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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83章 比勝利還大的麻煩 文 / 鱸州魚

    比起吳質麾下騎兵的狂呼大喝,近衛軍要沉默很多,數千人沉默的向前奔跑,迴盪在隊列中的,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彷彿沒看見對面奔騰而來的騎隊一般。

    也許是因為認為被輕視,也可能是這種沉默讓騎兵們有些壓抑和恐懼,吳質以下,眾人都是瘋狂的打著馬,希望能快點衝進敵人的隊列,將這些奇怪的敵人徹底擊潰,以緩解自家心中的恐慌。

    「舉盾!」

    正在這時,近衛軍又有了新動作,隨著一聲清亮的號令,洶湧的人潮突然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隨即,後排有人加速跑到了前面,摘下了掛在背後的大鐵盾,用雙手舉在了身前,然後,隊列又開始前進了。

    停步,有人出列,舉盾,再次前進……

    吳質等人發現,完成這一系列的戰術動作時,除了開始的那一聲號令之外,近衛軍完全就沒有用旗號或者其他方式進行指揮,一切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雖然功利心很強,可吳質畢竟也是沙場老將,眼前的一切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開始那亂哄哄的衝鋒是假象,眼前的雖然是童子軍,可卻是一支精銳部隊。

    不過沒關係,部隊可能確實精銳,但指揮者卻是個不諳兵法的,區區盾陣,怎麼可能抗得住大隊騎兵的衝鋒?尤其是這些娃娃舉盾後,居然還在前進,而不是把盾插在地上,擺出防守姿態。

    吳質嘴角一扯,露出了一絲獰笑,前排的都是自家的老底子,看到這種情況,一定不會有所猶豫,提速撞進去,在騎兵的集團衝鋒面前,再怎麼精銳的步兵,一樣是要崩潰的。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吳質彷彿已經看到了,那蓋世的功名在向他招手……

    「投!」

    又是一聲號令,而且發出號令的是同一個人,聲音未落,只見近衛軍的盾牆之後,突然飛出了百十個黑乎乎物件,直接砸向了排頭的騎兵……

    「轟!」

    爆炸聲連綿響起,掀起了一片煙塵,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從慘叫聲和馬嘶聲中推測出,前排騎兵人仰馬翻的景象。

    「投!」

    為這情景所驚,後隊的騎兵有的試圖勒馬轉向,有的還在繼續衝鋒,原本齊整的隊列霎時就有些混亂起來。

    不過,大隊騎兵已經提起了速度,轉向和停步都是不可能的,總體的趨勢依然是在前進中,而第二輪打擊也是轉瞬即至,又是前排,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投!」

    吳質開始恐慌了。

    雷火之夜的細節,對戰雙方都沒進行過任何宣傳,所以他對近衛軍的震天雷也是一無所知,他只是看到,這種聞所未聞的火器,被人源源不斷的投放了出來,帶來的是死亡和恐慌。

    死的那些,可都是他最精銳的家丁啊!吳質心頭在滴血,而戰局的走向更是讓他迷茫,沒了這些精銳,單憑天津衛的狐疑之眾,又怎麼可能取勝?

    可現在又能如何?騎兵的速度已經大大減緩,很多人都不再顧惜馬匹,死死拉著韁繩,強迫馬停下來。

    在連續的三輪火器攻擊中,最彪悍的幾百精銳已然覆滅,剩下的騎兵士氣本來就不太高,這個時候心中更是驚悸,哪還能鼓起勇氣衝鋒?

    吳質遲疑著,依照他的直覺,這個時候應該憑借騎兵的速度,逃離戰場才是上策,可他又不甘心放棄。逃離戰場後,想要活下去,恐怕就只能落草為寇,或者逃到草原上去了,就在前一刻,他還在幻想著建功立業呢,這樣的落差,又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他扭頭看看,在他的親信的催動下,步兵雖然遲疑,卻保持了前進的勢頭,還有希望,吳質心中生出了一絲僥倖之心。

    「散開,散開!不要衝鋒了,敵人火器有限,等步卒上來後,混在其中一起進攻。」

    應該說,他的應對是正確的,只不過是從他單方面來說的。在吳質的預想中,近衛軍應該已經停步了才對,這麼暴烈的火器,哪會有人冒著被誤傷的危險衝鋒呢?

    但是,近衛軍本來就是一支讓人琢磨不透的部隊,這支軍隊最大的特點就是狂熱,不畏生死,士氣永遠保持在最高,只要發令的那個統帥沒有停步,那麼,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突進。

    「投!」

    於是,透過重重煙塵,清亮的號令聲成了吳質的催命符。當他循聲看去的時候,驚愕的發現,煙塵中那一片黑壓壓的影子,正是近衛軍的盾牆,三輪爆炸過後,對方居然已經衝到了近前!

