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19章 錦衣衛轉職了 文 / 鱸州魚
第619章錦衣衛轉職了
還一個朗朗乾坤?
嚴忠這話擲地有聲,可除了受困的商人們長出了一口氣之外,卻沒引起任何反響。
由古至今,說過這話的人太多了,皇帝,大臣,地方官吏,甚至還包括遊俠、義軍之類的傢伙,都喜歡在百姓面前說這個。
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或是為了收攏民心,或是為了安撫民情,又或是為了政績輿情之類的東西,不過結果卻是差不多的,他們給百姓帶來的只有失望而已。
大人們前腳講完話離開,再來的可能就是面目猙獰的稅吏,道貌岸然的發言,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罷了,誰要是指望著真有撥雲見日的一天,那肯定是腦子進水了。
而且,現在說著話的還是錦衣衛的番子!
錦衣衛是幹什麼的?只聞其名的人,會在腦海中勾畫出一幅恐怖的畫面,陰謀、刑訊、黑牢,這些東西都讓人不寒而慄。
跟他們打過交道的都知道,這就是一幫禍害,跟城衛軍和衙門裡的壞蛋們也沒多大區別,一定要說有的話,也就是番子的膽氣弱點兒,口袋小點兒,畢竟他們在士大夫們面前要夾著尾巴做人,當然不敢太過火。
「嚴千戶,你可知道本官是誰?本官是保定推官蘇謖,正在此執行公務!你是想要妨礙本官嗎?」聽說高翔已經被拿下,蘇謖心下也是一寒,可他今天之所以會出頭搞事,也是有原由的,所以雖然他心下已經弱了,可語氣卻依然強硬。
「公務?哼,我怎麼只看見你在欺壓良民?」說話間,嚴忠又踏前幾步,氣勢洶洶的走到了蘇謖面前。
「他們向守門軍士行賄,證據確鑿,本官行使的是朝廷法紀,你難道……」
「確你大爺!」嚴忠一聲怒喝,抬腿就是一腳,「行賄?要不是有你們這些敗類在,人家好好的做生意,何必又送錢給你們?還代表朝廷,代你大爺!」說著,他又恨恨不已的踹了趴在地上的蘇謖一腳。
「你……你居然打人,你居然打我?」從小到大,蘇謖從來就沒挨過打,這兩腳踹得他暈頭轉向,甚至都忘了擺官譜了。
「打的就是你們這幫敗類!」嚴忠揮手又是一個耳光,把湊過來的守門的那個小頭目也給抽趴下了,這傢伙的眼色讓人很難評價,這邊都打起來了,他還想著扶人,自然難免挨抽。
「你……」蘇謖一時都不知道罵什麼好了,他讀書無成,可對官場上的典故卻熟,錦衣衛有偵緝百官的職責,若是有那罪過太大,或者把皇帝得罪狠了的文官進了詔獄,那自然是有的是苦頭吃,可番子在外面直接動手打人,這還是頭一次聽說。
沒錯,在皇權勢省的時節,被番子找上門的文官都會兩腿發軟,渾身戰慄,可他們怕的不是挨打,而是丟官,番子沒有權力,也沒有必要打人。
結果這個嚴忠卻是二話不說,一照面就動手,這麼粗暴的作風,別說蘇謖,就算他大哥蘇御史也沒聽說過啊,他當然會懵。
「從今往後,民間綱紀就由咱們錦衣衛來維護,專門肅清蘇謖、高翔這樣的敗類!只要有人有冤情,就可以到千戶所去告狀,本官管得了的,就由本官為你們做主;本官管不了的,自有皇上在!」嚴忠單手握拳,高聲喊道。
錦衣衛轉職了?專門維護民間綱紀,這是什麼情況啊?城門前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除了那個小頭目哼哼唧唧的呻吟,再沒有其他聲響。
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都是一臉茫然,這件事太突然了一點。
不過,儘管難以理解,眼前的事實卻是明擺著的,蘇扒皮被打了,看樣子下腳還很重,導致他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了身。
「……大人,以前的事能告嗎?」有那膽子大的,遲疑著開了口。
「能,只要有人出首,錦衣衛就會進行調查。」嚴忠點點頭。
「已經定了案的呢?」有了榜樣,就會有人跟進,而且提問的水平也有所提高。
「不要緊,定了可翻。」嚴忠朗聲重複道:「只要有人出首,錦衣衛一定會詳細調查,不容許出現任何冤假錯案,更不會包庇這些禍害。」
說著,他抬腳又要踹,結果卻踹了個空,急忙找尋時,發現蘇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過了神,趁著他和百姓對答的工夫,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好遠。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兒去。」嚴忠嘴角一勾,露出了一絲冷笑,大踏步的逼了過去。
「你不要過來!」蘇謖一邊慘嚎著,一邊捂著領口往後縮,好像正被逼姦的良家婦女。
「哈哈,瞧蘇扒皮那狼狽相!」
「惡有惡報,他也有今天!活該!」
人群終於騷動起來,既是因為嚴忠的話,也同樣是因為他果斷的行動,更是因為長久以來的積怨。看到蘇扒皮的狼狽相,百姓們情不自禁的吶喊著,歡呼著,為番子們打起了氣。
「打,打死他!」商人們更是激動,伍文才滿臉通紅的大聲吼叫著,看他那摩拳擦掌的模樣,很像是要衝過去加入嚴忠的行列一般。
「城樓上的,你們是死人嗎?就看著本官挨打?本官倒霉,難道你們跑得了?這些人肯定不是錦衣衛,是亂黨!放箭,快放箭!」情急拚命,蘇謖的尖聲慘叫居然壓過了四周的嘈雜聲,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哼,對天子親軍動手?好大的膽子,蘇推官,你果然是要謀逆啊。」嚴忠冷冷一笑,眼都不抬,腳下也沒有絲毫停留。
「你們想想他說的話,還以為能置身事外不成?他們沒幾個人,放箭,放箭啊!」蘇謖又怕又悔,要不是京城的大哥來了信,讓他操持此事,他肯定不會做的這麼絕。
京城那邊保證的很好,若是有兵馬出京,就會通知他,讓他迴避。而且,他在城頭上的時候,也觀察過了,遠近都很平靜,應該沒有大隊人馬通過。可誰能想到,錦衣衛突然殺了出來呢?
