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國辦督查 【770】 無法無天 文 / 一三五七九
【770】無法無天
「給國辦督查室的舉報信是我寫的，我對坤陽市的國有企業改制，有不少意見，但是沒有人願意聽，所以只能採取寫舉報信的方式……」
唐立語臉上已經泛紅，不過卻並不僅僅是喝了酒的緣故，而是內心十分激動的緣故。他坐下來，自顧自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從他接觸到國有企業改制，到遇到的各種問題，都一股腦兒地往外倒，似乎壓抑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傾瀉的地方一樣。
鄭樂建見狀，微微苦笑了一下，隨即起身出去，叫服務員泡了一杯竹葉青進來。他和唐立語的關係不錯，也知道唐立語飲食習慣，知道他喜歡喝竹葉青。
這個時侯，韓東一臉嚴肅地聽著唐立語談著坤陽市的問題，一旁的周元青運筆如飛，快速地記錄著。這小子也是一個用心的人，當初在督查室綜合處的時候，就專門練習過速記，現在倒也正好派上了用場。
聽著唐立語的講述，韓東的神色越來越嚴峻了。坤陽市的問題，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可以說，坤陽市的幫子基本上已經爛掉了，市委市政府的幫子，幾乎全都捲入了國有企業改制中的問題，正是因為這樣，坤陽市幾乎所有國有企業改制中，都存在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
坤陽市在整個西川省，經濟實力排名前十，而且離蜀都非常地近，發展基礎可謂十分地良好，可是這些年，卻有點停滯不前的態勢，正是跟坤陽市的領導班子有著很大的關係。
可以說，唐立語對坤陽市的國有企業改制中存在的問題，是十分地清楚的，而且他也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所以就為之吶喊、呼叫，只可惜在坤陽市幾乎是處處碰壁，最後甚至被領導們一腳給踹了，現在都一直閒賦在家，對他的安排也沒有個說法。唐立語現在也就四十出頭，這正是一個體制中人奮鬥前程的大好年月，結果弄得這個下場，他的心中還是很有些不滿的，再加上確實對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放不下心，又正好看到前段時間抗洪的時候，國務院辦公廳督查室的工作很強硬，便寫了這封舉報信。
「韓主任，說實話，我寫了這個舉報信，也沒有做多大的指望。」唐立語臉上現在逐漸恢復了正常，他喝了一口菜道：「只不過，我也就是求得良心上的安慰，盡一個黨員的義務而已，想不到韓主任親自來到坤陽市調查這個事情，我特激動，韓主任有什麼吩咐我都照辦，韓主任需要瞭解什麼事情，我絕對不藏著掖著。」
韓東點點頭，臉色一片凝重，道：「我在這裡先謝謝你了，剛才聽了你的話，我也意識到坤陽市的問題非常地嚴重，牽涉極廣，你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一個黨員應有的風骨，實屬難得啊。」
一旁的鄭樂建聽了韓東的話，臉上一陣發燒。說實話，關於國有企業改制的問題，唐立語也跟他說過多少次，只是他一方面並沒有分管這個工作，另外一方面他對市裡面的狀況也比較瞭解，知道這完全就是一個馬蜂窩，不能隨便捅，不然的話最後吃虧的就是自己，這不唐立語的下場不就是一個證明嗎。其實鄭樂建也專門全國唐立語，讓他辦事圓滑一些，不用那麼尖銳。只不過唐立語也是本性難移，他本就是一個眼裡摻不得沙子的人，自然沒有聽鄭樂建的勸告。
「韓主任，我個人不求什麼名利，就算以後我不在體制中了，我也願意，大不了我自己去做個小生意，一樣養活我自己。」唐立語看著韓東，有點賭氣地道。
韓東微笑道：「這怎麼行，像你這麼有責任心的幹部，正是國家需要的呀，暫時遇到點挫折，那沒什麼，可是我們一定要有信心，要相信黨的領導，相信事情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雖然唐立語比韓東的年紀大，但是韓東的級別高，而且是來自中央的部門，所以說話的時候，自然是一副領導和下屬談話的感覺。
而唐立語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之處。甚至在心中十分地興奮，本來他寫了這封舉報信，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國辦督查室面對的是全國，或許在他自己眼中很重要的事情，在國辦看來，就是一個小事而已，自己的舉報信能不能送到國辦督查室領導的手上都不一定。現在身為國辦督查室主任的韓東竟然親自來坤陽市找他瞭解情況，這讓他感覺有點受寵若驚。
