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明朝第一弄臣

第一卷 第529章 帥哥出手,逮誰罵誰 文 / 鱸州魚

    大概是提前放出了風聲,所以今天的候德坊人氣非火爆,旁邊的劇院和棒球場都變得空蕩蕩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候德坊跟前,把這裡圍了個水洩不通。

    張彩畢竟只是個書生,看到這人山人海的架勢,他也頗為發愁,好在他個頭很高,儘管被擋在了外圍,圈內情形卻也能看得到。[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當然,能隔著幾百數千號人看到裡面的情形,也不光是身高問題,也是由於說話的人站的足夠顯然,往日裡的那些個口若懸河的說書先生,這會兒分別站在了幾處臨時搭建的高台上,說的也不是故事,而是問起了問題。

    這些說書的不但口才好,嗓門也不小,因此,隔得雖遠,可張彩聽得倒也清楚。

    「街坊們,你們知道天為什麼會下雨嗎?」

    來的人都收到了風聲,知道候德坊今天會有新鮮段子講,而且還是有關遼東的時事,關心這事兒的人不少,也都願意來聽個究竟,可沒想到一上來先被人提問了,眾人都有些驚疑不定。

    「因為有雲?」過了半響,這才人有湊趣似的答了一聲。

    「對,因為有雲,可雲裡落下來的有時候是冰雹,有時候是雨雪,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這次連湊趣的都沒有了,眾人都是搖頭,颳風下雨都是老天爺在管的,凡人哪能知道這個啊?

    「前些日子,遼東就下了冰雹,而且還是大冰雹,不過遼東如今卻已經大豐收了,大家知道這是為什麼?」稍一鋪墊,那幾個說書的立刻就進了正題,直接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啊!?」

    效果當然很好,驚呼聲時起彼伏,匯聚在一起嗡嗡作響,張彩感到地面都有些震顫,他倒是也能理解,以朝堂上那些大臣的城府,都這消息被震得兩眼發黑,何況是本來就沒啥心理準備的百姓們?

    不過這會兒他卻是犯了愁,罵聖人肯定很令人驚秫,可若不能找到個登場的好時機,罵誰也白搭啊。看現在這模樣,候德坊已經做足了準備,很難找到切入點吶…總不能直接在人群裡亂喊吧?

    先不說效果如何,單說有可能挨的黑拳腳,就夠自己喝一壺的了萬一再有那衝動的,拿出利器束,沒準兒小命都要交代了,那真是得不償失,還是得另謀他法才是。

    張彩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苦思對策。

    再驚詫也是有限度的,從那個幾個說書人的神情中,人們也能看出來,下面還有關子沒賣完,因此…人們很快安靜下來,都把求知的目光投向了幾處高台,等著下文。

    「胡說八道下了冰雹怎麼可能還會豐收?你們這些jiān黨走狗分明就是妖言huo眾!」幾個說書人還沒來及接著往下說人群中卻傳出了一聲怒喝,眾人轉頭看時見出聲的是一個藍衫書生。

    讀書人和候德坊的說書人之間的爭執,旬月來在京城是很常見的,在士林輿論的引導下,很多士子極力宣傳著天命,發起了輿論戰。

    而候德坊應對的態度不是很積極,京營中的兵馬也沒有出現,所以這些士子更是放寬了心,時不時的就會跑來叫嚷一番。

    不過,雖然候德坊不聞不問,可他們也是有對手的,京城百姓大多都對他們看不過眼,在那場募捐的風潮之後,謝宏在民間受到的擁戴更是達到了新的高峰。

    而頂風作案,出言不遜的士子,多有被百姓飽以老拳的,所以,受到教訓之後,他們也有所收斂,多半都是挑人少的時候才出現,像今天這樣當眾叫罵的實屬罕見,致使人人側目。

    「那可是天意,那奸佞獲罪於天,天心厭亂,故而鋤jiān…又豈有僥倖?」

    要麼就是有了豁出去的覺悟,要麼就是被那個消息逼瘋了,那藍衫書生全然不顧周圍投過來的異樣眼神,雙目血紅,指天畫地的大叫大嚷道;

