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寧海風雲 【947】 強勢介入 文 / 一三五七九
【947】強勢介入
十三日上午九點半，韓東來到省委八樓小會議室。
今天召開書記碰頭會，這也是韓東成為省委副書記以來，第一次參加書記碰頭會。
這次會議，主要是就幾個市區的人事進行討論，這幾個市區在年內要召開黨代會，在此之前，省委要先把相關的人事調整安排好。
韓東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其他的副書記都還沒有到，只有省委組織部長蘭志平一個人坐在那裡抽煙。
見韓東進來，蘭志平站起來笑著道：「韓書記來了。」
韓東笑了笑道：「蘭部長來得挺早的啊。」
蘭志平雖然不是副書記，但是他是組織部長，書記碰頭會要討論人事問題，自然需要他這個組織部長到場來介紹情況。
「這是應該的嘛。」蘭志平道，拿出煙來給韓東遞了一支。
說起來，蘭志平和韓東也算是老熟人了，至少為了寧海市的人事問題，蘭志平就多次去過寧海市，和韓東打過交道。
原來韓東雖然也是副部級官員，可是畢竟不是省委常委，相對來說地位比蘭志平要低一些。可是現在韓東不僅是省委常委，還是省委副書記，一下子成為了省委主要領導之一，地位尚在他蘭志平的上面。雖然說蘭志平分管的工作，相對來說比韓東要重要得多，在全省範圍內的影響力也要大一些，但是這種情況肯定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韓東的在江越省的影響力只會越來越大。
對於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省委領導，蘭志平卻是從未小覷過，但是也從未想到他會發展得這麼快。
這段時間，蘭志平也聽說了，韓東和另外一位副書記吳時熙之間在較勁，據說吳時熙的兒子被查出了很多事情，已經被判了刑，所以這段時間每次看到吳時熙，他都是一副黑面孔，似乎錢包掉了一樣。
「這次書記碰頭會，只怕韓東和吳時熙之間，又是一番較量啊。」蘭志平心中感歎道，「而曹宏未，肯定也會借這次機會，進一步抓緊手中的權力，這次公安廳長，怕是跑不掉了。」
儘管上次吳得明的事情，現在也算是偃旗息鼓了，但是省委的較量還沒有完全結束。當然已經由韓東和吳時熙之間的較量，轉變為主要是曹宏未和何永成之間的較量了。
昨天蘭志平去曹宏未辦公室和他就相關人事進行了深入交流，今天會上便是落實的時候了。
韓東剛剛抽了幾口煙，電話卻響起來了，一看是曹宏未辦公室打來的，便接起來，卻是曹宏未親自打來的，讓韓東去他辦公室一趟。
看了一下時間，現在離開會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也不知道曹宏未現在見自己是為了什麼。不過韓東也知道，這個時候曹宏未和自己談的事情，最大可能就是人事問題，他是想獲得自己的支持。
自己和政法委書記歐陽軒軼之間關係比較親近，這一點曹宏未也是知道的，前幾次省委在討論寧海市的人事的時候，歐陽軒軼可是沒少幫自己說話。因此曹宏未的意圖便是通過自己，也獲得歐陽軒軼的支持。
思索間，韓東便來到了曹宏未的辦公室。
因為時間比較緊，所以曹宏未也沒有跟韓東過多寒暄，開門見山地道：「韓東同志，對於這次書記碰頭會，你有些什麼具體的想法？」
其實上次曹宏未和韓東也談過，只不過韓東的態度比較曖昧，所以曹宏未現在要進一步明確，這樣等會才好更好地把控書記碰頭會。
現在江越省一共有六位正副書記，一般來說，一個省的正副書記職數都會配成奇數，只不過韓東這個副書記卻是個例外，原本寧海市的市委書記是由省委常委兼任的，可是韓東初任寧海市委書記的時候，卻又沒有進省委常委，空下來的省委常委倒是讓從發計委下來的畢天山給佔去了，後來韓東進入省委常委卻是直接提了副書記。
這種情況有點不太正常，所以大家都明白，江越省的省委領導，在不久的將來，肯定要進行進一步的調整，而時間很可能就是在明年五月份全省黨代會之前。
大家都在琢磨到時候省委的領導會怎麼調整，一些所謂的地下組織部長，成天都在分析，雖然大家的猜測、想法各不一樣，但是有一點卻是比較統一，那就是韓東在江越省的地位，到時候肯定會進一步穩固，只怕還會有所進步。
所以即使韓東成為副書記沒多久，但是想方設法跟他套上關係的人不少，只不過韓東沒有在省委辦公，所以找他的人也沒有那麼方便。有些人便想了一個主意，那便是找借口往寧海市跑，比如到寧海市學習調研什麼的，反正寧海市的亮點也不少，找個借口就過去了。
倒是也並不是所有來的人都會接見，這讓很多人心中很鬱悶，卻也沒有辦法。
「曹書記，我個人沒有什麼想法，作為黨員幹部，我服從組織的決議。曹書記是大班長，我們跟著班長的腳步走就好了。」
聽了韓東的話，曹宏未心中鬱悶地歎了一口氣，這個年輕人城府也太深了，自己說得這麼明白了，他還是油鹽不進，到底要怎樣他才肯說實話呢。
