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縣府縱橫 【248】 徵求意見 文 / 一三五七九
【248】徵求意見
儘管只是聽到沙智宣的聲音而已，韓東感覺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不爽。
見韓東的臉色微變，周正笑道：「東哥，有什麼問題嗎？」
韓東淡淡地道：「外面有一隻蒼蠅在叫。」
「你們老闆呢，叫你們老闆出來。」外面又傳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韓東也有些熟悉，不過卻記不起是誰了。
車靜章道：「這人是方建。」
韓東點點頭，心想應該是方建奉他老子之命，專門交好沙智宣的，這在方忠來講，也算是兒子外交吧。通過這種方式，方忠也可以和市長沙應良保持更好的關係。
「真是物以類聚啊。」韓東端著酒杯，心中暗歎：「沙智宣、方建，甚至是吳曉寶，他們本質上都是一類人，或許這些就是現代紈褲吧。」
聽到外面的呼喝聲、驚呼聲，韓東也沒有興趣去管，能夠開得了這麼一個大酒店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陳民選道：「這幾天方縣長挺忙的呀。」
張長河微微笑道：「方縣長有追求嘛。」
車靜章道：「韓東，要不你乾脆爭取一下，要是你當了縣委書記，大家跟著你干更有勁啊。」
這傢伙簡直就是放衛星一樣，韓東沒好氣地道：「老車你當了市委書記再說。」
吃完飯，眾人便去唱歌，去的自然是最好也是最早開的那家歌廳。
進入包間，宋老闆便親自跟人抬過來兩件啤酒，同時拿出煙來敬了一圈，然後點頭哈腰地表示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接著就退了出去。
這時幾個剛剛進來的男子正在跟服務員扯著什麼，看那架勢，那幾個年輕人非常惱怒。
宋老闆趕緊走過去道：「幾位，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有什麼需要請說。」
「廢話少說，我們要一個包間。」方建瞪著眼道，旁邊一個女子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中嚼著口香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沙智宣、吳曉寶也站在一旁，他們各自摟著一個妖艷的女子。
宋老闆微笑道：「不好意思啊，這最後一個包間也剛剛有人訂了，暫時沒有多的包間了，要不各位先在外面唱一會兒，等包間空出來了再……」
「不是剛有個包間麼，你去讓裡面的人退了，我們多加五十。」沙智宣淡淡地道，手在懷中那女人的屁股上捏著。
而一旁的吳曉寶，雙手摟著那衣著暴露的女子，兩人似乎恨不得要擠成一個人一樣。
這幾個女子年紀都在二十歲左右，姿色都還不錯，而且穿著暴露，薄薄的上衣，黑色的超短裙，腿上是黑色的絲襪和高跟鞋，在昏暗的燈光下，給人一種無限的遐想。
宋老闆搖著頭道：「不好意思，他們已經開始唱了，幾位就麻煩先等一下吧。」
方建頓時怒火中燒，喝道：「你這歌廳不想幹了是吧，那好，從明天開始，你這個歌廳就準備關門大吉。」
他按照方忠的意思，刻意交好沙智宣，今天還專門叫了三個艷女，就是為了讓沙智宣和吳曉寶盡興，自然需要包間才行。可是這個老闆也太不給面子了，剛才沙智宣都說了要多給錢，這個老闆還是不答應，這就讓方建感覺十分掉面子。
雖然這條街並不只這家歌廳，可是他們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那就沒有去第二家的可能。
憤怒之下，方建便忍不住出言威脅。
宋老闆淡淡一笑道：「各位，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包間滿了，我總不能讓裡面的客人先出來吧。我這可是正規經營，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他這是話裡有話，並且先前那個包間裡面，可是有縣裡面的領導在，又有公安局的人，他一點也不擔心眼前這幾個小混混。
依靠著方建的女子嬌聲道：「老闆還硬氣啊，知道這位是誰嗎？這是方哥，縣裡面誰敢不給方哥面子。我看你這家歌廳真不想幹了。」
