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文 / 大餅
第三百六十二章你方唱罷我登場
嗦
施妙兒猛地轉身,環視四周黝暗的所在,除了草叢的鳴叫,沒有任何發現,不安的戳戳秦江。「你聽到什麼沒?」
秦江漠然回頭:「怎麼?」
「我好像聽到有動靜。」施妙兒聲音有些發顫。
莫不是張鐵嘴一夥?秦江提起精神,悄悄拉過施妙兒,隱入頑石後,湊她耳根輕聲說:「噤聲,可能有人。」現在自己身上背的,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容不得半點閃失。
施妙兒被他一嘴的熱氣,呼得渾身冒雞皮,卻也不敢輕挪半步,只顧死死的揪著秦江衣服,唯有如此,才能安撫內心惶慄。這個時間,出現在荒郊野地的人,非奸即盜,如今的劫匪太貪了,搶了錢還要順帶搶點什麼,特別是對女性,施妙兒不怕才怪。
「輕點扯,我褲頭都要讓你扒下來了。」秦江一肚子抑鬱。
死秦江!施妙兒嫩臉湧出了嫣紅,幸虧晚上看不見。
片刻,遠處冉冉升起幾道黑影,也不說話,亡魂似的杵在那兒,從小就懼怕妖魔鬼怪的秦江,登時汗毛直豎。
這時,施妙兒又拍拍秦江肩膀,指指身後。
秦江疾疾探望,後方,也有兩個傢伙,自己二人,顯然是被包圍了。沒轍,秦江只好硬著頭皮,聲色俱厲吼話:「誰?!」
「朋友,你撈過界了,放下背後的東西,我可以不予追究。」
好嘛,會說話就不是鬼了。秦江恢復膽氣,語帶輕蔑:「誰啊你?」
一道黑乎乎的人影回說:「淘沙官組頭。」
顧名思義,組頭就是頭頭。專門負責『拉伙』,組頭一般是些有一定勢力的人,出資組建盜掘團隊,拉攏一些專業的盜墓者,作為技術指導,再僱用一些體力勞工去挖掘,盜得財寶後分取贓款,出資人所得收益最多,專業盜墓者次之,體力勞動者的分成較少。
秦江心生不妙:「張鐵嘴沒跟你們提起過我?」
「張鐵嘴只提取看地理風水的佣金,並不是我們一夥的,你不用跟我們攀交情。」對方很不給面子。
「我又不是來搶食的,你們的地盤,我可連一塊土也沒刨,你們還想咋的?!」
組頭陰孜孜道:「你能找到這兒來,足以證明不是泛泛之輩,一個高手掘取出來的東西,自然差不到哪去,我瞧了半天,似乎是竹簡對嗎?」不愧長年活動於暗夜中的陰人,黑咕隆咚的也能看個分明。
秦江嗤鼻道:「怎麼,想搶?」
「如果你堅持。」
「我堅持!」
對方不再搭話,身後那兩人,手裡拎著工兵鏟之類的東西,殺氣騰騰包抄過來。
秦江更乾脆,刷地舉起消聲手槍,正是今天白天,裝了空包彈那把,不過,此時已是實彈,當機立斷,咻咻咻便開了三槍。秦江最喜歡對付黑暗勢力的人,你往死裡整,他們還沒法向警方申冤,甚至啞巴吃了黃連,也得幫忙將事情掩蓋住。
「哎喲!」
「哇!小子有槍!」
兩名倒霉蛋,即刻應聲倒地,沒什麼重傷,只是腿腳瘸了,不到關鍵時刻,秦江也不願多造殺孽,可也夠他們受的了。
噗!
一聲洞穿悶響,秦江只覺背心一熱,情知自己中彈了,急忙帶倒恛惶無措的施妙兒。
媽的,這伙盜墓者有配槍,顯然不是什麼零散組合,而是集團分子。
能稱之為組頭的人,自然裝備得起槍支,何況這個行當黑吃黑的情況時有發生,沒有武器,怎麼保障團隊的利益?反之,也可以謀求自身利益。隔行如隔山,秦江哪裡明白其中的道道?用血肉之軀去驗證一件事情,是要吃大虧的。
「別起來,他們有槍!」
施妙兒大驚失色,一時沒了主意。
你先走,我後頭掩護!這句話,秦江當然是打死也不會說的。「我中彈了,扶我走!」
施妙兒小臉頓時灰敗,只懂得傻傻瞪著秦江。
秦江毫不憐香惜玉的刮她一後腦勺,將人打醒:「我臉上有花呀!趕緊走人!」
「哦哦。」施妙兒攙起秦江,步履蹣跚地往後撤。
後頭那兩個受傷的傢伙,一瞧人衝自己來,忙不迭忍疼滾去一旁,給這煞星讓開一條老寬的道路。話說回來,組頭才有槍,他們二人只負責挖坑,等同於民工,拿什麼阻截這一男一女?!