上次針對吳時熙的兒子吳得明指使人圍攻韓東的事情，曹宏未基本上還是支持韓東的，但是對於韓東提出來的一些建議，倒也沒有全盤支持，這次遇到人事問題，如果能夠得到韓東和歐陽軒軼的支持，那麼無論是在書記碰頭會還是省委常委會上面，曹宏未都要好操作一些。
這也正是曹宏未急著和韓東達成一致意見的原因。
只是韓東卻是從來沒有露過真實的口風，讓曹宏未很有些無奈。
面對這個年輕人，曹宏未感覺有一種面對官場老油條的感覺。
「這次碰頭會，討論的事情比較多，韓東同志如果有什麼建議的話，可以直接提出來。」曹宏未道，現在時間緊迫，也不適合多聊，只能先按時一下，到時候在根據情況和韓東進行交流了。
在曹宏未看來，韓東不可能沒有一點想法，只是這小子城府深，不肯輕易表露自己的真實目的而已。到時候正式開會的時候，想必他有什麼想法就會表露出來了。
只是這樣一來，留給自己琢磨交換的時間就要少一些。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曹宏未站起來道：「走吧，我們去會議室。」
兩人一前一後地下樓，曹宏未的秘書賀金松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會議室裡面，各位副書記都已經到了。
大家看到韓東竟然和曹宏未一起走進來，都有些奇怪。
特別是吳時熙，臉色陰沉了一下，隨即迅速地恢復了正常。因為兒子吳得明的事情，吳時熙心中恨透了韓東，可是卻也拿韓東沒有辦法。雖然他弄了點手腳，給兒子弄了一個保外就醫的結果，可是他自己卻是最清楚的，因為這件事情，他的老領導都專門給他打來電話，對他沒有管教好子女而頗有微詞。
這段時間吳時熙十分地壓抑，原本在他看來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現在看來卻有可能影響到他的前途，這讓他心中難受之極。江越省的領導，大都明白曹宏未正在謀求上升，而如果曹宏未一走，那麼江越省的班子就有可能依次產生變化，吳時熙夢想著能夠往前挪一步坐上省長的位置。而這次的事情到底能夠給他帶來多大的影響，他都覺得難以估計。
雖然心中痛恨，但是吳時熙現在必須要保持低調一些，不能跟韓東繼續鬥下去。韓東現在勢頭發展真猛，受到各方面的關注，再加上這次正好又抓住了自己的痛處，如果自己跟他鬥下去，那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大家都到齊了，現在開會。」曹宏未在首位上坐下來，道：「這次會議，主要是就有舟水等市的人事問題進行磋商，首先請志平同志介紹一下舟水市的情況……」
按照安排，舟水市將於月底召開黨代會，現任舟水市委書記鄭山佳已經在舟水市幹了一屆半了，舟水市這幾年的發展倒也不錯。鄭佳山倒是期盼著能夠再上一級台階，只可惜從正廳級到副部級，是一個不小的坎，沒有一定的背景、關係，僅僅靠政績要上去難度是很大的。
所以，鄭佳山倒是找過了韓東，上次舟水市考察團到寧海市去考察學習，鄭佳山親自帶隊。韓東也專門抽出時間接見了他，兩人倒是聊了不少，韓東對鄭佳山的印象不錯，只不過那個時侯韓東還沒有被任命為省委副書記。等到後來韓東被任命為省委副書記以後，鄭佳山倒是隔三差五地電話聯繫一下韓東，和韓東進行交流。
前幾天，鄭佳山還專門就舟水市的人事和韓東討論過，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希望得到韓東的支持。只不過韓東也沒有明確表態。
蘭志平詳細地介紹著舟水市的情況，這次舟水市要換屆，省委首先要解決的是其市委常委安排，當然最主要的是幾個主要領導，其他的市委常委，大家倒也不會刻意去爭。畢竟在座的都是省委副書記了，看重的是一個地方的主要領導幹部，一般的副廳級，全省那麼多，哪可能都放在心中。
按照省委組織部的意見，舟水市的十一名市委常委中，有五名要換，基本上就是年齡差不多了的。
「組織部和舟水市委進行了溝通，主要還是在當地提拔為主……」
蘭志平大約介紹了二十分鐘的時間，隨後曹宏未道：「針對舟水市的情況，大家有什麼想法和意見，暢所欲言嘛。」
會議室裡面一片寧靜，暫時沒有人急著發言。
韓東微微一笑，道：「我來說說吧……」
眾人的目光頓時都看向韓東，隨即又都移開，不過在座的人都有些奇怪的感覺，看來這個年輕的市委副書記，也是有想法的嘛。
雖然韓東比在座的人都要小一大截，但是誰也沒有小覷他。
看看坐在一旁默默無語的吳時熙，大家都知道韓東的厲害。
曹宏未剛開始也是一愣，隨即心中便一鬆，看來韓東對舟水市的人事有想法，那倒好，只要他提出來的要求不是很過分，那麼自己支持他，等會自己提到省公安廳的問題的時候，想必他也會順水推舟了。有想法不要緊，最怕的是這人沒什麼想法，現在知道了韓東有想法，所以曹宏未心中便大定。
