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縣府縱橫 【272】 複雜的利益 文 / 一三五七九
【272】複雜的利益
韓東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想不到喬姍姍竟然還是追星族啊。
「這個簡單啊，你什麼時候過去，隨時都可以找華芳留影，讓她給你錢一本名字都行。」
韓東笑著道，只要喬姍姍喜歡，什麼都好辦。
喬姍姍高興地道：「那好啊，我下個星期天就過去吧。」
韓東點頭問道：「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喬姍姍搖頭道：「不用了，你跑著也辛苦，我直接自己坐車去就行了。」
韓東牽著喬姍姍的手道：「主要和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感覺到韓東話語之中的真摯情誼，喬姍姍心中一蕩，伸手捏住了韓東的手。
他們兩人在這裡卿卿我我的，讓旁邊的人聽了，都覺得肉麻之極。
當然，旁邊那些男子，則都十分地羨慕韓東，有喬姍姍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就是嘴巴再甜點，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吃完午飯，韓東便陪著喬姍姍逛春熙路，儘管兩人已經來這裡逛了好幾次了，可是對於情侶來說，春熙路是逛不夠的。
兩人手牽著手，在春熙路各個商店隨意地逛著。
喬姍姍和韓東在一起，也覺得十分地幸福。
逛了一會兒，韓東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家南空通訊，不由得笑了起來，想不到呂南方和牛志空兩人合夥搞的這個通訊公司，竟然在春熙路也開了一家店子。
「姍姍，我們去看看大哥大吧，給你也買一個，以後聯繫起來也方便一些。」
看到摩托羅拉新款機子的廣告，韓東便心中一動，給喬姍姍送一個大哥大，以後聯繫就方便多了，也不用每次打電話的時候，還要顧及到她們家裡的感受。
而且摩托羅拉這款新的機型比較小巧，其中有紅色的，比較適合女孩子用。
喬姍姍輕笑道：「大哥大很貴的呀。」
韓東笑了起來，「沒事，你還擔心我沒錢嗎！」
喬姍姍想起韓東的母親余玉珍和他小姑開的公司，現在也是比較出名的計算機信息公司了，剛剛還退出了他們自己的品牌電腦。一想起「東昇」這個品牌，喬姍姍就覺得好笑，想不到韓東的母親和小姑竟然取這個名字，就是為了包含「韓東不斷高昇」的意思。
韓東看到旁邊有一個銀行的取款機，便過去取了錢，然後牽著喬姍姍的手，走進了南空通訊的店子。
立即有營銷員上前來熱情地接待。
現在雖然大哥大比起以前來要流行了許多，但是一台機子包括入戶，費用還是要一萬六左右，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得起的。因此主動前來看大哥大的人，一般都是比較有錢的那種。
韓東和喬姍姍看起來雖然年輕，可是那種氣質，應該也不是進來隨意看看的人，因此營業員介紹起來，倒是十分地熱心，而且還專門圍繞喬姍姍進行勸說工作。畢竟像這樣的情侶，一般只要女的打定了主意，那麼男的都只剩下掏錢付賬的份了。
喬姍姍對粉紅色的比較感興趣了，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比起韓東那個大哥大確實輕了不少，而且塊頭也小了一些，女孩子使用倒是不錯的。
只不過，喬姍姍一想到那麼貴的價格，便有些猶豫，儘管她和韓東的關係那麼親密，可是她也不願意花韓東這麼多錢。
女人的心思，有時候就是挺難琢磨的，儘管韓東和她已經是難分彼此了，可是喬姍姍認為女人花一個男人太多的錢，總是不好，很容易被人看不起。
那營業員見喬姍姍十分動心，便對韓東道：「這位先生，您看您女朋友用著大哥大挺合適的，您就買一個送給她唄。」
韓東點頭道：「行，那就買一個吧。」
營業員一聽，高興地道：「那我這就去開票，先生請跟我來。」
喬姍姍嘴唇動了動，見韓東高興的樣子，便沒有說什麼，她其實也願意隨時隨地能夠跟韓東通話，這樣就像他就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到了收銀台，收銀員請韓東出示身份證，說辦理入戶的時候需要用。
