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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42章 他們死了 文 / 鱸州魚

    第342章他們死了

    皇帝按禮制要到太和殿接受朝賀的這一天,也就是皇帝大婚後的第三天,這一天正趕上了中秋佳節。

    在那場變亂的隔日,京城本來是人心惶惶的,頗有些人打著出城避禍的主意,怎奈當時九門緊閉,想出也出不去,因此,大夥兒也只能戰戰兢兢的躲在家裡,向老天祈禱免遭兵災了。

    等在過了兩天,很快就有人發現了,變亂已經確確實實的結束了,雖然不知道勝負到底如何,可京城中卻已經完全恢復了從前的樣子。

    大臣們每日裡依然早早到了太和門,各個衙門也開始正常辦公,除了正常警戒的,京營的士兵也都退出京城,返回到了兵營之中,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那就是跌打醫生的行情突然變得緊俏起來,而且延請他們上門的都是朱門大院,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不過,得以出入深宅大戶,那些醫生的口風都緊得很,尋常人也打探不到什麼消息,倒是有些人家的下人喝醉了酒之後,放出了些風聲,說自家大人和滿朝大臣天天都在太和門外靜立兩三個時辰,因此才累得腿抽筋云云。

    這消息太過怪異,人們一時也是不能置信,可當那個說漏嘴的人突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的時候,人們反倒是確信了這個消息,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欲蓋彌彰了。

    沒人喜歡兵災這種事落在自己頭上,可是每個人又都喜歡談論這些事,正如三國評話的風行一樣,只要跟自家無關,金戈鐵馬的故事還是很讓聽眾熱血沸騰的。何況這一次的變亂就發生在自家跟前,其中的很多人物都是大夥兒耳熟能詳的,這就更能引起人們的興趣了。

    原本也是有些猜測的,不過沒人知道真正的結果,也不敢隨便去打聽,直到大臣們被罰站的消息傳出來後,京城百姓這才確認了這場爭鬥中的勝者是誰。

    要不是瘟神贏了,士大夫們哪有那麼老實?說挨罰站就罰站?換到幾個月前,發生這樣的事,朝堂上還不得鬧翻天啊?

    知道勝負已定,人心也就安定下來了,百姓們的信息量沒有謝宏那麼大,當然不會想到謝宏對正德說的那個推測,對他們來說,那種事實在太過玄幻了一點。他們只是看見緊閉的城門又打開了,雖然還沒見安民告示,可卻也再看不見那些令人不安的東西了。

    於是,到了中秋節這天,京城徹底恢復了往日的繁榮,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議論紛紛的人,說的話題無非也就是***中的那些熱鬧,以及事態有可能的發展。

    當然,沒人說得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禁軍的潰兵都是有去處的,只有少量京營的敗兵才混入了民間,他們知道的無非是軍器司的銅牆鐵壁,以及番子們的驍勇無敵罷了。可即便是這樣,這些話題依然讓人們聽的津津有味,大呼過癮。

    這一天,大臣們也都很高興。雖然坊間的傳聞讓他們有些不爽,覺得丟了些面子,可能夠結束漫長的罰站生涯,還是讓他們很是鬆了一口氣。

    年紀大了,這腿腳是真的不中用啊,何況每天一站就是兩個多時辰,一連就是站了三天,每天回到家的時候,腿發軟,身子發酸,遭的罪就別提有多大了。

    因此,正德元年的中秋節,真正做到了普天同樂,至少在京城是這樣的。

    「賓之,今日朝會,你也要多費些神,不論那個奸佞搞些什麼詭計,我等也要齊心合力,共度難關啊。」

    劉健這些天也累得不輕,畢竟七十多歲了,干體力活兒是真不行。可他卻沒像那些低品官員那樣露出喜色,臉上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謝宏的報復只是變著法的罰站?劉健一萬個不信,要真是那樣,這人也成不了天下人士人的心腹大患,自家也要感天謝地了。

    這肯定只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前奏罷了,後面一定是有些什麼詭計的。劉首輔很確定這一點。

    「希賢兄說的是,以老夫觀之,那謝宏的圖謀定然不小,不過可以放心的是,他既然設計,那就應該不會發生那種不忍言之事,就算有些波折,也不會傷了士林的元氣。過了今日難關,我等日後再與他慢慢周旋便是。」

    李東陽的臉色也不好看。倒不是因為前事,到了他和劉健的這個層次,就算是真的彼此為敵,也不會露在表面上的,何況他置身事外的策略本來就是正確的,若是謝宏真的扳倒劉健,那就是他上位的時候了。

    儘管謝宏的清算八成是劉健等人首當其衝,可李東陽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更談不上要抽後腿了,相對而言,他想的最多的還是大局。

    天子近臣扳倒宰相,這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就算這一次謝宏一口氣扳倒兩個閣臣,李東陽也不會太過意外。可若是謝宏扳倒兩個閣臣之後還不罷手,將清算的規模擴大,那李東陽就沒法沉默了。