組頭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秦江抵死反抗,也要將東西帶走的舉動,讓他更加堅信,秦江手上拿的,肯定是個大寶貝,竹簡能珍貴到哪去?不懂了吧,你好比殷商、秦漢的聖旨、藏寶圖、公孫舞孃的絕世劍法等等等等。「跟上!別讓他們跑了!」
「組頭,儒坑」
「那土坑又不長腿,先追人!」
啪!
頭頂一塊樹皮劇烈剝落,秦江下意識低了低頭,已經證實,對方起碼有兩條槍,情況很糟糕,因為自己就剩下三顆子彈,幸虧對方也有所忌憚,不敢逼得太近,總算有點周旋餘地。
想當初,在魚兒紅應對上百賞金獵人,衝鋒陷陣,毫髮無傷,何等的八面威風,可如果不依靠半個夢,秦江撐死也不過是個會放槍的菜瓜而已,有時候,也蠻懊惱自己這種時強時弱的狀態,奈何啊∼,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半道上,秦江想打電話找援兵救駕,可一瞧,好嘛,這爛貨居然沒信號。再討要施妙兒的,更鬱悶,人姑娘家一身裙襯,布料本來就少,自然不配備衣兜這種東西,哪來放手機的地兒。
欲哭無淚啊,回回都是求助無門,到頭來,還得靠自己。
施妙兒一個女孩兒家,身嬌體弱,才一會兒,便氣喘吁吁,汗如雨下,腳步逐顯踉蹌,別說攙扶人,有幾次差點還帶倒秦江,若不是後頭有凶神惡煞撅著屁股來,她一早撒手不幹了。
最後,二人只得轉入一大樹後,休息回氣。
此時,秦江腦袋混沌,思維遲滯,視物也慢慢模糊,體內力氣,正一點點的洩漏,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施妙兒累得要死,也不忘關注秦江,他雖然氣竭形枯,一副快掛了的樣子,可仍是個男人,仍是自己的主心骨。潛意識裡,只要秦江沒死,他就是對方的第一目標,身為第二目標的自己,才能繼續殘喘。他若兩腿一伸,恐怕就要論到自己遭劫了,唇亡齒寒啊∼。
「秦江,秦江!你別閉眼呀,聽人說這會長睡不醒的。」
秦江不動不彈,生象斷了氣似的。
「嗚,你不要嚇我啊。」施妙兒不禁恐慌失據。
遠處又傳來議論聲:「組頭,那小子好像不行了。」
「笨蛋!別這麼大聲!我知道,哥幾個,上!男的歸我,女的歸你們!」反正幹這一行就是犯罪,他們不在意多加一項刑罰。
施妙兒那抹動人的暗香疏影,委實令人騷癢。他們是盜墓者,但首先是一夥狂徒,狡妄無忌,整天出沒於陰閟地府,黑暗,令**無限增擴,人心,也會變得畸形,更有甚者,對保存完好的古代女屍,做出令人髮指的奸屍行為,偶爾客串一下色狼,已經算是特別君子了。
施妙兒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瞧對方那種分配方式,自己能落啥好下場?!
兩位組員哇哇嗥叫著,豕竄而來。
原本雙目緊閉的秦江,突然側臥下來,瞄準黑影,槍口一震,噴出兩道火光。
「呃!」
兩個盜墓人噗通地,華麗栽倒。
中計!組頭狼狽地撲入附近草叢中。
這回秦江沒有留情,自個兒都他媽飆半斤血了,還管什麼法律不法律,拼一個夠本,拼兩個有賺!