沙智宣這時已經被身邊的那女子在身上摩擦得蠢蠢欲動，心中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對方建沒好氣地道：「方建，你能不能搞定啊？」
方建心中越發地惱怒，對宋老闆冷笑道：「你是讓人給我們騰包間呢？還是我讓警察來趕人？」
宋老闆聽到方建的名字，忽然想起了這個人是誰，心想怎麼是這傢伙，不過比起方建來，宋老闆自然要更加巴結韓東，便道：「對不起啊，要不你們等一會兒，今天晚上你們在這裡的消費，全都免費怎麼樣？」
方建惡狠狠地道：「好，你行！」
說著拿出大哥大就要打電話。
吳曉寶這時撇嘴道：「真麻煩，我們自己去搞定。」
說著，就摟著那女人，走到前面的那個包間，伸手彭彭彭地敲著包間門。
周正打開門，見是一個陌生人，便疑惑地問道：「幹什麼的？」
「不幹什麼，這個包間我們要了，給你們一百塊錢，另外找包間去吧。」吳曉寶說著，便拿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周正愣了愣，隨即罵道：「尿喝多了吧，要找包間去別處。」
「你他媽說什麼？」吳曉寶一聽，憤怒地罵著，揮拳就砸。
周正嘿嘿一笑，猛地一關門，彭的一聲，吳曉寶的手就被門夾住了，痛得他哇哇大叫。而周正又呼地打開門，猛地一腳踹出去，踹得吳曉寶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傻x……」周正冷笑道，彭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韓東剛剛唱了一首歌，回來坐下，問道：「你在搞什麼？」
周正道：「沒什麼，一個傻瓜竟然要出一百塊錢讓我們騰包間，還罵人。」
實際上，是他自己先出言不遜，不過他今天晚上喝的酒有點多了，態度就要囂張多了，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更何況吳曉寶的表現也確實欠揍。
「彭——」
門被一腳踹開了，吳曉寶手中拿著一根板凳衝了進來，嘴中叫道：「你他媽找死。」
喝了酒的年輕人，又有誰會甘於吃虧。
剛才吳曉寶被周正一腳踹翻在地，讓他大感丟面子，因此衝進來復仇。
周正一看，趕緊站起來，喝道：「我是警察，你想幹什麼，襲警啊！」
韓東一看這衝進來的人竟然是吳曉寶，愣了愣，叫道：「小寶，住手！」
聽到有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吳曉寶很明顯愣了愣，手中的椅子丟出去就沒有砸中周正，落到了牆角。
沙智宣和方建也抓著凳子衝了進來，一看到站在那裡的韓東，便愣住了。
「各位請息怒，有話好說。」宋老闆從後面追進來道。
韓東冷冷地掃了一眼沙智宣和方建，道：「你們幹什麼？唱歌還自帶凳子嗎！」
那三個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子跟著進來，一看一個小白臉站在那裡，竟然將沙智宣、吳曉寶和方建給鎮住，不禁面面相覷。
沙智宣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沒有理韓東。
他在追求喬姍姍的過程中，屢屢碰壁，而且還受到韓東的威脅，讓他心中對韓東痛恨之極，一直想著怎麼對付韓東。他知道對於一個當官的人來講，只有讓他丟掉官職，才是最大的懲罰，因此在沒有想到好的辦法之前，他一直都在隱忍。
方建對韓東的印象自然十分地深刻，上次被韓東修理了一頓，回家還被父親責怪，並且韓東還是方忠的競爭者，這讓方建心中越發地對韓東充滿了畏懼，不過現場有沙智宣和吳曉寶在，方建也無所畏懼，他冷笑道：「我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關你屁事。」
韓東掃了他一眼，看出他的色厲內荏，撇了撇嘴，對吳曉寶道：「小寶，發生了什麼事？」
吳曉寶指著周正道：「他媽的踹老子，今天我一定收拾他，韓東你站在哪邊？」
聽他這話，韓東心中就很不爽，耐著性子道：「周正是我的朋友，你們有什麼誤會就說出來吧，何必動手動腳的。」
吳曉寶斜了韓東一眼，「既然這樣，這是我和他的事情，韓東你就不要管了。」
韓東想了想，拿出電話，給李大勇家中打過去，電話是梅姑接的，聽到韓東的聲音，她特別高興，直說韓東很久沒有去家裡玩了。
「梅姑，有時間我一定去家裡玩，我打電話就是問一下吳伯伯家的號碼，有點事情想跟他說一下。」
之所以直接找吳解全，韓東覺得，比起吳曉寶來，吳解全應該更明白事理，因此把事情說一下，免得吳曉寶回去又亂說。
