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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99章 民先富,國方強 文 / 鱸州魚

    儘管正在大開發之中,口東依然是個相對閉寒的地方,這一點是由地理條件所決定的,並不為人的意志所轉移。

    所以,雖然謝宏回航的事情震動京畿,進而更是波及天下,可在遼東這裡,除了個別人之外,卻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除了地理條件以外,也與遼東人無暇旁觀有關,如今,對遼東這片黑土地的開發已然卓見成效,遼東軍民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了地裡,因為這才是遼東的希望所在。

    遼南本就是屯田的重點。這裡不但開始的早,而且參與人員也相對得力,所以開發的也比較徹底,正德二年新開墾的荒地中,至少有一半屬於遼南。

    而金州則更是了得。如今的金州,除了旅順港一帶的所謂工業區之外,再也見不到半點荒地了,到處都是綠油油的,遠遠望過去,彷彿就能聞到麥苗和稻穗的芳香。

    趙剩,呃,現在他已經改名為趙勝了,這還是在書僮大人,呃,不,應該說是侯爺離開旅順之前,為他改的名字。身為屯田千戶,趙剩這個名字顯然有些不合時宜,而改過的那個名字,據說還是歷史上某個大人物的,勝字的兆頭顯然也更好。

    當然,趙勝並不在乎這些,侯爺讓他感激涕零的地方太多,區區一個名字又能算得了什麼?

    原本他和遼東大多數人一樣,都以為侯爺一直在遼陽城中安坐,誰想到侯爺竟然親身來了遼南,不但委託王大人傾聽大傢伙兒的意見,還親手設計了新式農具,並且制訂了墾荒令這樣的善政說是萬家生佛也不為過啊。

    想想也是,老人們傳說的那些故事中,不都是這麼個套路嗎?聖明天子在朝,總會派遣賢明的大臣到民間微服私訪,瞭解了百姓疾苦之後就會施以仁政,讓老弱有所養,耕者有其田。

    趙勝清楚的記得,每次有老人講故事的時候,都是村子裡最熱鬧的時候,大人小孩都是靜悄悄的圍在一旁,無論講故事的還是聽故事的,眼神都是一樣的熱切。

    對大夥兒來說故事中所說的,就是終極夢想,是個遙不可及的美夢幸福也只存在於沉浸於故事中的那一剎那,當故事結束後,日子還是和從前一樣艱辛,抬頭看時,前方依然是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絲亮光。

    所以,幸福的出現是那樣的突然,讓人始料未及。

    趙勝至今還記得那個清晨,甚至連老劉頭意味深長的那個眼神,都一直留存在他的腦海之中在那天之後,一切都變了,日子驟然變得紅火起來身邊的每一個人,眼睛裡都飽含著滿滿的期冀。

    自那一天之後,娘親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有了充足的口糧心情也是大好,老人家的身體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趙勝的幹勁就更足了。

    努力勞作,將來就能過上好日子,無論是在田間,還是在工坊,又或是在船上,任你選擇,每一條都是金光大道。

    開墾出來的田地是自己的,幾年後,甚至稅賦都會降到三成這樣低的程度,這樣的仁政,怕是只有遠古之時,三皇五帝那個時代才會有吧?

    工坊收的雖然大多是有手藝的匠人,可是若是有年輕人有志於此,就算對手藝一竅不通,也能進去當個學徒。雖然學徒的工錢沒有那些熟練的工匠高,可至少每個月也有一兩銀子,足以讓一家人活的頗為滋潤了。

    更別提技術高了之後了,那些熟練工匠甚至匠師的待遇,說出來都能嚇死個人,若是按照趙勝原本的生活水準,郭、楊那幾位師傅只要拿一兩個月的工錢出來,就夠他用一輩子了。

    而且,要是有天賦的話,還能被舉薦進入各個學院,不單是在遼東,甚至可能會被送到京城去深造!放在從前,大夥兒恐怕在夢裡都想不到這樣的好事,真是天大福分吶。

    出海,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很陌生的,遼東這裡本也沒有航海的風俗,所以,儘管水手和水兵的工錢也很高,可很多人還是望而祜步了。

    不過這條路的前景也一樣光明,不說別人,只看陸家那哥四個就知道了,日子變好了不用說,侯爺也對他們倚重得很。出海之前,四兄弟就已經都是船長了,聽說以後還會進一步提升,有可能升任為艦隊提督!

