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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2、師母 文 / 紅運關頭

    2、師母

    「嗯!」

    「啊!師母回來了!」嚴寧和老師停止了交談,雙雙把頭轉向了大門。

    「寧兒,快來搭把手,咯咯,師母買了不少菜,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嚴寧急忙快走兩步,從師母手接過一個碩大的,堆滿了各種青菜水果的菜籃子。師母比老師還要大上兩歲,雖然沒有什麼化,但性格熱情、開朗,甚至有著一點點霸道、飆悍,略胖的身體走起路來風風火火的,說起話來,半個胡同都能聽到她那激昂的大嗓門,典型的都大媽形象。

    初時,嚴寧實無法把這位具有京城大媽形象的師母與雅、博學、細膩的老師聯繫到一起。隨著時間的推移,嚴寧對老師的過往瞭解的越來越多,知道了老師和師母是真正的患難夫妻,他們之間的平淡生活,卻是人間真實愛情的寫照。

    動盪年代,老師學有所成,都大學擔任經濟理論講師,然而,學生罷課,工人罷工,各界群眾集體走上街頭鬧革命,國計民生一片混亂,面對混亂不堪的國民經濟展狀況,老師作為年輕的學科帶頭人,痛心疾,奮筆急呼,建議當局把工作重心調整到經濟建設上來,時年,正值鄧公第一次復出,鄧公雄才大略,是抓經濟建設的好手,完全採納了老師提出的全面恢復生產,加快運輸流轉的規劃方略。

    正是鄧公親自指揮調,從加快鐵路運輸入手,全面恢復生產,那一年國民經濟取得了重大的復甦,成為了整個動盪時期經濟展的唯一亮點,可是好景不長,短暫的展只維持了僅僅一年,隨著鄧公的再次被打倒,全國經濟再次陷入了混亂,老師也因為妄議經濟建設而被劃成了具有資產階段代表性質的右派,被迫離開了學校,被送到都機械廠接受改造,接受貧下農的再教育。

    師母的父親是都機械廠的副廠長,技術股干,十三歲起就機械廠當學徒,解放前曾經參加工人糾察隊,帶領工人與反動派做鬥爭,保護機械設備,正是老人的帶領下,機械廠才得以保全,因此,老人算是根紅苗正的工人階級,而且老人都機械廠生產技術過硬,滿廠上下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個人威信極高,說是一呼興,絲毫不過份。

    老師機械廠每日裡被批鬥,受了折磨,引起了機械廠副廠長的愛女,也就是師母的同情。師母機械廠號稱鐵姑娘,同齡的師兄弟無人敢捋其纓,加上老廠長的威信,那真不是蓋的,二十出頭了連個追求者都沒有,倒不是長相拿不出手,實是沒人敢去虎口拔牙。說來也是緣分,師母和其父親的努力下,順利的將老師保了下來,使老師得以平安渡過了動盪年代,兩人的感情也交往昇華。動盪結束後,老師得以平反昭雪,毅然選擇了與師母結合。

    就這樣,一個細膩,一個奔放,一個博學,一個粗淺的兩人走到了一起,雖然性格各異,卻也相得益彰,成了互補。師母的性格與嚴寧老媽的性格如出一轍,極為相似,嚴寧憑借多年應付老媽的豐厚經驗,充分揮出手勤、腿勤、嘴甜的特點,初一拜師便得到了師母的認可,如今師母退休家,嚴寧的帶領下,把私房錢都投進了股市,每天死守交易所,盯著大盤潮漲潮落,多有斬獲,對嚴寧的感情是直線升溫,達到了視如已出,有如親子一般。

    「你爺倆兒剛才說什麼?我聽到好像是寧兒要走,是要回北江過暑假嗎?」師母廚房裡轉了一圈,感覺到嚴寧師徒二人氣色古怪,心感到納悶,不由的接上了之前的話頭。

    「你一天早出晚歸,天天泡交易所裡,除了股市大盤,你還關心什麼?是寧兒要回北江工作,今天剛定下來的事,正要和你說呢。」老師知道嚴寧要回北江瞞不住師母,性說個清楚。

    「哎喲,這話說的可大了,我可受不起,您一門心思做學問,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日常的花銷,迎來送往的費用,哪樣不是錢,我不仔細著點,早晚有一天被你敗光了!咦,不對,寧兒要回北江工作,好好的回什麼北江呀,都找不到工作了呀?偏得回北江,人家都往高處走,你倒好,你教書教一輩子了,糊塗了嗎?好好的都不呆,卻讓孩子回那落後的地方?有你這樣當老師的嗎?」師母初時還與老師爭論股市,卻一愣神間反應了過來,劈哩啦數落起老師來,眼淚不自覺的滑過臉頰。

    「師母,回北江是我自己的決定,正是因為北江落後,我才想回去,用我所學到的知識,參與家鄉建設。師母,您別生我氣,我也捨不得您,我保證每年都回來看您,好不好。」看到師母落淚,嚴寧的心如刀絞一般,他知道師母真的捨不得自己,急忙拉著師母的手,一邊解釋,一邊使出無賴撒嬌**,努力地化解著師母心的怨氣。

    「你個小沒良心的,師母白疼你了,前些天,我看到你們爺倆兒哪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我就覺得不大對勁兒,今兒個我要是沒聽到這事,只不定你還要瞞我多久呢?去年你水盈姐出國了,今兒個你也要回北江,和著就該我老婆子孤單一個人?」師母一把甩開了嚴寧的手,將身子背轉了過去。

    師母的表現,讓嚴寧知道師母真的生氣了,尷尬的站院落,哀求的目光看向老師,那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讓老師幫著解圍了。

    「這事兒,你也別怪寧兒,整天圈學校裡,不接觸社會,不接觸人民成不了氣候,北江是落後,但越落後的地方,越像一張白紙,好讓寧兒施展所學,寧兒能狠下心來回北江,我們要支持,不能拖孩子的後腿,讓寧兒北江把理論和實踐相結合,走一條適應展的道路,說不得以後我還得借重寧兒呢?」老師的話像是同師母解釋,又像是做後的決定,嚴寧知道,家,老師輕易不表態,一經表態,師母必然是無條件遵從,這可能就是近三十年的夫妻生活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包容與默契。

    看著師母默默地走進了廚房,嚴寧終於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擦拭了鬢角不知何時匯聚的汗水,心暗暗慶幸:「這一場暴風雨算是暫時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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