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16章 剪羊毛計劃 文 / 鱸州魚
第416章剪羊毛計劃
「不過,謝大人你的新式農具雖好,卻也是有些不足的。」
王守仁畢竟不是一般人,這段時間的異常,是因為他在思考,或者說悟道,並不是謝宏認為的發呆。他很快就從謝宏帶來的驚異中回過神來,又轉回了原本的話題。
「請伯安兄指教。」謝宏收回了遠望大海的視線,把注意力放在了王守仁身上。
「最主要的是,那些農具對畜力的需求太大,尤其是那個四方犁,竟然需要三頭牛才能拉得動,若是在遼東全面拓展,恐怕畜力會有所不足。」
設計這些農具的時候,謝宏都是以後世的農業機械為參照,用畜力代替拖拉機,當然會有這種問題,王守仁說的確實在理。
「此事小弟也有些思量……」謝宏言辭有些閃爍,有關於這點,他其實也有考慮的,甚至還有了對策,只是這對策麼……嘿嘿,對二弟能說,對伯安兄就不能說了。
「謝大人想必是打算從遼鎮軍將那邊尋求解決之道,而第二個問題,正與此有關。」王守仁見了謝宏的神態,就知道裡面有些問題,不過他也不想多管,他跟謝宏誰也辯不贏誰,這種無謂的爭持還是少說為好,省得浪費時間。
「以王某所見,你這農具都是用精鐵所製,構造也多有精巧之處,港口附近的作坊中匠人雖多,可要想全面推廣的話,似乎還遠遠不足吧?何況,用鐵量如此巨大,你也無法從關內調集,只能就地籌措,而遼東鐵礦多控制在各軍將手中,那麼……」
王守仁目光一凝,直視謝宏,沉聲說道:「謝大人你又打算如何解決呢?想要威逼利誘的話,那些人可未必如齊指揮一樣容易對付,若是威逼過甚,難保不激起變亂,不要忘了,京城和遼東都是有人在惦記你的。」
「伯安兄說笑了,小弟一向都是以德服人的,哪會做什麼威逼利誘的事兒呢?」謝宏一攤手,很無辜的說道:「遼東韓總兵還有楊參將跟小弟的關係都不錯,小弟會給他們好好講道理,然後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跟我合作的,嗯,就如同齊指揮一樣。」
「你顧慮到了就好,王某也不過是為了遼東百姓,略盡提醒之責罷了,既然諸事已了,王某也就此告辭,謝大人請慢走。」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木城驛,王守仁自認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對謝宏的具體策略他也沒有干涉的心思,道了一聲告辭,便自顧自的回驛站去了。
謝宏早知王守仁的性格,受到怠慢也不生氣,只是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將王守仁的提醒和心中擬定的計劃相互印證。
「侯爺……」猴子可不懂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他還當王先生怠慢了謝宏,後者在生氣,又或者考慮怎麼報復呢,於是,他忐忑不安叫了謝宏一聲。
自家侯爺的本事猴子很清楚,那叫一個詭異,別看王先生也是大才,可他還真就未必擋得住,嗯,不是未必,是肯定,朝中那麼多大佬都栽了跟頭,王先生又豈能免俗?
「嗯,侯大哥,你派人去請齊指揮,讓他來見我,然後,再往遼陽送封信,告訴馬兄和吳大哥,時機到了,準備進行剪羊毛計劃。」
謝宏的計劃本就周全,得了王守仁拾缺補遺之後,就更加完善了,他仔細推演一番,確定沒有任何漏洞,於是下了命令。
「喏。」
應命之後,猴子長出了一口氣,既然是要施行那個剪羊毛計劃了,那麼侯爺肯定就沒工夫跟王先生為難,而剪羊毛計劃之後,他就更加不會有空閒了,這樣就好,兩人不要衝突就好,猴子心裡很是慶幸。
……
「大人,您有事吩咐卑職?」見過了新式農具的演示之後,齊成算是死心塌地要投靠謝宏了,因此他對著心目中那個書僮的態度,也愈發的恭敬起來,直接自稱卑職了。
「齊指揮,聽說分守遼南的參將叫毛倫,你和他可熟識?」謝宏單刀直入,直接問起了參將毛倫。
「認識……不,卑職和他不熟,不熟,只是因為公事見過幾面。」這問題讓齊成很是摸不到頭腦,本是下意識的要說認識,可說到一半又想起了什麼,又是連忙改口。
「那就是有過來往了?」謝宏又問。
「算是吧……」趙千戶原本就建議過齊成,讓他給毛倫送信,後者也起過心思,不過謝宏早就防在前面了。
在外面巡視的斥候,有幾人經常故意露出形跡,為的就是震懾齊成,而齊成也是個識相的,見到一次後,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時聽謝宏提起,他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要算舊賬,心裡很是忐忑,回答的時候,也是語意模糊,模稜兩可。
「那就好,」謝宏點點頭,又道:「等下回去,你寫封信送去蓋州,把你所見到如實報之毛倫。」
「遵……啊?」齊成大吃一驚,連忙辯解道:「大人明鑒,卑……小人從來就沒起過這種心思,一直安安分分的啊,都是趙破虜那殺才提的議,不過小人當時就斥責了他,並沒有答應下來,請大人明鑒吶!」