「舟水市這幾年的發展，大家也是看在眼中的，舟水市的基礎不好，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可是這幾年舟水市的經濟從全省下游一直往前，躋身全省各市中上遊行列，發展速度居全省前列，這跟省委的正確領導，跟舟水市市委班子的努力是分不開的，我認為對於舟水市的班子的調整，省委應該適當放開手腳……」
韓東的想法，是想將鄭佳山從舟水市弄出來，安排到省發計委當主任，這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發計委的重要性，這點是不容置疑的，而現任發計委主任年齡差不多要到了，正好讓鄭佳山頂上去。二是鄭佳山正當年，雖然他在舟水市幹得不錯，但畢竟舟水市在省內的地位還不足以讓他一步跨到副省長這一級去，所以讓他到發計委主任的位置上過渡一下，對他下一步的發展是很有利的。
這是韓東經過認真思考過的，而且鄭佳山也願意到省裡面過渡一下，甚至都已經將舟水市的人事和韓東進行了深入的安排，把他認為不錯的人給韓東介紹推薦了一下。
可以說在舟水市的問題上，韓東倒是做足了準備。
一聽韓東要將鄭佳山弄到發計委，省長何永成便不幹了，發計委是省政府非常重要的一個組成部門，如果不能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那可不行。
「舟水市這次的人事調整幅度本來就很大了，市委書記一職我看不宜在動，畢竟舟水市的良好發展態勢來之不易，我們要珍惜，不能搞破壞……」
看到何永成急了，曹宏未心中便笑了，這倒好，不用自己出面，韓東就要動省政府的班子，估計鄭佳山靠上了韓東，所以韓東就將他拚命地往發計委推。
「我倒覺得韓東同志的意見值得好好思考，畢竟舟水市的發展，並不是說離開了誰就一定會影響其發展，關鍵是我們用好人，配好班子。鄭佳山的工作能力，我們是有目共睹的，他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讓他到發計委工作，對推動我省的發展、改革工作，應該可以起到不錯的作用，畢竟我們的各項改革措施，最終是要落實到基層去的嘛。我們的一些省直部門的領導，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缺少基層工作經驗，在以後的幹部任免之中，我看要盡可能地多從基層提拔幹部……」
曹宏未當機立斷支持韓東的提議，因為他需要在公安廳長的位置上得到韓東的支持。
而何永成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拿著杯子不停地喝著茶。
政法委書記歐陽軒軼當然也是支持韓東的，在座的六名正副書記裡面，就有一半人支持韓東了。
「我看韓東同志這個提議可行。」紀委書記陳炎林簡短地道，這是他一貫的風格，以前每次在書記碰頭會上，他一般都是簡單地發言，至於你想他擺出個一二三條理由來，那除非是討論紀委有關的工作，不然的話他一般都只說自己的意見就閉上嘴巴。
曹宏未也瞭解這一點，所以他算準了，只要自己得到韓東和歐陽軒軼的支持，那麼陳炎林一般情況下都是會舉贊成票的，這也正是他急需要得到韓東支持的緣故。
吳時熙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反正他在舟水市也沒有多少利益，這次舟水市的調整越大，那他反而可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自然不會持反對意見。
整個書記碰頭會，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直到接近一點鐘的時候，會議才結束，而會議室裡面，卻早已經一片煙霧繚繞，大家討論問題的時候，抽的煙也特別多，就算是窗戶開著，煙霧也不會那麼快散盡。
曹宏未的心情很好，這次書記碰頭會基本上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大方向定下來了，那麼省委常委會上面，問題就不大了。
而省長何永成的心情卻有些糟糕，這次書記碰頭會上，省政府倆個重要部門的一把手，都被調整，這讓他很氣憤，可是胳膊扭不過大腿啊。
「看來韓東上次緊抓住吳得明的事情，是在早就謀劃好了的，這小子，這麼急著搞風搞雨，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何永成坐在辦公室裡面惱火地想著，書記碰頭會的平衡可以說是韓東一手打破的，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幹什麼。
不知不覺間，韓東已經開始強勢介入全省的博弈，就算是身為省長的何永成，也不得不關注和重視他的動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