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主政賓州 【498】 錯綜複雜 文 / 一三五七九
【498】錯綜複雜
左一山手中拿著大哥大走到韓東身邊，道：「韓書記，侯秘書長的電話，說有緊急事情。」
韓東一怔，疑惑地拿過大哥大，道：「我是韓東……」
「韓書記，我是侯華東啊，剛剛得到消息，武安縣縣委書記范靈奕和縣長韋冰軒，出了車禍，范靈奕當場身亡，奚書記請你立即到他辦公室。」侯華東在電話中急切地道。
韓東心中充滿了疑惑，竟然是縣委書記和縣長一同出車禍，這個事情也太詭異了吧，難道中間有什麼隱情不成。
雖然沒有吃什麼飯菜，但是韓東也只能立即返回市裡面。
王躍鳴等人見韓東神色有異，都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因此都沒有挽留。
走出招待所外面，於大力已經把車子發動了。
左一山從後面快步跟上來，他手中拿著一個塑料飯盒，走過來遞給韓東道：「韓書記，您在車上隨便吃點吧。」
韓東點點頭，這個左一山還真是細心，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肯定沒有吃什麼東西，而且剛才侯華東的電話那麼急，肯定沒有時間吃飯，所以專門給自己打了包，至少可以填飽肚子，等會忙起來也不用擔心餓了。
一旁送韓東離開的王躍鳴等人，看到左一山如此細心，心中都有些感慨，看來秘書也不是那麼好當啊，看看人家左一山時刻都在為領導著想啊。
於大力控制著車速，等韓東剛剛吃完，車子也便剛好開進了市委大院。
韓東下車，快步地往樓上走去。
來到奚曉建的辦公室，賀金強和侯華東都已經到了。
他們都沉著臉，見韓東到來，都只是點了點頭。
奚曉建陰沉著臉道：「韓書記到了，秘書長說說具體情況吧。」
侯華東點了點頭，道：「剛剛接到武安縣委副書記尹南威的報告，具體情況是范靈奕和韋冰軒在參加人大座談會後，兩人的車子，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撞到的。范靈奕當場死亡，而韋冰軒現在正在醫院進行搶救，情況也不容樂觀！」
事情確實非常嚴重，韓東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事情很不尋常，縣委書記和縣長同時被一輛大貨車給撞了，而且撞得這麼厲害，這其中只怕並不是車禍這麼簡單。
侯華東這時接著道：「公安機關已經將肇事司機控制住了，據初步審查，他是醉酒駕駛！」
賀金強吸著煙，沉聲道：「一定要查清楚，就算醉酒駕駛，車禍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吧。希望韋冰軒的傷勢不要太重，不然兩個領導同時出事，情況就更嚴重了。」
在座的眾人都明白這點，是以辦公室裡面的氣氛很壓抑。
奚曉建除了剛開始說了一句話以外，一直都在默默地吸著煙，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不時地抖一抖，很明顯他的內心也不平靜。
「查，一定要查清楚！」奚曉建猛地把手中的半截煙按在煙灰缸中，狠狠地道。
正在這時，岑南奕拿著大哥大進來，道：「書記，武安縣尹書記的電話。」
奚曉建沉著臉，接起電話，很快臉色變得越發地陰沉了，就像暴風雨要來臨了一樣。
「韋冰軒搶救無效，剛剛死亡了！」奚曉建重重地把大哥大丟在桌子上。
在座的人臉色越發地難看了。
事情發展得令大家一點準備都沒有，兩個正處級幹部非正常死亡，市委得給省裡面一個交代，得給人民群眾一個交代吧。
賀金強道：「奚書記，我認為此事必須嚴查到底，無論是什麼原因，都要將此事弄清楚。我建議市委由韓書記牽頭，負責調查此事，把真相調查出來公之於眾，給各方面一個交代。」
韓東聽了心中一陣不爽，他明白賀金強的意思，這個事情確實需要市委重視，需要人牽頭調查，但是這個事情肯定不簡單，賀金強將之交給自己，很明顯就是沒有安好心，一方面這個事情調查出來，只怕牽涉的事情不少，沒搞清楚的話，責任在自己這個負責人頭上，真把一切都弄清楚了，只怕也是個問題。
奚曉建點頭道：「嗯，就這樣，韓書記你辛苦一下，負責調查處理此事，如有需要，可以請紀委介入。」
既然他們兩人都這麼說，韓東便也不推辭了，道：「那就這樣吧，我馬上去武安縣。」
韓東心中知道，賀金強是因為自己此前和奚曉建合作，讓他非常鬱悶，所以他就故意將這個爛差事交給自己，讓自己頭痛，這是很明顯的報復啊。而奚曉建估計也是擔心自己沒事幹了，琢磨著讓自己找點事情幹，同時也是順著敲打自己的意思，因此兩人便算是一拍即合了。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落到自己的頭上，韓東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就算事情再複雜，韓東也要將之查個清清楚楚的。
「嗯，就這樣，韓東你抓緊一點，隨時把情況給市委通報一下。」奚曉建站起來道。
