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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2章 我說是就是 文 / 鱸州魚

    第192章我說是就是

    「謝兄弟,你調人過來也就罷了,何必又動手抓人?萬一牟提督橫下心來,只怕會有大麻煩啊。」

    眼見著謝宏大張旗鼓的行事,錢寧開始的時候還樂見其成,可到了後面,不由憂心忡忡起來。兩邊都是錦衣衛,這邊抓了人,那邊定然不會干休,如果再有人煽風點火,只怕事情就要鬧大。

    身為正德的親信,錢寧自己跟牟斌也不對付,這是由立場決定的,不以他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可兩人明爭暗鬥,都是暗地裡的小打小鬧,還真就未曾真刀真槍的撕破臉。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牟斌執掌錦衣衛十多年,實力比他強太多了,他完全不是對手。

    所以,看到謝宏不怕事兒大的架勢,他心裡很是發楚。北鎮撫司那邊常駐的緹騎就有數千,再加上文官有可能插手,就算加上他手下的百十人,也抵擋不住啊?

    「錢大哥,你不用擔心,就算牟斌真的發瘋,我也有辦法,不就是幾千緹騎嗎?江大哥手下這些可是邊軍,而且是最精銳的,真撕破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呢,江大哥?」

    與錢寧的忐忑不安不同,謝宏卻是意泰神閒的模樣,他這麼做不是因為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過的。

    他和牟斌立場不同,怎麼也沒辦法妥協的,對方無論閱歷還是人脈,都在自己之上,若是虛情假意的維持表面的和氣,反倒有可能中了算計,莫不如直接撕破臉,然後把南鎮撫司打造成自己的地盤呢。

    而且,江彬手下的編制問題,一直被拖著沒解決,刀疤臉雖然嘴上不說,可謝宏還是知道他心裡有些抱怨的,乾脆也趁這個機會一併解決才是。

    「別說是什麼緹騎,就算是幾千韃子,某照樣不皺一下眉頭,謝兄弟,錢大人,你們只管放心便是。」江彬大包大攬的說道。

    「江大人,緹騎雖然沒你麾下的兵馬精壯,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再說了,你知道京中有多少緹騎?更何況這邊如果鬧的太大,五城兵馬司那邊恐怕也會有動作,就憑你這一千多人,還能盡數趕走了不成?」錢寧聽他說的狂妄,不由反駁道。

    緊接著,錢寧又是對謝宏勸道:「再說了,謝兄弟,文臣們那邊正在找你的罪狀,如果事情鬧大,豈不是……」

    「不妨事,鬧大了也不要緊,我自有辦法,只要不吃眼前虧就行。」謝宏雲淡風輕的微笑著。

    「有某在這裡,誰也別想碰謝兄弟半根毫毛。」江彬眼一瞪,對錢寧說道:「別說幾千人,就是有上萬敵軍在此,有某這些兄弟在,至少也能把敵人擋在牆外面。」

    「錢大哥,你不用再說了。」說到武力值,謝宏對江彬還是很放心的,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個蔣千戶是不是回來了?」

    錢寧奇道:「謝兄弟要見他做什麼?」

    「有些事要問。」

    「那我去叫他過來。」錢寧想了想,卻是沒吩咐旁人,而是自己去叫人了。

    見錢寧走遠,江彬才低聲問道:「謝兄弟,抓到的那幾個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那模樣……嘖嘖,今天真要開打?」

    「江大哥,你不敢?」謝宏似笑非笑的反問。

    「某有什麼不敢的?」江彬一梗脖子,轉而又顧慮道:「可錢大人說的那些……」

    謝宏擺擺手,道:「江大哥,你若是信我,到時候只需聽我號令便是,若是不信麼……」

    「信,一百個信,要是連你謝兄弟都信不過,還有誰能信?」江彬急忙辯解,然後拍著胸脯道:「謝兄弟既然決定了,到時候你等著瞧好即是。」

    「如此最好。」謝宏微微頷首。

    蔣松過來的很快,謝宏剛跟江彬說完話,他就到了,可錢寧卻沒跟過來,也不知是做什麼去了。

    「小的見過謝大人。」蔣松戰戰兢兢的施了禮。

    他本來打的是兩不得罪的主意,琢磨著回稟了謝宏之後,再轉回北鎮撫司去。可回來這一看,可不得了,謝宏這裡不但召來了人,而且還把石大人派來盯梢的人給拿了,更是擺出了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這是要火並了?