韓東笑道：「不用了，這個大哥大主要在涪城市用，到時候在那邊辦理入戶。」
收銀員道：「南空通訊在涪城市也有分公司，到時候你們可以過去找他們辦理，我們在這裡辦好了身份信息，您過去辦理入戶也要方便一些。」
韓東點了點頭，心想南空通訊公司的服務還是比較不錯的，看來牛志空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啊。
在韓東心目中，南空通訊公司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地發展起來，主要跟牛志空的關係最大，至於呂南方，其實主要是掛個名字，從中拿點股份而已。
因為大哥大是喬姍姍用的，因此身份信息不能留韓東的。
「我沒有帶身份證啊。」喬姍姍輕聲道，她先前訂房間的時候，服務員也讓她出示身份證，不過她說了幾句，便也就算了，反正賓館方面管得也不是很嚴。
韓東一怔，便道：「那就不好辦了，要不我把錢給你，你回了涪城市自己去買？」
收銀員道：「也可以用先生您的身份證啊。雖然南空通訊在涪城市也有分公司，但是這兩天我們正好搞活動，比那邊要便宜一些，您在這裡買，實惠多了。」
韓東笑了笑，道：「算了，不用麻煩了。」
先前那銷售員見好不容易說服的顧客，臨到交錢的時候，忽然又黃了，就有些焦急，對韓東道：「先生，用您的身份證也不麻煩啊。再說了，您買了大哥大送給您女朋友，用您的身份證，也象徵著這是您的一片心意啊。再說，這樣的優惠活動很難得，下次您想再以這個價格買，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這個營業員倒是挺會說話的，不過韓東已經打定了主意，況且韓東也不在乎這麼點錢。
並且以他和牛志空、呂南方的關係，只要他願意，一個電話打過去，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辦得好好的，而且還不用出一分錢。現在韓東用的這個大哥大，就從來沒有交過一分錢的話費，原來在此之前，牛志空就已經在裡面存了一千塊錢的話費，並且韓東使用過一段時間一查，剩餘的話費竟然又回到了一千塊，對此韓東也只能感歎牛志空真會辦事。這次韓東給喬姍姍買大哥大，也願意自己花錢。
「我不是涪城市的人，用身份證登記了也沒用啊。」韓東笑著道。
這下那營業員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眼珠一轉，道：「那也好辦，用您的身份證辦理買機手續，然後也填上您女朋友的姓名，如果記得身份證號碼就更好，到時候您女朋友拿著這裡的收據，也一樣可以找涪城市公司去協助辦理入戶手續。」
韓東對這個營業員鍥而不捨的精神十分欣賞，便道：「既然這樣，那就買吧。」
「謝謝先生。」那營業員高興地道，終於努力地將這單生意給挽留住了，賣出一台大哥大，她就有一百塊錢的提成，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她當然十分地高興。
韓東拿出錢包，先將身份證給收銀員，讓她登記相關的信息。
這時旁邊一個經理模樣的男子看到韓東的身份證，愣了一下，問道：「您是韓東先生？」
韓東一怔，道：「我是叫韓東，有什麼問題嗎？」
「您是在榮州富義縣上班吧？」那人繼續問道，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激動。
韓東點點頭，道：「是啊，你問這個幹什麼！」
那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道：「韓先生您好，我們老闆交代過了的，韓先生在店裡面的消費，一分錢都不收，你看上的這款機子，我們店裡會免費送給您。」
韓東一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擺手道：「不用了，該多少錢就多少錢吧。」
想了想，韓東拿出大哥大，打給了牛志空，道：「志空，我南空通訊春熙路店，你這小子搞什麼鬼啊，竟然打招呼不收我的錢。」
牛志空嘿嘿一笑道：「東哥，你要買大哥大嗎，看上了那款隨便拿吧，不用客氣。」
韓東道：「你這麼幹，我只好去別的店買了啊。」
牛志空道：「那好吧，既然東哥這麼說，那就讓給個成本價吧，你把電話給經理。」
旁邊那個經理，還有收銀員、營業員，都怔怔地看著韓東，想不到竟然還有人不願意佔便宜的。不過從韓東電話中的稱呼來看，對方應該是公司的老闆牛志空。
