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小鎮風雲 【067-068】 壓得住陣 文 / 一三五七九
【067-068】壓得住陣
這時有人大喊：「公安來了，公安來了……」
那些力挺週三娃的人本來就被韓東給鎮住了，這時聽到公安來了，自然更是害怕。於是有人率先後退，其他人也就跟著退走，鑽入了那些看熱鬧的人群中去了。
週三娃也往後面退去，像他這樣的小混混，在國家暴力機關面前，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
派出所的麵包車停了下來，幾個民警跳下車，為首的是一個瘦竹竿，那一身警服穿著寬鬆無比，似乎還可以塞進去一個人一樣。
這時一直躲在後面的甘煒霖和牟其先就迎了上去，瘦竹竿笑呵呵地和他們打招呼。
雖然派出所也就是個股級單位，和鎮政府根本沒法比，可是派出所又不歸鎮政府管，其上級機關是縣公安局。儘管名義上要對鎮政府負責，但實際上大多數時候派出所相對於鎮政府來說，簡直就是個獨立單位一樣。
就如趙華鎮吧，派出所長王家全和鎮委書記關係極好，因此韓東這個鎮長有什麼事情的話，肯定指揮不動派出所。就像今天這事，韓東出來之前，就給派出所打了電話的，結果直到現在他們才來。如果真要有什麼**的話，等他們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韓東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對錢石榴道：「你不是知道人在哪兒嗎，趕緊去辦啊。」
「誒，好……」錢石榴看了週三娃一眼，見他沒什麼動靜，就喊那兩個工作人員，在那婦女主任的帶領下去找週三娃的老婆。
很快，她們就從路邊不遠處的一棟屋裡，帶出了一個垂頭喪氣的婦人。
「翠紅！」週三娃一見，三角眼倒立，滿臉猙獰，迅速地跨出了一步，那樣子，似乎要撲上去搶人一樣。
韓東冷冷地道：「你想幹什麼？」
那淡淡的話語，聽在週三娃的耳中，卻是無比沉重，想起剛才韓東表現出來的那一幕，再看看迅速圍上來的公安人員，週三娃就洩了氣。
「呼——」週三娃猛地吐出了一口氣，緊握著拳頭，眼中冒著凶光。
瘦竹竿民警不屑地說：「三娃，你娃想翻天啊！」
週三娃往後退了一步，「羅所長，我又沒有犯法。」
「沒犯法，那你帶著這些人幹什麼？」
「我哪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我又管不到他們。」
在這兩人鬥嘴的時候，韓東懶得理他們，對走過來的錢石榴道：「你們坐吉普車去鎮衛生院。」
然後，韓東又轉身問週三娃：「你要一起去嗎？」
週三娃惡狠狠地瞪了韓東一眼，「老子才不去。」
瘦竹竿民警怒道：「週三娃你嘴巴放乾淨些。」
這時錢石榴和兩個工作人員，以及屏峰村婦女主任帶著週三娃的老婆上了吉普車，一溜煙地就開走了。
四周圍觀的人神情各異，有的震驚，又的卻暗自欣喜。這個週三娃平時可沒少為禍村裡，只不過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今天見他就這麼服軟了，這些村民自然暗自高興。
與此同時，大家對新來的韓鎮長又充滿了好奇，看他年紀不大，面嫩得就像學生娃一樣，竟然是鎮長？還能一下子掰斷扁擔，兩隻手得有多少斤力氣啊！
村支書走過來陪笑道：「韓鎮長，請你去村裡視察工作吧……」
韓東面無表情，轉頭看向曾國陽：「曾鎮長，屏峰村的計劃生育你的親自抓一下，全鎮有一半的超生戶都是屏峰村的，你這個分管領導得好好重視一下才行。」
曾國陽點頭說：「韓鎮長放心，我一定親自抓好。」
如果不是週三娃這個刺頭的帶頭作用，屏峰村的計劃生育工作也不會這麼難做，現在週三娃的老婆都被弄去人流結紮了，其他人就好辦多了，對此曾國陽還是有信心的。
韓東又道：「我看今後凡是計劃生育工作不力的村，評各項先進的時候就不要考慮了。」