    「青史為鑒,古往今來,多少橫行一時的奸臣亂黨,最後都遭了天譴,不光是那個禍首,若是你們這些人再不收斂,那連京城也會遭災的!」

    也不知是被他瘋狂的模樣嚇到,還是對他叫喊出的內容有所忌憚,那藍衫書生周圍一下空出了一片,本來還有意上前干涉的人也退了開去,只有他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在靜靜迴盪著。

    「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數千年來,凡是這等不敬天地,得罪於聖賢的,皆沒有好下場!」

    「正是如此,兩位兄台說的即是,那謝宏想是遭災之後…意圖遮掩,因此才在京城大張旗鼓的行此顛倒黑白之舉,借此蠱惑人心,以從民間繼續收斂糧秣,街坊們,你們千萬不要上當啊!」

    有了個起頭的,而且成功的震住了那些粗魯的刁民,混在人群中的那些士人也都紛紛叫囂了起來,並且循聲往第一個說話之人方向聚集了過去,這些人一個個引經據典,頗有氣勢…倒是將百姓們都震住了。

    其實不單是他們不信,百姓中也有多存疑的,先前的消息中,明明就說遼西顆粒無收,遼西也是遼東的一部分,朝廷的邸報也不可能虛言騙人,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大豐收呢?這事兒不合常理啊。

    「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哼,大言不慚,你們這些小兒又豈止何為天,何為聖?」

    正這時,高台上傳出了一個清朗的聲音,眾人抬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原本在那裡的說書人不見了,代之的是一個華服中年人。

    此人面如冠玉,高冠鮮衣,賣相極不俗,聽他話語,又似站在侯爺一邊,因此他普一亮相就博得了滿場的喝彩聲。

    這人當然就是張彩了,他身在朝中,又肯花心思琢磨因此他對謝宏的心思揣摩的也比較透徹。

    這一段時間,候德坊的表現過於低調,在張彩想來,八成就是為了即將開始的這場學術之爭,而今天候德坊擺出來的架勢也驗證了這一點。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謝宏給這場學術之爭定下來的基調就是文鬥至於後面會不會和儒家一樣,說不過就動用權力壓人,那張彩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對他來說,現在知道的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因此,當那些書生突然跳出來的時候,張彩也是大喜,他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人身上時,穿過人群到了高台下,表明身份後,這才得以上台。

    順利上了高台,張彩心中更加篤定,知道自己mo准了脈路接下來只要充分發揮辯才,盡力出彩就是了。

    「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道之大源出於天,人有所為,天必有所應,故為天人感應,若是有人膽敢無視順逆悍然顛倒綱常天譴必至矣!」

    天譴、天威之說,不是儒家本來固有的而是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學說之後,才有此等說法。他把天描繪成了一個唯我獨尊的主宰,實際上暗示的正是統治階層,以此來恐嚇百姓,在唐宋以後,這觀點被發揮到了極致,甚至連皇帝也一起列入了被恐嚇的行列。

    如今,正如他們的先輩所做過的一櫛…士子們從挾天欺民中得到了甜頭,於是口口聲聲不離天意二字。

    比起虛無縹緲的聖人道理,還是老天對於百姓的威懾力更大一些,皇上不過是天子,天可比皇上還大一級呢。

    眾士人紛紛鼓噪,為同伴喝彩。

    張彩卻全然不為所動,他面色冷峻,斷喝道;「笑話,四時百物乃是自然造化,與人何干?所謂天道,本也不過是自然之道,天地生人,也生萬物,人固然應該對自然保持敬畏,可正因為敬畏,才應該去努力研究,以求改變,而不是敬而遠之,避而不言!」

    「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褻瀆先賢,簡直大逆不道!」

    眾士子一片嘩然,張彩這句話沒有引經典,言辭淺白得多,可他話裡暗藏的意思卻厲害,連續攻擊了兩個聖人,士子們聞之怎能不怒?