    說心裡話,趙勝是很羨慕他們的,能跟在侯爺身邊聆聽教誨,只不過自己實在沒有這方面的才能,羨慕也沒用,只能是好好的做好手頭的工作,來回報上天的恩賜,以及侯爺和皇上的仁慈了。

    只要緊緊的跟隨在侯爺身後,依照他的指引,日子就會一天比一天紅火,趙勝對此堅信不疑,而且還在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這半年裡,他的足跡幾乎遍及了遼南,每到一處,除了輔佐地方施行新政,教授當地人使用新式農具,趙勝做的更多的,就是不停的宣揚著欽差大人偉大,當今天子的聖明,並且引導人們回想從前日子的艱難,和現今的紅火做出對比。

    事實本就擺在眼前,再有了他的現身說法,熱情洋溢的他感染了很多人,得到了軍民的配合之後,溝通和理解上的障礙也被排除了,新政得以順利施行,趙勝實是功不可沒,就連王大人都是這樣說。

    可趙勝並沒有因此而自滿,他仍然將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通過老人的講授,他有一個樸實的有點傻的念頭:聖天子可能幾百年才出一個,如侯爺這樣的賢臣,更是要上千年才出一個,不然為什麼那些故事都是代代相傳,從來沒有改動呢?

    自己和遼東百姓同時遇見兩者,那都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要是不珍惜,不但自己會後悔終生恐怕連子孫後代都會埋怨自己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努力才行。

    在遼南,他遇見的人大多和他一樣深信不疑,在遼中、遼北這些地方熱情雖然有所不如,可卻也沒人反對他的意見。

    不過,不和諧的因素也是有的,那就是遼西的軍將,對侯爺頗多不敬的言辭。

    哪怕是遼東其他地方的大好形勢擺在眼前,那此人無從反駁,卻依然不肯改口口口聲聲只說:天子年幼,才會被奸臣盅惑有了諸般倒行逆施之舉,可日後皇上總會長大,也總有幡然醒悟的一天到時候,以冠軍侯為首的奸佞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雖然這些讓人火大的言辭並沒有造成多大影響,可趙勝和遼東其他的軍將卻都是很惱怒,靠近遼西的幾個衛所,甚至還因此和遼西的衛所發生了幾場衝突在韓總兵親自出面之後,這才算是暫時壓了下來。

    其實趙勝也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情,祖參將被豬油meng了心,非要和侯爺以至於皇上做對,遼西的那些軍將也只能無奈的跟著。

    可眼見遼東其他地方都是紅紅火火的,遼西這邊卻一切如故,軍將們也好還是下面的軍戶也好,他們都羨慕啊!

    說幾句風涼話,也算是他們無奈之下的掙扎了,不然又能如何呢?

    時至七月眼見就是收穫的季節了,等有了收成之後差距具體會有多大,大夥兒都說不好,可大體的趨勢卻是確定無疑,遼西軍民心中其實也在滴血啊。

    趙勝本就是個精明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採取的應對辦法當然也不會那麼直接和魯莽,迂迴的方法不會立竿見影的見效,可達成之後,效果卻很好。

    他的辦法很簡單,就是通過遼中軍戶們的口,把新政的細節傳到遼西去,針對的對象也是普通的軍戶。

    遼東的新政是多方得利的,而且得利的程度,還跟原本的身份地位成反比。普通的軍戶跟趙勝自己一樣,原本都是一無所有的,連人身自由都是屬於軍將所有,所以他們在新政中的受惠也是最多。

    而軍將那邊也不是沒有得利,他們原本占的就是大頭,併入巡撫規劃之後,總體利潤的增長,他們享受到的當然也更多。

    相對而言,若是和軍戶們對比,他們的獲利似乎變少了:可從絕對數字上來講,他們的收穫也是勝過了從前的。

    至於朝廷那邊如何得利,趙勝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侯爺不但借出了。糧種子,還借出了新式農具和牛馬牲畜,到了秋收的時候,收取的稅賦也不多,能不能賺回本錢都是個問題,更別提盈利了。

