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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0章 耍的就是無賴 文 / 鱸州魚

    第220章耍的就是無賴

    同時,南鎮撫司。

    「賢侄,店舖那邊交給皇上,可妥當麼?」

    巧者勞智者憂,前期宣傳的事情解決了,謝宏這會兒正為了備貨和煉鐵作坊的事忙得團團轉,可看著各個作坊欣欣向榮的景象,曾鑒卻沒有如平時一般露出欣慰的笑容,反而是眉宇深鎖,憂思重重的模樣。

    「嘖,應該沒問題吧……」謝宏砸吧砸吧嘴,說話時也沒啥底氣。

    搭檔這麼久,那位二弟有多不靠譜他是很清楚的,就算是很完善的計劃,放在他身上,也可能會鬧出點ど蛾子來,何況這次連個計劃都沒有呢?

    不過也沒辦法,他這邊實在忙得難以分身,而正德聽他提了話頭,就大包大攬的把事情承攬了過去,他也不好潑正德的冷水,好歹是個皇帝,守衛一個店舖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當然,正德既然出了手,意外怕是免不了的。

    「伯父無須多慮,皇上今年也十五了,算是成年了,做事會有他的分寸的。」謝宏胡謅了幾句安慰老人,隨後就把事情拋到了腦後,不管文臣用什麼手段對付自己的店舖,有正德在,應該是沒問題的。

    「曾伯父,謝兄弟,咱們還是好好研究一下這個高爐吧,你們看,這幾處管道是不是可以……」董平不愧是技術狂人,比謝宏還要豁達,他關心的只有煉鐵,皇上什麼的在他心中都是浮雲,高爐才是王道。

    「唉!」曾鑒也知道多想無益,而且正德現在人就在珍寶齋,店舖的安全是沒問題的。但是親眼目睹了謝宏跟正德在一起時的崩壞景象,他總是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很不真實的感覺。

    對於一個經歷過十年寒窗,又在朝堂上摸爬滾打數十年的老者來說,一個笑嘻嘻沒半點架子,還管自己叫老伯的少年,雖然很親切,可怎麼也看不出半點人君模樣。謝賢侄能和這樣的皇上一起做下那麼多大事,還真是不容易啊!

    ……

    前門大街的圍觀者很多,珍寶齋的門打開時,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個清楚,不過大多數人都失望了,門雖開了,可後面還掛著門簾,除了開門的人,卻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倒是女眷們沒有失望,因為探頭出來的是個少年,而且長得還頗為俊秀,雖然笑嘻嘻的模樣太過中的那個智比孔明、技勝魯班的謝公子,更不可能是九五之尊的朱公子。

    不過,長得俊總是佔便宜的,眼見順天府的那個周班頭痞裡痞氣,一看就不是好路數,不少女子都在心裡為他捏了一把汗。

    偏偏這少年半點自覺都沒有,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彷彿看見豪客上門的夥計一樣,嗯,看他打扮,應該就是個夥計。

    周班頭的老,不是年紀大,而是資格老,對各種市井手段都是門清,應用起來也是爐火純青。此時他穿著普通衣裳,看上去就如同普通的閒漢,見那少年笑著應答後就要關門,他伸手一擋,惡聲惡氣的說道:

    「既然開了店,就沒有不讓人進的道理,莫非你這店裡有什麼古怪,所以才見不得人嗎?」

    也不知那少年是不曉事故,還是脾氣太好,面對明顯在找茬***的周班頭,他還是笑嘻嘻的,道:「卻不是有見不得人的東西,而是裡面還沒東西呢,掌櫃的說了,要等開業的頭天才能把貨備齊,所以,客官您還是請回吧。」

    說著,他身子一縮,手上用力,一下把門給關上了。

    周班頭本來是用手頂著門的,可不防那少年手上力氣竟是不小,一下就被頂回來了,他愣了一下,這才回頭去看黃宇。

    事前他向黃大人提議過,最好是等開業後,用市井手段糾纏來擾亂珍寶齋營業,可黃大人卻是心急,所以,他只好勉為其難的來了。現在連門都進不去,那些手段也用不出來,他有些茫然,所以,回頭向黃宇請示。

    此外他也有些奇怪,他雖然不是什麼孔武有力的武將,可他能震服京城那些地痞閒漢,手上也是有把子力氣的,怎麼就被一個夥計給頂回來了呢?

    周班頭去請示黃宇,可黃大人這會兒也有點犯嘀咕,不是為了別的,關鍵是他看著那個少年有些眼熟,可想來想去,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自己身為三品大員,怎麼會對一個夥計有印象呢?真是奇怪。

    莫非是哪家大戶的逃奴麼?看這眉清目秀的模樣,倒有點那話兒的意思,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要是順便解決了,功勞會不會更大一點?黃大人撚鬚沉吟著,連手下請示的目光都沒留意到。

    「誒呀呀,店裡的活計打人了,疼死我了,救命啊!」周班頭是先鋒,他的主要職責就各種耍無賴,既然進不去門,又得不到指示,他乾脆就照著劇本行事了。

    現在這招就是市井間俗稱『碰瓷』的手段了,那少年關門的時候用的力氣不小,周班頭順勢一倒,然後大聲嚷嚷起來。

    圍觀眾離得都遠,也看不仔細,可要說一個清秀少年隨手關門時,順帶著打傷了一名壯漢,那是誰也不信的。

    何況,眼前的景象也不陌生,碰瓷麼,被多少人用爛的招數了,只不過看今天這架勢,卻是順天府在耍流氓,這倒是很新鮮。往日裡抓流氓的人耍流氓,順天府倒是另闢蹊徑,只是不知珍寶齋要如何應對了?