在韓東和唐立語談話的過程之中，鄭樂建倒像是個局外人一樣，一直靜靜地喝著茶。
不過他的心中還是在暗自琢磨著：「現在看來，韓東是準備在坤陽市乃至西川省掀起一場大風暴了，這對我來說，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看來我的事情有戲了，我得好好配合一番才行，當然了，也得注意做好自我保護，不能幹了事情還讓被人記恨。」
和唐立語一番談話以後，韓東又再次梳理了一下工作思路，並把唐利波等人找回來，一起結合新的情況修訂工作方案。
「韓主任，現在很多情況都比較明顯了，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站出來，直接對有關事宜展開調查，層層深入，應該不能把真相揭露出來。」
韓東道：「這倒是有一定道理，可是如果我們直接出來調查，目標明顯了，有些人就會防著我們，給我們的調查帶來巨大的阻力啊。」
周元青道：「這個事情好辦啊，上次韓主任您帶我們去粵東省，不是就用了一明一暗兩個調查組嗎，這一次我們還用這個辦法，另外請唐局長幫忙配合，不就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嗎？」
隨後他又笑著對唐立語道：「唐局長，我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您的觀點和態度，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人在注意您的動向，所以請您配合，這樣效果要好一些。」
唐立語哈哈笑道：「沒問題，我這一身都豁出去了，你們需要我幹什麼，我義不容辭。」
鄭樂建也道：「韓主任，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您儘管吩咐就是。」
韓東點頭道：「行，那我就不客氣了，坤陽市的情況很複雜，希望我們通力合作，盡快把情況調查清楚。」
隨後韓東便安排了一下，由唐利波和馬新安、周勇，出面找唐立語核實情況，該調查的人，都大張旗鼓地進行。另外韓東還準備通知西川省省政府辦公廳，讓他們派人協助調查。
與此同時，韓東和周元青在鄭樂建的協助下，就一些敏感的問題進行調查，這主要是涉及到幾位省裡面的領導的親人。這個調查，就不能太過張揚了。
當著眾人的面，韓東撥通了西川省長范同輝辦公室的電話，道：「范省長您好，我是韓東啊，沒打擾您工作吧。」
「呵呵，是韓東啊，最近可好吧。」范同輝爽朗地笑道。
他在西川省和晏山高扳手腕，也借了韓東不少力，不然的話，日子沒有現在這麼好過。另外他後面的背景，也跟韓家的關係尚可，因此他接到韓東的電話，還是很高興的。
韓東道：「我還是老樣子，范省長，我現在在西川省，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想麻煩西川省政府督查室配合一下。」
范同輝聽了一怔，他想不到韓東竟然這麼直接，不過心中明韓東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啊。
「沒問題，這樣吧，我讓洪進豐親自督促督查室，有什麼具體的事情，你隨時跟洪進豐聯繫就行。」范同輝很乾脆地道，韓東能夠主動跟他聯繫，實際上也是在給他製造機會，他可以提前做一些準備。
當天下午，省政府督察組便來到了坤陽市，韓東和他們碰了個頭，然後便讓唐利波帶著他們，先是去正面接觸唐立語，這是為了給外界一個信號，表明國辦督查室和西川省政府督查室已經開始關注坤陽市國有企業改制的問題了。對於西川省政府督察室的人，韓東基本上是放心的，畢竟這可是洪進豐揮動另外一位副秘書長精挑細選出來的人。
隨著督察組的行動，各方面開始反應起來，一些人也跟著開始慌張。
第三天，韓東正在和鄭樂建談話，就接到了唐利波的電話。
「韓主任，唐立語局長出車禍了！」唐利波的語氣急促，又有些氣憤。
韓東也一愣，疑惑地問道：「怎麼回事？傷得嚴重嗎？」同時，韓東心中立即湧起了一個不好的預感，看來督察組的調查，已經觸痛了一些人的神經，有些人開始坐不住了。
唐利波的聲音有點沉痛，道：「我們現在在醫院，唐局長還在急救室裡面搶救！」
韓東的臉立即就陰沉了下去，看來有些人真是無法無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