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縣府縱橫 【209】 冰與火 文 / 一三五七九
【209】冰與火
看著沉著臉的韓東，唐榮柳和莊穎良兩人都尷尬地站在那裡，又不敢坐下去。
兩人的臉上，都漲得通紅。
「這下糟了。」莊穎良心中更是忽上忽下跳個不停。
他不僅僅是因為開會遲到的問題，而是想起先前韓東和左一山在門外看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裡面，和一個女工作人員調笑。
雖然，他並沒有和這個女工作人員有什麼實質性的牽扯，可是讓領導看到自己上班這樣子，影響肯定不好啊。
大家雖然沒有見過韓東，可是對於他的事跡確實知道得比較清楚的。
畢竟，韓東在富義縣乃至榮州市的官場中，都是很有名氣的。
韓東可是縣委書記黃文運一方的人，作為常務副縣長，又分管著計委，如果要修理幾個副科級，似乎並不是多麼難的事情。
「他怎麼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跑來了？」莊穎良十分鬱悶地想到。
韓東看也不看站在那裡面紅耳赤的唐榮柳和莊穎良，神色嚴峻是掃視了一周，道：「我看計委的工作狀態很成問題啊。上班時間拖拖拉拉，開個會也是慢吞吞的入場，這樣的工作作風，讓人很難想像你們是怎麼把工作做好的。」
說完，韓東嚴厲地掃視了唐榮柳和莊穎良一眼，他們兩個站在那裡，臉上一片通紅。
「辦公室主任是哪位？」
「我是……」辦公室主任簡水鳳站起來，有些緊張地道：「韓縣長，我叫簡水鳳，是辦公室主任。」
韓東點點頭，問道：「你們任主任呢？」
一個單位的領導，如果有事出去的話，是應該給辦公室打個招呼的，這樣不管哪方面找起來，也有個去向啊。
然而，任焙艇卻根本就沒有給簡水鳳打招呼，他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辦。天氣熱的時候，他都是三四點鐘才來的。
簡水鳳大著膽子道：「韓縣長，任主任出去辦事去了，我這就去叫他回來吧。」
韓東冷笑了一下，辦事去了嗎？「一山，你和簡主任去打電話，問問任主任的情況。」
左一山立即站起來道：「好的。」
看著左一山和簡水鳳出去，眾人心中都一陣懼怕，看來這個新上任的縣長真要動真格的了，任主任又哪是去辦什麼事去了的，韓縣長讓秘書跟著去，就是不讓簡水鳳通風報信啊。
以前寒文學當常務副縣長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怎麼管計委。任焙艇又是要退休了的老資格，因此對各部門管得一點都不嚴，大家平時上班都散漫慣了的。
現在看來，只怕以前那種好日子要到頭了啊。
……
「左秘書，對不起啊，先前不知道是您。」走到門外，簡水鳳諂笑著給左一山道歉，一想到此前自己對他的態度不太好，她心中就十分地擔心。
左一山笑了笑，道：「我倒沒什麼，我就是給韓縣長服務的秘書而已，簡主任不需要這麼客氣。」
聽他這麼一說，簡水鳳更加不自在了，這傢伙明顯是記恨在心了啊。
領導或許記不住你這麼個小人物，可是領導身邊的人把你記住了，那也是件很頭疼的事啊。
進入辦公室，左一山道：「簡主任，等會你打電話就說有人辦事吧。」
簡水鳳點了點頭，按下電話機的免提鍵，然後撥通了任焙艇家中的電話。
電話嘟嘟嘟地響了好一陣子，任焙艇的聲音才傳來，懶洋洋的：「誰呀？」
簡水鳳舔了舔嘴唇道：「任主任，我是簡水鳳啊，您什麼時候回來啊？」
「還早嘛，我等一會來，有事的話給我電話。」任焙艇的話語聽起來有些不爽。
左一山道：「任主任嗎，我找您辦點事啊，您看什麼時候能過來？」
聽到一個陌生人的口音，任焙艇就更不爽了，剛才他睡得正爽著呢，被電話吵醒了心頭很鬱悶，「辦事明天來！」
左一山嘴角翹了起來，又道：「可是我很忙啊，你能不能下午過來一趟，你現在很忙嗎？」
任焙艇一聽就火了，大聲道：「我不忙怎麼啦，我在家裡睡覺怎麼啦？你這態度還想不想辦事？」
左一山便不再笑了，嚴肅地道：「任焙艇同志，我是韓縣長的秘書左一山，韓縣長請你百忙之中抽點時間到單位開會。」
說完，他轉身便往會議室走去，既然領導要找茬，那麼做下屬的，自然要全力以赴嘛。
簡水鳳抿了抿嘴唇，快速地對電話道：「任主任，韓縣長發火了，您快來吧。」
然後她掛了電話，屁顛顛地追上了左一山。
韓東剛剛強調完工作作風的問題，見左一山和簡水鳳進來，便問道：「任主任什麼時候過來？」
左一山道：「韓縣長，我也不知道啊。」
韓東一皺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左一山便把剛才打電話的情景說了一遍，道：「韓縣長，任主任正在休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趕過來啊。」