    是會衝出來一群番子打人,還是再亮聖旨呢?圍觀眾都很期待。

    結果都不是,門又開了,出來的還是那個少年。顯然是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一臉訝異的問道:「哎呦,客官您受傷了?真是糟糕!掌櫃的說過,顧客就是上帝,雖然我不知道上帝是幹嘛的,但應該就是很重要的意思……嗯嗯,怎麼辦呢?」

    這反應有點異常啊?周班頭正滿地打滾呢,結果聽到夥計神神叨叨的胡說八道,半點正常人的反應都沒有,他很是憤怒。

    要是懂行的人應該很生氣才對,然後惱羞成怒什麼的,自己就可以趁機把事情鬧大了;

    要是不懂的,或者膽小怕事的,應該急忙關門什麼的,然後自己就可以藉著引子,一直折騰下去了。

    可現在這算是怎麼回事?裝傻充愣?娘的,爺爺可是地痞的祖師爺、無賴中的翹首,會怕你裝傻麼?周班頭又嚷嚷道:「爺爺的胳膊斷了,疼死了,這家是黑店,夥計也不是好路數,兄弟們,快去報官!」

    ***的時候一個人可不成,得有幫腔的,也得有起哄的,周班頭也帶了些人。這些卻不是衙役了,而是貨真價實的地痞無賴,這時聽他一嚷嚷,也都跟著起哄。

    「是啊,這家是個黑店!」

    「那邊就有順天府的衙役,順天府衙門最是公正廉明的,正好讓衙役大哥們來主持公道。」

    那少年明顯是沒啥閱歷的,被眾閒漢一嚷嚷,他也急了,連連擺手道:「不用報官,不需報官,咱們珍寶齋講究和氣生財,既然這位客官傷了,那就抬進來醫治好了,咱們店裡是有醫生的。」

    本來見他著慌,周班頭還有些得意,後台硬怎麼了,後台再硬也架不住耍無賴的,大庭廣眾之下,番子們要是再敢出來打人,那朝中大臣是絕對不會沉默的了。相關的準備都已經做好,如果番子敢在鬧市中動手,京營的兵馬就會來平亂!

    黃大人可是交了底的,這次大人們動了真怒,一邊要在朝議上限制中旨,一邊也是下定了決心不讓番子繼續猖狂。若是哪一位大人單獨調動京營,那叫私自調兵,可若是朝中公議又如何?

    就算事後皇上震怒,也只能法不責眾,而動手的番子卻是死定了的,京營的人數是番子的百多倍,更有神機營、三千營這樣的精銳兵馬,他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是抵擋不住的。

    先以無賴手段引發事端,然後順天府趁機介入,然後根據對方的應對出手,這就是整個計劃的全貌。這次,朝臣們是動了真格的,下定決心不再讓番子橫行了。若不是知道這些,周班頭也不敢打這個頭陣。

    只不過這個頭陣打的卻是不怎麼順利,這夥計的腦子似乎不太正常,應對的很是亂七八糟。裝傻充愣也要有個限度吧?嘀嘀咕咕也就罷了,現在卻是說店裡有醫生,要把自己抬進去……

    周班頭哪裡敢進去,裡面有沒有醫生他不知道,可他很確定,裡面不是什麼善地,沒準兒就有番子在呢,整個兒進去了,能不能完整著出來都是個問題。而且他要是進去了,事情還怎麼鬧得大啊?

    他再次轉過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黃宇,橫行市井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發現,耍無賴的對象太過配合,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邊形勢有點失控,黃大人卻是毫不驚慌,應對從容,左右今天就是要下作到底***的。要麼謝宏出動番子,雙方決一死戰;要麼就是店舖開不下去,這可是經過了閣老首肯,閔部堂指導的計劃,怎麼會錯呢?

    「此間何人,大肆喧嘩所為何事?」黃大人本是隱身在人群之中,這時也是一拂袍袖,悠然而出,面色如水的問道。

    「大人明鑒,此間開了家新店,京城風傳甚好,因此我等兄弟來此看個熱鬧,不想這店是個黑店,不但遮遮掩掩的多有古怪,而且店裡的夥計還行兇傷人,之後更是要綁人入店,想要圖財害命。大人,我等都是良民,您可要為民做主啊!」

    指鹿為馬從來都不是士大夫的專利,這些市井無賴顛倒黑白的言辭也是隨口就來,更何況,本來也是有過準備的。

    「可有人證物證?」黃宇沉聲發問,像是把這裡當成了順天府衙門一般。

    「大人明鑒,小的等兄弟幾人都可做人證,若是不夠,周圍眾人也都能作證,小的大哥受的傷也是一驗便知。」

    「哼!本日順天府因事在此公幹,本官這才來此,本是偶然。當著本官的面,這珍寶齋都敢行此欺壓鄰里之事,足可見其是如何橫行無忌,正是京中大害!本官既受了朝廷俸祿,自然要保得京城平安。」

    黃宇面色一肅,厲聲道:「來人啊!」

    「請府尹大人吩咐!」眾衙役事先早得了吩咐,知道關鍵時刻到了,再顧不得番子的威脅,都是齊聲應命。

    「珍寶齋欺壓良善,橫行多端,人證物證俱在,證據確鑿,給本官封了這個店,那個傷人的夥計也一併拿了,帶回衙門審問!」黃宇一指珍寶齋和那少年,厲聲喝道。

    「是!」衙役們答應得痛快,腳下卻慢,都是猶猶豫豫的逼近過去,生怕有番子突然從裡面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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