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281、彭秘書雄起 文 / 紅運關頭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低眉順眼的杜宏秘書長從劉鼎鋒的辦公室退出來，小心的帶上門，手上是緊了又緊，腦子裡卻是一片漿糊，怎麼也捉摸不透領導們到底打什麼機鋒。不過有一點杜宏很清楚，彭凱雖然不當市長秘書了，但也沒有就此失勢，反倒入了嚴書記的法眼，說不得從此仕途要上了一層樓，前景為開闊了。
這都是明擺著的事情，劉鼎鋒雖然是市長，但和嚴寧比起來，級別上也僅僅高了半格，年齡上沒有什麼比較優勢。這欺老不欺小是官場定律，年輕人的潛力巨大，機會良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一飛沖天的可能。從嚴寧表現出來的能力以及背後所具有的實力看，飛黃騰達似乎不是什麼難事。而嚴寧墊定基礎，組建班底的時期搭上嚴寧的馬車，可以預見彭凱的前景比窩政府辦給劉鼎鋒當秘書要強，造化到了，步伐跟緊了，就是成為王雙陽這樣的封疆大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小王，讓彭凱到我辦公室……」是人都有私心，自己這輩子到這個級別算是到頭了，沒什麼指望了，但還有兒女呢，這個善緣結下來，以後也好有個照應。若是能讓彭凱領進嚴書記的門，誰又能說不會熬上一官半職呢。杜宏倒也開通，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先把彭凱的事情辦利落了才是真格的。當下叫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簡單的吩咐了一句，就背著手不緊不慢的回了辦公室。
「彭主任，彭主任，杜秘書長叫你去一下……嗯，彭哥，小心點，領導的臉色不太好……」看著杜秘書長一臉凝重的進了辦公室，聯想到近彭凱的際遇，這個小王就是心裡一驚，飛快的跑到了後勤科喊彭凱。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及到彭凱出門的一刻，壓低了聲音提醒了一句，這讓彭凱的心裡不由地一暖。
「嗯，謝謝了小王，我會小心的，你去忙……」給了小王一個感激的微笑，彭凱滿腹心事的站起了身，拍了拍腦袋，把不相干的混亂情緒驅趕走，清醒過來以後一聲長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麼一個詞組腦子裡飄來飄去，終炸裂開來，散落的無影無蹤。
自從被劉鼎鋒踢出了秘書室，彭凱就做了壞的打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劉市長要趕殺絕，對於他這樣的一個小兵來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任人宰割。若說彭凱對自己的行為不後悔，那是假的。這一個月來，彭凱有如坐過山車一般，感受了人情冷暖。只是這暖的不多，冷的卻是一拔接著一拔，壓的他直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單位坐了冷板凳，受人指指點點，冷嘲熱諷，彭凱倒還抗得住。畢竟仕途上沒什麼大的野心，能有一個鐵飯碗就知足了。但是感情上亂的一塌糊塗，卻讓彭凱有了難以言表的痛苦，處了半年多的女朋友近變得若即若離起來，既使打電話，也總是找不到人，別說見面了。就是每次打電話，見面都拉著自己的手噓寒問暖，親熱的不得了的女朋友母親，態也變得強硬起來，說起話來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給彭凱任何表達的機會，直覺告訴彭凱，危機就眼前。
彭凱的家住郊區，父母都是小企業的下崗職工，沒什麼正經營生，支了一個水果攤子，起早貪黑賺錢餬口，堅苦的生活供下了彭凱一個大學生並不容易，拿不出錢，找不到門路，這也是彭凱大學畢業以後，同學們都陸續走上工作崗位，而他卻始終處於待分配的主要原因。若非到人才市場碰運氣遇到了吳津洋，彭凱自知這輩子都沒有當上公務員機會，這個人情彭凱始終記心裡。