韓東將大哥大拿個那個經理，只見他微微彎著腰，不停地應著「是，是，好的……」
隨後，那經理又告訴韓東，牛志空很快就要趕過來。
韓東笑了笑，本來他是準備和喬姍姍逛一下午街以後，再找牛志空的，誰知道因為突發奇想來買大哥大，結果提前讓牛志空趕來了。
對於牛志空的態度，韓東心中十分滿意，這樣的朋友還是很不錯的。
儘管韓東也明白，牛志空這麼交好於自己，也是有所求的，但是韓東何嘗不是有所需求。
只要掌握好一個度，一切都好辦了。
很快就拿到了大哥大，韓東對喬姍姍道：「我們趕快抓緊時間逛一會兒吧，等會牛志空要來，我和他有點事情要談。」
喬姍姍點點頭道：「沒事，你幹正事要緊。」
沒多久，牛志空就到了春熙路，他韓東打了電話，不久就找了過來，笑道：「東哥，你太不夠意思了啊，到了蜀都來也不跟我們聯繫。」
韓東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忙著嗎，我準備等會聯繫你，有點事情請你幫忙。」
牛志空已經通知了呂南方，他笑道：「東哥有什麼事情就只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盡力去辦。」
韓東道：「富義縣有一個紡織廠，是國有企業，現在被那一班子人經營得非常惱火，現在我想進行改制，最好是將之出售出去，當然有人承包也行。」
牛志空道：「紡織廠的問題我也知道，西川省也有不少的紡織廠，都挺惱火，不過我認識的人中，好像還沒有經營紡織行業的。這樣，我打聽一下，有合適的人選給你介紹過去。」
韓東點頭道：「這樣就好。」
沒多久，呂南方也到了。
幾人找了個茶樓，聊了一會兒天，隨即便一起去吃飯。
韓東這時想起了蜀都市公安局副局長孫海群，他也幫了自己幾次，今天正好請他一起。當即便給牛志空和呂南方說了一聲，隨即打電話給孫海群。
得知韓東和呂南方在一起，孫海群自然很快就趕來了。
吃飯的時候，說起上次周正的事情，孫海群道：「何偉那小子佔著他老子，倒是做了不少的壞事，再加上公安局也沒有掌握到明確的證據，因此也不能將他怎麼樣。」
韓東舉杯對孫海群道：「孫哥，我先敬你一杯，感謝你多次幫忙。』
孫海群微笑著和韓東碰了杯子，道：「一點小事而已，韓東不要客氣。」
喝了酒，他又道：「我只是副局長，也幫不上韓東什麼大忙啊。」
韓東笑了笑，他當然聽明白了孫海群話中的意思。
想必，孫海群也隱隱知道了自己後面有趙樂這個關係，因此他是想套點口風而已。
不過，韓東儘管和孫海群交往了幾次，對於這個人的人品瞭解的還是不多的，也就不會隨意開口幫忙了。
再說了，韓東要想幫孫海群，自然最好是請趙樂，而韓東現在也不想隨便什麼事情就去麻煩趙樂，畢竟有什麼事情，還是要自己努力解決才行。而且孫海群是蜀都的官員，跟自己的關係並不是很大，找趙樂幫忙也喲些說不過去。
呂南方笑了笑道：「東哥，孫哥為人不錯的，你伸一把手吧。」
韓東苦笑了一下，呂南方的請求他倒是不好拒絕的，「你以為我是省委書記啊？孫哥雖然是副局長，可是也是正處級的幹部，要幫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聽韓東這麼一說，孫海群明白韓東其實已經答應出手，只是要尋找合適的機會而已，他便笑道：「現在省廳空出來了一個位置，我也是有點機會的。」
韓東笑了笑，既然這樣就好辦了，估計孫海群自己也找了些關係，只是因為面臨著強烈的競爭，所以需要進一步地尋找援手。
呂南方又道：「東哥，這次對孫哥是個機會，不過省廳的刑偵處長關係比較硬，所以需要東哥幫忙動一下。」
韓東想了想，便道：「好吧，我幫忙問問，行不行我可不敢打包票。」
隨即韓東便當著眾人的面，撥通了趙樂家裡的電話，問候了兩句，便提出了孫海群的事情。
趙樂一聽便笑道：「這是個小事情，我和蕭書記談談就好了。」
他口中所說的蕭書記，就是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蕭瑞昌，正是公安廳的頂頭上司，有蕭瑞昌打招呼，那麼孫海群上去的事情，便基本定下來了。
韓東從趙樂的話語中感覺到，自從當上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以後，趙樂說話的語氣，比以前更有信心了。這也難怪，儘管他以前是正廳級，離副部級也只有一步之隔，可是省委常委的份量就不一樣了。
