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主政賓州 【528】 真是欺人太甚 文 / 一三五七九
【528】真是欺人太甚
眾人都是官場老手了，自然明白如果真要把這個黨員幹部末位淘汰制推廣開來的話，肯定是一個不錯的政績。而且更為關鍵的是，這能夠讓大家更好地控制局面，擴大大家的影響力，這當然是大家所願意看到的了。更何況除了姜松辰，張雲平、黃文運、韓國平都已經知道了韓東的真實身份，能夠跟著韓東幹一番事情，那也是他們心中所期盼的。
韓東道：「這個事情，主要是姜部長提出來的，因此希望組織部盡快將更為詳細的實施方案拿出來。我的意思是，首先從市委這邊的部門開始，市委辦、組織部、宣傳部、紀委，另外加上高平區副處級及以上的職位，都納入試點範圍，在試點過後，再進行全面推廣。」
姜松辰道：「韓書記，組織部盡快將實施方案拿出來。」
上次他已經將末位淘汰制的細則拿給了韓東，只不過韓東因為考慮到當時要進行一大批的人事調整，所以暫時壓著了。那麼接下來要搞的話，就必須要有一個具體的實施方案，將那些細則落實下去。
張雲平笑著道：「韓書記放心吧，我們紀委全力以赴，支持末位淘汰制。」
黃文運道：「韓書記，試點也把高新區算上吧！」
韓東點點頭，道：「那也行，高新區是我市發展的前沿，如果能夠通過實施領導幹部末位淘汰制，提高幹部隊伍的工作積極性，那也是好的。」
吃完飯，幾人稍微坐了一下，便相繼回去了。畢竟大家都是市委常委，是市委領導，聚在一起，很容易引人注目，這又不是工作場合，也容易讓人產生各種猜測和遐想。
第二天上班，韓東來到奚曉建辦公室。
「韓東同志回來了，年過得愉快吧。」奚曉建破天荒地跟韓東寒暄了兩句。
韓東跟奚曉建扯了一陣子，便將組織部擬出來的關於領導幹部末位淘汰制的細則拿出來遞給奚曉建，道：「奚書記，這是組織部草擬的領導幹部末位淘汰制細則，我看了一下，如果能夠實行的話，對提高我市領導幹部的工作積極性和工作效率，提升整體形象，有著很大的作用，請奚書記看看，如果行的話，就先開始試點，總結了試點情況以後再全市推廣開來。」
「這傢伙又來大動作了！」奚曉建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陣震動，他沒有看末位淘汰制具體的細則，但是一聽名字就知道肯定不簡單，按說華夏國的體制，就有一個很大的特色，那就是一個領導幹部，基本上是能上不能下，你到了一定層次以後，作好作歹，一般是不會將你往下面調整的。當然除非你犯了什麼錯誤，或者得罪了領導，那又是除外了。可是韓東要搞這個淘汰制，是將末位的領導幹部挪開呢，還是直接撤掉讓其養老什麼的！
總之無論怎麼幹，這個東西真要嚴格弄起來，肯定會在全市引起極大的震動。這相當於給各級領導幹部頭上套上了一個枷鎖一樣，讓他們不得不努力幹好本職工作，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整天尸位素餐，坐在領導幹部的位置上混日子。
「這個事情，可謂是雙刃劍啊，幹得好，是一個不錯的政績。幹得不好，如果引起下面幹部的不滿，全面反對，很有可能弄起更大的事情。」奚曉建一邊看著細則，心中一邊琢磨著，「韓東估計也是想幹點政績出來，他在經濟方面的能力自然是沒有什麼話說的了，現在搞的這個末位淘汰制，就是從黨的工作方面入手，倒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可是我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大動干戈啊，我要求穩，而韓東又要做事，倒是有些難啊。」
韓東靜靜地坐在那裡吸著煙，一點也不心急。他當然知道奚曉建的處境，而且在韓東看來，奚曉建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已經沒有了，他能夠保持住現在這個位子已經很不錯了，因此也不可能奢望他有什麼積極的態度。不過韓東也不需要他跳出來大幹特幹一番，只需要他配合好自己就行了。
這個實施細則，韓東也看了的，主要是對現有各級領導幹部的工作進行量化，並賦予一定的分值，然後組織部通過測評打分，對於分數最低的則給予淘汰，再從同級別幹部或者下一級的幹部中選拔合適者接任。當然，考核也主要是進行橫向比較。比如市委辦這邊，除了主任，就有四位副主任，那麼首先這個所謂的末位淘汰制就在幾位副主任之間進行。而那個主任，則是跟其他的正處級幹部進行比較，這樣的話，才能夠更好地進行測評選拔。不然的話，如果將主任和副主任放在一起比較，便有失偏頗了。這主要是為權力職位對等的需要，不是一個層次的幹部，你將他們放在一起比較，那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
