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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74章 陽明論兵 文 / 鱸州魚

    第274章陽明論兵

    棒球練兵是最開始就構思的,也有相關的伏筆在前面,後面也有延伸,小魚覺得還算是合理。長槍陣太嚴肅了,跟弄臣的風格有點不符,所以就不用了。另外,作品相關的那個圖,大夥兒可以瞅一眼,方便理解很快要開始的劇情,小魚在環境和地形方面就不寫的太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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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正德所在的那個之外,西苑還有很多棒球場,要知道,按謝宏預計,少年近衛軍的數目應該是在三千以上的,最好定在五千左右才好,預計的人多,場地自然也要多預備下一些了。

    本著集思廣益的原則,謝宏除了向江彬等人問計之外,當然不會忘記他的首席顧問曾伯父了。事關重大,曾鑒也不是普通的士人,當然不會不懂裝懂,胡亂指點,因此,他並沒有馬上給出答覆,而是告訴謝宏,他會找一個專業的人來評估棒球的作用。

    對曾鑒的持重作風,謝宏是相當放心的,因此,他也沒詳細詢問那個專業的人是誰,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歷史知識,曾鑒就算原原本本的告訴對方是什麼人,他恐怕也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不如不問。

    這段時間,除了籌備推廣棒球的事宜之外,紫禁城的修繕工程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不但大修了慈寧宮,甚至連宮牆和宮門都進行了修整。作為首席設計師,謝宏自是忙得腳不沾地,一時也就忘了這茬,覺得反正江彬他們都說好,。

    因此,即使今天得了空,他也沒去找曾鑒詢問後續的事宜,更沒有注意到,曾鑒今天也到了西苑,而且身邊還有一個中年儒士,這人身長玉立,氣度儒雅,大有讓人一見便即心折的氣勢。

    謝宏若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的話,就會發現,這位儒士他曾經見過兩面,正是在大朝會和皇家公園落成的那天出現的兵部主事,這人舉止頗為獨立特行,因此給謝宏留下的印象也比較深。

    「伯安,你對這棒球觀感如何?」想來是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曾鑒突然開口問道。

    「曾伯父,恕小侄直言,朝野風傳,伯父與那謝宏關係匪淺,可是虛言?」那儒士不答反問,問的問題也是相當犀利。

    自李東陽開始懷疑之後,朝中決策層就開始疏遠曾鑒,曾鑒也是自覺的不參與決議,於是也沒引起什麼風波。

    不過,曾鑒跟謝宏有些瓜葛的傳聞還是不脛而走,鄙夷、不屑,或者暗自艷羨的人都有,只是官場講究含蓄內斂,很多事只要心知肚明就好,並不一定非要挑明了來說,因此從來也沒人當面質問此事。

    今日此問,對曾鑒來說還是頭一遭,老人微微一愣,然後卻是微笑頷首,竟是直言不諱:「此言非虛。」

    「那曾伯父以為,那謝宏志向如何?效王振,或童高之流,甚或有操莽之志?」聽了曾鑒的回答,那儒士卻是面色不變,似是心中早有定論,因此並不以為意,但是接下來的問題卻更是犀利了。

    王振是明朝著名的權閹,天下公認的,導致土木堡之變的罪魁禍首;童貫高俅則是宋朝著名的弄臣,在士林清議中也有人認為,北宋之覆滅,他們也是脫不開干聯;至於操莽,那就不用說了。

    總之,拿來比喻的這些個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至少在天下人眼中都是如此。

    這儒士說話的套路其實是很不客氣的,剛問完曾鑒跟謝宏的關係,就拿一堆讓世人不齒的奸佞之流來類比,對曾鑒來說,算得上是相當的不尊重了。

    可不知為何,曾鑒卻是完全不在意,反而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這才回答道:「王振不過是粗鄙無知之人,所長者不過奉迎上意,仗勢胡為罷了,與謝賢侄安可同日而語?」

    他搖搖頭,又道:「謝賢侄的晉身之道倒與童高之流相似,可徽宗皇帝與今上又是大為不同,何況,謝賢侄舉止雖然不甚莊重,可每每都有出人意表之效,遠非童高之流可堪比擬。至於操莽……呵呵,他日如何,老夫不敢斷言,可以今日種種觀之,謝賢侄並無那等野心。」

    「以小侄所見,只怕未必。」對曾鑒的前面兩個解釋,那儒士都是不置可否,可對最後一條,他卻是連連搖頭表示反對:「朝野上下都是風傳,說皇上對謝宏言聽計從,直如傀儡木偶一般,而觀他平日行徑,也是行事狠厲,殺伐果決,而今日麼……」

    他面色一肅,沉聲道:「他又在皇城之內假借遊戲之名,實則操演兵馬,所圖之事怎能小得了?小侄實是不解,曾伯父平日沖和恬淡,與這謝宏作風大相逕庭,卻不知為何……難不成真的只是因為切磋技藝,因此惺惺相惜麼?」