現在他是可以和其他的常委們進行平等對話的人物，而且另外紀委書記汪奇才是韓東姥爺余健興的人，也屬於韓系之人，也就是說，在省委常委裡面，他們兩個人形成了同盟，那麼力量就不容忽視了。
省委常委裡面，大家都是有著背景的人，當然也不會像富義縣或者榮州市那樣常委們幾乎分成了兩派，而省委常委裡面，大家都是有自主思想的，所以相互之間的關係就更加負責，而趙樂和汪奇才聯手一起，在眾西川省的格局之中，也就佔有了一定的地位。
本來，韓繫在西川省的力量並沒有多強，除了汪奇才這個紀委書記以外並沒有其他人，不過因為韓東的緣故，韓老太爺將趙樂弄下來，並讓他晉陞一步成為了常委、組織部長。
這些，都是跟原本的發展軌跡，有所改變的地方。
韓東掛了電話，對孫海群道：「孫哥，到時候蕭書記估計會說句話，應該沒多大問題吧？」
「蕭書記？」孫海群一愣，隨即高興地道：「有蕭書記出面，那肯定沒有問題了。」
他心中十分地興奮，同時又有些震驚。
韓東剛剛打電話的對象，應該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趙樂，而聽韓東打電話的語氣，和趙樂的關係非常只好。甚至沒怎麼說話，趙樂便願意找蕭瑞昌說自己的事情，可真讓人震驚啊。
要知道，韓東僅僅是一個正處級的縣長而已，趙樂為什麼願意這麼幫韓東呢？
孫海群心中想不通，不過對韓東的背景越發地搞不明白，看了看呂南方，他心中的疑惑越發地多了，眼睛也猛地亮了起來。
「看呂南方對韓東的態度，再結合趙樂的態度，那麼韓東的身份肯定非同小可啊。」孫海群也不是傻子，而且他又是干公安出身的，思維十分地縝密，一下子就想到了許多，頓時心中一陣激動。
他舉起杯子來，道：「韓東，我敬你一杯，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直接一個電話的事情。」
韓東微微一笑道：「那我就先謝過孫哥了。」
從呂南方對孫海群的態度，韓東便覺得幫孫海群還是值得的，從呂南方將牛志空介紹給自己這件事情來看，他看人的眼光也不是那麼差。
呂南方雖然平時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其實人還是十分精明的，比起其他一些飛揚跋扈的**來，要懂事多了。
另外，韓東心中也想到了一個主意，到時候也還需要孫海群幫忙呢。
……
吃完飯，孫海群便邀請大家一起去唱歌，他升職的事情一下子就被解決了，心中自然十分地興奮。
韓東和喬姍姍早已經說好了，今天晚上就一起在蜀都，然後明天早上再分別回去。
韓東甚至決定，以後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星期六就到蜀都來和喬姍姍相聚。
分開以後，兩人之間的感情，似乎比起以前來更加地深刻了。
或許，這正是空間產生美的緣故吧。
唱完歌，幾人又出來吃了宵夜，隨後各自散去。
韓東這次來蜀都，一來是和喬姍姍相會，二來是找牛志空，讓他幫忙介紹企業參與鄧關紡織廠的改制。
只不過牛志空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韓東也無法，只能等牛志空慢慢打探了。
當然，韓東和牛志空也說清楚了富義縣在燈光紡織廠改制中堅持的兩條原則，這樣把事情說明白，也好讓牛志空提前跟人家說好。
回到賓館，韓東和喬姍姍又是一夜的纏綿。
早上起來的時候，以韓東那麼好的身體素質，都有些吃不消的感覺。
喬姍姍就更不行了，她慵懶地躺在床上，眼睛迷離，道：「韓東，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休息一會兒。」
韓東憐惜地撫摸著喬姍姍的身體，道：「對不起，昨天晚上太瘋狂了。」也許是因為知道又要好一陣子才能在一起吧，兩人昨天晚上都是十分地瘋狂，歡好了好幾次，因此才這麼疲倦。
喬姍姍嫣然一笑道：「韓東你說什麼呀，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韓東哈哈笑了起來，昨天晚上，有兩次，可是喬姍姍主動要求的。
現在想來，韓東的心中忍不住位置一蕩。
起來運動了兩下，韓東感覺恢復了不少的活力，不過看喬姍姍的樣子，便也不忍心這麼丟下她自行回富義，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八點鐘，韓東便給左一山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在蜀都，要晚一點回去。