在韓東看來，這個末位淘汰制，最大的作用，便是讓大家認認真真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並且在做好自己的工作的同時，也不能比別人差，那樣的話就有可能被淘汰了。這也是一個激勵機制，讓大家明白，即使你是領導，也不能整天游手好閒，想著混日子那是不行的。
奚曉建看了大概十分鐘，他抬起頭來，微笑著道：「這個末位淘汰制，我原則上是同意的。不過韓書記，你有什麼具體的想法沒有？」
韓東道：「我想先在市委各單位進行試點，另外加上高新區和高平區。為了保證試點工作的成功，我想應該由市委主要領導掛帥才行，奚書記是市委大班長，由奚書記領導的話，那是最好的。」
奚曉建心想我還是不粘手為妙，便道：「嗯，我看這樣吧，末位淘汰制的推廣和實施，就由韓書記你來全權負責，你是市委副書記，負責黨群工作，黨員幹部的考評選拔也正是你的工作範圍嘛。當然，我不是說對此事不管不顧，市委對此事是全力支持的。」
「這傢伙果然是不想當出頭鳥，不過也好，這事就讓我來弄吧。」韓東心中暗想著，道：「那好吧，奚書記，你看要不要開個會確定一下。」
奚曉建想了一下，道：「嗯，這樣吧，明天上午開個常委會，專門討論確定此事。」
他想了一下，既然韓東下決心要搞此事，那就讓韓東認真去搞，上常委會將事情定下來，一方面這是市委領導集體的決定，另外一方面也將責權明確下來，讓韓東以後全心去幹，說不定韓東在其他方面的注意力就小些呢。身為市委書記，雖然現在跟韓東合作，但是奚曉建還是希望韓東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不希望韓東到處亂搞。
現在的奚曉建，就像一個力不從心的船夫一樣，駕駛著一條小船在海面上行駛，他可不想船上有人搞出太大的動靜，他擔心船被搞翻了，那他這個船長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啊。
韓東點頭道：「那也行，那我回去讓組織部進一步完善細則，明天在會上也好讓大家討論一下。」
奚曉建站起來將韓東送到門口，看著韓東不疾不徐地走下樓去，他心中感覺五味俱全，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安分啊。或許這正是這個年輕人不斷進步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看著韓東，奚曉建自己就有一種垂垂老矣的感覺，根本就無法跟這個年輕人相比啊。
韓東回到辦公室，將姜松辰叫來，道：「我剛剛已經跟奚書記談了一下，明天就將召開常委會，正式確定末位淘汰工作制。按照奚書記的意思，是讓我擔任工作組長，你是組織部長，自然要擔任副組長，對於這個工作你要有思想準備，畢竟肯定會遇到一些阻力，同時也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情況！」
姜松辰道：「韓書記請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確保試點工作的成功。」
韓東點點頭道：「嗯，那好，你去將這個細則再琢磨一下，明天拿到會上去討論吧。」
姜松辰接過細則，站起來恭敬地道：「韓書記，那我告辭了。」
將姜松辰送出門，韓東對左一山道：「一山，把楊秘書長叫來！」
「好的，書記。」左一山應道，隨即便親自去楊志勇的辦公室請他了。
這個楊志勇是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副主任，主要負責聯繫高新區的工作。此前他是專門向韓東匯報過工作的，是市委辦裡面最早向他投靠的人，這次韓東還缺少一個副組長，因此便想到了他。
畢竟韓東和姜松辰這兩個正副組長，自身的工作都非常忙，所以具體工作還得讓別人做才行。韓東此前也算考交過楊志勇，對這個人的初步印象還不錯，所以決定給他一個機會，如果表現得好的話，也算是多了一個有用的人。