施妙兒捂著嘴兒,媚眼大睜:「你裝死!」
秦江翻翻白眼:「犯得著裝嗎,我都死半截啦。」
「小老弟,你只剩一顆子彈了。」組頭不甘地打擊秦江。
秦江譏諷道:「給你一顆足夠。」
「你對自己的槍法很有自信?」
「要不試試?」
兩人針尖對麥芒,爾虞我詐。末了發現這種口水仗沒意義,便都斂聲屏息,琢磨對策。
趁此空當,秦江調頭面對施妙兒:「來,幫我包紮一下傷口。」
但施妙兒卻不在狀況內:「你殺人了」
「靠!你見過不開槍、不犯命就能保護僱主的保鏢嗎?!你管這些幹嘛,別瞎琢磨,幫忙包包傷口,不然我撐不到醫院!」這血嘩嘩的,自己都感覺身子輕了幾兩。
「哪?」
「背後。」
展開手機屏幕,就著微弱亮光,施妙兒心驚膽戰瞄了瞄,秦江的傷口,位於肩胛處,一個孔洞正滲著粘膩血水,髒污了他大片衣服。施妙兒胃部立即翻騰,乾嘔就算了,人還搖搖晃晃,看似就要暈厥過去。
秦江慌忙扳正她。「嗨嗨,鎮定點,你說暈就暈,誰給我弄傷口呀?!」
施妙兒唇色如土:「怎麼弄?」
「找布呀。」
「哦。」施妙兒沒了以往的機靈勁,笨手笨腳的。「布呢?」
秦江愣愣盯著她的超短裙,「是哦,再撕就沒了」危機四伏的環境裡,腦海中居然無聊的幻出施妙兒仗義獻衣,而後裸奔山林的情形。
施妙兒本能夾住雙腿:「沒門!」我這點布料,全扒下來,也不夠纏一圈你呢!
秦江鬱悶不已,自己的衣物更不消說了,全是污血、泥土,沒一處乾淨的。
半晌,對面淅淅嗦嗦,秦江豎起耳朵傾聽,很快就沒了聲息,場面又恢復幽靜,原本安靜的草蟲,又開始歡快鳴叫。看來,對方是心怵自己的狠辣,見事不可為,退卻了。
人一走,秦江立刻枯蔫下來,彷彿耗盡精力,有氣無神道:「扶我走,找家醫院。」
「哦。」施妙兒訕訕反問:「醫院在哪?」
「拜託,你才是地頭蛇。」秦江很沒好氣。
施妙兒癟癟嘴:「那我們往東走吧。」往東是哪裡?不清楚,只要能遠離這伙野蠻的歹徒,比什麼都強。
受傷的滋味實在不好,背部陣陣的灼熱,手腳冰涼酥軟,身子半邊發麻,不可控制,又一陣山風掠過,只覺寒滲了骨頭,秦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遠,以前中槍,至多傷了手腳,這回最嚴重了,竟然能讓自己品味瀕臨
「組頭,我們在這!」受傷的同夥招招手。
組頭懶得顧那兩個卑賤傢伙的死活,黑口黑臉走回場中,今晚己方死了兩人,動靜鬧太大了,恐怕要過段時間才能對儒坑下手。念及至此,掏出手機,去了一電話:「李子,過來清道。」
說完,蹲在秦江剛才挖坑的地方,小心察視。
組頭取出電筒,照射著坑口,用毛刷、牙籤等物,剔剔掃掃,手法相當熟練,看得出,他並非單純的出資組頭,八成就是靠盜墓發的家。
不一會兒,令他驚喜的是,居然還能有所斬獲,坑裡,出土了一片木簡。
那一男一女挖走的木簡,原物痕跡,仍拓留在土中,將兩者對照,分辨大小,得出結論,這片木簡要大一些,明顯不屬同一規範,更像是古人畫蛇添足,另外在正文之前,書寫的一篇《前言》。
不怪秦江疏忽,他要找的,是成扎的木簡,單根的只誤以為是垃圾樹枝。
當組頭看到木簡上的文字『聶政刺韓王曲』,一如秦江那般,被人點了穴。
**!**!**!!
組頭連罵三句屎,暴跳如雷,為了秦江的奸詐,也為了自己的錯失。
聶政刺韓王曲是啥?絕唱!要不怎會稱之為考古界的遺憾?!拋開這些不說,它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你就是掏一百個粽子,挖到滿坑的青銅,也不如它矜貴。組頭忒想哭,嚎啕大哭。
儒坑算什麼,屁!