    「轟!」

    又是一片炸響,這一次吳質親身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連人帶馬一起被氣浪推出老遠,然後頹然倒地,恍惚中,他又聽到了一聲號令:

    「舉旗!」

    他勉力抬了一下頭,再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了那一抹亮麗的明黃。

    真的是聖駕親臨,那死在這裡,倒也是不枉了……

    ……

    「皇上的用兵之道,果然……凌厲非常。」江彬很是感歎,雖然是托了近衛軍精銳的福,可正德用兵的鋒芒,讓他這個旁觀者都是有些心驚。

    第一時間投入戰場,緊接著用雷霆手段打擊敵人,最後舉旗震懾敵膽,一切都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招架乏力。雖然還有些稚nen,不過卻已經有了名將風範,至少……風格很獨特。

    「是啊。」謝宏苦笑。

    會這麼順利,其實也和吳質輕視了近衛軍有關,他把精銳排在了前面,直接發動了衝鋒,因而正好撞在了正德的槍口上。

    出行的時候要帶著震天雷,這是謝宏反覆囑咐過張定遠的,後者也是牢牢記得了,所以謝宏才會說吳質有個致命的破綻。

    如果他要是正視了近衛軍,在這種平原之地,只要以步卒正面列陣,騎兵從兩翼包抄,或是利用機動力襲擾,以如今的近衛軍,就算能贏也不會如此輕鬆。

    不過,謝宏也很欣慰,明武宗練兵的本身果然一流,臨陣的判斷指揮也是果斷。

    他會在第一時間發動突擊,恐怕就是看到了敵人有大隊騎兵,不想給敵人思考判斷的時間,所以才會看似莽撞的來了這麼一招吧。打擊後的突擊,以及心理戰,都是有模有樣了,未來的名將果然已經成長起來了?

    當然,這事兒也不能就此定論,以正德的性子,也有可能純粹是一時興起,興沖沖帶頭衝前,這才引起了全軍突擊吧?

    謝宏搖著頭,笑了笑,至少二弟已經把近衛軍練成精銳了,不光是巷戰,連野戰也能應對自如,等到日後全面升級換裝,那就是真正可以震驚天下的精銳了。

    ……

    「為君前驅,雷厲風行!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鋤jiāndang寇,如火如荼!

    守衛天子,不動如山!」

    隨著黃龍旗舉起,山洪海嘯般的呼喊聲也是響了起來,近衛軍及其統帥的身份已經毋庸置疑。不是天子近衛,又怎麼可能有這種犀利至極的火器?

    連番打擊,強大的敵人,皇權的威嚴,在鐵一般的現實面前,一切謊言都是不攻自破。

    想到自己對皇帝舉刀,天津衛軍的士氣瞬間就崩潰了,而散佈於其間的薊鎮邊軍也是惶然,完全放棄了徒勞的指揮和促戰。

    參將大人已經完了,和他的參將大旗一起,消失在了煙塵之中,隨後被天子近衛踏在了腳下,自己這些嘍囉又有什麼好堅持的?

    死忠的人不是沒有,可看看他們的下場吧,徒勞的反擊之後,無一不是被數根,或者十幾根鐵棒打得筋斷骨折,死的時候,身上甚至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剩不下。

    這樣的情勢下,還要頑抗的只能是瘋子。

    「堂啷!」兵器掉落聲響成了一片,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原本還有些氣勢的數千步卒瞬間就停下了腳步,然後以極快的速度丟掉了武器,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了。

    剩下的數百薊鎮殘兵也是一樣,很快就追隨在了其後,正如突如其來的開端一樣,戰鬥的結尾也是迅捷無比。

    「怎麼會如此?怎麼會……」方曉甚至有些羨慕吳質了,那傢伙死的足夠痛快,不用經歷自己這樣的恐慌。

    本來形勢還是一片大好的,就算是九五之尊,可白龍魚服的輕身而出,皇帝與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只要亂戰一起,很有可能就此一勞永逸了。

    可誰想到,吳質的兵馬竟然摧枯拉朽一般的被摧毀了,幾千兵馬死的死,降的降,甚至連對方的皮毛都沒傷到……

    為什麼啊!

    難不成天子真的有百神庇佑?因而……不,不可能,那明明就是假的,如果有了天子就能戰無不勝,又怎麼會有當日的土木之變?

    是巧合吧,是運氣吧?或者是……

    「拿下!」他的思考到此為止了,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隨後就是一計重擊,讓他陷入了黑暗。

    「回頭讓人把這貨帶回京城,交給錦衣衛好生審訊一番,不問出他六歲生日時的午餐,就不算完。」方曉要是還有知覺,恐怕就會更加羨慕吳質了,錦衣衛的刑訊原本就已經很厲害了,如今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進去了就是生不如死啊。

    「呵呵,這傢伙活該,正好拿來殺雞儆猴。」江彬呵呵一笑,「倒是謝兄弟你,咱們大勝了,你怎麼還皺著眉頭啊?」

    「唉,勝利是必然的,而麻煩,才剛剛開始啊。」謝宏眉宇深鎖,聞言更是一聲長歎。

    「麻煩?」江彬愕然。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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