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5、誰領導誰 文 / 紅運關頭
5、誰領導誰
「好的，好的，我這就把相關材料集一下。書記，您看您的秘書和司機，該怎麼安排……」領導上任，重要的事情不是瞭解情況，不是展生產，不是開會座談，而是先選定身邊近的秘書和司機來給領導做好服務，這北江已然是不成的定例。
湯和平揣測不安的小聲詢問著，右手不自然的按了按了西裝的口袋。口袋裡裝著一份事先替嚴寧擬定的秘書和司機後備人選，只要嚴寧有意，他立刻會將名單呈上供嚴寧挑選。當然了，這名單可都是他事先擬定好的，人選也都是自己信得過的，不論嚴寧挑哪一個，他都會通過秘書或司機隨時掌握嚴寧的動向，這是一招極為巧妙的暗招。
「秘書、司機？司機就不用了，我借了一個人，就是送我來的李秋，暫時先用著就行，回頭你把車鑰匙給他，再補一份臨時用工的手續；至於秘書，暫時也先別安排了，這段時間，我的主要工作會放到瞭解情況下，秘書不一定能說明情況。這樣，你把縣委辦負責常務的副主任找來，先跟著我跑一段日子……」開什麼玩笑，秘書和司機能用你來安排，這個湯和平看來並不像他長的那麼邋遢，算計的倒是挺深。不過，那個柴英武也不托底，暫時用一下倒是無妨，時間長了，也得想著把他打出去。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安排……」湯和平退了出去，空曠的辦公室裡就剩下了嚴寧一個人，坐仍散著木漆香味的大班桌後，嚴寧不停地思考著該從哪一方面入手，推動起邊寧縣委的運轉來，另一方面自己就要學學南陽諸葛先生了，坐穩軍帳，等著下屬來匯報工作。
「書記，這是縣委辦負責常務的柴英武，我給你帶過來了。這是近一年來縣委、縣政府的主要綱領指導性件和材料，都裝訂成冊了，這樣您查找起來也方便……」不知道是事無有所準備，還是湯和平動作夠迅速，不過半個小時，就捧著兩大冊件彙編，帶著柴英武又返了回來。
「嚴書記好，這段時間由我來替您服務，有不周到的地方，請您多批評……」柴英武削瘦的臉龐，尖尖的下巴，個頭不高，聲音倒是挺宏亮，絲毫沒有為嚴寧將他這個副主任降格成秘書來使用有任何的不快。相反，透過他緊握的雙手，捏的有些白的指節，嚴寧都能看出他很是激動，卻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想來也沒料到，嚴寧會指定他來做這個臨時的秘書，直有一種要被大餡餅砸暈的幸福感。
「這段日子辛苦了，你先對面的辦公室找張桌子，有事我會叫你……」總體上來說，這個柴英武規矩，進退有據，基本上還算合乎嚴寧的心意。機會是給你了，也算是對你提前打個電話來敲門的回饋，但能不能把握住，還得看他怎麼選擇了。還是那句話，咱不養廢物，吃裡爬外的廢物咱是有多遠踢多遠，絕不會留丁點的情面。
嚴寧要離開的榆林的時候，眾多曾經和嚴寧有過工作接觸的幹部都找機會或是獨自行動，或是三五成群的來跟嚴寧告別，其很多幹部隱晦的表達了想要進步的要求。僧金粥少，人多位子少，為怎麼安置這些下屬，嚴寧可沒少頭疼。不過，一起工作一回，只要是工作努力，責任心強，爭議不大的幹部，嚴寧基本上都給做了考慮，特意拉了一張單子，請錢立運力安置。
對於嚴寧的推薦，錢立運基本上不會回絕，何況此時嚴寧都要調走了呢，安排一些得力的下屬，這官場上屬於慣例，不能捲了嚴寧的面子。所以，對於嚴寧的單子，錢立運是連看都沒看，直接批給了組織部長周明，明確指示要全部安排下來，而且還要挑好位子優先給予考慮。
當然了也有例外，這些下屬，唯獨嚴寧的前任秘書小蘇榜上無名。嚴寧對小蘇長舌頭，和許可維暗地裡搞小動作的行徑極為憤慨，若不是顧念主賓一場，嚴寧都有將他趕出政府辦的想法。品行不端，吃裡爬外，居然還想要求進步，那是想都別想，至少嚴寧這塊是行不通的。嚴寧的部署，曲家林心領神會，大嘴一張，連政研室都不讓小蘇呆了，直接送到了總務室負責總務工作，換句話就是當打雜的，仕途上基本上算是判了死刑。