    「哦?」曾鑒眉頭一皺,也是不答反問道:「此間不過一群少年罷了,也只是在遊戲而已,伯安卻為何說是在操演兵馬?敢問其詳。」

    「軍略之道,博大精深,實非小侄能窺萬一,本是不敢妄言,但小侄多年來也看過不少兵書將策,倒也稱得上是略知一二。將兵之道,無非選壯士,擇精銳,然後操演調度,如臂使指,即可先立於不敗之地……」

    雖然嘴上謙遜,可談起兵事,那儒士卻是神采飛揚,由概入微,侃侃而談,顯是知之甚祥。

    「……如今,此間雖儘是少年,不過身形都堪稱壯碩,不出一二年,身形長成之後,多半就是一群猛士。何況,天下間尋常精銳不過五日、十日一操演,這些少年卻是每日都在苦練……」

    「揮棒擊球,練的是臂力;奔跑跳躍,練的是腳力;況且,擊球投球,又增進眼力。待得一二年後,休說一月都不見操演一次的京營諸部,就算是放在邊軍之中,這些人輸的也只有廝殺的膽量和經驗了,怎能說是遊戲?」

    曾鑒微微頷首,卻道:「老夫雖不知兵,但也知道,數人相鬥和沙場對陣卻不是一回事,沙場之上,千萬人中,個人便是再勇猛,似乎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正是如此,小侄才斷言,那謝宏如今是在操演兵馬。」儒士擺擺手,口中又是滔滔不絕的說道:「沙場列陣,如能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經是天下精銳了,可此間遊戲的少年,又豈止是令行禁止那麼簡單?」

    他探手向場中指點著,道:「曾伯父請看,場中諸人擊球、跑動、接傳球皆有法度,小侄雖不明其中規則,但只需觀其進退之道,便已經可窺一斑。還有那不時高喊者,似是判罰之人,每每判罰之後,或有利或不利,卻是全然無人與之爭辯,都是依判罰而行,這不就是令行禁止嗎?」

    「此外,這遊戲動靜結合,分工明確,成員之間既要展示個人能力,又要兼顧戰略戰術,互相配合,甚至在必要時,還需顧全大局,甘於犧牲自我!」也不知是讚歎場中的精彩場面,還是自己說得興起,儒士忽然拊掌而笑,讚道:「這等境界,比之令行禁止又要更上一籌了!」

    「休看此間只有數百人,可假以時日,必成精銳。若是聚而使之,可以之衝陣奪旗,必是銳不可當;若是散入大軍之中,充任把總千總,只怕旬日之間,雄師頓成!這樣的操演之法,安能不說是操練兵馬?」

    曾鑒呵呵一笑,也不作答,反而稱讚對方道:「老夫素聞伯安博覽群書,文武雙全,今日得聞,實是名不虛傳吶。」

    「曾伯父的讚譽,伯安愧不敢當。」那儒士略一謙遜,又是舊話重提道:「謝宏在宮禁內操演兵馬,日前,所謂檯球大師賽已是引起風潮,想必他日後推廣棒球也會遵循前例,現在只有三百,可只怕旬月之後,就是三千,甚至上萬!」

    他劍眉一豎,厲聲問道:「伯安請問,加上南鎮撫司的一千百戰精兵,這等力量已經可以壓服京城,這謝宏所圖何事?」

    曾鑒笑道:「伯安休來欺我,以你的眼力又怎能看不見皇上?以你的見識,又怎能不知其中玄虛?雖說是謝賢侄主持,但實際上,他跟這一眾少年接觸甚少,反倒是皇上自己跟眾人朝夕相處,若是他真有操莽之志,安能不藉機籠絡軍心?」

    「卻是瞞不過伯父。」儒士面色一斂,冷厲之色盡去,又問道:「原非伯安純心冒犯,只是這謝宏身上,怪異之處實在太多,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適才之問,固然有試探之意,也未嘗不是伯安真心之言,可否請曾伯父為我解惑?」

    「既然今日邀伯安來此,老夫自是知無不言……」曾鑒微微沉吟著。作為首席顧問,對謝宏身邊人才匱乏的事情,他當然心知肚明,可既有才能又能放心,更要能接受謝宏的理念的人,在這個時代還真少,尤其是在讀書人之中。

    很少並不代表沒有,曾鑒苦思之下,還真的想出來了這麼一個人,也就是今天領來的這位了。謝宏提出要恢復百家爭鳴的盛況,固然讓聽到的人都感覺不可思議;這位伯安卻也不是善茬,比起離經叛道,他可能比謝宏會差一點,但是也有限得很。

    想當年,開蒙之後,他許下的第一個理想,就是當聖人!

    聖人可不是,這個重要職務是活人無法擔任的,就算是死人,那也得有非凡的成就,得到天下絕大多數人的公認,這才能被尊為聖人。

    天下讀書人很多,各種理想都有,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把當聖人掛在嘴邊的,這已經屬於大逆不道的範疇了。休說是說出來,就算是想想,那都是一種褻瀆,可偏偏就有人說了。雖然這個典故只是在親近之人中流傳,並沒有傳到外面去,可也足夠驚世駭俗了。

    這個人叫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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