屏峰村支書和村長聽了神色一變，兩人快速地對視了一眼，心想韓鎮長是要拿屏峰村開刀啊。
這那瘦竹竿民警笑呵呵地道：「韓鎮長你好，我是羅廣波，不好意……」
「哼，派出所的效率挺高的嘛！」韓東冰冷的目光掃了羅廣波一眼，「就這樣子也能保得一方安寧？到時候我可得好好請教一下縣局車局長。」
說完，韓東一甩手，沉著臉就往回走去。吉普車送錢石榴她們去了鎮衛生所，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他也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等著。
見狀鄧達和趕緊跟上前。林方知愣了一下，也快步往回走。曾國陽拍了拍羅廣波的肩膀，歎了一口氣。至於甘煒霖和牟其先，兩人在路邊嘀咕著什麼。
羅廣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從他們來開始，韓東一直都沒有正眼瞧他一下，末了還冷嘲熱諷一番，讓他感到無比的羞辱。可是他現在卻顧不得臉面，心中更是一陣陣擔心，聽韓東的意思，似乎和車靜章局長關係很好，如果真的被車局長知道了，那自己的前途也算是毀了。
現在縣局局長是政法委書記蔣德軍兼任的，他的事情很多，因此車靜章這個常務副局長的權力就顯得格外大，除了重大事宜外，都是他說了算。如果在車靜章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羅廣波的前途也就算完了，能保住副所長的職務就算不錯了，更別說到時候接王所長的班了。
跟著來的聯防員們也都東張西望，似乎沒有看到羅廣波臉上的神情。
「走了！」羅廣波臉色極為難看，轉身鑽入了麵包車裡面，回頭怒聲呵斥著那些慢吞吞的聯防員。
看著派出所的車子溜走，四周圍觀的人，全都嘻嘻哈哈。特別是先前力挺週三娃的人們，更是放肆地笑起來，似乎看到羅廣波吃癟，他們心頭的鬱悶就發洩出來了一樣。
「嗯，不錯，這個娃娃鎮長有殺氣，壓得住陣。」一個年長的村民仰頭看著前面漸漸走遠的韓東，叭叭吸了兩口旱煙，發出了一陣感歎。
「媽的，弄老子的婆娘。」週三娃咬牙啟齒地自語，「老子要你好看。」
走在鋪著石子的鄉村公路上，韓東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高興幾分。雖然或許因為週三娃的氣焰被打壓下去，附近幾個村的計劃生育工作要好幹一些，而且還將那羅廣波訓斥了一番，但是韓東知道，這一切其實剛剛開始而已，更為複雜的工作還在後頭。
比起機關，基層的工作更加的紛繁複雜，再加上武建等人的掣肘，韓東要想在趙華鎮幹出成績來，還真是有些難度。畢竟鎮政府這麼多工作，僅僅他一個人拚命幹也是不行的啊。
「看來一定要縣委把工作目標責任制落實下來，還要有懲罰措施，不動真格的話，甘煒霖他們也不會當回事。」
林方知快步地走到了韓東的身後，笑著說：「韓鎮長，你練過功夫吧？」
韓東微微一笑，「隨便練過兩下。」
林方知又上前兩步，「週三娃這顆釘子被拔掉，這樣一來，屏峰村就少了一個刺頭，以後各方面工作就好干多了。」
韓東點頭道：「對於這樣的人，我們可不能一味容忍，也不要想著繞開，其他人都看著呢。很多工作，只要把這些關節打通，其實也就好做了。」
林方知深以為然，說：「是啊，萬事開頭難，只要找對了門路，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韓東掏出煙來，遞給他一支，然後自己叼上了一支。
林方知一見，從兜裡掏出火機，打燃了雙手捧著給韓東點煙。
韓東心中一樂，經過這次的事情，林方知就轉變了態度嗎，這倒也是件好事。他也不推辭，任由林方知幫自己點燃了煙，說了聲謝謝。
見韓東坦然受之，林方知臉上的笑容越發地親切了，點燃嘴上的煙，吸了幾口，然後把煙夾在指間，「韓鎮長，我考慮了一下，那個農家樂的事情確實可以搞一搞，而且要搞的話就搞正規一點，聲勢搞大一點。」