有了小蘇的這個鮮活的例子，嚴寧對秘書和司機的選擇自然是慎之又慎，要知道，秘書和司機能當領導半個家，哪能任由湯和平來推薦人選，天知道你湯和平選秘書的目的就是為領導搞好服務，是不是提交的人選名單上做了什麼手腳。有葛成的前車之鑒，嚴寧哪能大大咧咧的毫無妨備。
「這是縣委全會報告？這算是哪門子的綱領指導性材料啊……」材料彙編裝訂的很精美，翻開封頁就是引目錄，按照指引，嚴寧將邊寧七月份召開的全會報告打了開來，粗略的讀了一遍，嚴寧直有哭笑不得的感覺。
報告滿篇滿紙是說成績，喊口號，實質性的部置安排，落實舉措，指標計劃，兌標要求是一點全無，甚至對下半年要重點去做什麼都語揶不詳。若不是材料的標題用寬厚的黑體字標注著全會報告，嚴寧都以為自己看的是經驗介紹呢。嚴寧想不明白，葛成也是從基層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莫不是吃錯藥了，把這樣的材料拿上全委會宣讀，想不明白的是，這樣的材料，全會居然表決通過了，雙江市委辦居然也審核通過了。
「柴主任，你來一下……」又看了幾份全會報告，情況大體相當，嚴寧也失去了再下去的耐心，心裡不停地的謫咕，哭笑不得，卻又為縣委辦的綜合秘書感到慶幸不已。估計縣委辦當秘書很輕鬆，對縣委書記來說，重要的全會報告基本都是一套說詞，根本不用廢腦筋去思考怎麼撰寫，直接將上一次報告拿過來，換個標題，改改日期就能上會了，這樣的工作，秘書又哪能不輕鬆。
「柴主任，這兩年的縣委全會報告怎麼都是千篇一律，連具體措施，重點工作，目標計劃什麼的都沒有呢？這樣的報告能夠指導全縣工作的有力開展嗎，又是怎麼通過審議的……」帶著幾分的疑惑，嚴寧將手的材料彙編推到了柴英武的面前，一直全會報告，示意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這個……」作為縣委辦的主任，縣委的主要工作開展情況自然是清楚不過的，只是邊寧的情況比較特殊，葛成邊寧當書記就是神龕上的菩薩，被人恭敬，享受香火供奉的同時，也說明了他只不是一個擺設，活動的範圍也只有神龕那方寸之地。
所以，葛成邊寧的主要活動也就是開開會，搞搞調研，接待一下來賓。每次出行，又是攝像，又是採訪的，呼呼拉拉一大群人，熱鬧是熱鬧了，但效果卻是一點全無，他這個書記的權力比之職能部門的局長還不如。整個邊寧都圍著縣長張亞軍運轉，安排部署，推進落實，儼然是邊寧不是書記的書記。
只是，這事兒是這麼回事，但怎麼跟嚴寧匯報，卻把柴英武愁夠嗆。說不明白情況，嚴寧會不高興，印像上直接給自己扣分，既然有心投身嚴寧，奔的就是一個前程，我鳥毛的好處沒撈著呢，倒先把自己的路堵上了，這多不值當。但若實事求事的講出來，又有挑拔離間，背後當長舌婦講究人的意思，這可是讓人不恥的行為。而且，若將真實情況講出來，自己將置嚴寧於何地，是勸說他認清現實，當個擺設的太平官？還是抻著膀子跟張縣長拚個你死我活。無論嚴寧怎麼做，都不是柴英武希望看到的。
「怎麼，說個情況很為難嗎？」柴英武一看到全會報告，竟然猶豫了起來，這一猶豫卻是洩了底，嚴寧本能的考慮到這裡怕是有說道，臉色頓時一沉，眼晴直視柴英武，大有不說就趕快走的意思。
「書記，邊寧的情況比較特殊，縣委全會報告大體都是個樣子，工作的重點都政府工作報告詳細表述。所以，這全會報告您得結合著政府報告來一起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自己已經選擇了向嚴寧靠攏，就得一條道走到黑，猶猶豫豫，左右搖擺，當牆頭草，終倒霉的還是自己。既然投靠嚴寧，那就得替嚴寧謀劃考慮，無論嚴寧做出什麼決定，自己都得跟著走，終成龍成蟲，就得看個人的造化了。
「葛書記是後來到邊寧的，性子還有乖張，看誰都是一幅笑臉，常委會甚至各部委辦局的領導之間，威信不高，縣裡的工作大都由張縣長安排部置，檢查驗收。所以，工作的實質都政府報告……」柴英武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把政府報告打開，逐條對照全會報告進行了一番解釋。這一下，讓嚴寧哭笑不得了，這到底是誰領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