韓東點了點頭，冷笑了一下，「原來任焙艇就是這麼工作的啊，計委作為縣政府最為重要的行局之一，就是這麼工作的嗎？」
說完，韓東冷冷地掃視了一周，便忽地站起來，大步地往外面走去。
蘇維夏見狀趕緊站起來道：「韓縣長……」
韓東連計委的工作匯報都不聽了，可見他十分地氣憤啊。
蘇維夏震驚之餘，心頭又有些興奮，不管怎麼說，自己表現得還算是比較好的吧。
韓東卻已經不再給蘇維夏說話的機會，迅速地下了樓梯。
左一山拿著記錄本迅速地跟上了韓東的步伐。
一行人面面相覷，全都誠惶誠恐地追了下去。
到了樓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急匆匆地跑過來，此人正是任焙艇。
看到迎面走下來的韓東，任焙艇迎上前道：「韓縣長，對不起，我……」
韓東猛地停下來，瞪著任焙艇，憤怒地斥責道：「你是對不起我嗎？你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黨和政府讓你在計委，是整天睡懶覺的嗎？身體不行的話，就趁早在家中休息好了。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還對得起黨員的身份嗎？」
任焙艇此刻非常的狼狽，一張臉漲得通紅，左邊臉上還有在涼席上印下來的痕跡，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韓東這麼不給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陣痛斥，讓他一張老臉都沒處放了，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韓東上了車，對左一山道：「接下來是哪個單位？」
左一山側過身子來，道：「接下來是公安局。」
「那好，我們現在就過去。」韓東想了想，拿出大哥大給左一山，道：「給他們打個電話。」
左一山雙手接過大哥大，雖然沒有用過，但是一看上面的按鍵，他就知道怎麼用，找到縣公安局辦公室的電話，便打了過去，告訴對方韓縣長十分鐘左右就到公安局調研。
……
十多分鐘以後，車便到了縣公安局。
大院裡面，縣公安局長潘泉山帶著一干領導班子在院子裡面迎接韓東的到來。
車停穩，左一山迅速下車打開車門。
韓東剛剛下車，潘泉山便快步迎了上來，笑道：「歡迎韓縣長到公安局檢查指導工作。」
後面的人都紛紛鼓著掌，韓東和潘泉山握了手，然後便挨著順序握下去。
而潘泉山則在一旁作著介紹，分別是政委鞠瑋，副局長車靜章，副政委謝加俊，以及另外三個副局長吳永仲、申國勇、徐旺柏，還有公安局紀委書記呂澤春。
韓東一看，縣公安局全部領導都出動了，看來潘泉山倒是會做人的。
一行人到了會議室，韓東聽取了潘泉山的工作匯報，然後做了幾點指示，要求公安局加強工作，為全縣人民創造一個安全、祥和的工作、學習和生活的環境。
隨後，韓東便離開公安局，逕直回了縣政府。
在公安局整個調研的過程，氣氛顯得非常地祥和，韓東臉上也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
公安局的情況比較特殊，韓東雖然是分管領導，但是跟政法委書記比起來，這個分管的權限並不大；其次公安局是縣委書記黃文運和縣長方忠爭奪的重點區域，這個地方韓東還是不宜介入太深。
而計委就不同了，計委可是韓東分管的幾個最有權力的部門之一，又不像公安局牽涉那麼多。
兩者的感覺，就像計委是韓東自己的兒子，而公安局，卻是幾個同時擁有監護權的人的侄子一般。
對於自己的兒子，自然得好好地管教一番才是。
因此，韓東在兩個部門的表現就不一樣。
前者給人一種冬天般嚴酷的感覺，而後者則如春風般溫暖，氣氛極為和藹。
「不愧是領導啊。」一直跟著韓東的左一山，心中敬佩之餘。
這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手段果然非同一般。
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給人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但是，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開，其他那些行局的頭頭們，肯定都會跟著緊張起來，不知道韓東什麼時候去找他們的麻煩。
而韓東在公安局的表現，又告訴大家，他行事是很有分寸的，其他的領導自然就沒有那麼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