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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8章 人生本是一場戲 文 / 鱸州魚

    第108章人生本是一場戲

    「姓謝的,某把人帶來了,你們談吧,接下來就不關某的事了。」江彬呼呼喝喝的對謝宏嚷了一句,等謝宏點頭應是,又轉頭對張大名道:「張老闆,某把事情辦妥了,你代為轉達一聲吧,先走一步,告辭。」

    也不等張大名說話,他就帶著手下弟兄走開了。轉過街角,他臉上又換了一副神色,神秘兮兮的吩咐道:「猴子,你給老子去盯著點,看看最後那個謝公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叫猴子這位是軍中斥候,干盯梢的事很拿手,腦子也很靈光,可聽了江彬的吩咐,他還是沒轉過彎,疑惑道:「大哥,咱們不是跟謝公子恩怨兩清了嗎?怎麼還要……」

    「你這個白癡,什麼恩怨兩清,現在是咱們欠了人家的恩。只不過……」江彬隨手給了猴子一拳,嘿嘿笑道:「今天這事兒肯定有古怪,難道你們幾個不好奇麼?老子可好奇得很,至少要看明白了,以後再遇見,就不會著了道了。」

    「喔,江大哥果然英明。」一幫人都是恍然大悟,繼而興高采烈起來,軍餉拿到了,大夥兒自然高興。至於說謝公子搞什麼花樣,反正倒霉的是那些吸咱們軍漢血的傢伙,活該,咱們只當看個樂子了。

    「走,弟兄們,某請你們喝酒,猴子,你別磨磨蹭蹭的,你那份某給你留著。」

    江彬這邊鬧哄哄的走了,謝宏和張大名也都沒留意,兩人雖然之前只見過一面,可是彼此的仇怨卻不小,這時再見,也頗有分外眼紅的意思。

    「謝公子,別來無恙啊,張某派來的人粗魯了些,不知道有沒有驚嚇到公子,如果公子受了驚,那張某還真是過意不去啊。」對謝宏的重視加上江彬演戲太像,張大名半點都沒有懷疑江彬的話,見謝宏剛剛唯唯諾諾的,心裡也極為暢快,夾槍帶棒的嘲諷道。

    「無妨,無妨,江指揮乃是性情中人,舉止有些粗魯也在所難免。」謝宏雲淡風輕的擺擺手,道:「總比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肚子裡卻是男盜女娼;身上衣裝人模狗樣,裡面包著的卻是一團糟糠的人強啊,呵呵,張老闆,你說是不是呢?」

    「你……」不是張大名沒城府,只是之前的幾次明爭暗鬥吃虧的都是他,偏偏謝宏的言辭又很毒辣,所以自然有些沉不住氣。

    「兩位,也不是那些市井匹夫,何必討這些口舌便宜,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跟張大名同來的人中,有人出聲勸解,說是勸解,實則倒是在譏諷謝宏。

    這次謝宏倒沒有接話,他正在觀察另外幾個人。從氣質,衣著,手腳上的痕跡上判斷,這幾個人都是匠人,尤其是其中一個身材魁梧、手腳粗大的,明顯是個鐵匠。其他人謝宏只是一眼掃過,可他的眼光偏偏在這個鐵匠身上停了一下,有些在意。

    不過謝宏神態一直沒有變化,倒也沒人留意到他的異樣,那個鐵匠雖然身材高大,卻跟另外幾人趾高氣昂的樣子卻是大不相同,只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連頭都不抬,更別提注意到謝宏的目光了。

    「這位是……」謝宏故作不知的問道。

    「呵呵,謝公子,張某給你介紹一下。」張大名心中念頭一轉,又換上了笑臉,道:「這位是金大師,金大師的雕刻技藝名震京城,當年的作品:九龍盤玉杯,連孝宗皇爺都是愛不釋手的;這位是葛大師,乃是京中第一琴師……這位是梅大師,在機關構造上……」

    他一一介紹,那幾人也都微笑點頭,先說話那人姓金,似乎名聲最大,但其他人也都是一時之選,頗為不凡。謝宏心中微微冷笑,對方背後肯定是劉瑾那個死太監了,這準備的倒真是很充分。單是這些人,倒是無妨,可是那個鐵匠卻可能會有些麻煩啊。

    「……這位,嗯,是個鐵匠師傅。」張大名最後才說到那個鐵匠,而且連對方姓氏都忘記了,顯然是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小人姓盧,賤名州余……」盧鐵匠低眉順眼的自報姓名。

    「嗯,是盧師傅。」不等盧鐵匠說完,張大名便點點頭,對謝宏道:「這幾位都是張某從京城中請來的,為的就是今日的交易,謝公子,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讓咱們見見那鋼琴吧。」

    「這個嘛……」謝宏顯得很遲疑。

    「莫非謝公子在鋼琴上面……嘿嘿,所以不方便咱們看嗎?」張大名冷笑,心道小劉公公料事如神,這個姓謝的小子果然狡猾,若不是請來了這幾位名匠,那還真要給他坑了。現在麼,倒要看他如何推搪?