隨後，韓東摟著喬姍姍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再多呆半天，中午早點吃午飯了再回去吧。」
喬姍姍靠在韓東的胸前，心中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又休息了兩個小時，喬姍姍這才精神奕奕地起來，兩人下樓去吃了東西，時間也到了十一點多了。
喬姍姍對韓東道：「韓東，你回去吧，你現在的事情那麼忙，不要耽誤工作。」
韓東點點頭，道：「那好，我送你去車站。」
開著車子到了車站，等喬姍姍買好了車票上了車以後，韓東這才往富義縣開去。
車內小提琴的音樂聲迴響著，十分地動聽。
韓東的心中心中充滿了柔情。
儘管和喬姍姍就像是牛郎織女一樣，韓東覺得能夠和喬姍姍這麼相會，還是挺幸福的。
車子剛剛進入榮州市內，韓東的大哥大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把車子停靠到路邊，韓東拿起大哥大一看是左一山打來的，知道肯定有急事，便接了起來。
「縣長，鄧關紡織廠的工人把縣政府圍住了，他們打著橫幅，有兩個要求，一是要工資，二是不許政府賣廠子。」
聽到左一山急促的聲音，韓東心中歎了一口氣，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來鄧關紡織廠的某些人，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嗯，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你讓沈縣長暫時全權負責這件事情，同時通知公安局前來維護秩序，告訴沈縣長，一定要穩住大家，同時讓公安局的人只維護秩序，不要針對工人。」
「好縣長，剛剛我已經通知公安局了，沈縣長和另外幾位縣長正在和工人們談，不過好像效果不太好，那些工人們情緒非常激動。」
左一山的聲音裡面，充滿了幾分擔心。
韓東想了一下，道：「那你將鄧關紡織廠的魏宜軒和姜宏之都叫來，讓他們親自來勸阻。不然的話，就說縣裡面會對他們嚴肅處理。」
左一山道：「魏宜軒已經到了，我馬上去通知姜宏之。」
掛了電話，韓東隨即駕著車往富義縣開去。
同時，韓東心中便有了結論，這次紡織廠之所以這麼快地鬧起來，肯定跟姜宏之這個原廠長有關，很明顯，姜宏之將鄧關紡織廠當作了他的既得利益，現在縣裡面不僅要對鄧關紡織廠進行改制，還將他的廠長職務給撤了，他便利用他的威望，一來散佈謠言，二來扇動工人前來鬧事，企圖以此來達到他的目的。
「哼，有些人膽子還真是不小。」韓東自語道，以為這樣鼓動工人來鬧事，縣政府就會屈服嗎。
本來韓東對姜宏之也沒有多少不滿的，剛開始也只是覺得姜宏之在經營方面沒有多少能力，準備將他調到其他地方去任職，可是現在他既然這麼鬧，那麼就不要對他客氣了。
只要找到一點證據，韓東就要對姜宏之進行嚴肅地處理，讓他後悔當初的行為。
從左一山搜集的資料，再加上韓東自己瞭解，以及和魏宜軒、姜宏之交談中瞭解到的信息，韓東分析，鄧關紡織廠之所以鬧成這樣，其中有著很複雜的利益關係，不然的話，姜宏之也不會這麼鋌而走險了。
儘管韓東不知道姜宏之到底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但是他感覺到姜宏之這個人肯定沒有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
而且鄧關紡織廠的困難局面，肯定也是因為姜宏之的緣故一手造成了。
「我倒也看看，這些人到底在幹些什麼！」韓東森然道，不由得加快了車速。
車子剛剛進入富義縣，大哥大又響起來了，這次是方忠辦公室的電話，韓東接起來道：「方書記你好。」
方忠的聲音顯得有些冰冷，他道：「韓縣長，你在哪裡，鄧關紡織廠的工人是怎麼回事？他們這麼鬧下去，影響很不好，必須要盡快地解決。」
韓東道：「我去蜀都半點事情，剛剛到富義縣，我已經讓沈縣長具體負責這件事情了。」
方忠哼了一聲，又道：「那你趕快回來，早點解決紡織廠的事情吧。」
說完，方忠就掛了電話。
然後他坐在那裡，伸手不停地捋著油光水滑的頭髮，嘴角漸漸地顯露了幾分笑意。
