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32、小聚 文 / 紅運關頭

    ?突然間嚴寧的腦袋裡想起了原國內貿易部有個副部長叫林開，與老師是上下界的校友，學者型的領導幹部，內外貿易研究領域有著很高的建樹，頗受老師的推崇。而央部委改組，國內貿易部併入了經貿委，想來憑借林開的能力，既使幾大部門聯合組建的部門，也不難佔有一席之地。如此一來，眼前這個林主任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就怕耽誤了林主任和何主任老朋友之間敘舊，那我就成了惡客了……」確定了林開的身份，嚴寧的心裡也就放棄了嚴陣以待的提防，笑著接受了林開的邀請，言語帶著幾分謙遜。

    「老朋友，朋友，湊到一起，小酌一杯，其樂融融……」林開笑著擺了擺手，對嚴寧自比惡客的比喻不置可否，言談舉止帶著對嚴寧一起小酌表示著歡迎，態頗為懇切。

    「其樂融融，林主任好興致……」嚴寧能夠感受到林開態的真切，而一句朋友，已經隱隱把自己與他和何世樓放到了平等的地位上，這是對自身的一種認可，有著對自己這個後輩的提攜幫襯之意，這讓嚴寧的心有些火熱的感覺。

    自從回到京城工作，嚴寧開始正式以凌家接班人的角色嶄露頭腳，接觸的人動轍就是位高權重的省部級高官，這些領導對於嚴寧的態，真心接納的很少，出手幫襯的少，多的都是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品評著嚴寧的一舉一動，各種不相信，不理解，甚至是排斥，牴觸的情緒排山倒海般的向嚴寧襲來，若不是嚴寧舉止得體，應對自如，不用外人來攻擊，無論是政治還是經濟上都展現了超強的手腕，怕是僅僅就凌家線上幹部的舌頭底下，就能把嚴寧壓的永世不得翻身。

    錦上添花不如雪送碳，林開能這個節骨眼上，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對嚴寧表達著善意，敝開了接納幫襯的胸懷，這是一種包容的表現。而這種接納，這種認可恰恰也是嚴寧目前為需要的。當一道由觀念築成的堅堤有了一道缺口，哪怕只是一道極為細小的缺口，相信嚴寧的努力下，這道細小的缺口就會越開越大，總有一天會讓嚴寧破堤而出，傾洩而起，奔騰萬里。

    「我和世樓主任約了青年飯莊江南苑，吃淮揚官府菜，你一直生活北方，能習慣不……」對嚴寧這種毫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的態，林主任比較欣賞，親近的拍了拍嚴寧的肩膀，彷彿多年老友一般，又詢問起嚴寧對吃食的喜好來。

    「淮揚菜好啊，選材精細，刀工精緻，清淡雅，今天跟著林主任，我可是有口福享了……」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一起吃，說什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有個態。林開的態已經很明確了，其他的都是枝節末端，不必太放心上。

    而且看得出來，林開對自己比較瞭解，換名話說怕是也暗關注著自己。這對嚴寧來說並不意外，凌家內部，以及各大勢力關注自己的人多了去了，但也僅僅是關注，做出林開這種接納舉動的並不多，對於這點嚴寧有著清楚的認識，至少自己積累到一定的成績，走上一定的位子之前，必然是關注的多，認可的少，林開這種拍自己肩膀的親近舉動，多的包含的卻是鼓勵的意思。

    「那行，你開車跟上來……」意見達成了統一，林開也就不再說話，輕輕地擺擺手之後，身子一貓就鑽進了他那專屬的紅旗車，慢慢地向前開動。

    跟著林開的車一直停到青年飯莊前門的台階下，飯莊經理就帶著幾名穿著艷麗服裝、氣質高雅的服務員迎了上來。青年飯莊京城也是能排得上數的知名酒店，佔地十數畝，據說是滿清一個出身江南，有著鹽商背景的朝臣高官的私宅，亭台樓閣，精巧別緻，滄桑年，依然保持著當年復古的風貌。如今成了飯莊，獨具特色淮揚官府菜就是青年飯莊的主打品牌。

    經理前面引路，穿過空樓閣般的跨院，一直將林開和嚴寧引到了跨院暖閣，看林開一副孰視無矚的樣子，想來對這裡的環境是熟的不能再熟。這也難怪，青年飯莊原是國內貿易部下屬部門的企業，林開正是主管，哪怕現政企分離，飯莊已經全面改革，實行股份制經營，但相應的管理體制並沒有改變，別說林開提前訂了位子，就是沒有招呼，飯莊出於自身經營考慮，也為林開這樣的高級領導留有專用的包間。