以前他不怕錦衣衛,那是因為對方是沒娘的娃,可現在的錦衣衛背後有了靠山,看他們這麼粗暴就明白了,對方是一點餘地都不打算留啊。為今之計也只有先行脫身了,大哥在江南有不少淵源,先逃了再說。
要知道,對天津商隊的阻撓,並非自己這一處,而是波及數省之地的大行動,沒有朝中大佬們點頭,怎麼可能掀起這樣規模的行動?何況就算沒有特意為難,各地的關卡本來也是由來已久,冰凍三尺又豈是一日之寒?
昏君這樣對待士人,遲早會激起天下變亂,到時候他也就坐不穩江山了,蘇家也就鹹魚翻身了,說不定還會因為立抗暴政,從而名留青史呢。
所以,蘇謖挑動城衛軍動手,能嚇住對方最好,實在不行,動了手的話,也未必就是壞事。
「嚴千戶,有事請慢慢說,縱是蘇大人真的有何過錯,也得稟明府尹大人之後,上報朝廷定奪,又非謀逆大事,錦衣衛又豈能私自行動?」跟人打交道久了,城牆上的那個軍官也是個能言善辯的,說的話也有些門道,可嚴忠卻像是沒聽見似的,腳步依然不停。
「嚴千戶,你若是一意孤行,繼續意欲行兇,就別怪兄弟不客氣了,到時候,都監大人面上須不好看。」見得如此,那軍官語氣轉冷,而且把兵馬都監的名頭也搬了出來。
隨著他一個手勢,城牆上那些弓箭手也吱呀呀的拉開了弓弦,扣上了箭矢。那軍官之所以鐵了心的跟嚴忠作對,不單是因為他跟蘇家的關係,更重要的是,他也怕錦衣衛找他算後賬,琢磨著先阻上一時,然後再某對策。
得到消息的可不止蘇謖一人,保定的地方官跟京城那邊也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軍官也是個眼色通透的,他看出了府尹和都監大人對蘇推官的放縱之意,知道事後會有人幫忙處理手尾的。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個不客氣法?」
嚴忠終於停下了腳步,仰頭看著城頭,悠然說道:「不妨告訴你,這一次出京,是提督錢大人親自帶隊,京城五萬緹騎傾巢而出,除了分赴各州府駐紮的小隊之外,還有人在各縣之間巡察,而緹騎的主力也離此不遠……」
「嘿嘿,你要動手沒關係,不過一定得把我們殺光,只要跑出去一人,那麼大隊人馬就會轉瞬及至,然後開始清算。」他語氣冰冷,好像說的不是自家生死攸關的事兒似的:「錦衣衛是天子親軍,襲擊錦衣衛,等同謀逆,主謀肯定要夷九族,五馬分屍的,可從犯也別想好過了……」
「咚!」
嚴忠略略避讓了一下,這不是警告的意思,而是那些弓箭手被嚇破了膽,拿不穩弓箭,一個不小心掉下來的。
他看也不看落在身邊的那支箭一眼,繼續冷笑道:「……你們還打算對本官不客氣嗎?哼,兄弟們!」
「在!」雖然只有十幾個人,可有了嚴忠那番話做註腳,他們轟然應諾的聲勢讓人只覺面對的是千軍萬馬,浩蕩之氣撲面而來。
「都給我拿下了!」嚴忠大手一揮。
「遵命!」
面對人數遠遜的番子們,沒有人興起抵抗的念頭,沒錯,嚴忠有可能是在騙人,不過,就算緹騎大隊是假的,保定離京城這麼近總不會是假的,京城有十萬大軍,三大邊鎮又有幾十萬兵馬不是假的。
聽從京城大佬們的指示搞點小動作倒是無妨,可要是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任誰也沒那個膽子,那可是真的謀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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