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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15章 誤會有點大 文 / 鱸州魚

    第215章誤會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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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瑾看看兩個搭檔,更是頭疼。八虎只是個泛指,而不是說他真的就是一夥兒的,跟朝臣們差不多,相互之間也有各種明爭暗鬥。

    劉瑾是其中一派,谷大用幾人偏於中立,而張永和高鳳就是另一派了。

    劉瑾的行事風格是全心全意的哄正德玩,當然,他私下裡也會有些小算計,比如阻止正德要去宣府的那次;

    谷大用那幾個的特點就是聽話,正德說什麼,他做什麼,半點折扣都不打;

    而張永這倆是比較麻煩的,這倆人進過內書房,跟王岳那幾個比較像。只不過他倆有自知之明,不會傻到跟正德講聖人的道理,可私下裡卻是很瞧不上劉瑾、谷大用的,總覺得是劉瑾這些人敗壞了宦官的名聲,連累了自己這些有心向上好太監。

    尤其張永二人詬病的是,劉瑾他們沒讀過書,就是一群文盲;而兩人卻是受過聖人教化的,若不是先天有點缺陷,也許早就走了科舉正途也說不定。

    因此,對自己和劉瑾等人並稱,張永高鳳實際上是很不滿的,也引以為恥,若不是外朝喊打喊殺的勢頭太猛,二人不能自主也無從表白,他們早就傚法王岳了也說不定。

    士大夫們代表的才是聖人之道,二人也是心存嚮往的,時常也是顧影自憐,慨歎自己的身世坎坷。

    儘管如此,張永也有一顆向道的決心,一直保持著出淤泥而不染——也就是不跟劉瑾、谷大用之流合作的姿態。當然,偶爾陪萬歲爺消遣玩樂,那也是做臣子的本分,兩人卻是不會拒絕的。

    跟這麼兩個人搭檔,劉瑾不頭疼才怪呢。

    裡面的情況,謝宏倒是沒讓正德如何保密,可正德卻是寶貝得緊,捂得嚴嚴實實的,要不是那話兒一個人玩比較無聊,恐怕都不會劉瑾他們看到。

    俗話說:皇上不急太監急,皇上不急太監都得急呢,何況是皇上很著緊呢?因此,八虎這才自發性的守門,再有了正德的吩咐,他們就更是底氣十足,多次擋住了王岳。

    可今天正德卻是沒有任何吩咐,急匆匆就走了,而且又攤上這麼兩個搭檔,劉瑾心裡不由犯了嘀咕。

    內憂外患之下,擋,八成是擋不住了,可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萬歲爺跟謝宏兩個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些什麼玄虛,谷大用那個胖子倒是得了信任,參與進去了,可自己明顯是被排斥在外了,這要是再不表現一下,以後不是更要被遺忘?

    何況,要是壞了謝宏的事兒……劉瑾打了個哆嗦,那可不得了,好容易才讓那個小爺不跟自己算前帳,這要是又添了新仇……那位可是連兵部主事和指揮同知都打了的,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廠公又算個什麼!

    「我說張永,王公公可是來勢洶洶啊!如何應對,咱們是不是商量商量?」劉瑾皮笑肉不笑對張永說道。張高二人一向是以張永為首,所以,他也只問張永,不理會高鳳。

    「劉公公乃是廠公,位高權重,咱家自然以劉公公馬首是瞻。」對劉瑾的試探,張永的回應也是不軟不硬,暗含譏諷。

    他確實如劉瑾估計的一樣,不打算硬頂,實際上,張永跟王岳的關係還不錯,若不是立場沒法轉換,他恨不得與王公公把臂同歡呢。王公公的才學人品連外朝的大人們都是讚譽有加,跟劉瑾這種土棍那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的。

    只不過造化弄人,除非萬歲爺轉了性子,否則雙方便注定了要敵對。也正因如此,張永對謝宏是很有些敵視的,只是不敢表露出來罷了,他是聰明人,看到連囂張的劉瑾都栽了跟頭,如何還會頂風作案?

    何況,劉瑾這話本身也是不懷好意,若是張永真的回答說,不加阻攔,讓王岳進去,那明天他恐怕就要去打掃馬廄了,萬歲爺隨和歸隨和,可也是會記仇的。

    「都是伺候萬歲爺的,咱家可談不上什麼位高權重,不過,既然張公公這麼說了,那咱們就盡盡本分,擋一擋王公公的大駕吧。」

    張永不上當也在劉瑾意料之中,不過他也不在意,兩人明爭暗鬥多年了,對方有多大本事他自是心知肚明,並不指望這麼容易就能算計到。

    高鳳微微冷笑,道:「劉公公只管上前答話,我二人身份既低又沒本事,就連劉公公您都不看在眼裡,何況是王公公?所以,咱們就不上去顯眼了,要擋要放,您都只管自行決斷罷。」

    張永也是點頭附和,他打定了主意,嘴上自然要說攔著,可卻不打算出力。反正今天正德沒留旨意,放人進去了,也算不得大錯,王岳有備而來,何必結這個仇怨呢?

    劉瑾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可也沒奈何,誰讓皇上不吩咐一聲呢?若不是怕了謝宏,劉瑾自己也不想硬頂,誰知道王岳準備了什麼手段?那老妖怪年逾七旬,都快成精了,在宮中時日也久,黨羽眾多,沒了正德撐腰,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廠公怎麼會是對手?