很快楊志勇便到了，他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道韓東叫自己過來幹什麼，自從上次韓東讓他寫了一個如果做好跟高新區的工作銜接以後，就沒有了下文，他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期待。失望的是或許自己的表現沒有讓韓東滿意，那麼自己想靠上他的想法基本上就落空了，而期望的是韓東是不是一時半會沒有顧得上找自己談話，畢竟此前一段時間市委是很忙的。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楊志勇敲門進來，恭恭敬敬地道：「韓書記，您找我！」
韓東點點頭道：「坐下來說吧。」
楊志勇坐下來半個屁股，一臉恭敬地看著韓東。
韓東道：「近期市委即將開展黨員幹部末位淘汰制的試點，對於這個工作，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楊志勇一愣，他想不到韓東直接就給自己說這樣一件事情，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啊。不過他在市委熬了這麼久，倒也是思維敏捷，很快便反應過來了，心中不禁一陣激動，看來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畢竟領導要搞一個新的東西，自己如果在其中起到了不錯的作用的話，那肯定會進一步得到韓東的賞識，那前途就變得光明多了。
「韓書記，那我就簡單多一下，黨員幹部末位淘汰制……」
楊志勇侃侃而談，主要談了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對黨員幹部末位淘汰制的理解，二是對試點工作的想法和建議。
韓東心中暗自感歎：「看來能夠當上處級幹部，都沒有一個簡單的角色啊，這個楊志勇雖然此前沒有一點準備，但是他的理解和建議，倒也是比較準確的。看來讓他擔任副組長，倒也沒有多大問題，如果確實有能力，將來再提拔他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楊志勇說完以後有些忐忑地看著韓東，他卻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已經讓韓東比較滿意了，甚至只要他進一步地表現好一點，韓東還有心讓他跟進一步。現在楊志勇是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副主任，那可是正處級幹部，如果得到韓東力挺再進一步的話，那就是副廳級幹部了。
不過韓東並沒有立即表示什麼，只是淡淡地一笑道：「能有這些理解，倒也不錯，那就這樣吧。」
楊志勇一愣，心中不由得越發地失望，在他看來韓東沒有表示什麼，估計是對自己剛才的說法不夠滿意。他知道韓東將自己找來，並不是隨意聽聽自己對末位淘汰制的看法的，應該是想考察一下自己，如果自己讓他滿意的話，說不定會給自己安排新的工作。可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又沒有讓韓東滿意啊。
總體來說，楊志勇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因此心中總免不了有很多想法，總是那麼的患得患失。
此刻，在奚曉建的辦公室裡面，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侯華東有些擔心地道：「奚書記，韓書記將市委辦也納入試點範圍，我擔心對市委辦的工作帶來一定的不利啊……」
「你這是什麼話？」奚曉建皺著眉頭道，「領導幹部末位淘汰制，就是為了激發大家的工作積極性，市委辦作為市委部門之一，韓書記簡直列為試點之一，這是很正常的。」
他明白侯華東的顧慮，侯華東主要是擔心韓東借此機會對市委辦的人事大動干戈，這樣的話他和侯華東兩人的利益又要受到損壞了。畢竟市委辦是市委書記和市委秘書長的地盤，現在韓東強勢無比，如果真要動手，他們也攔不住啊。
侯華東道：「奚書記，我沒有別的意思，市委辦就是為市委領導同志服務的，很多工作，都是按照領導的意思辦，在考評方面，怕是不好比較，那麼末位淘汰制實施起來，怕是有失偏頗！」
奚曉建聽了，皺起眉頭道：「好了，你不要說這些了，韓書記的出發點是好的，並且這也是我的意思，我們很多幹部同志，整天坐在辦公室裡面喝茶看報紙，也是該好好地整頓一下才行，沒有一點壓力，大家的工作積極性也提不高啊。」
侯華東明白奚曉建是要跟韓東全面合作，所以即使他心中也一樣擔心，估計也不會表露出來。畢竟奚曉建跟韓東合作，至少能夠保證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權威，而一旦和韓東鬧翻，那麼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日子肯定沒有現在好過了。