工作四五年了，捧上了鐵飯碗，家裡的條件也有了好轉，隨著年紀一年一年的增大，談婚論嫁也就擺上了日程。以往彭凱就是一個小科員，工作雖然不錯，但一樣看不到什麼前景，家裡的條件又差些，同事朋友介紹了幾個都無疾而終。直到年初，彭凱被劉市長選為了秘書，一下子變得灸手可熱起來，他的婚姻大事也成為領導工作的延續。終藍秘書長拔得頭籌，親自做媒，介紹的對象是外事辦劉副主任家的女兒，長相秀麗，性格乖巧，方方面面的條件都不錯，而女友的父母對自己好的是沒得挑，彭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不過，現看來，彭凱知道自己有些太飄飄然了。女朋友一家看的不是自己的長像，學識、人品和家庭，他們注重的是自己市長秘書這個頭銜，看的是自己身後的劉市長，當自己不再是市長秘書了，這個並不牢固的感情也要無疾而終了。就像剛剛自己打電話詢問女友今晚去參加她舅舅十大壽宴會的事情，女友的回答躲躲閃閃，沒說上幾句話就有些氣急敗壞的掛斷了電話，從始至終也沒給一個明確的答案，顯然是不想彭凱再去丟人現眼了。
要知道，早一個月多前，女友就鄭重其事的交待自己，從前當領導的舅舅過十大壽是劉家生活的一個大事，務必要這一天抽出時間，親自去給舅舅祝壽。只是沒想到，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自己經歷了從天上到地下的重大轉折，這個轉折不僅僅是工作上的，是生活上的，看女朋友的態，這個對象怕是就要黃了。
彭凱也知道，女友家的意思是讓自己看清形勢，門不當，戶不對的知難而退，大家彼此留個面子，既不壞了女兒的名聲，又不給彭凱留了台階，和和氣氣的分手，何樂而不為呢。可是，彭凱是認死理的人，吹了也好，分手也好，你總得有個話，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拖著，彭凱接受不了。奈何形勢比人強，吹了也就吹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高門大院攀不起，就繼續過著升斗小民的日子，一樣有滋有味。
只是，讓彭凱沒想到的是，欺負了小的，惹來了老的，女朋友被自己追問的氣急敗壞，摔了電話，被人家視為了他無理取鬧，女友母親一改往日的和煦，電話裡直接變臉對彭凱展開了毫無保留的喝斥。說話的很難聽，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都算客氣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撒泡尿照照鏡子什麼都上來了，後鄭重的警告彭凱不許再騷擾她的寶貝女兒，不想再見到他這只癩蛤蟆。
自家的條件怎麼樣，彭凱很清楚。如果女友好和好散，和和氣氣的提出分手，彭凱也不願意看到人家姑娘跟著自己受苦，可這樣先是拖拖拉拉，後是惡言相向，沒有任何情分可言，甚至有羞辱的意思其，彭凱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只是如今這個情況，彭凱也只能生生悶氣，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秘書長召見想來不會是什麼好事，但都已經落到如此田地了，再壞又能壞哪去。
「秘書長……」心情複雜的敲開了門，好巧不巧直接對上了杜秘書長正等待的犀利目光，凝重的注視彷彿要將自己看穿一般，彭凱的心裡是徹底的涼了下來。看來政府辦是呆不了了，不知道會把自己配到哪裡去，是市志辦、信息辦這樣的養老部門，還是拆遷辦、信訪辦這樣容易出問題的危險部門。算了，左右不會是什麼好地方，愛哪去哪去。
「彭凱啊，來政府辦有五年了。要說你們那一屆畢業生，我看好的就是你，為人謙虛，工作認真，年前我把你推薦給劉市長，就是想替你謀個好前程，可惜啊，造化弄人，這麼好的機會你沒有把握住……」盯著彭凱足足看了一分鐘，杜宏才把目光轉移開來，臉上寫滿了惋惜和失望。
「對不起，秘書長，認您失望了……」事出有因，杜宏身為主持工作的副秘書長，絕對不會找自己這個過氣的市長秘書閒聊。說出這番帶有勉勵的話語，顯然是想清場趕人了。不過，無論是杜宏真的替自己可惜，還是他會做人，言語上留了一線。總之沒有惡言相向，顧及到了自己已然所剩無幾的自尊，彭凱就很感激了。
「不過也好，換個環境也不是什麼壞事，前途同樣光明。不過，老要張狂少要穩，機會來之不易，一定要吸取教訓啊……」像調轉工作這樣的事情，當事人不可能事先不知道。杜宏先入為主，以為彭凱攀上了嚴寧的高枝，卻不知道彭凱對此一無所知。
「秘書長，哎喲，小彭也呢，正好，秘書長，嚴書記讓我過來替您跑跑腿……」還沒等彭凱來得及詢問一下自己的去處，辦公室的門再一次被敲響了，緊接著王一飛滿面紅光的走了進來，洋溢的笑容任誰都能看出來王一飛心情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