    「謝公子一表人才,想來不會在工藝品上做手腳吧?這麼下作的事情,可不是君子所為。」幾個名匠都是嘿然冷笑,出言嘲諷的又是金大師。

    「那倒不是。」謝宏也不生氣,笑咪咪的說道:「只不過,看貨之前,總得談好價錢吧?哪有沒談好價錢就拿貨的道理呢?張老闆也是生意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會不知道吧?」

    「價錢?給江彬的……不就是價錢嗎!」張大名愕然。

    「不會吧,江指揮難道沒有把話說清楚?」謝宏也是一臉驚愕,不同的是,他是裝的,「謝某只是答應可以談,可沒說讓你們來搬東西吧?江指揮固然威風,可謝某也是朝廷命官,他總不能強搶吧?不然張老闆還是找江指揮問問好了。」

    張大名回想一下,也記起來了,江彬說的的確是謝宏同意談出讓,沒說把東西搶到手。只不過他們幾個一高興,又光想著謝宏的陰謀,把這事兒給忽略了,怎麼辦?他迷糊了。

    「嘖嘖,看來張老闆是沒什麼誠意了,那算了,二牛,送客!」謝宏砸砸嘴,一副很遺憾的樣子,可張大名卻發現,他眼神中卻露出了喜色。

    「好咧!」黑大個往前一站,就要趕人。

    「等等!」張大名哪敢跟二牛爭持,這位可是能打贏餓虎的猛人,現在宣府城都在紛傳宣府又出了一位惡來呢。更有甚者還有人把謝宏說成了諸葛孔明再世,不然惡來那天說的指點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張某聽差了,謝公子請稍待,容我等商議一下。」

    「還要商議啊?還是算了吧,謝某本來也不想賣的。」謝宏皺著眉頭,很是為難的模樣。

    「君子一言,謝公子既然答應了江指揮,那就應該守諾,否則江指揮面上須不好看。」張大名急忙把江彬抬出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惡人還需惡人磨啊。

    「那好吧,」謝宏揉揉眉頭,勉強道:「那就容你們商議一會兒好了,不過,謝某可只等一刻鐘,過時不候。」

    「好說,好說……」張大名一群人退開老遠,商議去了,除了幾個隨從,就只有那個盧鐵匠留了下來。

    「盧師傅,你不過去商議麼?你們不是一起從京城來的嗎?」謝宏最為在意的就是這個人了,見他不受重視,也是心中一喜。

    「勞公子動問,在下不過是個鐵匠,做粗活兒的,哪裡能跟幾位大師相比……」盧鐵匠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說話也是低聲下氣的。解釋幾句後,謝宏也明白了,原來匠人之中也有等級,那幾位都是做精細活兒的,時常在豪門大院中出入,身份地位也比較高。

    而鐵匠麼,算是匠人中最底層的,與他們工作的環境有關,也與做的東西有關,鐵匠做的都是些粗重東西,無論形象還是作品,自然比不得那些做細活兒的。

    謝宏一皺眉頭,心中不由慨歎,難怪明朝開始領先西方那麼多,結果到了明末的時候卻是一塌糊塗,除了政治問題,對工匠的態度上也是大成問題啊?

    要知道,到了後世,鋼鐵的產量和質量可是軍備水平的重要衡量標準,現在居然完全沒人重視,這樣的做法怎能強國強軍?曾伯父說的不錯,在這個問題上,確實是亟待變革啊。

    不過,謝宏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變革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以慢慢來。而今天,既然他們不重視鐵匠,那就不會有任何意外了。

    「謝公子,既然如此,那就請你開個價錢好了,只要貨沒有問題,銀錢的事情好商量。」張大名幾人已經商量完了,還派人回去請示了一下,得到的答覆跟他說話的意思差不多。而且也同樣懷疑謝宏是不是看到幾位名匠後心虛,這才找這種托詞。

    要知道,與那個湊數的鐵匠不同,這幾位大師可都是名動京城的人物,等閒人想見一面都難,想要在他們面前玩花樣,嘿嘿,那可就難了。

    以那位梅大師來說,謝宏上次騙顧太醫的那座寶塔他就曾研究過,當然是修復後的,修復前都是碎片,任是誰也搞不清楚的。而梅大師研究之後,也找到了謝宏設置的那個中樞機關,雖然也驚歎謝宏的手藝,不過這樣的小手段是沒法瞞過他的。

    而葛大師則精通樂理,金大師精通各種木料材質,還有另外幾位,哼哼,張大名很得意,無論謝宏有什麼樣的花招,也不可能瞞過去的。

    「張老闆還真是痛快,那好吧,容我算算先……」謝宏轉身進了茶館,不多時又拿了個算盤出來,皺著眉頭,辟里啪啦一頓算。

    張大名原本也做過賬房的,這時分明看到謝宏的指法都是錯的,他本想開口嘲笑。可是心裡一動,轉頭去看幾位名匠時,只見那幾人也都微微點頭,他心裡霍然開朗,原來這個姓謝的小子怕了,在這裡拖延時間,大概是解除做下的手腳去了。

    於是他也不催促,任由謝宏在哪裡演戲。得到鋼琴是第一位的,雖說有幾位名匠幫忙,可也難保萬一啊,姓謝的小子要是自己識相,倒也省事了。

    好半響,謝宏才抬起頭,歎了口氣道:「張老闆,不然這事兒還是算了吧,這鋼琴造價太高,謝某恐怕你買不起啊。」

    「多少?」張大名從牙縫裡冷冷吐出兩個字。

    「材料是……人工是……還有……」謝宏又開始算賬。

    「謝公子,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事可一言而絕,何必作此女兒之態。」張大名很不耐煩,誰還看不出來你是做戲怎地,老子可是老江湖了,這雙招子亮著呢。

    「好吧,既然如此,謝某就直說了,五萬兩,若是張老闆嫌貴,那就……」謝宏攤攤手,表示無奈。

    「不貴!」張大名心裡在吐血,咬牙切齒的說道:「五萬兩,只要鋼琴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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