聽到韓東打電話，吳曉寶臉色非常難看，沖周正道：「你小子等著！」
然後他便轉頭望外面走去，沙智宣和方建也跟著走出去。
今天他們帶著女的出來玩，真的鬧大了，對他們也不好。特別是吳曉寶，被吳解全管得比較緊，要是韓東把這裡的情況一說，回去以後吳解全肯定又要收拾他，因此吳曉寶就直接走了。
韓東問了號碼，然後把電話撥過去，很快吳解全的聲音便傳來：「我是吳解全……」
韓東微微一笑，這個吳解全不愧是當過領導的啊，儘管現在退居二線了，可官威還在嘛。
「您好，吳伯伯，我是韓東啊，沒打擾您休息吧？」
「呵呵，韓東啊，有什麼事嗎？」
吳解全的聲音顯得有些平淡，上次他給韓東打招呼，結果韓東還是沒有按照他的辦，這讓他心中有些疙瘩，後來經過李大勇的開導以後，他便也想通了，雖然不再怪韓東，可是也就不再把韓東當自己人了。
韓東也不以為意，如果不是因為李大勇的緣故，韓東甚至連這個電話都不會打。
「吳伯伯，剛才我碰到曉寶，我一個朋友和他有點誤會，發生了小摩擦，喝了酒都有點火氣，不過沒什麼大問題，我已經勸過了，打電話就是給您說一聲。」
韓東也明白吳解全對自己有些不爽，可是自己該做的還是要做到。
在華夏國，尊老，是一個很被人看重的品質。特別是在官場，對於退居幕後的老同志，大家一般都是挺客氣的。
韓東也不想落得個不尊敬老同志的名聲，只要吳解全沒有刻意針對自己，韓東就會對他客客氣氣的。
「嗯，我知道了，我會教育他的。」吳解全道，他其實對韓東的人品還是沒有什麼不滿的，既然韓東打這個電話來，只怕問題就出在吳曉寶身上。他主要是覺得韓東太不近人情了，因此心中不喜歡。
退居二線的老同志，心態跟在位的時候又不一樣。
掛了電話，韓東拍著周正的肩膀道：「沒事了，大家都喝了酒，有點火氣也是很正常的。」
周正有些擔心地道：「東哥，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從剛才韓東的表現來看，他和那小子家裡的關係應該比較近，所以周正心中就有些鬱悶，早知道自己就客氣些。
韓東笑了笑，道：「吳曉寶有時候確實該打。好了，大家繼續唱歌吧。」
……
在另外一個歌廳的包間裡，吳曉寶鬱悶地道：「怎麼在哪都遇到韓東？真晦氣！」
沙智宣陰沉著臉道：「我要搞韓東，讓他永遠也翻不起身來。」
方建心中一陣欣喜，臉上卻不表現出來，道：「韓東確實挺欠揍啊。」
這時一個女子道：「那小白臉什麼人啊，看起來很囂張的樣子？」
沙智宣看了她一眼，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對她道：「你有本事給他弄出點花邊新聞，照點照片的話，我給你一萬塊錢。」
那女子一聽，眼睛頓時睜得大大的，道：「沙哥，你說真的？」
沙智宣惡狠狠地道：「我說話算數，但是一定要有照片，嘿嘿，要是有激情照的話，那就更好。你們三個剛才也都見到他了，誰有本事弄到他的激情照，我就拿一萬塊錢買。」
這幾個女子並不是什麼正經人物，一聽有這樣的好事，一個個頓時神情激憤起來。
像她們做這種生意，要想存到一萬塊錢，也不是很容易的。
更何況，那個男子長得又很帥，跟他春風一度，拍幾張照片，又能夠拿錢，簡直就是太便宜的事情。
「老娘豁出去了。」那女子興奮地道。
「那好，我等著你們的照片，今天晚上先讓老子爽一把再說。」
……
第二天是星期天，韓東開著車去接了王和平，然後去接周正。
周正穿著一件花襯衫，挺著肥碩的肚子，一見車上坐著王和平，便道：「兩位領導，讓我來當司機吧。」
韓東笑了笑，就對王和平道：「王部長，那我們就免費使用這個車伕好了。」
兩人下車坐到了後面，韓東客氣地讓王和平坐到了左手邊。
這次紀國雄之所以能夠進步，主要還是因為韓東的緣故，如果沒有韓東一直揪著那五百萬不放的話，整個事情也不會變化得這麼快。當然了，市委書記丁為民的態度也是很重要的，他正想找機會將華建成搞掉，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到了紀國雄的家中，紀國雄顯得非常的高興，到客廳坐下來以後，他道：「這次真多虧了韓東啊，不然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有機會轉正。」
韓東微笑道：「我可什麼都沒有做，紀局長能夠轉正，那是領導對你的工作滿意嘛。」
現在韓東已經習慣以職位稱呼紀國雄，這樣也不會覺得彆扭。
王和平道：「老紀你終於熬出頭了，我這個副處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進步啊？」
