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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56章 殺,殺,殺! 文 / 鱸州魚

    第756章殺,殺,殺!

    金鑾殿上靜悄悄的,在這一瞬間,連那些粗重的呼吸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的看著謝宏,看著局勢往未知的方向偏移過去.

    因為江南的善後事宜,王守仁耽擱了不少時間,和倭國的使團趕了個前後腳,沒來得及參與有關這場大朝會的謀劃。否則,對今天的這場變故,他一定能做出預計,並且有所準備。

    謝宏的行事風格,早在遼東的時候,他就已經很熟悉了,知道對方經常會做些貌似莽撞,實則多有算計的事情出來。饒是如此,當他看到謝宏重重的點下了頭,表示毫不退讓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一沉。

    無論什麼政策,都是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變革也不可能一帆風順。眼下的大明,心懷憤怨的人還很多,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再被別有用心的人傳播出去,局勢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還很難說呢。

    不奉詔來京的藩王不止寧王一個,來的最快的,都是那些離的近的,他們來京的路程短,更重要的是,離的近,消息也靈通,更容易看清大勢。身處偏遠之地的那些藩王,就不同了,常德府的榮王,成都府的益王,都以各種理由推脫了正德的詔令。

    有了寧王的前車之鑒,這些人也許已經膽寒,但卻不能保證,其中沒有比寧王膽子更大的野心家。沒有契機,他們自然不敢妄動,解決起來也容易,一名欽差足以,但若是有了機會,那就很難講了。

    王守仁皺著眉頭,深深的看著那張古井無波的臉,想要看出對方的真實意圖。是不相信外間的儒士們有赴死的決心?還是另有應對之策?還是說……他有些遲疑,不知道應不應該做出提示。

    他知道,謝宏的某些常識很是匱乏,尤其是涉及到傳統方面的那些;龍椅上那位好一點,但是以正德那個性子,是不會認真思考這些東西的。所以,這兩人定下來的計劃,很有可能是最直接,最讓人憂慮的那種。

    心念電轉,可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見正德目光一凝,冷聲斷喝道:「左右……」

    「奴婢……」他身後閃出了三公公。

    「臣等在!」金鑾殿四下皆有響應,千百人如同一體,同時發聲,如同驚濤般,直拍過來,砸得殿內群臣都是心神搖曳,耳中嗡嗡作響。

    「行刑!」更無二話,正德只是揮了揮手,毫不遲疑的決定了王鏊等人的命運。

    「老夫是當朝大學士,刑不上大夫,焉能如此,焉能如此!」王鏊拚命掙扎起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謝宏心狠手辣,可他還是沒想到,對方居然連個過場都不走,要當場殺人,就算他不是大學士,也經過正規程序定了罪,那好歹也得秋後問斬吧?

    「陛下三思啊!」或是兔死狐悲,或是擔憂朝局,又或其他什麼原因,眾臣紛紛提出了勸諫,就算要殺人,也不能這麼個殺法,連閣臣都像被殺狗一樣殺掉了,做官的風險也太大了吧?

    「朕意已決。」正德冷著臉說道:「三兒,你去監斬,行刑前將其人罪狀公示天下,行刑後,將之送往天地壇,即時刻於碑文之上……」

    「奴婢遵旨。」

    「朕是講道理的皇帝,也留出了不少機會,朕不明白,儒家弟子有什麼可不滿的?去海外藩國做宣撫大使,使化外之民得到先賢教化,讓他們心向中土,濡慕天朝,難道不是很神聖的職責嗎?」少年清朗的聲音壓下了一切噪雜,靜靜的迴盪在金鑾殿上。

    朝臣們面面相覷,去邊疆都已經是流放了,還說什麼去海外,那比流放還可怕呢。

    「大明朝的未來不會局限於中土,如今正是百事待舉的用人之際,百家各有其長,並以其長處各司其職,難道不是最恰當的安排麼?你們,和外面那些人究竟有什麼不滿?難道儒家子弟只會對付自己人嗎?只能擔當這種尸位素餐的官職嗎?你們,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臣等無狀,請陛下息怒……」官員們心中苦澀,卻是無從反駁。

    雖然沒明說,但正德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認為,儒家的最強項是愚民,還有清談扯淡,所以,他將儒家未來的舞台,定位在了外交上面。林瀚出使倭國,就是這個大開拓計劃的縮影,而讓外藩之民死心塌地的接受大明的盤剝,則是另一個重大職責了。

    通過周經等人之口,這項計劃早已經傳遍了京城政壇,各人也多有猜測,猜到的結論,也跟事實相去不遠,現在只是得到驗證罷了,多數人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這可是名留青史的機會,等到百年之後,大明雄霸四海之時,後人一定會記住那些曾經默默無聞,卻全心奉獻之人的。」