    氣氛正僵持間,王岳一行卻是已經到了。

    王岳帶的人很是不少,而且一看就是來者不善。到了殿前,他也不與劉瑾等人答話,卻是指揮著手下眾人,把乾清宮給圍了起來,各處通道都安排了人手,就連每扇窗戶下面都站了人,稱得上水洩不通了。

    「王公公……您這是?」劉瑾嚇了一跳,不就是想進去看看麼,至於擺出來這麼大的陣仗嗎?換了個不知道皇上出門的,看了這情形,恐怕都會懷疑王岳要造反了,連乾清宮都敢圍。

    「哼!咱家奉了太后懿旨,檢查宮闈!劉瑾,你這小崽子想擋著不成?」王岳眼角都不瞟劉瑾一眼,趾高氣揚的說道,態度輕蔑之極。

    「太后懿旨?」劉瑾心裡咯登一下,心道:王老妖怪果然是有備而來,連太后懿旨都搬出來了。

    這旨意是真是假,劉瑾不敢確定,王岳肯定是不敢假傳旨意,可他是司禮監提督,想在旨意上動點手腳卻也不難。

    太后很可能下過這樣的旨意,可八成卻不是今天。而王岳在日期上做點手腳,把時日往後拖延一些,就算事後跟太后對證,若不是什麼大事,太后也不會記得清楚,王岳自然也沒什麼後患。

    今天謝宏遭遇的聖旨也是這麼來的,大明那麼大,多少事務,皇帝又豈能每件都心知肚明?這裡面的門道,劉瑾也知道,他本來就有些底氣不足,這時氣勢又是弱了幾分。

    不出意外的震住了劉瑾等人,王岳也是自得,他這懿旨的來路還真的就是跟劉瑾想的差不多。正月時,張太后這麼吩咐過,那時正德正在宣府呢,乾清宮裡沒人,自然要經常檢查。

    若是正德在,王岳自然不敢這麼做,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當面冒犯正德;可正德既然不在,乾清宮也不過是一處宮殿罷了,又有了太后的旨意,還怕劉瑾幾個敢攔著?這就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了。

    事後有些麻煩也不要緊,只說記錯日子就是了,以他的資格和外朝的支持,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何況,他抓到了裡面的證物證人,太后誇獎他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找他的茬?

    至於正德的感受,他卻是顧不得了,琢磨著左右自己也是不得寵,就算沒有這次的開罪,皇上也看不上自己,所以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外朝的大人們說得好,聖天子就應該垂拱而治,皇上現在這麼折騰本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俺王公公也算是在撥亂反治了。

    等拿到證據呈給太后,就算謝宏、八虎再得寵,也別想脫罪!王岳冷笑著,穢亂宮闈!那是何等的大罪?太后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同時,他也很得意,這次自己行動果決,一舉將謝宏拿下,應該稱得上是賢明二字了吧?這可是朝中多少大儒都沒做到的,結果被自己做成了,後世的史書上會如何記載自己呢?賢明內相?身殘志不殘……呸,呸,這個太不吉利了。

    王岳抬腳入殿,劉瑾也不敢阻攔。在他看來,王岳顯然是有了豁出去的覺悟,皇上的寢宮都敢闖,要是裡面真有什麼也就罷了,可裡面明明就沒什麼值得他冒這等奇險東西啊!

    這老妖怪八成是瘋了,劉瑾是真怕了,哪還敢攔著?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給搭上去了。瘋子是最可怕的,謝宏裝了一把瘋,連劉大夏這個嚇大的都嚇住了,何況對上王岳的劉瑾?

    實力相差太懸殊了,劉瑾身邊不過幾個負責灑掃伺候的小宦官而已,而王岳那邊來了百多人,老妖怪又瘋了,萬一臨死要拉個墊背的咋整?

    他雖然躲一邊不打算妨礙王岳了,可對方卻不這麼認為,看到縮在一邊的劉瑾,王岳皺皺眉,覺得自己還是被劉瑾妨礙了,嗯,很礙眼……

    「把這幾個小崽子給我圈起來,等會兒咱家一起收拾他們。」看到劉瑾等人面如死灰,王岳心下更是篤定,他自然不知道雙方因為溝通不暢,產生了誤會,只覺得劉瑾是心虛,當然了,那麼大的罪,八虎這些近侍不死能行嗎?能不怕麼?

    「王公公,奴婢們可跟劉瑾這樣的奸佞不一樣,咱們是讀過書,有心向善的……」劉瑾從前跟王岳勢同水火,知道自己求饒也沒用,索性就不說話了,只是面無血色的委頓在那裡。可張永高鳳卻急了,也顧不得那麼多,急忙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他倆的心思跟劉瑾不一樣,他們被自己對外朝士大夫的敬畏誤導了。今天謝宏惹了大麻煩,他們覺得皇上出宮是為了商議對策去了,而王岳這麼大張旗鼓的殺了過來,又很有底氣的模樣,這紫禁城……莫不是要變天了?

    所以,兩人都是哭喊起來。

    「嗯,」王岳微微頷首,道:「這會兒就先圈著吧,省的惹出嫌疑來,等事情了了,咱家會給你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王岳也是知道有反間計這麼回事的,今日事關重大,那是一點紕漏也不能出的,還是自己的人用起來放心,這倆投誠的他也知道,倒是沒什麼惡行,可以留他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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