    「來嚴寧，隨便坐，老何估計還得等一會，他這人性子慢，沒有不遲到的時候……」雕樑畫棟般暖閣，黃羅綢幔，珠簾流蘇，暗閣壁櫃，木椅軟榻，山水屏風，從上到下具是復古之風，不經意間讓人以為步入了舊時豪門大宅，一派尊貴之氣撲面而來。林開顯得很隨意，進了暖閣就自顧的坐了餐桌旁，一邊招呼著嚴寧，一邊端起茶壺倒水，還不忘編排尚未見人影的何世樓幾句，就如同多年的老朋友小聚一般。

    無疑林開這個人很健談，天地理，政治經濟，天南地北的侃起來，一點不弱於見識廣博，政治感極強的都出租車司機，唯一的差別就是出租車司機說的都是道聽途說，毫無根據的小道消息，而林開說的都是以事實為依據，摻雜了自身的見解和感悟。與其說是胡侃，倒不如說是授課，向嚴寧傳授著他為官幾十年的經驗。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嚴寧聽的很認真，時不時的摻上幾句個人的見解，正好點到林開的癢處，引得林開哈哈大笑，兩個人之間的生疏感一點一點的消去。

    不過，通過審計署的幾位領導日常表現，嚴寧就能想到林開平日裡的威嚴，可以肯定經貿委大大小小的幹部面前，林開是威嚴而又沉默的。所以，別看林開自己面前表現的很開通，很平易近人，那是他有意幫襯自己，刻意營造出這種平易近人的氣氛。領導就是領導，大多數時候都是生活假面之下，哪又敢有絲毫的放縱之心。

    「那時候我和天齊兄一起國外求學，年紀還沒你現大呢，書生意氣，揮斥方猷啊！我佩服的就是開齊兄，心思專一，這個人心不古，物慾橫流的年代裡，還能踏下心來做學問，每每有指導性的著作問世，這種淡薄名利之心，我是自愧不如啊……」林開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和老師國外求學時的經歷，說到興奮處，彷彿懷念起了年少時的往事，頓時感慨萬千，稀噓不已。

    「老師也是很敬佩您的，時常稱讚您是學者型官員，對您倡導的改革國民經濟二次分配，用消費來扭轉經濟展模式是讚不絕口，還說您的提議是對國人精神觀念的一次洗禮呢……」眼看著林開表揚完自己，又開始稱讚老師，嚴寧卻找不出來合適的語言來襯托一下林開的英明神武，這個場捧的可不到位。腸刮肚的想了好一會兒，嚴寧總算想起來老師曾經品評過林開提出的扭轉消費結構改革的設想，立刻獻寶似的說了出來，言語是一片盛讚。

    「哈哈哈，你這個馬屁拍的可不高明，咱們國家的國情如此，想要調整消費結構何其難，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設想，當不得天齊兄盛讚……」似乎知道嚴寧對自己瞭解的不多，林開對嚴寧引用老師的稱讚揮著手表示著推脫，笑而不受，倒有幾分大家的風範。

    「呵呵，林主任，也不能這麼說，現不行，不代表未來不行，隨著技術的展，創造的價值也就越來越多，生活水平自然也要隨之提高，這個理想，只要努力總會有成為現實的一天……」好不容易想出了個亮點，結果卻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嚴寧的臉上尷尬的有些火熱，饒是嚴寧臉皮厚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邊強詞奪理的把話題推到了未來，一邊抓起茶壺往林開的杯添滿了水，以此作為遮掩，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哈哈哈，寄語未來，是誰這麼有感觸啊。哈哈，嚴寧，是你這個小朋友，我就說嗎，老林除了後面又編排人有一套，說不出這麼有感悟的話……」嚴寧的話音未落，暖閣外一陣豪邁的笑聲把嚴寧的話把接了下去，聲音一頓，何世樓門前露出了身影，進而直言不諱的向嚴寧求證著林開說過的話，很明顯這兩個人彼此之間知之甚深，互相編排鬥嘴怕是早就習以為常了。

    「何主任……」說著話何世樓已經進入了暖閣，嚴寧站起身來，何世樓滿臉笑容下，熱情地握手，讓座，倒茶，整套動作有如演練了無數次，行雲流水一般，從容淡定，直讓何世樓讚歎不已。

    「你個老傢伙，請你吃飯還不積極一點，人齊了，上菜，倒酒……」被何世樓揭了短，林開彷彿沒事人一般，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大手一揮，學著何世樓豪邁的聲音一陣呦喝，頃刻之間早早等候外的靚麗服務員魚貫而入，小聚的宴席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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