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國辦督查 【736】 突破口 文 / 一三五七九
【736】突破口
「只要周松濤的問題不是很大，幫他一把也沒什麼。當然，如果他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是最好的了。」
韓東心中打定了主意，也算是對周松濤這種熱情表現的回饋吧。
再說了，韓東還想從周松濤身上，打開這次粵東省之行的突破口。
因為周松濤是粵東省國土廳的副處級幹部，就算不是特別得勢的那種，但是肯定知道許多有用的東西，或者手中有可用之人，那麼從他身上，瞭解一點有用的東西，問題應該不大。
而且現在周松濤也不知道韓東的具體身份，將韓東當成了做生意的人，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忌諱，只要韓東好好引導，他肯定能夠講真話。
周松濤一點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一貫低調的老同學，竟然級別比自己高了一級半，而且現在還是國辦督查室主任。
他估計是心中有點小鬱悶，再加上又認為韓東不是體制內的人，而且還是老同學，所以說話也就無所顧忌，忍不住說起了自己身邊或者說從其他同學身上瞭解的事情。
韓東一邊聽著，一邊在心中忍不住感歎，「大家都有故事了，幾年時間不見，很多人身上都發生了豐富多彩的事情。」
周松濤這時道：「班上大多數同學我都聯繫著，就你還有喬姍姍一直沒有消息，你小子是不是跟她有什麼事情啊？」
韓東苦笑了一下道：「能有什麼事情啊！」
周松濤嘿嘿壞笑道：「我覺得有點不正常，反正下次開同學會的話，你就負責通知喬姍姍了，哈哈。」
韓東問道：「我們班上在粵東省發展的人有多少？」
周松濤想了一下道：「一共有七個，除了伏曉永，還有竇如逸、於霖、樂寶希、曹傑寒、屈志俊。竇如逸和屈志俊也都在體制中，屈志俊去年提的副處級，是東源市團市委副書記，竇如逸在佛中市交通局，正科級幹部。另外樂寶希在開公司，現在身家不菲，於霖和曹傑寒都是在大公司裡面上班，都是高管。」
韓東歎道：「看來大家都混得很不錯啊。」
不過想想也是，大家都是燕京大學出來的，雖然干的不一定是專業對口的事情，但是無論幹哪一行，基本素質都在那裡，只要想幹，除非運氣太差，不然的話幾年時間都能夠幹出點名堂來。
周松濤點頭道：「是啊，大家都混得有模有樣了，對了，韓東你還沒有說到底幹什麼的呢？」
韓東笑了笑道：「我這幾年也算是瞎混了幾年，現在在一個叫東昇信息集團的公司混飯吃。」
如果是外人，韓東完全可以說假話，這樣不容易被拆穿。
可是在老同學面前，韓東就只能半真半假地說話了。
雖然他並沒有在東昇信息集團上班，但是說起來他也算是集團的老闆之一，另外有小姑和母親在裡面，有什麼事情也好打掩護。
唐利波等人也明白這個到底，不過他們也想不到韓東怎麼忽然說起這樣一個公司來。
周元青倒是大致聽說了這個東昇信息集團，知道它是做計算機以及相關產品的，在國內同業中排名第一。至於韓東跟這個公司有什麼關係，他就不得而知了。
「你說東昇啊，這是個超牛氣的公司啊，我們單位配的電腦，全都是東昇的，原來韓東你在東昇集團干啊，那肯定很賺錢，具體幹些什麼呢。」
韓東就知道他有此一問，畢竟老同學見面，大家都想瞭解一下對方的近況，這是人之常情。
之所以提自己在東昇信息集團上班，就是因為韓東對東昇還是比較瞭解的，給自己安一個職位也很容易。
「我主要在集團搞一搞企劃工作，出點小點子而已。」
「不錯啊，想不到你小子有這頭腦，東昇集團這幾年擴展得那麼迅速，看來也有你小子的功勞在其中啊。對了，聽說東昇集團很有背景，是真的嗎？」
韓東含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只負責把本職工作做好，其他的也沒有去打聽了。」
「你小子……」周松濤歎了一口氣，「脾氣跟以前還一樣啊，我記得有次讓你參加籃球賽，好說歹說，你就是不幹。」
說起以前的事情，韓東也感覺很親切，笑著道：「這就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你在國土廳，日子應該過得比較滋潤吧，上門求你們辦事的人肯定不少。」
周松濤笑了笑，道：「那也只是表面風光而已，畢竟我在部門也不是一把手，那些要辦事的傢伙，也求不到我的頭上啊。只不過福利什麼的，稍微好一點，比那些清水衙門的日子好過一些，但是盯著我們的人也多啊，上次國務院的人就來粵東調查，涉及到土地規劃、佔用等方面的問題，不過他們都是來轉了一圈，不了了之了。現在的社會，只要有權有錢，什麼事情不能搞定呢？就算是國務院要來查，也有人去搞定他們。」
