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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93章 巴雲邦群毆事件 文 / 鱸州魚

.    第793章巴雲邦群毆事件

    清脆的,是兵器交擊聲,晦澀的,是利刃入體聲,再加上淒厲的慘叫聲,以及接連不絕的落水聲,美麗的河谷轉瞬間就變成了血腥的殺戮場。

    沒有想像中的勢如破竹,最初的衝撞過後,雙方的陣列犬牙交錯的混雜在了一起。憑借初時的優勢,明軍迅速突入,卻很快被阻擋了下來。

    土人也懂得臨兵之際,斗者在前的道理,被明軍盾陣撞倒,主要是先天上的劣勢大了點,土人太過瘦小,加上裝備遠遜,委實非戰之罪。等到敵人衝勢被削弱,他們也是嗷嗷大叫的迎擊而上。

    一時間,戰局陷入了膠著狀態。

    將左手的五指張開再握緊,蘇謖欣慰的感覺到,自己的手還能動,而且還依然保持著力量。在撞擊發生的那一刻,盾牌上傳來的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覺得自己的手似乎已經斷掉了。

    作為一個有功名的世家子,就算強搶民女,或者毆打良民,他也不需要自己動手,除了在天津那會兒,他這輩子還真就沒做過體力活兒,更別提格鬥方面的訓練了。

    突然一下就被發配來了呂宋,臨時接受了兩個多月的操練,然後就這麼被拉上了戰場,所在的小隊還被排在了前鋒,衝陣用的又是這麼暴烈的一種方式,保定蘇家,養尊處優的二公子,舊日的蘇推官,能適應了才怪呢。

    逆境鞭策人進步,何況還是在戰場之上,冰冷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奮力與眼前的敵人搏殺。毫無保留的撞擊讓蘇謖手臂發麻,不過也給他贏得了一個小小的空隙,被他撞飛的那個土人直直的飛了出去,帶倒了兩個同伴的同時,又擋住了其他人的路。

    他調整了一下身形,口中呼喝著一些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舉著刀,衝向了被他撞倒,還沒站起來的那幾個土人,重重的一刀揮下。

    應該說,他的動作很莽撞,不等身邊的人配合,就傻乎乎的自己衝了上去。就算他戰力超群,若是遇上訓練有素的敵人,一個合圍之下,也得飲恨當場,何況除了還有把子力氣,他的戰鬥力只能用渣來形容。

    所幸他遇上的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敵人。在土人眼裡,城管大隊亂糟糟的衝鋒已經很了不起了,那盾陣彷彿一座大山般壓了過來,像是要把他們碾成碎片一樣。

    若不是明軍一直不留餘地,除了殺,就是抓,他們早就扔掉武器逃跑了,和強敵作戰,從來都不是土人們的作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土人和他們的敵人,在欺軟怕硬,不講廉恥上面,是很有共通之處的。

    蘇謖一刀揮下,立足未穩的土人全然無法抵擋,只能眼睜睜看著利刃入體。

    一聲慘叫,鮮血飛濺,受了重創的土人面容扭曲,兩手死死的抓住了斜劈入胸的凶器,似乎想借此牽制住仇人的動作,讓同伴給自己報仇,又像是不甘就此死去,想把那把給他帶來無窮痛苦的刀拔出去。

    蘇謖不知道對手心中所想,他只知道,再不把刀拔出來,他的小命就會有危險,因為,後排的土人已經開始反擊了。

    迎面衝上來的兩人,一個舉著長矛,一個擎著長刀,蘇謖勉強用左手的盾牌擋住了長矛的刺擊,可沒有右手的刀,那個持刀的他就沒有辦法了。彷彿輪迴一般,這次,輪到他眼睜睜的看著利刃迎面而至了。

    「啊!」他雙目血紅,陡然嘶吼起來,聲音中滿是不甘。

    為什麼會落入這步田地呢?在天津的做苦力那段時間,他就經常思考這個問題,卻一直找不到答案。

    弱肉強食,有了權勢,當然要通過欺負弱小才能體現出優越感來,從幾千年前,華夏有了文明開始,這不就是慣例麼?大官欺壓小官,小官奉承大官,然後小官再去欺壓小吏,小吏再去欺壓良民,千多年來的社會結構不就是這樣嗎?

    怎麼這規矩就突然改了呢?自己這些人的罪名不是按照原來的大明律定的,而是按照新律定的,罪名是擾亂社會正常秩序,毫無廉恥,以至丟了朝廷的顏面!