走出奚曉建的辦公室，韓東對左一山道：「立即打電話給公安局馬局長，讓市公安局立即接手此事，由他擔任調查組組長。」
左一山點頭道：「好的，書記。」隨即打通了馬宇金的大哥大，將韓東的指示傳達過去。
馬宇金作為公安局局長，市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當然早就知道了，也做好了介入調查的準備，接到韓東的電話以後，他立即表示，公安局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也馬上去武安縣。
左一山掛了電話就將情況給韓東說了一下。韓東聽了，心中也比較滿意，這個馬宇金還是個幹事的人。
不一會兒，馬宇金的車子便開過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公安局刑事偵查支隊支隊長方立家。韓東讓馬宇金上了自己的車，隨後兩輛車往武安縣而去。
在車上，韓東給馬宇金交代了一下，讓他這段時間把主要精力放在這件事情上面，市公安局如果有誰工作大意馬虎甚至阻礙此事的調查，市委會給予嚴厲的處分。
馬宇金道：「韓書記放心，我一定將此事查清楚。根據初步判定，這件事情肯定不是單純的車禍，肯定還牽扯到另外的事情，在此之前，我已經讓刑偵支隊做好了準備，抽調了精幹人員組成專案調查小組。」
韓東點頭道：「你的反應是及時，市公安局把此事接手過來以後，一定要縝密地開展工作，無論誰參與其中，都要一查到底，市委就是你的堅強後盾，不要有任何的畏懼、畏難情緒。」
四點鐘，車子便到了武安縣，剛剛到縣政府門口，便看到政府大院裡面圍著不少人。
韓東從車上下來，隨即武安縣的副書記尹南威便迎上來了，道：「韓書記您來了！」
「他們是怎麼回事？」韓東問道。
尹南威道：「韓書記，這些是范書記和韋縣長的親屬，他們情緒有些激動……」
正在這時，那些人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很快便圍了上來，有人看到韓東的車子，便知道他是市委領導，便情緒激動地圍了上來。
韓東見狀，便高聲道：「大家不要擠，我是市委副書記韓東，受市委奚書記、賀市長的委託，全權負責處理此事，一定將范書記和韋縣長的事情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呀，司機都死了，還查個屁啊。」有人不滿地叫嚷道。
「是啊，肯定有人內外勾結，不然司機怎麼坑跳樓『自殺』！」
「一定要嚴懲兇手！」
韓東聽出問題來了，轉頭為尹南威道：「怎麼回事，那肇事司機死了？」
尹南威見韓東的臉色沉重，額頭上頓時滲透出了汗水，他點頭道：「是的，韓書記，那司機在公安局從窗口跳下樓，摔死了。」
韓東一聽便覺得這事有問題，按說司機都被抓起來了，肯定是銬上手銬的，而且作為害死縣委書記、縣長的人，公安局應該有人看守著吧，怎麼可能讓他跳樓而亡了。
「馬局長，你立即去公安局處理此事！」韓東冷冷地道，「尹南威，立即通知在家的常委開會。」
隨後韓東看了一下圍在跟前的神情悲憤的人們，道：「大家冷靜一下，請大家放心，市委一定會把此事調查清楚的，有什麼要求，你們可以給我提出來，市委會盡量滿足你們。尹南威你安排人請大家找地方冷靜一下，我馬上跟他們去座談。」
「好的，韓書記！」尹南威是武安縣三把手，現在縣委書記和縣長都已經不再了，縣委自然臨時由他負責。他當即讓縣委辦主任去安撫那些人，同時讓秘書通知常委們馬上開會。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武安縣的常委們自然都知道市裡面會高度重視，同時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都守在辦公室裡面。
韓東來到會議室，縣委常委們都在了，韓東發表了簡單的講話，指出市委高度重視此事，由自己代表市委，全權負責此事的調查處理。同時要求在座的人做好本職工作，全力以赴做好穩定工作，當場韓東提出由尹南威主持縣委工作，由常務副縣長陶利強主持縣政府的工作。
佈置完這些，韓東便讓陶利強主持會議，討論這段時間的穩定工作，提出相應的應對措施，隨後便帶著尹南威隨同自己去會見范靈奕和韋冰軒的家屬。
此刻這些家屬已經安靜下來了，見到韓東來到，全都站了起來。
韓東道：「大家請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跟大家一樣，心理很難受。不過，現在的問題，主要是把事情調查清楚。為此市委十分地重視，市公安局已經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由公安局長馬宇金同志親自擔任組長調查此事，在此我代表市委給你們一個承諾，無論這件事情的真實情況是怎麼回事，無論這件事情牽涉到什麼人，市委一定調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