組頭拔足飛奔,往秦江方向而去。
「頭!我們咋整?」
由施妙兒扶持著,秦江跌跌撞撞,終於走出了叢林。
豁然望去,前面是一馬平川的田地,這處,已經是趙灣地界。不遠就有個小村落,看到人煙,施妙兒總算鬆了口氣,文明社會好啊,那深山老林,當姑娘的,難免擔驚受怕,怕被秦江叉叉,怕被歹徒叉叉,完了又怕被毒蛇蟲蟻叉叉。
施妙兒肩膀一重,瞧瞧懷裡的秦江,發現他有點想投胎的模樣,慌忙扇他兩耳光,將人扇醒。「秦江,我們出來了。」
秦江抬起昏悴的臉,努力辨了下環境,僝弱道:「去村子,找醫生。」
時值凌晨三點,施妙兒艱難挪近趙家村。
除幾條狗零星嗥吠,四下裡一派淳靜,施妙兒茫然抬頭搜找,冷不丁,看見村口有個大大的醫字,心中狂喜,接著就感覺一陣虛脫。是啊,身後那星星點點的血跡,隨之一路潑灑,秦江的生機也在不斷逐減,擔負他人生死的重責,著實焦心煎熬,弄得施妙兒身心疲憊。
梆梆梆!
小手拍麻了,才見裡頭燈亮。
吱呀,厚重的木板門打開,一個戴著圓框眼鏡,學院派的農村老頭,睡眼惺忪探了出來:「天還沒亮呢,誰家的牲口又有毛病了?」
施妙兒往秦江努努嘴:「他。」
老頭徒然瞪大眼睛,睡意全飛:「你不是吧?治人?我這是可是獸醫站啊?」
「嚇?獸醫店?!」施妙兒一臉的神奇,更多的還有冤屈,千辛萬苦才將人扛到地頭,老頭卻說恕不招待,這會兒,我又去哪去找醫生呀,沒準半道上,秦江挨不過就over了。
「姑娘,我看他是受了槍傷吧?」老頭雖然是鄉下獸醫,但不瞎。
施妙兒直接忽略他的問話。「請問,最近的醫院在哪?」
「這離趙村還有三個小時車程,不過衛生所比較近,要一個半小時。」
施妙兒心一橫:「既然附近沒醫院,那你就幫他治治吧!」
老頭訝然:「姑娘,我這是獸、醫、店!」
施妙兒無所謂道:「行了,明白,湊合湊合吧。」
老頭抽抽臉皮:「這能湊合嗎?!」
施妙兒杏眼一瞪:「起碼你也算半個醫生,會包紮傷口就成,你看這人,不止血就要不行了,醫者父母心,你總不能忍心讓他死在路上吧。」
老頭哭笑不得,獸醫和人醫的父母心,貌似沒多大瓜葛。「姑娘,我沒治過人。」
「您死馬當活馬醫唄。」
「嘿,這我倒是在行!」
「」
老頭沒醫過人,可假假也懂點醫理,或許是一通百通的緣故吧,尤其在挖子彈這方面,手法極其高明,究根溯源,還得說說那些畜生,偶爾總有豬、牛,戳到木刺蒺藜之類的東西,得取出來啊,取多了,自然熟能生巧。
半個鐘頭後,困頓勞累的施妙兒,被老頭推醒。
「姑娘,他失血過多,需要輸血。」
「哦。」
「」
「你看我幹嘛,趕緊給他輸啊。」
老頭瞭然,問道:「你什麼血型?」
「o型。」
「他呢?」
施妙兒想也不想:「o型。」
「你怎麼知道?」老頭奇怪:「這可不能兒戲哈,否則會引起不同程度的溶血性輸血不良反應,如果小伙子落了啥毛病,去法院參我一本,那我豈不得蒙受名譽和經濟上的損失?!你這是什麼表情?別以為獸醫就不用在乎這些,我特在乎!」
「我查過他的檔案資料。」施妙兒閃閃爍爍的,像個做了壞事的孩子。
「好,把手伸出來。」老頭舉著一支針筒走過來。
「你要幹嘛?」施妙兒悚然,怕怕蹦到一旁。
老頭理所當然的說:「抽你的血,給他輸啊。」
「嚇?!不不不。」施妙兒花容失色,背著手一個勁往後退。「能不能抽你的?或者別的村民的?我一定讓他多多給你醫療費!」
老頭陰沉著臉:「搞什麼搞!人是你帶來治的,你就有這責任,再說了,我是a型血,配不上,三更半夜去扒拉人街坊起來抽血,更是扯談,爽快點,救人要緊。」說罷,也不管她樂意不樂意,撈起她的手臂。
施妙兒大悔,早知道就說自己是s型了,這一抽,估計不啃仨月烏雞是補不回來了。「真的要抽嗎?你有沒有治療證?你雖然是豬牛方面的神醫,可我是人耶∼,脈絡血管肯定複雜噢!!」
施妙兒面無表情,因為針筒已經扎進血管裡了。
這一天,時間過得好長好長,從早上戲耍秦江開始,就到隨意酒吧衝突,之後是森林公園驚魂歷險,真叫人應接不暇。以為可交差了吧,誰知還是不得安生,又讓秦江蹭走幾百cc血,大虧!
