒錯啊。

    「朕問你,你覺得韃靼諸部自相殘殺的結果會是怎樣?殺著殺著,韃靼部就自行消失了?還是越殺總體實力越強,最後再有個小王子脫穎而出?」正德緊接著又是一問。

    「這」對於正德的心思,花當摸到了點邊兒。只是他雖然有些急智,可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也找不到詞兒來應對。

    正張口結舌間,正德又是一聲冷笑:「處理軍國大事,有勇無謀固然不妥,無勇而僅用謀,卻更加荒謬。不以刀兵之力攻之,僅以挑動內亂來應對,草原上的戰爭都以征服為主,殺戮又不重,所謂奇謀,不過是錯失戰機,讓敵人有機會整合罷了,嘿嘿,腐儒之見吶。」

    「微臣慮事不周,不過卻是一片赤誠,並無保藏禍心之意,請陛下念在微臣」花當這一驚吃的可是非同小可,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外面還是夏日炎炎,他卻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好啦,好啦,朕又沒說要把你怎麼樣,起來吧,別趴在地上,這樣朕還得低著頭跟你說話,怪費勁的。」正德毫不在意的說道:「既然你沒有好想法,那就聽朕的好了,朕和謝大人商議出了一個好辦法,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北虜之患,花同知也來參詳參詳吧。」

    「微臣遵旨。」花當一顆心這才算是落回了肚裡,心中對這君臣二人都大是腹誹,明明已經有了定策,幹嘛不早說,讓自己費了這麼大力氣,結果還沒落下好,女婿果然是外人,遠比不上兒子貼心啊。

    「想徹底解決北虜的威脅,有三個辦法」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見少年天子伸出右手,豎起了三根手指,花當只覺腦子又亂了,真的假的?草原人對中原來說,是心腹大患,兩千年都沒人解決得了,現在居然冒出來這麼多策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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