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寧海風雲 【956】 指哪打哪 文 / 一三五七九
【956】指哪打哪
王立平正在忙著的時候，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來，他抬頭一看，卻是綜合二處處長尤瑞祥。
「尤處長，快請進。」王立平熱情地道。
尤瑞祥卻是一臉謙卑的笑容，道：「王秘書，沒打擾你忙吧。」
雖然王立平現在已經是正處級幹部了，但是他在省委辦公廳還沒有落實具體的職務，所以尤瑞祥只能稱呼其位秘書。
兩人都是正處級幹部，但是尤瑞祥卻是知道，別說自己只是一個正處級幹部，就算是一個副廳、正廳，對王立平也只能客客氣氣的。而且現在他有求於王立平，因此態度就更是格外地好，簡直就是下屬拜見上司一樣。
王立平雖然也明白尤瑞祥的處境，但是他還是表現得很客氣，忙著給尤瑞祥倒茶。
「王秘書你不用客氣，我就是來看看你這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尤瑞祥搓著手道。
王立平給他倒好了茶，道：「我也是剛剛來，很多事情也不熟悉，要說忙，也有的忙，要說不忙，好像也一時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要做。尤處長在辦公廳工作的時間不少，可得多指點指點小弟啊。」
尤瑞祥苦澀地笑了一下道：「王秘書，你太謙虛了，你跟著韓書記，哪裡輪得到我指點啊，倒是王秘書，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此前尤瑞祥倒是找機會大致透露了一點口風，但是王立平卻是沒有一點回應，這讓尤瑞祥心中更是擔心，所以這次是來藉著看需要不需要幫忙的借口來繼續吹吹風。
王立平心中一動，便道：「馬上就要召開全省農村工作領導小組會議了，我現在眼前一抹黑，領導交代我找些有用的資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何找齊，不知道尤處長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
這樣子一方面確實可以節省時間，另外一方面，卻也是王立平對尤瑞祥的一個考驗。
其實對於王立平來說，尤瑞祥的問題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了，他甚至不需要給韓東說，都可以讓尤瑞祥將來的處境好一些。不過他現在也需要觀察一下，這個傢伙到底值不值得幫忙。
尤瑞祥已經看到了王立平放在桌子上的厚厚的資料，這時道：「王秘書既然問起來，那我就說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王秘書指點。」
王立平微微笑了笑道：「沒事，隨便說說。」
尤瑞祥心中琢磨了一下，他感覺到韓東現在剛剛坐上省委副書記的位置，需要找到工作的突破口，而且韓東對農村工作又是非常地重視，現在王立平忽然讓自己談談，那麼自己應該多談問題，多談不好的現象，這樣讓具體怎麼處理，卻是韓東自己的事情了。至於說成績，還用自己說麼，反正各種各樣的總結文章隨時可以找到，想必韓東也不是需要理解這些。
想通了這一點，尤瑞祥便知道怎麼說了，他也接觸過一些事情，知道一些勾當，現在自然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柯城市這些年，為了發展農村經濟，搞了很多項目，前年在全市推廣果樹，去年又引進了藥材種植，今年年初的時候，又開始準備搞蔬菜基地，按照他們市裡面的規劃，這三個種植基地，成三足鼎立之勢，分別發展，對農村經濟發展能夠帶來極大的促進作用。不過好像當地的農民都不怎麼配合，為此經常有老百姓到省裡面來上訪，後來領導批評他們以後，上訪的人就少了很多，不過我聽說，矛盾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王立平一邊聽著，一邊拿筆記錄著，同時心中暗想：「這個尤瑞祥，但是個機靈人，韓書記現在正需要找到突破口，這柯城市問題肯定不小，現在雖然沒什麼人到省裡來上訪，估計是他們被省裡批評過後，強化了措施，才會這樣的……」
隨後王立平又根據尤瑞祥講的東西問了不少問題，心中便明確了思路。
「尤處長對基層的工作非常熟悉啊。」王立平感歎道。
尤瑞祥一聽，便道：「是啊，雖然說我沒有在基層實際工作過，但是這些年也注意收集基層的信息，沒事的時候就關注一下，也許將來用得著啊。」
王立平聽出來他是在表示自己想要下去的決心，便道：「尤處長真是個有心人，現在省裡面任用幹部上面，都對基層經歷十分地看重。」
尤瑞祥心中一喜，點著頭，一副愁苦的樣子道：「王秘書說得對，省裡面機關的工作人員，很多人都願意到基層去鍛煉，只不過機會有限，大家都得競爭爭取。」
王立平道：「其實不瞞王秘書，我也曾經爭取過，只不過領導覺得我的準備還不夠，所以就沒能下去。」
「要是還有機會呢？」王立平笑著問題，既然尤瑞祥說得這麼清楚了，他也就準備裝聾賣傻。
尤瑞祥心中大喜，心想王立平終於開口了，只要王立平去說，自己的事情肯定沒有什麼問題。
