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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98章 路邊有間龍鳳店 文 / 鱸州魚

.    第798章路邊有間龍鳳店

    作為京城的餐飲一條街,進入正德四年之後,皇城西大街的人氣也是一天比一天高。究其原因,主因當然是日趨正規化的聯賽,不過,紫禁城固有的魅力,以及整個京城欣欣向榮的繁榮也不無影響。

    同時繁華之地,京城的繁榮和毗鄰的天津又有所不同。

    後者是個大工業區,那裡的人目標明確,所以整日都很忙碌,只有在太陽落山之後,各種服務設施的人氣才會高漲起來,白天多半只是零星有些人在。

    而京城是個綜合性的地方,各式各樣的人充斥於此,這裡的一切都讓人感到新鮮以至難以抉擇。如今京城內,人數最多的是各地趕來的士子,他們也是來趕考的,只不過士子們的眼睛不再盯著春闈又或國子監,而是集中在了書院之上。

    作為顯學的儒學已然式微,若不改弦易轍,只能選擇出海搏前程或者入翰林院終老。如今的翰林院已經不再是往日的清貴之地了,入院的難度固然比過去低些,可相對於前程而言,簡直是個糟得不能再糟的選擇了。

    從前的翰林,就算權職不彰,一直混不出頭,至少也能執掌刀筆,修撰青史,掌控的是世人最重視的身後之名。若是順利陞遷,那就更加了不得了,翰林院可是封閣拜相的必由之路。

    現在麼,翰林院的職責只剩下了兩個,一是學術研究,也就是儒學的去蕪存菁,因為沒了朝堂上的支持,原先那些嚇死人高言闊論自然是拿不出手了。誰要是厚著臉皮硬上,那麼,翰林院的位置也就沒了。

    侯爺說得好:做學問還是要實事求是的,沒有實打實的證據,那些對儒家先賢的沒邊際的追捧,就只能當做別有用心來處理了。

    其二,則是修史,這一次修的卻不是古代史,而是儒史,侯爺將其命名為《儒林外史》,主要是羅列儒家名人的生平的。外史中不許歌頌某個大儒的道德多高,只能寫明此人的生平事跡,在何地為官,期間政績幾何,甚至考據一下這人為官前後的家產。

    儒家的有識之士不少,哪裡還不知道這是謝宏打落水狗的策略?可知道歸知道,他們不寫的話,自有旁人來寫,要是換成那些法家,甚至墨家的信徒來寫,那才真正要命呢。

    儒家講究的是,只有一個人有德行,有名聲,那麼不論他實際作了什麼,這人都是個德高望重的好人,所以,翻開國史,只見開國以來,名臣良相比比皆是。

    現在要翻案了,法家弟子講究考據,最是認真不過,遠的可能考究不出來,或有些疏漏,可本朝人物卻是沒有任何難度的。而墨家這個本已湮滅,卻突然因謝宏而復興的學派,跟儒家是完全對立的。

    儒家講究倫理綱常,而墨家推崇的是平等兼愛;儒家一向內王外聖,墨家則是相反;在春秋百家爭鳴的時代,孔子就曾經怒斥墨翟為『禽獸』,後者對孔夫子也是不屑到了極點。

    墨家學說不受統治基層所喜,等儒家上台之後,更是不遺餘力的予以打壓,雙方結下的仇恨,和理念上的衝突,用不共戴天來形容都不為過。

    雖然儒生們並不知道,行事與傳說中的墨家子弟極為相似,手段也堪稱殺伐果斷的謝宏,為什麼沒有對儒家趕盡殺絕。但他們很清楚,對方的身份毋庸置疑,對儒家的不屑也擺明了的。

    要是他們拿出以前那套東西,搞些消極怠工,甚至罷工的把戲出來,那人家也不會手軟,大不了就換一批人唄。法家倒還罷了,要是換成講究兼愛的墨家來修史,那從漢代以降的名臣,恐怕沒一個能留下好名聲了,誰讓儒家一直講究的就是愚民以治呢?

    所以,人盡皆知,翰林院的儒生的日子很不好過,而且這狀況還會持續很長時間。只是這麼多年的書卻也不能白讀,士子們總是要謀個出路的,轉行就成了當務之急。

    士子們多半都是在家鄉收到消息,然後趕過來的。傳言總是有些失真,在抵達京城之前,士子們心下也都是惴惴的,把形勢之惡劣,想像得無以復加,可到了地頭一看,完全沒那麼可怕。

    他們要面臨的第一個難題是棄儒改學,這和改變宗教信仰差不多,用個時髦詞,可以說是救贖,在宗教學上是很重視的行為。不過,除了少數書獃子和頑固者之外,其他人很容易就克服了放棄信仰的心理障礙。

    儒家盛產白癡一樣的書獃子,其實那是滿清韃子入關之後,才留給人的印象,因為韃子自己傻,也不希望別人比他們聰明,所以要盡可能的愚民,最後連讀書人一起愚,這才造就了大批白癡出來。