    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罪名,蘇謖是大為腹誹的,還不如按照原來的律法,定個強搶民女、民財,又或傷人之類的罪名呢。說出去都不好聽,可總歸正經一點,如今的處境,也是根據現在的這個罪名定下來的。

    「以強凌弱不是錯,問題在於你們只會窩裡橫,欺負自家百姓,一個比一個能耐,遇到比你們狠的,腿腳立刻便軟了……惡霸?哼,你們配得上這樣的稱謂嗎?你們只配去當城管!喜歡欺負人是吧?喜歡耀武揚威是吧?好,本侯給你們機會,去南洋,那裡才是你們的樂園!當然,在那之前,是要經過一個篩選儀式的……」

    想起出發前不久,聽到的那場訓話,蘇謖悲從中生,樂園?如果不上戰場,直接跳到後面的那個環節,也許南洋確實是樂園,可要享受那些,卻得先過了眼前的難關才行,自己看來是過不去了。

    「噹!」心念百轉,閉目待死的當口,突然斜刺裡伸過一柄長刀來,準確的架住了那致命的一擊。

    「蘇兄弟,你沒事吧!」到底是軍伍出身,那位曾經的小旗格鬥技能比蘇謖這個半吊子要強的多了,只見刀光幾個閃爍,他已經逼退了當面的敵人,猶有餘裕轉頭問了一聲,一邊又向那個持矛的敵人進逼了上去。

    「沒事。」蘇謖抬起腿,重重的踹了那具屍體一腳,將刀拔出來的同時,也被激噴出來的鮮血濺了一身。他恍若未覺,看著周圍的一片紛亂景象,他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有些扭曲的冷笑。

    「這就是所謂大浪淘沙的篩選儀式?哼,還真夠盛大的呢,在你眼裡,我們其實就是一群炮灰吧?」蘇謖掃視週遭,亂戰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了,和他一樣陷入窘境的城管不在少數。

    儘管手上多少都沾過些血,甚至手上還有不少人命,可城管大隊中的大多數人,卻都沒上過戰場。他們比較擅長的,是欺負那些無力或者不敢還手的弱者。面對困獸猶斗的土人,他們遠沒有狩獵隊的那些土匪表現的那麼從容。

    對戰前的從容,是因為上面有指示,說友軍很快就會加入戰團,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土人很快就會崩潰。

    可開戰後,卻明顯不是這麼一回事,友軍也不知是不是正在集結,因此趕不上這邊的激戰,還是另有打算,總之,視線之內,只有黑壓壓的土人隊列,由山谷出來,沿著大河鋪天蓋地而來。

    在山谷另一端的友軍倒也罷了,那些人跟這邊一樣,都不是亡命徒出身,就算聽命前進,速度也不會很快。可是,那些狩獵隊平時可是很積極的,土人幾次派出了突擊隊,都是在半路就被消滅了,現在山林中卻連一支箭都沒射出來,說這裡面沒古怪,誰信?

    蘇謖明白了,總督府根本沒把他們的性命放在心上,其實從聽到那個少年輕蔑的話語時,他就應該知道的,橫行鄉里,這種在歷史上司空見慣的小事兒,在那位侯爺心目中,卻是了不得的大罪。

    罪行可以得到寬恕,而且還有立功恕罪的機會,但卻要用命去拼,用鮮血去洗刷。維護殖民城市容市貌的巡察大隊?也罷,就好好拼一場,也好見識一下這所謂波瀾壯闊的大開拓時代吧!

    「殺,殺光這些該死的猴子!」蘇謖猛然一聲大喝,用力一揮,將盾牌丟了出去,正好砸在先前被逼退的那個持刀者的臉上,看著對方慘叫著倒了下去,蘇謖一邊狂笑著,一邊將左手也握在了刀柄上。

    他記起來了,在保定的時候,閒聊的時候,曾經有人說起過。刀盾兵是戰陣上的主力,除了本身要孔武有力之外,格鬥技巧方面的要求相當高,另外還得演練過和同袍的配合才行,是一種技術含量很高的兵種。

    可他們這些城管是什麼?不過是一些紈褲子弟和地痞、兵痞罷了,別說拿刀盾了,就算弄根長矛恐怕都擺弄不好。能勝過土人的,除了當苦力時練出來的紀律性之外,恐怕就只有這一身力氣了。

    由於經濟條件較好,他們這幫人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營養不良的,然後又在天津那邊鍛煉了一短時間,力氣還是很不錯的。他們的力量和真正的軍中勇士比起來,可能還有一定差距,但對上這些猴子一樣的土人,卻是有壓倒性優勢的。

    現在戰場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配合什麼的根本就談不上,最多也就是小隊的成員間,能互相有些照應,與其刀盾齊用,搞得顧此失彼,還不如全力發揮力量上的優勢呢。

    他已經認命了,除了他,他那個做過御史的大哥蘇逝也同樣被發配來了南洋,以宣撫使的名義。那,同樣不是什麼優差,光憑大哥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

    所以,他要活下去,從前是自己依靠大哥,現在,輪到自己照顧大哥了。蘇謖雙手持刀,高聲怒吼著,勢如瘋虎衝入了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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