    天子的權力再大,也必須有個限制,要遵從一個法則,最合適的法則當然就是儒家的那一套東西了。李東陽不是個死讀書的書獃子,他很清楚儒家學說和做官的因果關係。

    做官的並不一定要信奉儒家的經典,不過,以儒家的經典治國,限制皇權,卻是最恰當不過的,也是對士大夫們最有利的。這套規則經過了歷朝歷代的檢驗,而且在不斷的完善著,只要持之以恆,就可以延續士人們的輝煌。

    這個規則很好用,精通儒家學說的士人們可以任意施為,無論怎麼做都能自圓其說,而不懂其中玄妙的人,只能處處碰壁。制訂的人和執行的人都一樣,因此士大夫們才能徹底的壟斷朝堂。

    李東陽要維護的就是這個規則,只要謝宏沒有徹底的要顛覆這個規則,他就可以容忍,否則就算是真的惹得天下大亂,他也不會容許謝宏繼續作為的。

    兩頭下注那叫政治素養,閉門不出那叫政見不合,做為士人中的一員,做出這些事不會遭人詬病,可要是在整個階層面臨威脅的時候退縮,那就會被士人階層徹底遺棄,這裡面的關係,李東陽理得很清楚。

    「只要我等齊心合力,那奸佞必不能得逞。」劉健聽出了李東陽話裡的意思,也是安了心。事關重大,儘管明知以李東陽的思謀深遠,不會做出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可在得到對方親口應承之前,他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噹!」隨著景陽鐘的敲響,讓大臣們苦侯了三天,並且忐忑了三天的大朝會終於開始了。

    「皇上駕到!」與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的大臣們不同,許久未見的朱厚照同學滿面紅光,精神抖擻,走向龍椅的時候,他甚至還面帶微笑的向下面揮了揮手,讓眾臣倍感心酸。

    唉,老了啊!居然被兩個小破孩給逼到這種地步,後世的史書上肯定會這樣記載:正德初年,朝中袞袞諸公,儘是庸碌之輩,以至奸黨橫行,禍亂朝野而不能制,直至若干年後,方有有志之士匡扶正義云云。

    唉!也不知那時的有志之士還有沒有大夥兒的份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儘管內心苦澀,可嘴上還得言不由衷的恭賀一番,誰讓今天的正題是朝賀呢?

    「眾位愛卿免禮。」正德擺擺手,道:「今天除了朝賀,朕還有些事想和眾位愛卿議議……」

    來了!眾臣都是心頭一緊,按章程,今天是不需要商議政事的,但是正德元年以來,不尋常的事情太多,也不在乎多這一樁了。

    「司禮監提督王岳……」正德悠然說著,朝臣們心中又是一沉,提起王岳,顯然是要說謀逆的事兒了,對兩代天子的謀逆……難道皇上真的要把事情搞大?

    「陛下,此事實乃另有隱情,請陛下明察。」閔圭第一個跳了出來,謀逆也是有關刑律的,大理寺卿燕忠是個沒什麼擔當的,他這個刑部尚書當然是責無旁貸了。

    「隱情?閔尚書,你知道朕要說什麼?」正德愕然問道。

    「老臣……」閔圭一下子噎住了。

    現在宮裡面的消息一點都出不來,王岳到底是生是死,死前有沒有招供些什麼,並沒有人知道,他能說啥?說王岳是冤枉的?還是說王岳是主謀?不知道正德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之前,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在金鑾殿上做假證是很危險地。

    「原來你不知道啊?那你出來幹什麼?回自己的職位呆著去。」正德指指閔圭原來的位置,示意他站回去。

    「老臣遵旨……」閔圭臉上火辣辣的,本來想搶先堵住正德的話頭,結果被正德給堵回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回去呆著?老夫又不是狗……

    「所以呢,朕總是告誡眾位愛卿,不知道就不要亂說,飯可以亂吃,話能亂說嗎?你們看看,閔尚書就是個鮮明的例子啊,他都不知道朕要說什麼就說有隱情,這顯然是對人不對事,怎麼能用這樣的態度探討國家大事呢?朕實在是很心痛啊!」

    正德借題發揮,好好教誨了眾臣一番,語氣和神情都很是痛心疾首的樣子。

    「皇上說的是……」眾人無奈,卻也沒法反駁。這事兒也不能怪閔圭出手太快了,皇上說的是這種大事,偏偏把聲音拉那麼長,很顯然是個陷阱,誰趕上誰倒霉,大家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不然又能如何呢?

    「其實朕就是想告訴大家,司禮監王岳、黎鍾、趙廉等人,以及錦衣衛提督牟斌、同知石文義,還有京營總兵蕭諾……」正德又拉了一個長音,可這次卻沒人上當了,眾臣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純心跟正德拼一下肺活量。

    「……死了。」正德倒也乾脆,見沒人上當,也就不賣關子了,乾淨利落的說出了下文。

    ……殿內一片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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