「好的書記，那我這就去通知各位常委們開會。」侯華東尊敬地道，作為市委秘書長，他雖然是奚曉建的親信，但是在市委辦也還是有著不小的利益的，如果韓東真要對市委辦動手，他也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擋的。畢竟市委秘書長的權力大小，很大程度上是取決於他跟著的市委書記的，如果市委書記強勢，那麼市委秘書長的權力自然就大，畢竟他是代表市委書記的。可是現在奚曉建自己都不願意跟韓東斗了，那麼侯華東自然也沒有跟韓東斗的本錢，不然的話韓東和奚曉建聯手起來，要收拾他這個市委秘書長，那簡直是太簡單了。
奚曉建點了點頭，看著侯華東出門，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過他跟侯華東的想法還是有些不一樣。畢竟他跟韓東交流得更多，至少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韓東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傢伙，不然的話，自己的日子沒有那麼好過。這次韓東之所以要搞這個末位淘汰制，據奚曉建分析，很大程度上還是為了積累更多的政績，這是正處在上升期的年輕幹部的通病。政績有時候就像是鴉片一樣，也是讓人上癮的。所以奚曉建覺得韓東的目光應該不會專門落到市委辦上面，只要市委辦的人能夠做好自己的工作，想必韓東看在跟自己合作的份上，也不會大動干戈。當然了，奚曉建也明白，韓東絕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傢伙，如果市委辦的人不好好工作，甚至在某些工作上拖後腿的話，韓東肯定是不會客氣的。
「看來得讓侯華東開一個會強調一下，免得讓韓東到時候動手，那就不好了。提前打好招呼，總比韓東下手要好。」奚曉建心中暗想道，市委辦有五位正副秘書長，還有好幾名辦公室副主任，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奚曉建和侯華東的親信，奚曉建自然不希望他們被韓東逮住了把柄收拾，所以準備讓侯華東開個會強調一下。
這也是奚曉建的無奈之舉，他要想保住自己在市委辦的權威的話，那麼市委辦的人就不能動，或者說不能大動，而要做到這一點，最主要的一點是大家的動作態度要拿出來，自己的本職工作要做好。畢竟韓東既然已經將市委辦納入了這次的試點範圍，到時候肯定會認真對待。再說了市委辦就在市委領導的眼皮子底下工作，領導們隨時可以看到大家的狀況，那就更容易被抓住把柄和漏洞了。
二月二十八日，賓州市委常委會在市委會議室召開。
這次會議，主要討論由組織部提出的黨員幹部末位淘汰制工作細則。
奚曉建先是發表了一番開場白，然後讓組織部長姜松辰給各位常委詳細介紹這個細則。
姜松辰先給給位常委桌上放了一份細則，然後逐條逐條地解釋起來。
各位常委們一邊聽著一邊看著手中的細則。
市長賀金強坐在奚曉建的左手邊，臉色一片陰沉，他的心中十分地不爽。
昨天下午市委秘書長打電話通知他今天開會的時候，他一問是討論什麼末位淘汰制，心中就很是不爽，這麼重要的事情，奚曉建竟然沒有提前和他通個氣，根本就沒有將他這個副。他隨後給奚曉建打電話，奚曉建的態度卻很平淡，告訴他這是市委在幹部隊伍建設上的一個重要工作，是他和韓東商量好了的。
「哼，奚曉建現在和韓東倒是合作得好，看奚曉建的意思，似乎是想將我甩開了！」賀金強心中不爽地想到，奚曉建說末位淘汰制是市委在幹部隊伍建設方面的重要舉措，難道這件事情就不關他這個市委副書記、市長的事情了麼。再說了這件事情不是最終要在全市推廣開嗎，再怎麼說也要跟自己提前說一下吧，現在倒好，自己竟然要等到上常委會的時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轉頭看了一眼奚曉建，又看了一下韓東，賀金強心中恨不得將這兩人都打倒在地然後踩上兩腳，這兩個傢伙沆瀣一氣，根本就是要將他這個市長架空啊。
「哼，真是欺人太甚！」賀金強心中憤怒地想到，從這個事情，他覺得自己完全是被奚曉建給忽視了，再這樣下去，只怕以後有什麼事情，市委到時候直接就決定了，然後隨便通知自己一下，順便開個常委會走一下過場就行，「這樣子下去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