這次的事情，對方忠來講，卻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他雖然一慣地低調，可是對於縣政府的一舉一動，他都是十分關注的。
不管韓東有什麼身份背景，他還是要想法子把局勢改變過來，不然的話，他這個縣委書記也就白當了。
韓東搞出來的《富義縣國有企業改制試行辦法》，他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甚至韓東要拿鄧關紡織廠來當試點，他也是知道的。
從內心來說，方忠覺得韓東搞得這個《富義縣國有企業改制試行辦法》，雖然顯得有些激進，但是總體來說，與中央相關精神並不違背，而且還顯得很有創意。當然在感歎之餘，他也覺得韓東選擇鄧關紡織廠，絕對是一個敗筆。儘管鄧關紡織廠問題確實十分地眼中，但是有一點，鄧關紡織廠工人那麼多，也就容易出事情，這不，現在事情就已經來了嘛。
所以，方忠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地修理一下韓東。因此他現在的希望是，鄧關紡織廠的工人鬧得越厲害越好，到時候，自己這個縣委書記，就可以拿出自己的權威來了。
……
韓東開著車子到了縣政府附近，老遠就聽到前面鬧嚷嚷的一片。
縣政府前面的路上，也都擁擠了很多的汽車，還有許多看熱鬧的人。
汽車喇叭聲、人們說話的喧鬧聲，此起彼伏。
韓東皺了皺眉頭，便翻出交警隊值班室的電話打過去，等到有人接起電話以後，韓東不客氣地道：「我是縣長韓東，叫你們隊長趕緊加派人手到縣政府門口來維持秩序，五分鐘不到，我撤你們隊長的職。」
接電話的交警聽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韓東已經掛了電話，這交警趕緊急匆匆地衝到隊長辦公室，氣喘吁吁地道：「隊長，剛剛韓縣長打來電話，讓您安排人手去縣政府門口維護秩序，五分鐘不到的話，要撤您的職！」
交警隊長一聽，頓時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抓起帽子戴在頭上，憤怒地道：「你怎麼不早說，趕緊招呼人手。」
韓東現在可是縣裡面的權威人物，竟然他親自打來電話，那問題肯定非常嚴重，所以這交警隊長一點也不敢馬虎。
現在縣政府門口擁著很多人，韓東的車子也無法開進去，而且這個時侯開進去，很容易引起那些人的圍攻。
韓東乾脆在路邊找了個位置，將車子停好，然後走過去，擠進了人群之中。
好不容易擠進縣政府大院，韓東一看沈從飛正拿著個擴音器在聲嘶力竭地喊著話，只可惜，四周的工人們情緒非常地激動，也沒有人聽他說話。
而公安局的人，則在前面排成了人牆，防止工人們衝進縣政府大樓裡面。
韓東皺了皺眉頭，眼睛轉了一圈，看到車靜章在那裡，便走過去。
車靜章一看到韓東，趕緊道：「縣長，您怎麼……」
韓東打斷他的話，道：「這樣可不行，你讓幾個人守著樓梯口，不讓他們衝進樓去就行了，然後讓大家形成幾隊，插入人群之中，將他們分散開來，不然這樣子不是個頭！」
車靜章道：「好，我這就去辦。」
現場一共有八十多名警察，除了公安局機關人員，還有刑警大隊的人，另外還有縣城幾個派出所的人都抽調了過來，按照韓東的方法，人手也是夠用的。
車靜章過去和潘泉山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隨即便指揮人，讓兩個小隊各十個人分別去守住縣政府和縣委的門，隨即讓剩下的人分成六個組，分別排成直線，然後插入了人群之中。
那些激憤的工人們，見警察忽然行動起來，有人心中便有些緊張了。
隨著六個小隊插入人群之中，將原本擁在一起的工人們分散開來，鬧事工人們的氣勢，也一下子比先前弱了許多。
人就是這樣，一大群人的時候，儘管每個人的勇氣並不是很足，可是湊在一起了，便相互激發，形成了很強大的力量，可是一旦被分割，被打散，他們往往便失去了大肆鬧騰的勇氣了。
見到局面終於緩和下來，韓東也鬆了一口氣，隨即走到沈從飛身邊，拿起擴音器道：「工友們，大家好，我是縣長韓東，請大家安靜聽說我兩句。」
眾人看著韓東，都覺得很驚訝，想不到縣長竟然這麼年輕。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麼個娃娃縣長，難怪要賣紡織廠的。」有人在下面叫嚷道。
不過他這麼一出口，頓時被附近的警察給揪了出來。
這樣的人，很可能就是別有用心地人，所以警察自然要將之控制起來。