    牛馬、口糧倒還好說,趙勝也聽到過風聲,那些大部分都是侯爺帶人從鞋子那裡搶回來的,侯爺還因此背負了不少罵名。

    對此,趙勝一如既往的堅決擁護謝宏的決定,憑什麼只能韃子搶咱們?他們窮,咱們遼東百姓也不富裕,搶了也就搶了,再來就再搶,搶到那些鞋子再也不敢呲牙才是正理。

    真正讓他迷惑的主要是農具和稅賦。

    要知道,那新式農具都是實打實的鐵傢伙,放在以往,就算是單人使用的那種步犁,恐怕都要幾兩甚至幾十兩,更別提那些幾匹馬或者幾頭牛才能拉得動的大犁了,沒個百十兩,怎麼可能打造得起?

    遍及遼東的大開發,用到的農具實是不計其數,就算鐵礦是現成的,開礦的也多是擄來的鞋子奴工,可作坊裡的工匠的工錢可是相當巨大的一個數目。

    趙勝消息頗為靈通,他知道,侯爺為了鼓動工匠們的積極性,新式農具採取了計件工錢的模式!對應到那麼大的工具數目,其間的花費也可想而知,再加上運輸等耗費,到底需要多少銀子,恐怕整個遼東都沒幾個人算得清楚。

    花費大,稅賦少,趙勝實在想不出,巡撫衙門也就是朝廷到底要如何才能盈利,最終他也只能把答案歸結到侯爺的一句話上面了。

    「民先富,國方強!」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趙勝本身也是文盲,可從這簡短的話語中,他卻能體會到侯爺的決心,以及他的真心實意,因為侯爺不但說的好,而且還是踏踏實實的遵照而行。

    也許朝廷和侯爺眼中的利,就是如此吧?

    趙勝並沒有把心中的疑惑和別人分享,就算是除了侯爺之外,讓他最崇敬的王先生,對於民富國強的道理,也是語焉不詳。

    他也向王先生請教過幾次,可每次的結果都差不多,在王先生臉上看到的,只有深思的神情,顯然,這個道理令睿智的王先生都費了不少思量。

    意識到這點以後,趙勝也就不再請教了,只是依照自己的理解,將心中的感動分享給旁人,其中也包括了很多遼西的軍戶。

    效果當然也如同他預計一樣的好,到了七月前後,遼西的各種質疑聲已然消夾了大半,變得稀落起來,代之的,是諸多對於祖家極其黨羽們的責難。

    這種事在從前是不會發生的,軍中對於上下尊卑的看重,尤在士人們之上。祖家在遼西根深蒂固,祖大煥又是參將之尊,普通軍戶怎敢對他不滿?就算不滿,也只能壓抑在心中,提出來那不是找死嗎?

    可如今不同了,巡撫衙門的權職本就遠在參將府之上,而遼東大勢如此,只有遼西獨立特行,這本身就很讓人詬病了。

    如果不是冠軍侯大人大量,祖參將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罷官去職了,包括遼西軍民在內,遼東人大多都是這麼想的,因此,人們對於祖大煥的畏懼也減退了不少。

    當然,直到趙勝離開遼中,返回遼南前,遼西的質疑聲還僅限於軍戶和低級軍將,高層的那些並沒有動搖。

    一動不如一靜,對他們來說,不加入也有不加入的好處。一來是治天下的還得靠士大夫,天子近臣終難長久,誰知道這新政能持續多長時間呢?

    再說,誰知道這新政中有沒有陷阱?冠軍侯一向狡井,萬一在裡面挖了坑,把大夥兒坑進去就糟糕了,還不如維持現狀呢?左右也不過是多收點糧食罷了。

    這些人才是地方上的主宰,所以,儘管底層暗流湧動,可遼西的大勢並沒有改變,新政在這裡的施行也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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