韓東歎氣道：「是啊，現在的社會，就是一個關係社會，各種複雜的關係網揉和在一起，一件事情可能牽扯到各種各樣的關係，涉及到很多的既得利益，真要處理，肯定是有很大難度的。」
他這是有感而發，之所以這次同意高明真提出來的一明一暗兩個督察組的辦法，韓東也是為了把粵東省的情況弄清楚。
不然的話，韓東也是不會用這一招的，畢竟微服私訪這玩意，聽起來雖然給人一種傳奇色彩的感覺，但是實際操作中還是有很多人不感冒的。本身韓東作為督查室主任，只是一個職能部門的負責人，而不是一級領導，這樣干就更要注意分寸了。
周松濤哈哈笑道：「看來韓東你還是很有點感觸的啊，你在燕京呆著，天子腳下，各種關係肯定更為複雜啊。」
韓東道：「我倒沒什麼，粵東省作為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有許多新鮮的事物不斷地冒出來，有各種各樣的利益糾葛，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韓東你這倒說的是，我在國土廳干了好多年，確實也見識到了一些事情。粵東省的經濟快速發展，城市不斷地擴展，土地使用方面，就有很多工作要做，有些公司有門路，很多事情輕鬆地搞定，就算不合規矩那又怎麼樣，有些公司的背景大得嚇人，就算我們廳長，也只能俯首帖耳地按照別人的要求辦事。」
「是嗎，看來你們國土廳的事情還真不少啊，反正一路上也沒事，你就給我擺一擺，讓我也增加點見識如何？」韓東微笑著道。
「哈哈，韓東你都是天子腳下的人，論見識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周松濤笑著道，他雖然這麼說，但是卻已經開始順著韓東的話題，開始講他在工作中遇到的問題，講有些公司的背景是多麼的厲害，講一些所謂的幕後事情。
周元青見狀，去服務台要了兩瓶啤酒拿過來。
韓東笑道：「一邊喝酒一邊聊，老同學多年不見，聽聽你的故事也倍感親切啊。」
「呵呵，你這個下屬蠻機靈的啊。」周松濤接過啤酒讚歎了一句，「韓東你既然是搞企劃的，這次去粵東有什麼打算嗎，難道東昇準備在粵東弄點什麼？」
韓東道：「現在東昇集團也是多元化發展，我這次主要是去看看，實地考察一下，具體的事情，還需要集團決策層去處理。不過這次我要考察的方面比較多，其中就可能涉及到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也就是說你們可能要在粵東新建廠區，需要用到土地吧，這個事情我現在不能給你打包票，畢竟我雖然是副處級，但是在部門也僅僅是一個副職。但是我可以給你牽線搭橋，幫你跑跑關係，這比你自己去跑就要方便多了。」
韓東點頭道：「行，到時候肯定要麻煩到你。」
周松濤拍著韓東的肩膀道：「說什麼呢，我們可是老同學，能夠幫忙的肯定不會含糊啊，我又不是某些人，手裡有一點權力，眼睛就長到頭頂去了。」
對於他這個熱情的表示，韓東也只能微笑著接受。
說實話，還沒有人這樣拍著他的肩膀說話的。
一般來說，只有長輩對晚輩，或者上級對下級，才會這麼幹。
不過，周松濤或許覺得他是副處級幹部了，有點小成績，所以在老同學面前有那麼一點點優越感，適當地表現一下，一來是一種炫耀，二來也是表示親熱的意思。
隨著兩人聊天，唐利波、馬安新、周勇也加入了進來，他們也裝出一副很好奇的樣子，幫著韓東旁敲側擊。
周元青則主要做好後勤服務工作，在一旁打打雜。
韓東給周松濤介紹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助手，都是跟著一同來考察的。
在大家的恭維聲中，周松濤顯得有點得意。
他跟韓東是老同學，而且感覺比韓東混得好一些，現在面對韓東的助手和下屬，那感覺自然就更好了。
本來這次出發之前，韓東是讓唐利波充當一行人的領導的，不過想不到在車子上會遇到老同學，而且正好跟眾人此行去粵東省調查的問題有關聯，所以韓東就臨時調整了一下策略。
火車一路南行，眾人在餐廳聊了一陣子，隨後又回到車廂去聊天。周松濤所在的車廂跟韓東他們相隔不遠，就乾脆換了個位置。
在眾人的引導下，周松濤講到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些事情，對韓東他們此行調查的事情有著很大的價值和意義。
「呵呵，這次的運氣不錯，周松濤這小子知道的事情不少，繼續挖掘肯定還有更多有價值的東西，從他這裡，倒是一條不錯的突破口，然後再結合他這裡的情況，一一去印證，問題便容易得多了。」
實際上，唐利波、馬安新、周勇都是在機關廝混了不少年頭的，如果周松濤仔細觀察，也不難發現他們是體制中的人。