呃,難道威懾過頭了?謝宏摸摸鼻子,齊胖子的反應實在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唉,看來江大哥那張臉還是太可怕了一點,瞧瞧,人不在都把人嚇成這樣,都快嚇出病了。
謝宏漫不經意的把責任推給江彬,然後隨口解釋道:「別那麼緊張,江將軍的意思很簡單,只要你把這裡的情況如實寫在信上,然後報給毛倫就行了,看到什麼寫什麼唄,這還需要我教你不成?」
「這……」齊成略一遲疑,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然,大人您看這樣如何,卑職把師爺叫來,然後在這裡把信寫好,等大人指教過後,這才送去蓋州……」
「唉,不用那麼麻煩,你只管寫了送出去就是,我保證江將軍不會為此找你的麻煩。」謝宏不耐煩的揮揮手,見齊成還是滿臉疑慮,他只好又補充道:「嗯,你放心吧,我代表侯爺表示相信你,好吧?」
聽了這麼一個承諾,齊成大喜過望,猛的跪倒在地,連聲道:「多謝大人,多謝江將軍,多謝侯爺的恩典,小人一定銘感五內,誓死報效,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胖子常年窩在金州,這地方屬他最大,平時聽馬屁比較多,拍的時候卻少,而且一時間準備工作也沒做足,因此一番諂詞很有些不倫不類。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謝宏無奈的瞅了瞅胖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個活寶,唉,果然不是嚇大的,隨便受了點驚嚇,就變這樣了,還真是讓人無語呢。
「好了,好了,你的話我會轉告給江將軍和侯爺的,還不趕快去辦事?」
「遵命……小人告退。」
胖子又是感激涕零了幾句,直到看見謝宏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這才告退離開。
「侯爺,真的讓他自己傳消息?萬一他故意裝成這樣,然後背後動手腳怎麼辦?」猴子是斥候出身,也是個心思比較細的人,覺得謝宏的做法似乎有些太放任,於是提出了疑慮。
「他能動什麼手腳?那個毛倫既然是分守遼南,在金州又怎能沒有耳目?咱們在這邊的動靜是瞞不過去的,之前不讓齊成傳信出去,是因為時機沒到,過早驚動遼陽那邊沒有必要,可現在麼,時機已經成熟了。」
謝宏往南面指了指,道:「其實咱們需要保密的,只有港口那邊還有我的身份,而開荒什麼的,本來就要遼東軍將配合,那齊成一直沒派人到港口附近來,就算來了,看到咱們造的小船,也不會在意,我的身份他更加不會知道了……」
他嘿嘿一笑,「呵呵,讓他寫信給毛倫,只是為了驚動對方,以配合遼陽那邊的行動罷了,耳聞怎如目見呢,侯大哥,你說是不是?」
猴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聽到這麼大的事,那個毛倫想必會派人來核實,沒準兒還會親自過來,親眼看看,正好省得咱們往遼陽奔波了。」
「正是如此,侯大哥,你記得傳令下去,除了港口這邊之外,其他地方的警戒都放鬆一些,千萬別把毛參將給誤殺了。」謝宏哈哈一笑,囑咐了猴子一聲,然後便起身往出門去了。
農具開荒都很重要,可港口那邊才是最重要的,那裡關係到東西方文明的賽跑,早一刻完成就能多佔得一分先機。
……
兩日後。
蓋州,參將府。
「大人,金州衛有信到,標注的印記是十萬火急。」
「金州?齊成那死胖子能有什麼要緊事?」毛倫躺在熱炕上,身前還放了一張小桌,上面擺著酒菜,自斟自飲,很是自在的模樣,聽到稟報,他懶洋洋的抬了一下手,漫不經心的說道:「左右也是閒著,唸唸吧。」
他本是京畿人,遷來遼東還是在他祖父那一輩上,因此,他也是從小在京城長大的,對遼東的嚴寒氣候頗不適應,也不喜歡這個蠻荒之地,他自請鎮守遼南,為的就是圖個舒坦。
這些年遼南幾個衛所都消停得很,他也不覺得金州那裡能有什麼要緊事,最多也就是那個胖子得了外財,而且開了竅來孝敬自己唄。
「是,信上是這樣說的……」一邊的幕僚接過信,開始念誦。
「……什麼?」開始的時候,毛倫還是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可他越聽越心驚,聽到最後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從炕上蹦了起來,把桌子都給掀翻了,酒菜灑了一地。
「這信上說的可都屬實?」他也顧不得身上和地上的狼藉,死死的盯著自己那個幕僚質問。
面對上司的喝問,那幕僚覺得自己很無辜,「參將大人,學生……」
「算了!」毛倫奪過信箋一看,確是金州衛指揮使的印鑒無誤,也不再問,直接向外喝令道:「速速備馬,本將要親自去金州看個究竟!」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