    敬鬼神而遠之是孔子的言論,而天人感應則是董仲舒的主張,也是儒家真正奠基統治地位的根人平素提起的時候,都得肅容斂息,否則就有褻瀆之嫌,又何況張彩這樣的直接攻擊?

    「巍巍乎,唯天為大!自然,自然又是什麼?研究自然就能改變天,這不是笑話嗎?」

    「哈哈……………」面對千夫所指,張彩縱聲而笑;「天不是已經改變了嗎?若不是冠軍侯以格物之道,防治災害,又豈能有今日的遼東大豐收?你們這些豎子,不懂裝懂,人云亦云,沒有研究過自然,沒有研究過天,就妄談天道,正如井蛙論天,豈不可笑?」

    「你胡說,那消息明明就是假的!」

    張彩嗤笑道;「假不假,你說的不算,你是何等人?朝延如今已經有了公論,又豈是你能妄加指責的?」

    「你……………

    見同伴受窘,最先說話的那個藍衫書生又站了出來,指著張彩,揚聲喝道;「你又是何等人,居然敢假借朝廷之名在此大放厥詞?不怕王法無情嗎?」

    「本官張彩,乃是當朝刑部侍郎!」張彩斷喝一聲,繼而冷道;「這書生,你指責本官假借朝廷之名,算是妖言huo眾;可你假借天之名,恐嚇民眾,又該當何罪?」

    「我……………

    聽到張彩自報身份,眾士子已經是一滯,即便有人知道張彩是jiān黨中人,可對體制固有的敬畏,已經深深的植入了他們的心底,侍郎之名就已經足夠對他們造成震懾了。

    而張彩接下來的質問,更是讓他們膽寒,這論調行之京城已經旬月,當然沒有什麼說不得的,可若是張彩以權勢壓人,以此作為罪證定罪,他們也難逃一場牢獄之災。

    最關鍵的是,這裡是候德坊的地頭,一個不好犯了眾怒的話…沒準兒就會被群毆。

    辯不過;打不贏;權勢也壓不動,士子們也只能在心裡咒罵,然後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手了。

    「張尚質,你安敢如此放肆,以妄言詆毀先賢,以權勢欺凌士子,莫非你這奸佞以為朝野無人,士林無人嗎?還不給本官退下!」

    正這時,人群外圍突然傳出一聲怒吼,眾人循聲看時,正見一群人簇擁著幾個紫袍玉帶的老者走了過來,當下一人鬚髮皆白,卻是怒目圓睜,抬手遙指張彩,微微有些顫抖,顯然是憤怒之極。

    抬眼看是張升,張彩臉上的冷笑更甚;「原來是張尚書,遼東事在朝會上剛議過,張公也沒提出仟麼意義,怎麼這廂剛剛下了朝,就打算反悔麼?可如今聖旨已下,縱是張公有所反覆,也與事無補,又何苦來此胡攪蠻纏,枉自斷送了自家聲名呢?」

    「胡說!遼東縱是真的豐收,也不迂是天心寬仁,念及邊鎮百姓疾苦,這才化雹災為甘霖,與謝宏的歪理邪說何干?」

    張升在金鑾殿上又是摔倒,又是吐血的,本來是應該回家休養的,可他心知時日無多,王守仁就要來取代他的位置了,又豈能甘心?

    聽到楊廷和等人的計議之後,他便請纓而來,為的就是發洩下心中的惡氣,縱是罵不死謝宏,也要駁他這邊代言者個灰頭土臉,怎想剛一到場,就看見張彩大出風頭,他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連聲怒喝不止。

    「天心寬仁?遼東百姓本是一體,為何只有遼西降災?按照張公你的說法,天譴乃是因侯爺而來,可遼西軍將向來桀驁,一直不服侯爺管轄,跟壞人作對的應該是好人,上天又為何降災於遼西?致使當地顆粒無收?」

    張彩忽而一笑,語帶譏嘲的詰問道;「莫非是上天也屬意侯爺,因此才特意降下天譴來懲罰他的對頭?若是那樣的話,張公你也要小心了,須知人做,天在看,你罵了侯爺這麼多次,天心震怒之下,你,只怕難以倖免啊。」(未完待續!。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