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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89章 這記耳光有點狠 文 / 鱸州魚

    第289章這記耳光有點狠

    唐寅受聘於常春籐書院,擔任了所謂的客座教授!

    在得到唐伯虎首肯之後,謝宏很快就通過候德坊放出了風聲去,而這個消息也馬上就傳遍了京城。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消息算不得什麼,人都是善忘的,即便有個才子的名頭,可來京城趕考的才子多著呢,連名傳天下的狀元都滿地走,誰又能記得六年前的一個解元呢?

    可這個消息在士林中卻引起了極大的反應,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浪捲起千堆雪,無數人都是側目以對。

    在謝宏要成立常春籐書院的消息剛傳開的時候,士林中就已經有很多大儒名士紛紛譴責了。育人講學,那是多神聖的事啊!怎麼能被一個以奇『淫』技巧邀寵的弄臣玷污呢?

    何況,對方所要講的學,還是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由得士人們不驚怒。

    但是,翰林院的那場慘敗實在是影響深遠,在候德坊時評的大力推廣下,很多觀念都已經家喻戶曉了,相形之下,士人們譴責的文章卻還是原來那些老套的東西,別說對謝宏構成影響,就算連普通百姓都說服不了。

    小道不足為論?聽者會反問,你到底是不屑還是不懂?還是因為不懂所以才不屑?這可是皇上問過的問題,當時被問到的翰林學士張元禎就沒答出來,而後,老頭更是在羞惱之下,一命嗚呼,試問誰還能應對的出來?

    至於說什麼謝宏不學無術,沒有資格開書院的,聽者更是不屑一顧了。不學無術都能問得翰林啞口無言,那要怎麼才算學而有術?至於說謝大人沒資格,那你大可以讓有資格的人來挑戰啊!要知道,當日皇上可是把話放下了,歡迎挑戰,隨時奉陪!

    問題是誰敢啊?就算謝宏當日問的那些問題已經普及了,也有士人對謝宏展示出來的各種理論進行了研究。其中大多數是因為想在學術上扳回一城;極少數的則是出於追尋大道的目的,其中不少人也研究出了答案,甚至總結出了初步的理論和規律。

    可任他是誰,研究出了什麼,也不能保證謝宏沒有新的花樣。

    就算是已經知道的那些理論,其實也不甚牢靠,其中到底能有些什麼變化還無法窮究,要知道,那些理論都屬於越是研究,就越覺得博大精深的東西。

    就拿那個海盜分寶石來說吧,單就其中的一個前提,也就是每個海盜都完全理智那條,單是這一條就已經讓很多學者迷茫了。

    放在從前的話,若有人問完全理智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大多數人肯定會回答是聖人,聖人當然完美無缺,也就是完全理智了。

    可實際上,經過討論之後,完全理智竟然是不帶情緒,只考慮利益的行事準則,這就讓很多士人無法接受了;而接受不了卻又無法反駁這個現狀,更是讓士人們有些抓狂了。

    因為,候德坊給出的答案很有說服力,就算不讀書的人,只要智商正常,受到啟發之後去想,都能得出來差不多的邏輯,何況天下間聰明人多著呢,甚至都有很多人舉一反三,用這個理論出題目了。

    而對於這個理論的名稱,也就是博弈論,就算在士林中,也有不少人對此深以為然,下棋的時候怎麼下?還不就是衡量得失,進行取捨嗎?這理論初看的時候雖然淺顯,可實際上研究之後,卻是大有奧妙的。

    最終,雖然反對的聲浪高漲,可卻沒人敢當面跟謝宏對質或者挑戰,前驅太多,每個下場都很慘,如今更是有張元禎這個直接羞憤致死的,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誰還敢去觸霉頭?

    名聲越大的人越是愛惜羽毛,不肯隨意冒風險;沒名聲的即便叫的再響亮,又有誰會去理?別說去候德坊,就算是在其他百姓集會之所,敢於在眾人聽得正興奮的時候,上前叫囂試圖展示自己的曲高和寡的狂生,下場都是差不多:被一頓圍毆之後,丟到大街上。

    犯眾怒這種事也是很有技術含量的,除了謝宏,一般人還真就玩不起。

    其實,儒家子弟並不是這麼沒用。千年來,他們面臨過很多難關,比眼前更嚴峻的也是有過的,而且還為數不少。

    可如今,君子動權不動手,辯不過就用權力壓死你,這個百用不爽的招數卻是沒有了用武之地,因為謝宏有皇帝撐腰,他們哪壓制得住啊?

    因此,他們陷入了全面的被動,儘管謝宏開辦書院,場面搞得很是***,士人們卻只能謾罵指責,一時間沒有任何行之有效的對策出台。就連這謾罵,也被候德坊諷刺為敗犬狂吠,再次面子大損。

    唯一讓士人們聊以***的,也只有隊伍的人心還沒散,天下間的讀書人都沒有動搖了。

    雖然有些個落魄的秀才前去投靠,不過這算不得什麼,在大部分有功名的士人眼中,秀才其實已經算不得士人的一份子了,連鄉試都沒過,可見其對聖賢大道知之甚少,最多也只能稱之為預備士人罷了。

    可唐寅受聘這件事,卻是連士人身上的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掀開了一角,雖然唐寅的功名是被革除了,可當初那件案子到底是怎麼個來龍去脈,朝堂上的老狐狸們哪個會不心知肚明?