「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當然願意到基層去鍛煉，只不過也不知道去哪裡好啊。」尤瑞祥道，他可不想去一個很差距的位置，不然的話，他也不用這麼低三下氣小心翼翼地來求王立平了，「還要請王秘書多多照顧啊。」
「尤處長客氣了，我哪有那個能力啊。」王立平道，「不過作為領導身邊的人，我們能夠互相幫助，那也是應該的。」
他認真分析過了，雖然尤瑞祥是二處的處長，但是吳時熙走的時候並沒有安排尤瑞祥，而是讓他留在辦公廳自生自滅，可見尤瑞祥算不得吳時熙的親信。另外尤瑞祥在辦公廳幹了不少的時間，對辦公廳的情況很熟悉，特別是二處的人，他應該最為清楚，自己作為韓東的秘書，應該盡可能地瞭解辦公廳的情況，同時將來自己掌握二處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如果得到尤瑞祥的幫助，那麼自己也能夠省力許多。
現在的情況，收尤瑞祥為己用，是最為簡單的事情了，也費不了多大的勁，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尤瑞祥現在可謂是走投無路，求到自己的頭上，自己幫一把，也算是雪中送炭，無疑會賣一個很大的人情。另外用尤瑞祥，卻是向其他人表明，韓東在用人方面，不會有太多的偏見，而主要是看能力。
因此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情，所以王立平心中打定了主意，決定幫尤瑞祥一把。
「感謝王秘書。」尤瑞祥心中激動不已，雖然王立平沒有明說，但是態度已經很明白了，那麼自己的前途不至於太過黑暗，而自己趁著這次的機會，逐漸靠上王立平，對將來更是大有用處。
原本作為省委副書記吳時熙的服務人員，尤瑞祥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極大的信心。只可惜在相處過程之中，他並沒有得到尤瑞祥的真正信任，同時他也發現尤瑞祥雖然副部級大員，但實際上心眼極小，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他。他之所以被拋棄，主要還是一不小心地說錯了話，僅僅是當著吳時熙的面，對寧海市所做的新農村建設工作表示了認可，就讓吳時熙擺了半天的臉色，接下來的態度就更不用說了。
「看來，跟對領導還是最重要的，像吳時熙那樣的領導，不跟也罷，說不定將來還會出問題，如果能夠跟韓東這樣的領導，那才是最好的，只可惜我是沒用這樣的機會了，現在只能緊緊抓住王立平這根救命稻草了。」尤瑞祥心中一陣感歎。
等尤瑞祥走了以後，王立平又專門拿出柯城市的資料看了一下，和尤瑞祥說的情況相互應證了一番，便知道怎麼做了。
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六點鐘了，王立平趕緊收拾了一下資料，然後站起來，走向對面韓東的辦公室。
這個時候韓東也正好出來，他一般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都會準時地下班，這一點王立平把握得很好。
乘電梯到了樓下，劉鐵軍已經把車子開過來等著了。
雖然省委小區就在不遠的地方，但是大家都不會步行回去，而是各自乘車回家。
韓東的車子已經換成了一輛黑色的奧迪a6，對於座車，韓東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只要安全性能上面沒問題就行了。本來秘書長籐鈺龍專門就這個事情跟韓東匯報過，原本是打算給韓東配一輛奧迪a8的，不過韓東以超標唯有拒絕了。雖然韓東知道省委書記何永成坐的就是奧迪a8，實際上也是超標了的，但是他還是要堅持自己，不管別人怎麼去想。
到了現在這樣的位置，韓東總得堅守自己的底線，雖然全國各地，公務用車超標的現象是很正常的，不超標的反而不正常，但是韓東並不介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在韓東看來，奧迪a6已經很不錯了。
下班之前，韓東已經給呂樂聯繫過，他估計要晚上九點左右到汴州市，是寧海市市委辦公廳派的人專門送過來。省委副書記的夫人要搬家，市裡面自然要出力。
韓東回到省委八號樓，見到了此前王立平替自己選定的服務人員，這是一個面容清秀的中年女子，四十來歲的樣子，臉有些圓，親和力不錯。
「韓書記您好，我叫苗慧珊，以後由我給您服務，請你隨時批評。」
韓東微微一笑道：「呵呵，苗大姐不用緊張，以後就麻煩你了。」
「這是應該的。」苗慧珊道。
作為專門為省委領導服務的工作人員，苗慧珊當然不是公務員身份，不過他在省委辦公廳後勤處工作了不少時間，人員不錯，所以一直都這麼幹著，這次作為三個候選人之一推薦來被王立平選中，她也十分地高興。
雖然她自己沒有什麼前程，但是也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為自己兒子的創造一個好的機會。她的兒子正在讀大學，明年就要畢業了，學的是文秘專業，如果將來能夠讓哪個領導看上，那就好了。
實際上韓東也可以自己帶服務員來，到時候工資自然可以由省委辦公廳後勤處報銷，只不過在寧海市的那個大媽，卻是不肯離開家，一時之間韓東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因此就接受了後勤處的安排。