韓東點頭道：「你說得對，這事我看就由你來牽頭吧，具體的負責人嘛……」
「我看鄧達和就不錯，主意是他出的，由他來具體負責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林方知看出韓東看重鄧達和，是以特意提出來，也算是進一步示好吧。
鄧達和就跟在後面沒多遠，聽到這裡，心中一陣激動，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只要幹得好，肯定會得到韓鎮長的提拔。
回到鎮政府，韓東又給縣委黃書記打電話，建議由縣委把趙華鎮政府的目標責任制形成文件發下來，弄成正規的試點，同時進一步明確考核機制。
黃文運稍一思索，便道：「嗯，這事暫時不必拿到縣委討論，你先在趙華鎮形成正式文件，過幾天我提一下就行了。」
放下電話，韓東鬱悶了一陣子，黃書記怎麼就不支持自己呢。思索了一會兒，他忽然明白過來了，黃書記這樣子其實也是為自己好嘛。自己弄出目標責任制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幾個副鎮長套上枷鎖，給他們點壓力，讓他們努力地幹事，免得他們拖延應付。雖然沒有通過縣委的名義定下來，但是如果黃書記表示了重視，甘煒霖等人肯定不敢怠慢。
想通了這節，韓東心情就開朗起來，現在的問題就是想方設法把趙華的經濟搞上去了。
快下班的時候，錢石榴滿臉堆笑地進來匯報工作，「韓鎮長，今天多虧了您啊，這個週三娃最討厭，如果不是他頂著，屏峰村的超生戶也不至於那麼多。這下好了，以後的工作也好做了。」
韓東道：「既然這樣的話，你能保證今年趙華鎮沒有一個超生嗎？」
錢石榴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韓鎮長，這個……這個有些難度。」
「怎麼啦，還有比週三娃更橫的人？」
「那倒沒有，可是有些個超生戶，總是給我們打游擊戰，好說歹說，反正就是賴著，不然就尋死覓活，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啊。」
「這樣啊。」韓東沉吟了一下，笑了笑，「既然這樣，那你們就來軟的，選那最賴皮的，你帶工作人員，和該村的婦女主任一起，每天都去他們家盯著，每人跟一個，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寸步不離，也不用強，就反覆地給他們宣傳政府的計劃生育政策好了。」
「啊……」錢石榴傻眼了。
韓東微微一笑，「你們的工作要做細做足嘛，嗯，伙食你們得自己準備，這個可以讓村婦女主任幫忙解決一下，送飯的人也可以提前確定嘛，到時候鎮政府一塊兒都給報銷就行了。你想想，經過你們這樣密集地宣傳解釋，他們會不明白我黨的政策嗎，會不配合你們的工作嗎？」
錢石榴想了一下，忽然打了個冷噤，「韓鎮長，您這招也太……太高明了。」
她本來是想說這招太損了的，不過及時反應過來面前的可是鎮長大人，所以話到臨頭及時地變成了恭維。
「那就好，從明天開始你們就這樣去辦吧，就專門選最難纏的，看看他們能夠堅持多久。」
「好咧，我這就去商量一下，看看先拿誰開刀。」
錢石榴屁顛屁顛地回去，心頭想像著韓東出的主意，心想是個人也受不了身邊不離不棄地跟著個影子一樣的人啊。
晚上和周正一起吃飯的時候，周正顯得非常興奮，「東哥，你太帥了，我聽說，羅廣波被你訓得屁都不敢放一句，真是太解氣了。」
韓東抿了一口酒，「我說你們派出所的行動力也太差了吧，真要有事的話，能指望上你們嗎？」
周正苦笑道：「東哥，羅廣波是和王家全穿一條褲子的人，他肯定是故意拖著不去。不過，他想不到東哥可是個大高手，一出場就將那週三娃鎮住了，哈哈哈，我明天可得去屏峰村走走，瞭解下東哥是怎麼發威的。」
「有什麼好瞭解的。」韓東抿了一口酒，「萬里長征才走出第一步，這僅僅是個開始，後面的問題多著呢。對了，你在縣裡有什麼關係？」