韓東也不管下面怎麼動，他繼續道：「我知道大家是關心紡織廠的問題才來到這裡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以這種形式來縣政府鬧，那是犯法的。我也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其實並不想犯法，你們的目的就是解決問題而已，所以我請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講一講縣政府在鄧關紡織廠上面的政策，如果大家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再一一問我都可以。」
下面有些人繼續鬧騰，有些人小聲地嘀咕著，認為韓東這些都是廢話，說不定只是穩住大家，事後還是一樣該怎麼幹還是怎麼幹。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仰著脖子，看著前面站在椅子上的韓東。
韓東繼續道：「縣政府知道鄧關紡織廠的情況很艱難，大家的工資都沒有發齊，縣政府也很焦急，並且聯繫市農行，給鄧關紡織廠貸了一筆款子，給大家發了一點生活費。但是這樣並不能長久地解決大家的問題，紡織廠也不能總是靠貸款過日子，所以縣政府就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頓了一頓，韓東發現許多人的注意力終於被吸引過來了，心中就更是放心了不少，這說明，這些工人，大部分跟自己想的一樣，只是聽了一些謠言以後，被人以煽動，便稀里糊塗來了，只要自己把話說清楚，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也許大家聽了一些謠言，所以心中擔心，才會來到縣政府。但是我在這裡要告訴大家，縣政府在考慮鄧關紡織廠的時候，是有兩條原則的，第一，保證國有資產不流失；第二，保證工人們的利益。可以說，縣政府的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就是為了改變大家這種艱難的狀況，至於最終怎麼對紡織廠進行改革，這要根據實際情況來決定，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無論怎麼改制，你們每一個人的利益，縣政府都會考慮的，改制以後，你們的狀況，只會比以前好，不會比以前差，如果不是這樣，你們隨時可以到縣政府來找我！」
聽了韓東的話，大部分人已經完全地平靜下來了。
場面的氣氛也鬆動了不少。
這時韓東又響起了萬新沙場的例子，便道：「大家也應該聽說過萬新沙場的例子，經過縣政府的幫助以後，現在沙場工人的生活，比起以前來要好多了，所以大家一定要相信縣政府，現在你們可以選出信得過的代表，然後和我進行詳細地磋商，以後這些代表，可以全程地參與鄧關紡織廠的改制工作，這樣就可以讓大家的利益得到保證。」
乘著這個機會，韓東乾脆就將改制中應該做的工作提前做出來，反正工人代表到時候也是需要的，現在選出來，也正好起到一舉兩得的效果。
下面工人們開始動了起來，一些人便談論起誰跟適合當代表了。
韓東轉頭看了一下，看到了滿頭大汗的魏宜軒，對他道：「你的工作是怎麼做的？」
魏宜軒哭散著臉道：「韓縣長，我也不知道他會這麼鬧啊，我……」
韓東冷冷地道：「好了，我知道了。」
韓東對魏宜軒的話半信半疑，這麼大的動靜，他一個廠長怎麼會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知道，要麼是知道了一點消息，但是沒有引起注意，沒有及時給縣政府聯繫，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接下來，韓東又指揮人搬來桌子，準備開始登記工人們選出來的代表。
當然，為了穩住大家的情緒，韓東還是不時地說幾句鼓勵的話，讓大家按照自己的想法，選出信得過的人來代表他們自己的利益，和縣政府一道，為做好紡織廠的工作而一起努力。
「韓縣長……」方忠的秘書石勇走過來尊敬地道，「方書記請你去一趟。」
韓東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道：「你看這個局面，我現在走開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