只可惜，他先入為主，把韓東當成是做生意的，而這些人既然是韓東的屬下，那就更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了。雖然他隱隱覺得這些人有點奇怪，不過很快便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認為這些人整天在辦公室裡面呆著，也算是感染了一點機關的味道嘛。
第二天上午，火車進入粵東省，吃過午飯，很快便進入省會城市粵州市了。
周松濤拿出手機道：「我跟大家聯繫一下，今天晚上同學們聚聚，給韓東你接風，另外說不定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讓大家幫忙。你在社會上混，能夠用上的關係就一定要用上，老同學之間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只要不是那種特別沒人情味的人，基本上找到他們，都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韓東道：「如果他們確實有事，那就算了，不勉強。」
「哈哈，你放心吧，那些傢伙沒有你想像的忙。」周松濤笑著，手中開始撥號，他首先撥通的是伏曉永的電話，道：「伏大主任再忙著呢？晚上有空的話，過來接見一下老同學啊，韓東今天到了粵州，我準備叫這邊的老同學們聚一聚。」
韓東一臉微笑地坐在一旁，心想周松濤雖然對伏曉永有些不爽，但是對他還是很看重也很客氣的，這也是一個人的位置決定的啊。伏曉永這麼年輕干到副廳級，而且還是在發改委這樣的權力部門，身後肯定有著強力的背景，是以即使他不怎麼買賬，周松濤還是盡量和他維持表面上的關係。
今年三月底的時候，楊明生總理上任沒多久，就對計委進行了改革，整合了一些權力，使得現在的發改委在國家經濟、社會中的權力越發地集中。
而下面省市的計委，自然也要跟著做相應的調整，但是不管哪一級政府部門的發改委，都是核心部門之一能夠進入這個部門擔任實職領導的人，都不那麼簡單。
「哪個韓東？就是我們燕京大學的同學啊，平時很低調的，現在混得還不錯，在東昇集團負責企劃工作……對呀……好，那就這樣，我訂好了再跟你聯繫。」
周松濤掛了電話，笑著道：「伏曉永這小子還算給你面子，我還以為他跟上次一樣，也沒時間參加同學聚會呢。」
韓東微笑著道：「可以理解，畢竟領導的事情都很多嘛。」
「呵呵，哪裡你想像的那麼多，平時下班以後還不是一樣吃喝玩樂，只不過分跟什麼人一起而已。」
這倒是實話，一個官員其實並沒有那麼多事情做，特別是八小時之外，真正在忙工作的並沒有幾個。
主要是身在體制中，需要應酬的地方很多，吃吃喝喝，所以弄得像是很忙的樣子。
很大程度上，很多人都是上班的時候無所事事，下班以後反而最忙。
接下來周松濤又繼續跟另外幾個同學打電話，他先提到韓東到了粵州，然後又提到伏曉永晚上也要參加，對方都沒有拒絕。
韓東在一旁暗自好笑，看來周松濤也有點扯虎皮做大旗的意思啊。
「或許僅僅是我一個人的話，只怕那些人不一定會全都到齊，所以周松濤才會把伏曉永拉上，這樣另外幾個人肯定要給這個面子了。」
這就是現實，即使是同學，有些人也是很現實的，如果他們知道韓東的真實身份，那麼周松濤只要一提韓東的名字，他們肯定屁顛顛地要跑過來，甚至提前過來接人，還會搶著請客。
而現在，他們不知道韓東發展得怎麼樣，再加上好些年沒有聯繫，所以肯定就沒有那麼熱情了。
正因為這樣，周松濤的表現，才難能可貴。
韓東倒是無所謂，能夠見一見老同學也是好的。
三點左右，火車到站，周松濤有人來接，他讓韓東跟他一起，然後唐利波等人則打了一個的士跟在後面。
「韓東你到了粵東，吃的住的什麼都不要管了，我給你安排好，一定讓你滿意。」周松濤道。
韓東道：「這樣不好吧，太麻煩你了，再說有什麼費用我也可以報銷。」
「沒事，票據什麼的都給你弄好嘛。」周松濤無所謂地道。
「那我帶來的人就讓他們自己訂房間吧，他們還有正事要幹。」
「行，不耽擱你的正事。」
車子在海濱大酒店門口停下來，周松濤下來到前台去幫韓東訂房間，看他的樣子，跟這裡的人關係比較熟悉。
「我們廳裡面的接待酒店就定在這裡，韓東你住在這裡，有什麼事也方便一些。」周松濤道。
一旁的電梯打開，從裡面走出幾個人來，為首那人一看到周松濤和韓東，微微一愣，臉上便露出了略帶倨傲的微笑。
韓東第一眼就認出這小子了，正是周松濤有些抱怨的老同學伏曉永。
周松濤轉頭看到伏曉永，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道：「真巧啊，曉永你也在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