    正德身體微微前傾,俯視著丹墀之下,犀利的眼神,最終定格在被按倒在地上那些人身上,沉聲說道:「是名留青史,還是遺臭萬年,諸位愛卿,就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經過戰火的歷練後,正德的氣場也增強了不少,不胡鬧的時候,旁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混雜著殺氣的王霸之氣。

    見眾人都被他這番話震住了,再沒有雜音,他很滿意的點點頭,再次揮了揮手,斷喝道:「行刑!三兒,記得把朕剛剛說的這些,也說給外面那些磕頭蟲聽,何去何從,讓他們自己選擇吧。」

    「奴婢遵旨!」三公公接了旨,昂首挺胸的走下丹墀,直奔殿外而去,拿人的那些近衛兩人負責一個,拖著已經癱軟的王鏊等人跟在了他的身後。

    三公公的形象其實有些滑稽,他那副昂首闊步的模樣本就像一隻公鴨,等他走到門口,眾臣也是看得分明,他屁股上還有一個明晃晃的腳印,挨了踹還得意成這樣,那份傻勁就甭提了。

    這次踹人的不是正德,而是謝宏。正德化妝上擂台,就是這個沒節操的太監幫忙打的掩護,他換上了龍袍,站在黃羅傘蓋下面,還舉著個望遠鏡,以謝宏的眼力都沒看出來異樣。這樣的行為,當然是要遭報應的。

    形象很搞笑,但卻沒人發笑,金鑾殿上的大多數人都感覺到,正有一股徹骨的寒意在身上蔓延著,從天靈蓋,直到腳底板,讓他們幾乎透不過氣來,只能茫然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沒有爭論,所以效率就很高,在承天門外圍觀的百姓看來,從守門將士入內報信,到宮中有了反應,其中就像是沒有間隔似的。而宮中做出的反應,也足夠激烈,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震驚不已。

    「華夏彩虹,爰有百家之學,秦漢以降,方以儒家獨顯……儒道,乃君子之道,善能修身自持,可使人動心忍性……而今,大明欲彰顯威德於四海,兵家示威在先,儒家施德在後,一張一弛,方是正道!」

    三公公抑揚頓挫的念著什麼,可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沒放在他的身上,評書話本中,皇帝要殺人,通常就是:推出午門斬了,這樣的套路。三公公身後跟了一群人,有押送的近衛軍,也有刀斧手,而刀斧所向的那些罪囚,身上分明都是紫袍玉帶!

    張舉人愕然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不同於普通民眾,他對朝堂很熟悉,跟不少大員都打過交道,那幾十人當中,他認識的至少有一半以上,其中最顯赫的,無疑就是大學士王鏊了。

    昨日的宰相,今日待死的階下囚,這樣的反差讓所有儒士駭然相顧,皇上瘋了麼?有沒有必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啊!不就是讓一步,給儒家留下一絲顏面嗎?換來的,可是天下的太平!

    「今日,以海外宣撫之責,廣募天下儒生,傳道海外,為國為民,彰儀顯德,功在千秋!」在詭異的氣氛中,三公公念完了名聞後世的募賢令,然後面容一肅,拿出了另一卷黃綢。

    「有功當賞,有罪當罰,賞罰分明,方為治國之本……」例行的說了一番大道理,三公公語聲轉厲:

    「今有大學士王鏊,深受國恩,簡為輔宰,卻不思報效,貪墨瀆職,尸位素餐,朕以大義相責,仍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以私利誤國事,勾結海盜,私調兵馬,攻打旅順皇港,視同謀逆;而後又四下串聯,內,勾結寧藩,謀逆作亂;外,私通韃虜,意圖不軌……」

    圍攏到承天門的人越來越多,但這裡卻愈發的寂靜了,只能聽到那個尖利的公鴨嗓發出的聲音。若說先前的募賢令和三公公的形象還有些滑稽的話,後面的宣判就如同寒風一般了。

    「……天心本仁,但也有無可寬恕之罪,以及罪在不赦之人……王鏊斬立決!傳首九邊,以儆傚尤!」前面定下了那麼大的罪名,這樣的結果也就不奇怪了,不過,在場之人,尤其是那些請願的儒士,卻感覺身體完全僵硬了,別說繼續磕頭,想動一下指頭都難。

    「罪臣王瓊……」

    「罪臣……」

    三公公絲毫不停,一張張的聖旨走馬燈般在他手中變幻著,他宣判得快,刀斧手的手腳也相當麻利,刀斧落下,血光四濺!一個個叱吒朝堂,本該名留青史的大人物,就這麼死了,死前甚至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

    隨著殺戮的進行,請願的儒生們崩潰了。仗義死節,說起來很美麗,但放在現實中,卻很殘酷,看著眼前的殺戮場,誰也沒辦法再鼓起勇氣。

    讓別人去死很簡單,但自己仗義死節,卻需要太多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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