他是深有感慨，他和紀國雄同一年提為副處級，現在紀國雄已經升為正處級了，又是市財政局這個緊要部門的一把手，比起他這個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就重要得多了。
儘管這次縣裡面的人事可能要動一下，但是王和平也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大。
而在縣裡面，他基本上是不可能從宣傳部長的職位上，進一步提升為正處級的。
紀國雄道：「和平你有機會的話，最好到市裡面過渡一下才行。」
王和平搖著頭道：「我當然也想過渡一下，不過沒機會啊。」
韓東笑道：「機會還是不少的嘛，不過現在富義縣的發展可離不開王部長。」
王和平明白韓東的意思，他也只是感歎一下而已，畢竟他要想調動，也最多到市委宣傳部，而只有成為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才算是正處級，可是也不是那麼好容易當上的。
這時紀國雄道：「機會以後肯定是有的。像黃文運，他的機會不就是來了嗎？聽說這次他雖然僅僅是候選人之一，但是我估計他的希望還是挺大的，畢竟省委書記剛剛到富義縣走了一趟，省裡面都掛了號的嘛。」
王和平點頭道：「我也這麼認為，其實我覺得這次對韓東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機會，無論是縣委書記，還是縣長，都可以爭一爭啊。」
韓東一怔，道：「我的資格不夠吧？」
王和平笑道：「有什麼不夠的，憑你幹出來的政績，試看我們榮州那麼多縣委書記、縣長的，又有誰做得出來？再說了，省委組織部不是在搞年輕幹部培養工作嗎？榮州市是重點地區，韓東你進一步，不正是體現對年輕幹部的重視和培養嗎，我覺得特別有戲。」
坐在一旁的周正插言道：「要是東哥當上縣委書記的話，那富義縣肯定發展得更快。」
紀國雄道：「和平分析得很有道理啊，韓東我覺得你真的可以爭取一下，再說市委丁書記對你不是也挺看重的嗎？你去找他匯報工作，就算不成，也體現出你的上進心嘛。」
在這之前，韓東還是覺得自己最多能夠往前進一小步，當上縣委副書記就不錯了，可是一聽王和平分析，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這下韓東就有些心動了，雖然他對縣委副書記不在乎，可是如果是縣委書記或者縣長，那就不同了。無論哪一個職務，都是一個地方的父母官，都將面臨全面的工作，得到的鍛煉自然不是副書記或者常務副縣長可比的，再說了，幹出政績來，功勞也大部分歸自己了啊。
「不對，我怎麼又想那麼多了，我現在二十三歲不到，那麼著急幹什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再說自己怎麼發展，老太爺應該有所安排，我這麼急著跳上來，似乎也不太好啊。」
就算是縣長，也是一個比較矚目的位置，更何況韓東如此年輕，如果真當上了，肯定會引起多方面的注意。
這個位置可不像常務副縣長，常務副縣長說到底只是一個副職，相比起來就要韜光養晦得多。
想通了這點，韓東便如釋重負，剛剛那點誘惑便不復存在了，他笑道：「我也想當縣長，或者縣委書記，不過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順其自然，我也不刻意去追求。」
「順其自然」，這才是韓東現在應該保持的心態，他只要認認真真地做事，升職方面的事情，就應該以順其自然的心態對待。
聽韓東這麼說，紀國雄和王和平都有些以外，換作他們的話，有這樣的條件，肯定無法做到韓東那麼風輕雲淡。
王和平歎了一口氣道：「我算服了你了，就以你這種心態，我就不如你。」
韓東笑道：「王部長過獎了，我就是覺得自己希望不大，所以還是低調一些好。」
正說著，大哥大響起來，韓東拿出來一看，竟然是趙樂家中的號碼，便站起來，走到一邊接起來道：「趙叔，你好。」
趙樂微笑道：「韓東說話方便吧？」
韓東道：「方便，趙叔有什麼吩咐？」
趙樂道：「也沒什麼吩咐，就是有一件事情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徵求我的意見？」韓東心中一動，趙樂要說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