姑娘我啥時候才能熬到頭喲∼。
不解的是,這老頭貌似懂的東西不少,已經超出了獸醫的範疇,下一刻,一袋血液,緩緩滴淌入秦江的筋脈中。施妙兒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鮮血,會和這痞子的交兌、混淪、融為一體,簡直就是褻瀆。
一旁搗鼓完成的老頭,一邊洗手,一邊隨口說:「姑娘,要不要我報警?」
施妙兒不禁躊躇,秦江殺了兩個人,報警等於將他也牽涉在內,搞不好得鋃鐺入獄呢。算了,怎麼說也是朋友一場,看他還算順眼,就替他兜著吧。「老先生,能不能別報警?」
老頭正了正眼鏡,雙眸炯炯。「這次醫療費怎麼算?」
「應該夠你翻新一次醫所門面吧。」
「咳,我家的豬圈也有點舊了」
「一併換囉!」
「成交!」
這年頭,道德底線,取決於金錢份量
旭日初升,村子裡,雞啼、狗叫、人聲沸揚,活力而生氣的一天,開始演繹。
老百姓拉幫結伙,準備外出種地,此時,一名衣衫不整,頭頂草芥的中年人,出現在小村口,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吸引了大伙的目光。
一名後生上前攔住。「找誰?」
中年人樣子雖然狼狽,但鑲在骨子裡的傲逸,卻不曾卑下,目光一掃,冷冷道:「便衣警察辦案。」
眾人一臉狐疑,小村平靜,連賭博的人都少,誰會犯事?
中年人不慌不忙,指指地下:「是這些血跡指引我來的,有什麼疑問?」而且,有意無意的,露出腰間別著的槍柄。
眾人一瞧地下,果然,一路過來,幾步相隔不遠,就灑有幾滴血跡,且不說是否人血,總歸是透著幾分蹊蹺。因此,大伙對他身份的質疑,反而淡了。「哎三叔,你家的豬今早剛宰,是不是血處理不乾淨,拉出去的時候滴的?」
「屁!誰不知道咱家的手藝,我看是你家的豬被破處,才一路狂飆的!」
其餘村民哄堂大笑。
施妙兒平常,不到日上三竿捨不得起床,何況昨晚凌晨五點,才強壓下心頭那抹刺激悸動,閉過眼去,這還沒睡足四個小時呢,就被窗外的喧鬧,吵了起來,頓時特心煩。
迷迷糊糊走去窗台處,看看究竟是誰這麼沒公德心,卻恰巧,聽到了眾人對話。
中年男人環視一圈:「你們村有陌生人來過嗎?」
村民們你眼望我眼,大家都是剛剛爬起床,誰知道半夜三更的,有哪位英雄走過路過呀?
施妙兒徒然一怔,旋之,心肝猛地提上了嗓眼。這人的聲音,太熟悉了,分明是昨晚上,一路追殺自己倆的歹徒,好嘛,都殺上門來了。
一切都鋪陳好了,中年男人才指指獸醫站:「血跡一路到獸醫站,才消失,你們知道,獸醫站裡,都有誰?」
一看那道目光電射而來,嚇得施妙兒縮下腦袋。
「我要進去搜查。」生怕村民反彈的中年男人,多此一舉的解釋說。
完了完了,他有槍,怎麼辦?施妙兒團團亂轉,驚慌失措,下意識的望向躺於一角的秦江。他臉色不再像病態似的慘白了,呼吸平緩,但不知是在酣睡,還是仍未甦醒,可即便他人能挺坐起來,恐怕那未癒的身子骨,也沒氣力去應付那個歹徒。
秦江與我非親非故,我是否該不管不顧,轉身離開?