    無非是一場政爭罷了,唐寅和徐經不過是兩個棋子,剛好處在哪個位置上,因此才倒了霉,受到的處罰和他們自身品性是半點關聯都沒有的。

    要是非要說有,也就是這倆人運氣太糟糕了,剛好撞在了某些人的刀口上,那一刀本來是砍向程敏政的,結果連帶著把他倆也給劈到了。

    鄙視也好,同情也好,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唐、徐二人還是讀書人的一份子,而且還是有進士之才的,只不過沒人敢替他們翻案或者給他們提供機會罷了,畢竟李閣老正如日中天,誰也不會去觸那個霉頭。

    正因如此,唐寅投靠謝宏的這個事實,對很多士人來說,如同天塌了一角一樣,一個有進士之才的讀書人投靠謝宏了,這讓士人們怎麼能夠接受?

    要知道,除了一些關於工部尚書曾鑒的傳聞,到如今,還沒有任何一個朝臣投靠謝宏的,而就算是朝臣投靠謝宏,那也比較容易理解,權閹都有人投靠,何況謝宏這樣的紅人?

    得勢的時候,這種行為不需要解釋;就算日後謝宏垮台,只要投靠他的人手段足夠高,能夠脫開干係,也大可解釋為自己忍辱負重、對佞臣虛與委蛇,最終和君子們裡通外合,一舉反制云云。

    只要有權勢在手,這點小事解釋起來還不簡單?

    可唐寅的投靠卻是不同,他不是藉著謝宏的權勢出仕朝廷,而是受聘於那個挑戰儒家地位的書院!雖然常春籐書院說是不限學科,也可以在其中研究儒家學問,可是儒家是何等神聖的學問,豈能與那些小道並列而言?

    別說是什麼客座教授,就算只是在那書院裡面讀書,都是對聖賢們的一種玷污。尋常的村夫俗婦送子弟去讀書還可以暫且諒解,一群愚民,懂得什麼道理?可唐寅這樣一個有才子之稱的讀書人竟然入了書院,這不是在士人們的臉上狠狠抽了一記嗎?

    「斯文敗類!」

    「狼子野心!」

    諸如此類的稱呼鋪天蓋地的由士林中傳來出來,盡數指向了唐寅。

    不少人援引了當日的洩題案,想以此說明唐寅的不堪。

    可他們卻沒有去想,若不是有這麼一件事在先,唐寅會不會有今天的舉動呢?當然,他們不會去想的,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哪怕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你也只能忍著。

    忍著忍著也就過去了,朝廷又沒有命令你終生不能出仕,至於李大學士,他都已經六十多歲了,只要忍他二三十年,怎麼也能有出頭之日啊,你怎麼能誤入歧途呢?

    當然,事不關己,也沒人會替唐寅考慮,這幾十年到底等不等得起。他們都認準了死理,就算是被士人階層拋棄的犧牲品,也應該遠遠凌駕與其他階層之上,否則,又怎麼體現士人的高貴呢?

    也有消息靈通的,列舉了唐寅在蘇州的各種狼狽,諸如老婆跑路,生活落魄,賣字畫為生等等,以此來證明他的道德敗壞,非是一日半日了,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就是如此。

    行事最激烈的莫過於禮部右侍郎梁儲了。他在翰林院任職的時候,曾經主持學政,出任會試同考官或鄉試主考,唐伯虎高中解元的那次鄉試,他就是主考。

    依照這個時代的慣例,兩人就有了師生的名分,若是唐伯虎順利登上朝堂,梁儲少不得也會照拂一二,以作日後的心腹,畢竟師生關係已經足夠緊密了。

    不過,唐伯虎卻沒這個好命,還沒出仕就捲入了一個大漩渦之中,梁儲深悉明哲保身之道,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弟子去惹禍上身,雖未聲言,但是實際上卻和唐伯虎劃清了干係。

    當日不過是怕麻煩,而今次唐伯虎惹下的可是天大的亂子,梁儲自然馬上就做出了反應,嚴正聲明與唐伯虎劃清干係,並且警告這個舊日的弟子:若是不及早回頭,迷途知返,日後必將視同仇寇,絕不容情。

    前次怕惹麻煩,自是悄聲無息,可這一次,梁儲的大義滅親卻贏得了士林中的一片讚譽之聲,為其搖旗助威者甚眾,都說梁侍郎申明大義,正氣凜然。

    可無論他們怎麼折騰,落在明白人的眼中,也不過是被狠狠抽了一記耳光後的惱羞成怒罷了,越是上躥下跳,就越是說明這記耳光很疼,而且被打到了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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