通過短暫的接觸，韓東感覺到苗慧珊這個人還是很本分的，而且家裡面也打掃得乾乾淨淨，心中便算是滿意。
這時苗慧珊已經泡好了一杯茶端過來，正是韓東熟悉的龍井茶，想來此前王立平已經給她交代清楚了的。
王立平給韓東介紹了一下房子的情況，就準備告辭。
韓東叫住他道：「立平，你和鐵軍的住房安排好了沒有，家裡人怎麼安排的？」
王立平笑著道：「廳裡面都安排好了，至於家裡面，我準備過段時間將愛人調過來，鐵軍他女朋友也準備到汴州來找工作。」
韓東點了點頭道：「這樣吧，你問一下鐵軍，看他女朋友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只要不違反原則，你幫她辦好。」
雖然劉鐵軍也是韓東信任的人，但是相對來說，王立平更善於搞關係，因此韓東將他們的後顧之憂，都交給王立平去解決。
聽著韓東的吩咐，王立平心中感覺到一陣溫暖。
王立平走後，韓東便在客廳裡面看電視。
這時候客廳裡的電話響起來，苗慧珊快步上前接起來，說了幾句話，隨即捂著話筒道：「韓書記，是門衛打來的，說有個叫侯坤的同志帶著幾個人要來……」
韓東笑道：「侯坤是我表哥，讓門衛放行吧。」
點出侯坤的身份，便是讓苗慧珊記住，以後就不需要再向自己請示了。
沒多久，侯坤和鄭同就到了。
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兩人的夫人。
侯坤的愛人黃小英汴州檢察院工作，而鄭同的愛人鄒菲潔是一個老師，也是剛剛調過來，在汴州二中上班。
雖然黃小英和鄒菲潔都見過韓東幾次，但是兩人在韓東面前，還是有些拘謹，兩人的家庭，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都算是不錯的。但是跟韓系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比，那就差得太遠了。一想到韓東就是韓老的孫子，兩人心中就充滿了仰視的感覺，更何況韓東現在是堂堂省委副書記，副部級大員，就算是她們的父親，在韓東面前，那也只會小心翼翼。
「你們倆個閒著沒事，乾脆去幫忙做飯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就陪韓東好好喝幾杯。」侯坤笑呵呵地道，他在韓東面前，倒是表現得很隨意。
這段時間，侯坤在省公安廳幹得很是不錯，前段時間公安廳的廳長田永波下台，上來的廳長叫楊世冰，對侯坤很不錯，對他的工作也進行了試點的調整，讓他分管了交警總隊。
隨著原省委書記曹宏未調走，何永成升任省委書記，韓東擔任省委副書記，侯坤感覺到楊世冰對自己更是客氣的。他當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畢竟楊世冰能夠坐上公安廳長的位置，是曹宏未力挺的，可是曹宏未忽然調走了，楊世冰便失去了最大的依靠，而現在的省委書記何永成，只怕對公安廳長一直虎視眈眈的，隨時要找機會換掉他，這樣的狀況下，楊世冰肯定急著尋找新的靠山。
黃小英和鄒菲傑去廚房幫忙了，韓東和侯坤、鄭同便聊起天來。
鄭同和侯坤一個在省紀委，一個在省公安廳，都是消息比較靈通的部門，通過他們韓東也能夠掌握一些有用的消息。
「昨天，柯城市市政府被上百人圍堵起來，他們動用了防暴警察，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驅散，據說抓了一百來人。」
韓東一聽，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那些是什麼人，怎麼要圍攻市政府？」
侯坤道：「還不是一些農民，估計也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想出了這一著。聽說河山縣大力發展水果，農民集資投資，結果不僅水果發展起來，大家的錢也虧了，變成了果樹在地裡長著，變成了肥料撒到了地裡，那些農民只想要回血汗錢，找縣裡面鬧了無數回，甚至連縣裡面的領導都不敢在縣政府辦公，據說都是在河山賓館裡面包了房間辦公的。」
鄭同道：「關於柯城市的情況，紀委也收到了很多的舉報信，不過查倒是查了幾次，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
韓東抽了一口煙道：「這樣子可不行啊。」
「嘿嘿，柯城市可是吳時熙那傢伙的老巢，那裡面的問題肯定不少。」侯坤陰險地笑道，「要不要一舉給他搗了？」
韓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以為這是什麼時候了，還剿匪啊！不過柯城市的問題，肯定很嚴重，不能放任不管，我過段時間要到各地走一走，你們有什麼資料，都給我多弄點。」
「哈哈，這個你放心，我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閒著的，所以已經開始準備了，到時候你指哪我們就打哪，哈哈，讓那些傢伙見識一下我們幾兄弟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