    明朝的治學氣氛和學術成就,比後來的淪陷期可要高得太多了。說到底,儒學是統治學和政治學,加上史學、哲學的合體,能把這種學問學得精湛的人,怎麼也不可能太笨的。

    這些人不但不笨,而且腦筋也極其靈活,否則明末也不會有那麼多投降之官了。仗義死節是文人們最喜歡掛在嘴邊的,而順應時勢,才是文人們最經常實際去做的。

    以學識來謀前程,在這一點上,現在跟從前也沒什麼區別,反倒是選擇更多樣化了,所以,不但沒什麼可怕的,而且還讓人多了不少期待。讓士子們為難的是,到底要如何選擇。

    「翁兄,這律法學院和行政學院,日後可出仕為官,怎麼看,也是這二處更有前途一些,跟我等往日所學也更相似,你又何必遲疑?」

    選定學科報名之前,士子們都閒著,跟從前趕考一樣,眾人也是呼朋喚友的聚在了一起。以前這樣的聚會多半是為了揚名,現在則是將各自打探出來的消息,拿出來共同參詳,以作最終選擇的憑據。

    「是啊,在下打探來的消息也是如此,雖然去工科學院就讀,日後也有機會在工部出仕,可終究不如這二處來的直接,至於其他……商學院似乎也有出仕的機會,李閣老的公子似乎就是以此出仕,不過,他們那一干人卻被派去了海外,也不知是個什麼原因。」

    幾個書生聚在一處,熱火朝天的討論著,話題則是京城人早已經聽膩了的那個,這幾人討論得過於專注,不然一定會有人注意到店舖中那一道道不屑的目光。

    「當家的,二福要去拉客,你拉他做什麼?」街口的一間店舖中,圍著圍裙的老闆娘有些納悶的看著自家男人,後者正在跟夥計拉拉扯扯的。

    「咱家又不是沒生意做,拉這種人做什麼?也不看看是什麼世道,還一門心思想當官,呸,想傻了他們的心,要是還打著原先那些主意,真進了衙門,也一樣呆不久,以為還是貪官橫行,互相包庇的前朝嗎?老子不做這種人的生意,知道麼,晦氣!」

    店老闆罵罵咧咧的把夥計扯回了店裡,又攆著老闆娘回廚房。早些年,他可沒少受那些貪官污吏、地痞流氓的訛詐,現在想想,還真是憋屈呢。

    「人家後生只是還沒弄明白現狀,又不是……好啦,好啦,不做他們生意,我會廚房總行了吧?這大熱天的,你就少說兩句吧。」

    幾個書生並沒有留意到這邊的小插曲,爭論仍然在繼續著。

    「幾位說的都不錯,可是翁某這裡,卻探聽到了些不一樣的……」翁姓書生是個身量頗長之人,年紀大概在三十歲上下,面相老成,行事也很穩重。同伴七嘴八舌發表意見的時候,他一直沒出聲,等到再沒人說出新鮮東西了,他這才緩緩開口。

    「去年春闈,天下舉子雲集京師,一入京城,只聽得人皆盡言常春籐……」他說的這段舊事,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不過眾人素知他性情,知道定有下文,倒也沒什麼不耐煩,也沒人加以催促。

    「當時,大多數人的想法和我等差不多,書院招新生的數目也以政法學院為最,並因此拆分為行政、律法二院。不過,諸位可知道,到了今年春天招生的時候,原本的那些學政法的,已經有三成以上轉了院系,新入學的人也以工科為多?」

    「啊?此事當真?」幾個書生都是吃了一驚。

    「可是,我等去書院報名資訊時,怎地無人知會?那些知事不是號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嗎?他們不說,那……此事會不會是誤傳?」

    「此事是我從一位同窗處打聽來的,就是漢中府的余兄,他也是去年來應考,然後入了政學院的,現如今已經轉入了商科……」翁姓書生解釋道。

    「漢中府的?莫非是余同文?」這幾人說話時帶著川音,兩川之地的士子也常有往來,對翁書生說的人倒不陌生。

    「余同文為人方正,與翁兄同為雅量高致之士,此話既然是他說的,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謬誤了,只是,這其中……」他憋著一句話沒說,俗話說:無商不奸,世人對商人的印象都是圓滑狡詐,如余、翁二人這樣的性子,也能學經商?

    「唉,這京城還真是古怪啊。」他的疑惑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

    「確實……古怪,各位請看,這裡居然有這樣一家店舖……古怪,實在太古怪了。」翁姓書生心有慼慼的點點頭,正要解釋聽來的原委,卻突然聽得身旁傳來一聲驚呼,他轉頭一看,見一個同伴指著一件店舖的招牌,手指都有些發抖了。

    「龍鳳店,就開在紫禁城對門……」幾名書生循聲一看,也都是萬分錯愕。

    這個店算是什麼?向皇上挑釁?還是勾引皇上去消費的?這樣亂來都沒人管,這京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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