    蔣松本來膽子就不大,這時更是嚇得要命,心中也是不停的懊悔,怎麼就鬼迷心竅的想兩面討好呢?現在完了,以石同知那火爆脾氣,八成要鬧起來,謝大人也許沒事,可自己這次卻是死定了的。

    「南鎮撫司原本不是有個軍器司麼?怎麼衙門裡沒有工坊,也不見匠人?這是什麼緣故?」謝宏直截了當的問道。

    蔣松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謝宏在這當口還有心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心道:這位謝大人難道是個混人?或者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回稟大人,軍器司早就荒廢了,原來的工坊已經拆除了……」

    「那匠人呢?本官剛剛查看了籍冊,上面記錄的在籍匠人可是不少。」謝宏又問。

    蔣松欲言又止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匠人雖然在籍,可實際都在各位大人家中做事,所以……」

    天下烏鴉還真是一般黑,京城跟宣府卻也是一個套路,謝宏微微搖搖頭,心裡不由歎息。

    見他面沉如水,顯然心情不怎麼爽利,蔣松心下也是惴惴不安,想著再說點好話把自己先撇清了。他雖是該管,可軍器司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是慣例,跟他這個小人物可沒關係。

    正這時,突然街上傳來了一陣喧鬧聲,蔣松皺皺眉頭,很奇怪,怎麼會有人在錦衣衛的衙門口吵嚷。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遠遠過來的那一群人也是錦衣衛,為首的那個正是石同知!

    真的要鬧起來了?蔣松身子在發抖,石同知身後黑壓壓一片人,看樣子不下兩三千,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兩邊怎麼都這麼大膽子啊?這裡可是京師,是天子腳下!

    果然來了!在衙門裡面轉了一圈之後,謝宏就一直站在大門附近,抬眼便看見了石文義的大隊人馬。他心中不由冷笑,文官們的手伸的果然很長,連天子親軍都變成他們的人了,也好,今天就來個打狗給主人看好了。

    長安東街是京城的主幹道,當然很寬,平時多輛馬車並行,也是綽綽有餘。而這時擠了三千多人,卻也顯得很是擁擠,雖然還站得開,但卻是亂哄哄的一片,別說隊列,很多人連相熟的同伴都找不到,更別提號令了。

    終究是人多,離遠了看,黑壓壓一片人,倒也很有氣勢。

    「本官指揮同知石文義,叫謝宏出來答話!」石文義的站在隊伍前列,怒氣沖沖的大聲吼道。喊話這種粗活本是有人代勞的,可石大人卻是自己吼上了,顯然是氣極。

    「哪裡來的野狗在這裡亂吠?本官的名諱是你叫的嗎?」石文義氣急敗壞,謝宏卻是悠然自得,只不過說的話卻是不中聽。

    石文義這人與江彬很像,外表的粗豪是掩飾,實際上心機深沉得很。昨天朝議的情況他也清楚,知道比鬥嘴不是謝宏對手,所以對謝宏的挑釁也不回應,喝道:「謝宏,你少逞口舌之利,本官只問你,你拿了北鎮撫司的哨探,是想謀逆嗎?」

    「哦?這麼說,那幾個人果真是石大人派出來的了?」謝宏反問。

    石文義狡猾得很,發覺謝宏話裡有話,他也不應承,沉聲道:「錦衣衛有巡查緝捕之責,京城乃是要地,當然要佈置哨探,又哪裡用得著本官調遣?」

    「哦?」謝宏故作驚奇道:「原來石大人也知道,錦衣衛有巡查緝捕之責啊?本官還以為錦衣衛已經變成順天府的衙役,只管維持京城治安了呢。」

    這些年,錦衣衛的勢頭確實遠不如前了,辦案時對文官得客氣,上頭還有個東廠壓著,別說從前,跟順天府的衙役都不好相比。至少外快就沒衙役們多,衙役們好歹還能在轄區的店舖裡收些例錢呢,可拔去了爪牙的錦衣衛卻去和誰收好處?

    所以聽了謝宏這話,石文義之外的人,都不覺有多氣憤,反而都是心有慼慼,很有共鳴,一些資格老的,甚至有些唏噓。

    「少說這沒用的,錦衣衛如何,輪不到你這弄臣說嘴,你才進京幾天,又知道什麼?」石文義卻是不為所動,又喝道:「你既然知道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又怎敢擅自抓人?你若是好好把人送出來,再磕頭賠罪,本官念在你年幼無知,這次就饒了你,若是不然,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石文義,你承認了那些人是你的屬下就好,你的屬下窺探軍機重地,圖謀不軌,你這個上官也是難逃干係!」謝宏冷笑道:「更何況,你知罪不改,還糾集眾人,妄圖衝擊重地,形同謀逆,你便不說,本官也要問你的罪呢!」

    「軍機重地?」石文義面色古怪的看著謝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是說南鎮撫司嗎?你說這是軍機重地?別笑死人了,你自己回頭看看,有這樣的軍機重地?」

    他帶來的人也都大笑,聲震長街。

    南鎮撫司除了佔地大點之外,哪裡有個衙門口的樣子?其中屋宇多是年久失修,從遠處看就見其破敗,離近了看更是直如窩棚一般。若不是礙著祖制,恐怕這個衙門早就取消了,還重地呢,這不瞪著眼睛說瞎話呢嗎?

    蔣松在一旁聽著,心下更是後悔不迭,深恨自己怎麼就豬油蒙了心,居然以為這個謝大人是個人物,還湊上來了呢?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會點手藝,會討好人的弄臣罷了,不然得傻到什麼程度,才能說出這麼沒心眼的話啊?

    「本官說是,那就是了。」謝宏卻像是沒看見其他人的嘲笑似的,依舊神態從容,話語也是擲地有聲:「從今天開始,南鎮撫司就是軍機重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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