不能夠吧,怎麼著,人家在隨意酒吧裡,也幫我度過一劫,咱就算不是什麼巾幗英雌,好歹也有份良心呀!
那歹徒的來意,像是想搶秦江身後水筒裡的竹棍棍,不如,我送給他?
這,秦江捨命護著它,昏迷了都不忘確認一下,珍而重之,若隨便送出去,秦江不得跟我玩命?!唉,聽說過懷璧其罪,就沒聽說過懷這些竹棍棍有罪的,一看就是垃圾!何必為它掙命呢。
進退失據的施妙兒,頭頂直冒青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要不我衝上去跟他拚命得了
施妙兒大大方方推開房門,跨了出去:姑娘就不信,光天化日的,他還敢斃了我不成?!
光當!
冷不防地,獸醫站店門大張,由破落斑駁的屋裡,蓮步翩翩地走出一位妖艷女子,給人的視覺感受非常強烈。
此女青蔥年紀,如初發芙蓉,玉為骨、柳為態,妖嬈身段一筆勾絕,顰笑之間千嬌百媚,流波婉轉顧盼傾城,她出現在海報上,沒誰覺得不適,偏出現在這鄙陋的小村莊,委實讓人覺得突兀。
村民們第一個念頭就是:褒姒。驪山方圓百里的民眾,有誰個不認識褒姒?那可是『烽火戲諸侯,一笑失天下』典故里的禍國美女。
施妙兒將村民嘴臉收入眼簾,自然知道該怎麼做。當下,像是剛剛發現中年男子似的,驚惶後退數步,纖手搖指:「你、你、你,你還不肯放過我們嗎?」其實也不用裝,施妙兒確實有點怕中年男子,畢竟他差點殺了秦江。
民眾一聽,咦?雙方認識?這唱的又是哪出啊?
這個小村落,壓根就不可能出施妙兒這樣的金鳳凰,中年男人一施妙兒,知道自己是蒙對了,心頭狂喜,不過還是忍住了衝動,因為對方也有槍,他不敢太往前靠,只得打老遠,模稜兩可的喊話:「你們在西安犯的案子敗露了,叫你男人一塊出來,繳械投降吧!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想要帶人走,當然要授人口實,追蹤血跡這種橋段,自然不能用了。
豈料施妙兒的問話,才是無意間打亂了中年男人的計劃,將他的身份,從追查血跡,提升到了追查案犯的檔次。「什麼叫我男人,你現在在冒充警察嗎?!」
中年男人「我何必冒充,我本來就是警察!」
「那為什麼要用女人和男人稱呼我們?既然我們是案犯,警方總該知道我們的名字吧?你說,我們叫什麼名字?!」
「呃!」中年男子語拙,他確實不知道這對男女姓甚名誰。
「說呀!」
「」
「看吧看吧,他自己都不能自圓其說。」嘿,你方唱罷我登場,各顯其能唄。只見施妙兒聲如啼鵑,一副欲哭無淚的楚楚憐人樣:「各位鄉親啊∼,他是個人販子,貪我美色,想將我拐賣到夜總會,做做那種事」
做什麼事?村民都是聰明人,明白。
女人是弱者,美麗的女人,更得人憐憫和同情,有錯沒錯,反正大抵不會是美女的錯,再者經過一番辯駁,正方啞口無言,已經能夠說明許多事情。於是乎,村民望向『便衣警察』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了,特別是血氣方剛的未婚小伙子。
中年男子眼射精芒,乾脆掏槍,直指施妙兒:「蘭鳳陵!不要再狡辯,西安的一屍兩命,你們上法庭跟法官說吧!」
施妙兒兩根春蔥玉指一揚,上面夾著一張身份證,怯生生的說:「鄉親們,我叫施妙兒,不是他說的什麼蘭鳳陵!這人口舌生花,齪事做盡,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千萬不要再信他了。」
眾人嘩然,這回『真相』大白了。
有些莽撞的小青年,已經圍壓了過去,不是不怕死,只是一看施妙兒柔心弱骨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當起了黑騎士。
終年打雕,反被這小雕啄了。中年男子恨得牙癢癢:「媽的小娘皮!」罵罷,抬手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