見韓東說到這份上了，范靈奕和韋冰軒的家屬們便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還是提出了幾點條件，一是他們要及時瞭解調查的進度，二是在此事調查結果出來以後，要給范靈奕和韋冰軒給予一定的名譽。
這兩個要求，第一個韓東很爽快地答應了，而第二個韓東則表示需要等結果出來以後才能確定，這也是負責的態度。
經過一番溝通，韓東終於將這些人勸說得安靜下來，紛紛離開。
隨後韓東便又來到了公安局。
此刻馬宇金已經將現場的情況基本勘探完畢，見到韓東到來，馬宇金便上前匯報基本情況。
「韓書記，從現場的情況，肇事事情酒醒以後，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然後自行跳樓摔死的，沒有其他異常情況。」
韓東皺著眉頭問道：「那當時的屋裡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馬宇金道：「有一名警察，不過那司機是在那警察不注意的情況下從窗口跳下去，剛剛我們已經調查過了。」
韓東想了想，道：「那司機的身份呢，搞清楚了沒有？」
馬宇金有些為難地道：「韓書記，司機的身份現在正在調查之中，他身上什麼證件也沒有，駕駛證都沒有，而那輛大貨車，則是雲滇省的，我們已經跟雲滇省那邊聯繫過了，應該很快便可以知道這輛車的車主情況。」
韓東點點頭，看來事情真的很有些麻煩啊，這個司機也有些蹊蹺，按說開著大貨車的人，怎麼可能什麼證件都沒有，是沒有帶，還是被人給弄走了呢？
另外，如果這個事情是人為故意的，那到底牽涉到怎樣的事情，才會令人膽敢這麼幹，不惜將一個縣委書記和縣長都撞死呢。
韓東的心中，真希望這件事情，僅僅是一次單純的車禍。
可是，韓東敏銳地感覺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背後肯定牽涉著什麼事情，肯定有什麼利益的糾葛。
試想想，縣委書記和縣長的車子開在路上，前面縣委書記的車子被大貨車撞了，後面縣長車上的人不知道注意，不知道避讓，還會那麼容易讓那大貨車撞得那麼厲害，導致縣長到了醫院都不治身亡呢。
也就是說，那輛大貨車肯定是故意為之。
並且所謂的醉酒駕駛，只怕也是不準確的，喝醉了酒的司機，只怕也不會這麼準確地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吧。
韓東隨即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道：「對了，車禍現場調查了沒有，凡是目擊者，都要細細地排查詢問，一定要把當時的現場搞清楚。」
馬宇金道：「方立家已經去現場了，縣公安局的同志已經把現場看護好了。」
韓東點點頭，道：「走，我們去現場看看。」
發生車禍的地點，就在縣城一個十字路口，那裡圍著許多的人。
韓東下車來，便看到警戒線圍著的中間，一片狼藉，地上還有殷紅的血跡，路邊一側的欄杆，也已經被撞爛了。
現場兩輛小車相聚不到五十米，前面那輛車子已經被撞得變了形，而後面那輛車子，從中間凹陷了下去。
方立家帶著幾名經驗豐富的刑偵人員在現場勘探著，不停地拍著照片。
韓東和馬宇金進入警戒線以內，沒有往裡面走，韓東知道自己不是專業人員，進入現場中間很有可能破壞一些有用的東西。
方立家走過來，他的臉色一片嚴肅，道：「韓書記，馬局長，從現場的情況初步判斷，兩起車禍，並不是簡單的汽車失控所為，有很大可能是司機故意撞的。第一輛車相撞以後，司機轉了很大一個彎，向停靠在後面不遠處欄杆一側的第二輛車撞去，是連著欄杆和車一起撞的！」
韓東的心中愈發地沉重，情況越來越表明，這件事情肯定不是簡單的車禍，有著很明顯的認為的痕跡。可是肇事之人已經墜樓死亡了，而且車子又是雲滇省的，看來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情，肯定沒有那麼容易。
這時一個警察手中拿著一個酒瓶過來，道：「隊長，在前面發現了這個酒瓶。」
韓東一看是個二鍋頭的酒瓶，上端部分已經在地上磕碎了。同時韓東明白，這個酒瓶很可能就是那個死去了的司機丟下來的，也就是說那個司機是在事發前後不久的時間內喝的酒，那麼進一步說明，他是有意為之。
馬宇金這時提出了一個疑問：「如果那司機是有意為之，他又是怎麼知道那兩輛車從這裡經過，時間還拿捏得這麼準的？」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這至少說明那個司機還有同夥，並且只怕這個同夥對范靈奕和韋冰軒的行蹤是非常瞭解的，甚至有可能一直跟著他們。
韓東想了想，這個事情錯綜複雜，只怕牽涉的人和事並不那麼簡單，於是道：「馬局長，這個事情，市公安局要全力以赴，如果有需要，可以向省廳請求支援，總之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事調查清楚。另外，我建議，也可以向縣委縣政府的相關工作人員瞭解情況，從他們現在抓的重點工作尋找突破口。對了，他們的秘書、司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